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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后,苏婳打开保温桶,把排骨汤分成三份,和外婆、妈妈分着喝起来。
汤炖得很鲜,加了虫草和枸杞。
苏婳小口小口地喝着。
苏佩兰一口都没喝,盯着汤碗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上午十点。
苏婳在放射科外等着拍片子时,顾北弦又来了。
一身正装打着领带,神色匆匆,手里还拿着份文件,电话一个接一个,显然是从繁忙的公事中抽空过来的。
苏婳等他接完电话,说:“你那么忙就不要来了,拆个夹板而已,我自己可以的。”
顾北弦把手机和文件放进公文包里,淡淡地说:“做事总得有始有终。”
“终”字让苏婳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
拆完夹板,医生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包括如何做复健。
顾北弦拿手机录下来,出来发到苏婳的手机上。
两人回到外婆的病房。
沈淮正在给外婆检查身体。
苏佩兰站在旁边同他说说笑笑,见顾北弦过来了,故意提高嗓门,问:“沈医生,你有女朋友吗?”
沈淮瞟一眼苏婳,说:“没有。”
苏佩兰一听来了兴趣,“你看我们家小婳怎么样?这孩子打小学习就好,跳过好几级,十九岁就大学毕业了。人乖,脾气好,吃苦耐劳,修复古画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
沈淮弯起唇角,“苏婳的确很优秀。”
苏佩兰斜了眼顾北弦,对沈淮说:“你要是对我们家小婳感兴趣,就大胆地去追。别看她表面安安静静的,其实人很好说话的。”
沈淮直起腰,摘下口罩,朝苏婳看过来,眉眼含笑道:“好啊,我求之不得。”
顾北弦立在一边,眼神变了,是那种说不上来的冷峻,唇角扬着,带了几分淡嘲,冷冷淡淡地看着沈淮和苏佩兰一唱一和。
苏佩兰挑衅的目光瞟着他,对苏婳说:“小婳,我觉得沈医生真挺不错的,人长得帅,脾气也好,还是你们店里的少当家,你们俩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苏婳拧了拧眉头,制止道:“妈,您就少说两句吧。”
“为什么不让我说?山不转水转,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顾北弦一言不发,把病历本和就诊卡咔的一声,往桌上一放,转身走了。
苏婳跟出去。
顾北弦起初步伐走得很快。
苏婳要小跑着才能追上。
快到电梯时,他脚步放慢了一些,有意无意地等着苏婳。
进了电梯后,两人谁都没说话。
电梯里人很多,挤来挤去的。
顾北弦拽着苏婳肩膀上的布料,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到了一楼,两人无声地出了电梯。
倒春寒,风一吹挺冷的。
苏婳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顾北弦单手解开西装纽扣,扔到她肩膀上。
苏婳抬手要拿掉。
顾北弦按住她的肩膀不让拿,俯身给她扣扣子。
扣的时候动作有点用力,一张俊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扣完就走。
苏婳快走几步,追上去。
直到到停车场了,他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冷地说:“不想回家住,是为了方便和沈淮发展关系?”
苏婳眼神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是很受伤的一眼。
顾北弦顿了一下,又道歉:“我刚才有点冲动。”
苏婳抿着唇没出声。
顾北弦垂眸俯视着她,压抑着情绪说:“我觉得我和你也挺有共同语言。姓沈的,长得也就那样吧,比我差远了。至于脾气,我是没他好,但是这一年,我在你面前已经很克制了。”
苏婳心里酸溜溜的,说不上什么滋味。
她缓缓走到他面前,身体靠到他身上,脸贴着他的胸口,也没伸手去抱。
就那样靠着,很无力的样子。
顾北弦微微怔了怔,过几秒,抬起手,把她圈进怀里。
苏婳强忍泪意,低声说:“离婚协议你回去派人准备一下吧。婚前你做过财产公证的,分手费你也早就给我了,离婚协议准备起来应该很简单。”
顾北弦眼神一硬,抱着她的手忽然用力,勒得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许久,他问:“是不是我爸找过你了?”
第32章 老将出马
苏婳心里咯噔一下。
没想到顾北弦这么快就猜到了。
想起顾傲霆说不要让他知道,会影响他们父子之情。
她故作轻描淡写地说:“你早就提过离婚了。我说过,我受不了楚锁锁。”
顾北弦手指扣着她脊背,细细摩挲,“撒谎,我最近一直很注意和她保持距离。”
苏婳唇角扬着,眼底却没有笑意,淡淡道:“你们俩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我不过是你花钱雇的一个保姆,如今你腿好了,我这个保姆也该撤了。”
她这样贬低自己,听得顾北弦心里忽地一沉,把她抱得更紧了。
他个子极高,挺拔如松。
五官英气,有棱有角。
那么冷峻的一个大男人,在她头顶温声低语:“我从来没把你当成保姆,真的。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心里一直都很尊重你。”
苏婳心里一阵尖酸的痛,嘴上却笑着说:“之前提离婚的是你,现在拖着不离的也是你。真搞不懂你们男人的心思,把我当成什么了?呼来喝去的,还说尊重我,这是尊重吗?”
她温柔惯了,很少这么刻薄过。
顾北弦默了默,“我提离婚是因为你……”
“离吧,离。”苏婳匆忙打断他的话,生怕自己会心软,“长痛不如短痛,早离早利索。这样要离不离的,像钝刀子割肉,太折磨人了。”
顾北弦缓缓松开她,垂眸。
不动声色地端详着她苍白的小脸。
他声音低沉,说:“奶奶不会同意。”
苏婳偏头避开,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奶奶那边,等周末我跟你去一趟,好好劝劝她。”
顾北弦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又抱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极淡地说:“好。”
“好”字就像投落到湖心的一颗石子,在苏婳心底溅起一圈圈涟漪。
她丝毫没感到轻松,反而百感交集。
从他怀里挣出来,她抬手去解扣子,要把西装还给他。
顾北弦按住她的手,“你穿着吧,车里有空调。”
苏婳解扣子的手停住。
顾北弦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一缕缕撩到耳后,眸色深沉,凝视着她,“照顾好自己。”
苏婳鼻子一酸,“你也是,右手不要沾水,小心伤口感染。少抽烟,少喝酒,按时吃饭。”
顾北弦低嗯一声,“回去吧,风大。”
苏婳强颜欢笑,“好。”
顾北弦拉开车门,俯身坐进去。
直到车子开得不见踪影了,苏婳这才转身往回走。
手指摩挲着他的纽扣,脸上笑着,心里却痛得要命。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
从很小的时候,外公就告诉她,凡事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成功,可是巨大的家世落差,是她再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的。
圈子不同,不必强融。
回到病房,苏佩兰有事出去了。
沈淮还在。
苏婳有点纳闷地看着他,很客气地笑着问:“我外婆的主治医生是一位姓裘的老大夫,怎么换成你了?”
沈淮把笔【创建和谐家园】白大褂的口袋里,笑了笑,“裘大夫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我来替几天班。”
苏婳嗯了一声,说:“刚才我妈在开玩笑,你不要当真。”
沈淮扬了扬唇,想说点什么,最终只回了个“好。”
周六,傍晚。
苏婳和顾北弦一起来到顾家老宅。
一进屋。
奶奶就笑眯眯地迎上来,热情地打招呼:“婳儿来啦。”
苏婳乖巧地喊道:“奶奶好。”
“好好好,快坐,快坐下。”老太太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下,眼睛瞄着她平坦的小腹,神神秘秘地问:“丫头,怀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