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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还伸出一双保养的白皙的手,对着自己的脸,轻轻的摸了一小下……
杜氏和柳和平听见她们张口闭口的说自己家比牛棚还不如,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上去撕了她们的嘴巴。
“四婶,您刚才说,您该打嘴?”
带着一点凉意的,软软嫩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张氏闻言低头看去,发觉是柳青萝说话,眼神里闪过不屑,嘴里却得意的答应着,“是啊,是四婶不小心呀,说错话了!”
柳青萝哦了一声,低头认真的思索了一阵,忽然抬头对柳文全说,“全哥,你把爹新做给我的椅子搬来,好不好?”
“好,妞妞等着。”柳文全虽说心头憋着一口气,但他从来都是习惯了顺着宠着柳青萝,闻言就直接转身回屋里,把柳和平才做的一张雕花太师椅,搬了出来。
众人都不太明白,她忽然要搬出来一张椅子做什么。
杜氏和柳和平,都以为她是年纪小,站着累了,想要坐着歇歇。
而在陈氏和张氏眼里,却以为这椅子,是她搬出来要让她们做的。
尤其是陈氏,她在柳家的地位一向比其他女人高,一个小丫头片子,也知道要讨好她,这对于她来说,虽然不屑,但心里还是非常受用的。
她的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得意,“啧啧,这一家子啊,也就妞妞一个懂事的了,到底是给大户人家带去教训了三天。这椅子呢,我就不坐了,我来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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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看到柳文全确实是把椅子放在了自己面前,但柳青萝并未请她坐,而是自己扶着椅子,慢悠悠的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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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陈氏就看到她朝手上哈了口气,扬起了小胳膊,冲着自己挥了过来——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亮的回荡在清贫的小院子里……
“啊——”张氏捂着嘴,叫了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陈氏,惊的完全忘了去捂自己的脸,瞪着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柳青萝,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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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
打了她的本家嫡亲的二婶儿一耳光!
这个事儿,已经不是仅仅用“震惊”就可以形容此时在场之人的心情了……
柳和平和杜氏夫妻俩,目瞪口呆的瞧着柳青萝,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倒是柳文全靠的近,反应也快,一把就捞着柳青萝,把她从椅子上抱下来,护在了爹娘和自己的身后,虎视眈眈的瞪着陈氏!
她们要是敢动妞妞一个指头,他柳文全就跟她拼了!
“好,好,好个瞎眼烂手的小娼妇……”经过最初的呆滞,陈氏逐渐缓过神来,捂着【创建和谐家园】辣的脸颊,一双眼珠死死盯着柳青萝,恨不得直接扒了她的皮!
她快速的把各种从前不屑于顾的肮脏词汇,从两片厚嘴唇里连绵不绝的骂出来——
柳青萝躲在爹娘和兄长身后,挖着耳朵,只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你这个烂醉的小蹄子,你竟敢对长辈动手!我饶不了你,我要去让老爷子和老太太做主,我要去衙门告你们去!”
陈氏气昏头了,气急败坏的又骂又喊,上前就要拽着柳青萝走。
本来还在呆滞的柳和平夫妇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二婶,你训斥孩子该训斥,动手可不行!”柳和平壮实的身体,护在了妻女面前。
杜氏更不是吃素的,论泼辣,论吵架骂街,这南桥村,她谁也不怕!
她从柳和平身后钻出来,一把就推开陈氏,哔哩啪啦的说:“我告诉你,我妞妞是最听话懂事的孩子,她打你,那说明你该打!少他妈在老娘这里叽叽歪歪!这是我家,不是你老宅地方,谁给你的权利允许你在这里撒泼?!以后再来丢人现眼,不用我妞妞动手,老娘第一个打的你百花齐放!”
陈氏气的浑身发抖:“反了,反了,这可是反了!我这就回去告诉老爷子和老太太,让他们给我主持公道!看看这样的没有教养的臭丫头,还有没有资格姓柳!”
“噗嗤!”柳青萝笑出声来。
听到她的笑声,陈氏眼珠子都红了,尖叫着嗓子,喊道:“臭丫头!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二婶,您别急呀!”柳青萝软软绵绵的嗓音,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凉意,“不管二婶回去说什么,反正祖父祖母的公道,是从来不会给我们的。您呀,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捏着杜氏的衣角,好奇的接着说:“再说了,刚才不是您自己说的,您说错话了,该打吗?”
陈氏下意识的说:“那又怎么样?”
“您自己说自己该打,我才看到您好像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打自己也没劲,所以我帮您打您自己啊……”
柳青萝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全都是茫然,抬头看着杜氏和柳和平,不解的问道,“爹,娘,妞妞帮二婶的忙,是不是做错了呢?”
柳和平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糊里糊涂的想了一下,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确实是陈氏自己说的自己该打,甚至还动手打了自己啊……
小孩子又不懂的,想要帮她的忙,也是好心啊,又不是故意的。谁让陈氏她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装模作样的,还伸手打自己,根本就是活该!
连憨厚男人柳和平都这么想,就更别说一向护短的杜氏了——
她掐着腰,抬着下巴,竖着眉毛,“妞妞说得对!她什么都没做错!小孩子家家的,只知道要孝顺长辈,为长辈解忧!谁要你矫情的没边,非要跑这里骚里骚气的装模作样,打死也活该!”
老实孩子柳文全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那是活生生写着“挺我爹娘妞妞妹”几个字!
“你们胡说八道,你们强词夺理!我今天就吊死在你们家门口!”陈氏抓着头发和衣服,又哭又喊,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侮辱,恨不得立即躺在他家门口吊死了算了!
柳青萝扳着胖乎乎的手指头,盯着发疯的陈氏看了一会,忽然转身,迈着小短腿,朝屋里跑去——
等她重新出现的时候,手里竟然提着一根粗实的麻绳。
“二婶儿,这个绳子给您用……”她把绳子搬到陈氏面前,诚心诚意的说,“这个绳子是俺爹搓的,可结实哩,连牛都挣不开,你要是想吊死的话,用这个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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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傻愣愣的瞧着柳青萝,和她手里一大盘粗实的麻绳——
这让人恨的牙痒痒的臭丫头,是什么意思?
“二婶您拿着呀,不要客气,您不用怕把绳子弄脏了,真的……”柳青萝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洋溢着真诚,一个劲的把绳子朝陈氏的手里塞。
“弄……什么脏?”体面惯了的陈氏,脑子已经有些转不明白了。
柳青萝恍然大悟:“啊,难道二婶自己力气小,所以没法自己把自己吊起来?这个您放心,我阿爹力气可大了,我帮您求爹爹,让他帮你吊起来,保证您和牛一样挣脱不开,您觉得呢?”
帮着吊起来……
保证和牛一样挣脱不开……
陈氏心里开始发毛了……
柳青萝还在自言自语的说:“不过啊,我听胡郎中说了,吊死的人,可难看哩,又拉又尿的,眼珠子都蹦出来了,舌头伸出来比蛇信子还长……真不懂二婶为啥非要吊死,不过二婶是长辈,长辈的愿望嘛,做晚辈的,理应帮着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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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被吓疯了,嗷的一嚎了嗓子,从地上窜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过篱笆门,跳着脚跑了,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向以贵妇人标准要求自己的陈氏,竟然也有着了利索的时候?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柳青萝有些遗憾的咂了咂嘴,眼神就转向了一直呆在一旁的四婶张氏……
四婶的眼睛,一直都没离开过柳青萝……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在空中相遇——
“四婶,要不这给您……”
“小疯丫头!你特么爱给谁给谁!”张氏浑身一哆嗦,当机立断打断她的话,提着裙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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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秋风吹过,几片枯黄的落叶,票飘悠悠落在清贫的小院中。
啪嗒!
柳青萝把麻绳扔到地上,回头看向爹娘和兄长,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饿了……”
杜和平夫妻相互对视一眼,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这小屁丫头是要逆天啊……
这么容易就把陈氏和张氏给吓跑了……
虽然小丫头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一副误打误撞的迷糊模样……
“咳,锅里蒸着几个棒子窝头,娘去拿给你吃……”杜氏使劲晃晃自己的头,快手快脚的到灶上拿了个窝头,塞进柳青萝手中,试探着问,“妞妞啊,你咋打你二婶子呢?”
柳青萝咬一大口窝头,腮帮子鼓鼓的,含混不清的说:“林家的嬷嬷教规矩说了,对长辈要尊敬,不能违背长辈的意思,要孝敬长辈,听从长辈的吩咐……”
杜氏瞪大眼:“……林家是这么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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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宫里出来的人,那教的规矩定然是错不了的。
妞妞能得到她们的教导,对她以后的好处也很大。
但……
杜氏怎么就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呢?
“娘,妞妞做错了什么吗?”柳青萝疑问道。
杜氏忙摇头:“没有没有,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她反正是说不上来。
这几天妞妞的确更加乖巧懂事,比从前更像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杜氏打心底感激林家的教导。
再者,她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这辈子也没见过一个宫里出来的贵人。在她心里,那可是伺候天家的人,规矩大如天,怎么可能有错的地方?
“对,妞妞做的很对!”
最后,杜氏点头,为柳青萝的这次行动,给了个肯定的总结。
道理是对的,做的事还让人爽利。把陈氏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宫里出来的人,教的规矩就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