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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爹看着刘英男认真的模样,一脸的无奈,
“我叫刘大笨,是跟你住在一个村子里的,我们两个这是去给赵员外的庄子上种庄稼去了。”
刘英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这么小的手,这么瘦弱的身体,竟然在翻地,怪不得会晕倒呢,这也太没人性了,估摸着自己这个身体也就只有十岁刚过的样子,完全是虐待童工啊。
刘老爹也看到了她的动作,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我们也才只干了几天,地还没翻完呢,你就晕倒了,把庄头儿气得够呛,地里着急抢节气呢,不然插秧晚了收成怕不好。”
即使没种过地也知道节气的重要性,不实践不等于没文化,这事儿刘英男还是懂的,所以很认真地听着刘老爹继续往下说,结果刘老爹却是转了个话题,
“我现在送你回家,你还走得动不?如果能走,我们边走边说吧,一会儿我还要赶回赵家的庄子去呢,庄头儿只允了我一下午的假。”
刘英男赶紧点着头,
“能走的,能走的,刘老爹,多谢你送我回家。”
虽然身体明显还不太受自己支配,浑身酸痛、发软,但到底不能再拖累别人。
明知道刘英男这么说是在逞强,但听着孩子的懂事儿,刘老爹还是弯了弯唇,多好的孩子呀,就是命不好,生在了那样的人家,也不知道这次回去,家里人会怎么对待她。
第四章无法回头
看着刘英男每迈一步,身子恨不得都要抖一下,刘老爹的心就半揪着,小丫头这么懂事儿,刘老爹是真心的想多帮帮她,家里没个人看重,活着是真的很艰难,可他又一想,现在这个环境,家家都穷得可以,谁活得不艰难呢,各人各命吧。
即使是有点儿心急,刘老爹还是尽量配合着刘英男的速度,两个人边走边聊,
“我们住的村子叫刘家庄,整个村子大部分的人都是姓刘的,只有极少数几户人家是外来的,但村子里的媳妇却是别村的多。”
“你爹叫刘永福,你娘刘孙氏,是隔壁孙家村嫁过来的,家里还有个奶奶,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你之所以叫应男,是因为生你时是个女娃,你爹不喜欢女娃,所以叫你应男,是想再应个男娃来。”
刘英男这才知道,自己现在是叫刘应男,而不是刘英男,但管它呢,既然这么穷,那就应该没几个人认识字,叫‘应’还是叫‘英’,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只要自己知道是哪个英就好啦。
“你们家里挺重男轻女的,所以你在家里比较能干……”
当着孩子的面,刘老爹也不能说太多,到底人家才是一家人,自己说多了,倒好像在挑拨一样。
只是,看丫头的样子,确实是忘记了很多事情,自己不提个醒,回家受了气可咋办,她那两个兄弟对于做活是完全不伸手的,奶奶和爹爹也看不上她这个赔钱的闺女,她娘对她虽然稍微好一点儿,可在家里也是个受气的,完全指不上。
“……那个,丫头,你家里也是困难,所以你爹把你扮成男孩子送到庄子上做工,也是为了能给家里多赚几个钱,你爹要是因为你做不下工打你,你要知道躲,晓不晓得?别傻站着挨揍,进了你们家那个院子,没人能帮你。”
到底没忍住,刘老爹还是嘱咐了刘英男一句,他是知道的,这顿打绝对轻不了,可孩子身上还有伤呢,虽然他能跟刘永福交待一声,这事儿不怨孩子,但对于他打不打孩子,是真没什么底。
刘永福那一家子,大概不会因为闺女被人打了而放过她吧,他们只会在乎闺女丢失了一个赚钱的机会,万一孩子伤上加伤,刘老爹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多了这么一句嘴。
“我知道了,刘老爹,谢谢你。”
听刘老爹话里的意思,自己家的人对自己是不怎么好的,这次回去肯定是不能轻了修理自己,刘英男心里不禁赶紧想着应对的办法。
“其实也就这么多了,我还真没什么再告诉你的,你是个老实孩子,每天就只知道干活儿,连话都不多说,也弄不出别的事情来,好在你也快到年纪了,熬到嫁出去就好了。”
刘老爹也是在自己给刘英男介绍情况时才发现,小丫头并没有什么事是可以多讲的,她在刘永福他们家里,简直就是个透明的,除了干活和挨揍,就没别的了,说到嫁出去,也就是个美好的愿望吧,谁知道又能嫁成什么样呢。
看着已经出现在眼前的村口,刘老爹只能做个最后的叮嘱,
“丫头,我们快进村儿了,刘老爹也只能跟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你们自己家里的事情,反正你自己要小心着,以后的日子多为自己谋算着些。”
至于刘英男能不能听明白,这话能不能帮到她,那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刘老爹此时很是嫌弃自己的无能,除了嘴上叮嘱两句外,实际上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实质上的帮助。
“谢谢刘老爹,我会记着您的话的。”
看着刘老爹的穿着,也知道他并不能帮自己更多了,能够跟自己说这番话,刘英男已经很感激了,如果有机会,刘英男会报答他的,这个男人是个好人。
“谢什么谢,我又没真帮到你什么,那我就不送你了,从这个村口进去,直走往前过两排房子,然后往右数到第三排,第三户就是你们家了,栅栏是用柳枝插的,你一进去就能认出来,能记住不?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让村里人看到不太好。”
刘英男听到刘老爹这么说,侧过身子,恭恭敬敬地给刘老爹鞠了一躬,
“刘老爹,再次谢谢您,我这就进去了,现在我没什么东西能够拿出来感谢您,希望以后有机会吧。”
这么正式的感谢,把刘老爹这个实在人惊得够呛,慌慌张张的摇着手,
“谢什么谢,我这也不过就是顺个路呗,小丫头太客气了,我走了啊,回庄子上了,丫头再见了,要好好的啊。”
刘老爹大步按着来路走了回去,刘英男看着他逐渐走远,才转过身,朝着村子里走去,这个异世里陌生的男人,成为了刘英男在这一世记忆里的第一丝温暖,隽永而深刻。
此时的刘英男,也终于接受了自己是真的穿越了时空,来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乡下农村了,看着身上陌生的装扮,也不知道这是穿越到了几百年前,只是,自己这一身的破衣烂衫,可真是够惨的。
尽管一眼就瞧出了自己有多么的贫穷困苦,刘英男也还是很珍惜这次得来不易的重活一回,因为能够穿越一次,可不是求神拜佛就能得到的,中华儿女千千万,能够死后魂灵穿越的,亿万人中也不见得有一个,这总归是上天的一次恩赐,刘英男还是想要好好珍惜的。
只是,对于自己摔个小跟头就命丧黄泉,刘英男还是非常的耿耿于怀,可她再愤怒,也没有说理的地方去,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先过回家这一关吧,想到家,就想到了刘老爹的叮嘱,刘英男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期盼还是该恐慌了。
但这总是要面对的,无论自己是担心还是害怕,这个家也是要回的,现在的她无家可归,只能奔着家的方向,再苦再难,都要在回到那个家并得以驻足以后,才可能拼出希望和未来,因为,此刻的她找不到来时的路,没有机会可以回头了。
第五章刘家奶奶
数着一排排破旧的房子,刘英男很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家,看着自己家栅栏上整齐的柳枝,觉得这个家还是挺规矩,她却不知道,这些柳枝,都是她这具瘦弱的身体一根一根砍下来,然后一根一根插下去,并扎起来的。
“我回来了。”
在一个陌生的时空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想着这道木头的院门里,就是自己这一世的亲人,刘英男心里蓦然地升起了期盼,心情也变得迫切了起来。
“谁呀?”
在刘英男推开木头院门的时候,里面房子里的门也被人推开了,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看到刘英男的一瞬间,两条眉毛就竖了起来。
“你个死丫头,怎么跑回来的,怎么没在赵员外的庄子里做工啊?谁给你的胆子,我看你真是欠收拾了。”
这一声喝骂,把刘英男心里的那一丝期待给敲得粉碎。
自己这一身的狼狈,来人不可能看不到,但迎接自己的只有辱骂,看来,自己真的不能对这个家期盼太多,刘老爹的暗示还是正确的,自己这一次,恐怕讨不了好了。
想着自己背上的伤,刘英男决定不逞强,还是早一点服软的好,
“奶奶,【创建和谐家园】活儿的时候晕倒了,庄头儿就让我回家来了,说【创建和谐家园】不了他们庄子上的活儿,活太重,不适合我。”
“什么,你干不了活儿?你个废物东西,不能给家里挣钱你还敢回家来,回来吃闲饭么,指着谁养你啊,你个赔钱的贱丫头。”
老妇人利索地抬起脚,脱下鞋子就砸了过来。
看着飞过来的鞋子,刘英男闪身躲开,背上不禁又是一阵剧痛,这该死的穿越呀,自己要不要这么点儿背呢,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人家,乡下人不都是纯朴善良的么,那自家这位奶奶是怎么个情况?
刘英男躲过了老妇人的鞋子攻击,老妇人却更生气了,扭头拎起了笤帚就冲了过来,那气势,完全没有一点迟滞,也是,这个时候的女人生孩子都早,这位刘家奶奶也不过就是四十左右岁的年纪。
“打你你还敢躲,胆子大了哈,这是不服管了你个死丫头。”
刘家奶奶快速的挥舞着笤帚,抽向刘英男,虽然她尽量地躲着了,但还是被抽了几下子,疼得她直跳脚。
“成天就知道好吃懒做的,种个地就干不了了,难道你就只能闲饭?你娘那个贱娘们儿,竟然生下你这么个赔钱货,还敢晕在地里,你怎么不直接死在地里呢,也省下了我们老刘家这一碗饭了。”
这话说得可真是太堵心了,刘英男竟然忘了躲了,一笤帚狠狠地抽在背上,疼得她重重地摔在了院子里,她是真没想到,就算是再对闺女不好吧,不至于想她死呀,那当初生下来的时候,直接掐死了多好,两边儿都省心了。
“刘婶子你别打了,丫头刚刚受过伤的。”
摔在地上的刘英男,很意外刘老爹竟然闯进了院,拦下了再次落下来的笤帚,并把人扯到了一边去。
“刘婶子,丫头在庄子上晕倒了,那活太重,丫头这么瘦弱,确实做不了,结果晕倒后又让庄头儿给踹了一脚,应该伤得很重,你再这么打下去,丫头可要活不成了。”
刘老爹特意把刘英男的伤势说得很严重,想想自己要不是走出了几步后,又觉得该回来替她跟家里解释几句,这丫头还不得被刘婶子给打个好歹的,还好,刘永福人没在,应该是上地了,不然,大男人动起手来,那肯定是只重不轻啊。
“种个地算什么重活儿,怎么别人能做她就做不了了,大笨,你别替她说好话,这死丫头就是太懒了,这是装晕躲懒呢。”
刘家奶奶撸着袖子又要冲过来。
“刘婶子,刘婶子,总归是自家孩子,你要真把她打出个好歹来,还不得自家花钱给治呀,何况,这时候正是地里用人的时候,丫头多少能帮点儿忙,这要是伤着了,不但不能做活儿了,还得养着她,多不划算。”
刘老爹这话说得真违心,但不这么说,丫头这顿打铁定是跑不了的,看着小丫头疼得直抽气,却是咬着唇,强忍着不掉眼泪,刘老爹真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了,自己能帮她这次,却帮不了她下次,到底是人家的孩子。
“还花钱给她治,美得她,不干活还有理了,真要是死了我们一家倒是省心了,也不用跟着她这么操心,没完没了的。”
嘴里不服软,手里的笤帚到底是放下了,看来,还是舍不得这份劳力呀。
“就是,死了就省心了,她不吃我还能多吃一碗。”
屋子里传出一个男孩的声音来,刘老爹和刘英男同时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两个男孩儿趴在屋里的窗台上,大一点儿的正用手朝外指着。
刘老爹摇了摇头,就这份心性,要说他以后能出息,那可真是太阳都落在阴沟里了,不过,别人家的孩子,好赖自己带着,刘老爹也不愿意多管闲事,今天管了刘英男这一桩,已经是逾矩了,他是真心疼这个小姑娘。
“刘婶子,让孩子进屋洗洗去吧,马上就要晚饭了,她做了不就让您闲下来了么,总归是有点用的。”
刘老爹还不忘立刻就给丫头找个活儿,干着活总不能挨揍了吧。
“我还指着她?半点儿指不上呢,一个懒蛆,看着都让人膈应。”
刘婶子朝孙女儿躺着的方向呸了一口,接着骂到
“还不快点儿爬起来洗洗做饭去,要不是大笨给你求情,今天没你的好儿。”
刘英男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刘老爹忍了忍,还是没敢伸手去扶,就怕又把刘家婶子给【创建和谐家园】了,
“那我这也回了,庄子那边等人干活儿呢,刘老弟回来,您也劝着些,好歹把地种好了再说。”
刘英男感激地看了刘老爹一眼,刘老爹也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这男人真是尽了最大的能力帮助自己了,剩下的,就要看自己了,拍了拍身上的土,刘英男进了厨房,虽然没有这一世的记忆,但厨房的位置还是很好找的。
第六章爹爹的毒打
从水缸里舀了些水到木盆里,刘英男快速的把自己洗了一遍,然后把水端出来扬到了院子外面,她没想到这些事儿做得那么顺手,好像有人在带着自己做似的,应该是这个身体在这个家里做惯了的。
“磨蹭什么呢,死丫头,赶紧做晚饭吧,你爹娘他们要从地里回来了。”
听到了倒水声,屋子里就又响起了刘家奶奶的咒骂声,声音太过尖利,【创建和谐家园】得刘英男的耳朵都直发痒。
再次回到厨房,看到那个需要烧火的灶台,刘英男有些为难了,这个东西怎么点火呀,虽然顺应着身体的反应,她能知道个大概的程序,但真正的操作起来,这火还真难点,不一会儿,厨房就是一片浓烟黑雾了。
“咳咳咳……你个臭丫头,要死就趁早死,作什么妖儿呢,想熏死我们祖孙三个吗?故意的是吧,看来我不好好的修理你一顿,你是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呐,咱家啥时候轮到你耍脾气了?咳咳咳……”
屋子里的三个人,被浓烟熏得停不下声儿地咳嗽着,刘家奶奶连骂人都骂不下去了,刘英男赶紧拿过旁边一把油腻腻的蒲扇猛扇,好算是把烟雾给煽没了,灶里的火也开始发亮了,一点一点的烧了起来。
刘英男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长出了一口气,让她一个新世纪的商界精英点烧火的炉子,真是太难为她了,好在这是点着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遭罪呢,亏得她动手能力挺强,前世里也不是个对杂事儿一手不伸的,不然可真惨了。
碗架柜子里有蒸好的杂面馒头,刘英男就翻了些糙米出来,熬了一锅粥,又把馒头热好了,下面就是炒菜了,刘英男透过窗子,已经看到了自家的后园子,去后园子里摘了些新鲜的青菜,用油简单地炒了炒,晚饭就算是做好了。
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刘英男对自己的动手能力还是蛮自豪的,虽然不太会点这种烧柴火的炉子,但做饭她还是很拿手的,毕竟自己从上大学开始就一直独立生活,一般的饭菜难不住她,还真有几个拿手的菜呢。
“奶奶,晚饭做好了。”
刘英男去跟刘家奶奶报备了一声,她想趁着做好饭的空档,去找一下自己睡觉的屋子,毕竟自己要在这个家里住下来了,总要能弄明白自己的生存环境啊。
“做好就做好,这有什么可得瑟的,赶紧去剁鸡食,咱家的鸡今天只吃了早上一顿,都饿得咕咕叫了。”
刘家奶奶听到刘英男的在屋外喊的话,不耐烦地立马又给她派了个活。
刘英男撇了撇嘴,拎了把破烂的菜刀,又去捡了些菜叶子,就‘咣咣咣’地剁了起来,菜叶子很脆,没几下就剁好了,就这么个活儿还非得等自己来,老婆子也是够懒的了,听见鸡饿得直叫唤她也能挺得住,支使自己就让她那么乐呵?
把掺了苞米面的菜叶子拨到鸡食盆里,饿得发晕的小鸡们一下子就全扑了过来,不大会儿就把菜叶子甩得里外都是,刘英男看着抢食的小鸡们,不由得一怔,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摸了摸肚子,原来,不只小鸡们饿了,她也饿了呢。
看小鸡们吃得差不多,刘英男就进了鸡圈,把地上的菜叶子扫起来,又扔回鸡食盆子里,不然让老婆子看见了,肯定又是一顿好骂,而小鸡因为这一次剩的粮食不多,倒没再往盆外扔,老老实实地把剩下的难住都吃光了。
喂完了小鸡们,刘英男又动手打扫了一遍院子,刘家奶奶看她一直没歇着,这才没有支使她干别的,刘英男余光瞥见老婆子坐在窗户边上盯着自己,这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要说自己是个外人,她不待见也就不待见了,可自己的这个身体是个她的亲孙女儿呀,怎么就能这么虐待她呢,刘英男完全理解不了,要说重男轻女,这个身体的爹也就算了,他毕竟是男人,这位奶奶自己可是个女人呢,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