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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献的第二个方略,目标就是指向玉屏关的吴三桂逆贼军队。”周培公赶紧说道:“吴三桂逆贼的云贵两省人丁单薄,预备兵源不足,任何一支军队都无比宝贵。而据学生所知,玉屏关这支贼军,在吴逆手下绝对算得上一流精锐,且在云贵产马并不充足的情况下,仍然为这支军队的每一个士兵都配备了战马,由此可见,这一支军队在吴三桂逆贼的心目之中,地位还是相当之高的。”
“太师,你可以想一想,吴三桂逆贼既然如此重视玉屏关这支军队,也承担不起丧失这支军队的损失,那么太师你如果能够利用我军主力的兵力优势,将这支军队团团包围,那么吴三桂逆贼能不来救这支军队吗?届时吴逆援军过少,太师你大可以从容围点打援,逐步蚕食吴逆本就不多的宝贵兵力。吴逆倘若主力出动,全军北上救援,太师你逼迫吴三桂逆贼出黔决战的战略目的,不也就顺利达成了?”
鳌拜的两只铜铃眼放光,算是真正的对周培公这个狗奴才刮目相看了,这样的人才,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察觉?那边勒尔锦和岳乐也都大为惊奇和大为动心,惊奇的自然是周培公独到的军事见解与狠毒心肠,动心的自然是周培公的提议——如果真能将高得捷这个滑头困死,就算吴三桂老贼不来救援,干掉高得捷军,也可以大大鼓舞士气和一报前些天被高得捷完虐的血仇啊。
动心归动心,但仔细盘算之后,岳乐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培公先生,你这个计策好是好,可是没有实施的条件啊?四面包围高得捷蛮子,我们怎么包围?就算可以从大南山以南的小路绕到玉屏关背后,可是兵力少了不起作用,兵力多了容易被高得捷蛮子察觉,以那个蛮子的奸猾,发现了我们的意图,还不得马上撒腿开溜啊?”
“安亲王言之有理。”鳌拜点头,又问道:“培公先生,对于这一点,你又有何办法?”
“太师放心,学生既然敢向王爷进献此策,自然也就早就为太师备好了具体实施计划。”周培公微笑,胸有成竹的指着沙盘说道:“请太师开恩,借学生沙盘一用,让学生为太师细细讲解。”
鳌拜也不说话,直接起身走到了沙盘旁边站定,勒尔锦和岳乐也一起起身走到沙盘旁边,岳乐还把指点沙盘用的竹竿递给了周培公,方便他指点讲解。周培公心中更是欢喜,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用竹竿指着沙盘说道:“太师,两位王爷,你们请看,倘若我军强攻玉屏关,高得捷贼军为了诱使我军主力入黔,必然不会全力死守,只会向贵州腹地撤退。”
“高得捷贼军撤回贵州腹地,第一站有两个落脚点,一是距离玉屏关不到三十里的思州府城,一是八十里外的镇远城,镇远城远思州城近,只要我军追击不是过于急迫,高得捷贼军直接撤回思州城的可能性最大。而思州城这一带的四周地势相对开阔,有利于我军兵力展开,正是最为理想的围城打援战场,学生的目标,也是把高得捷贼军围困于思州。”
“学生的具体计划是这样的,第一步,安王爷的军队照常换防,玉屏关大营仍然保留三万左右的兵力,让高得捷贼军掉以轻心,认为我们还是要维持之前局面,与他继续在玉屏关对峙,并没有大军杀入贵州的打算和意图,为我们的突然发力奠定基础。”
“第二步,在这几天时间里,太师可以从沅州大营秘密调来一支骑兵,埋伏在玉屏关大营之后,以免贼军察觉。再调一支精锐军队,秘密潜入大南山南侧小道,做好随时突然杀入贵州境内的准备——这支大南山伏兵数量不用多,但一定要精锐,能打硬仗。”
“待前两步都准备完毕之后,然后就可以开始实施第三步了。第三步请顺郡王打主攻,假意诱使高得捷贼军出关决战,先派大军至关前骂阵,高得捷贼军出来当然更好,即便诱不出来,也可以起到麻痹和疲惫高得捷贼军的作用,然后到了下午申时左右的时候,顺郡王爷你再突然发力,向玉屏关发动猛攻,逼迫高得捷贼军后撤。与此同时,我们大南山伏兵也忽然杀入贵州,绕道直取思州西侧的鸡鸣关,切断高得捷贼军退往镇远的道路,预防万一!”
“逼迫高得捷贼军放弃玉屏关之后,顺郡王你切不可追击,继续麻痹高得捷贼军。而顺王爷你下午申时发力,高得捷贼军就算退得再快,撤到思州城时,天色起码也是傍晚时分,届时高得捷贼军见王爷你没有追杀,人马又十分疲倦,必然入城歇息,为我们赢取关门打狗时间!”
“再然后。”鳌拜接过话头,沉吟着说道:“我们玉屏关大营背后的伏兵再突然发力,连夜入关从官道杀向鸡鸣关,与偷袭鸡鸣关的精锐军队联手守住这个隘口,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太师高明,正是如此。”周培公严肃说道:“只要拿下了鸡鸣关,切断高得捷贼军的归路,我们的优势兵力就可以形成关门打狗之势,从而达到围城打援战术目的。期间就算出了什么差错,被高得捷蛮子看出破绽,只要我们在大南山这支伏兵,能够抢在他的前面抵达鸡鸣关,暂时堵住他的退路,也可以为我们的其他军队赢得增援时间!所以学生再三强调,大南山这支伏兵,一定要精锐,一定要能打硬战血战!”
鳌拜沉默,凝视沙盘良久后,鳌拜缓缓说道:“大南山这一路,派赵良栋去,他之前在镇远当过总兵官,熟悉道路情况。玉屏关背后这支伏兵,赖塔上!”
“太师,这么说你同意采纳学生的计划了?”周培公惊喜问道。
“老夫又不是咱们那位皇上,不懂装懂还喜欢自作聪明,你的计划好,老夫自然虚心采纳。”鳌拜冷笑说道:“以后你再有什么好的方略计划,尽管向老夫提出,只要好,老夫就一定采纳!你也不用回图海那里了,老夫这里也缺人,留下来给老夫当供奉,图海那边,老夫会去解释。”
“奴才周培公,谢太师赏拔。”周培公大喜过望,赶紧双膝跪下,向鳌拜磕头道谢,惊喜之下,甚至连用错了自称都没有察觉。
“起来吧,老夫又没有升你的官,用不着谢。”鳌拜淡淡说道:“不过只要你好好干,多给老夫出一些好主意,将来老夫也不会亏待你。”
“那是当然,只要能混进你的幕府,取得你的信任,就算你不提拔我,也会有人提拔老子。”周培公心中得意暗笑,嘴上则又恭敬说道:“太师,学生还有一个建议,望太师采纳。”
“说。”鳌拜答道。
“学生建议,将太师军令中的七当斩改为六当斩。”周培公小心翼翼说道。
“改七当斩为六当斩?”鳌拜眉毛一扬,冷笑问道:“你是不是想建议老夫,废除劫掠民财者斩这一条?”
“这老东西怎么知道?”这次换周培公大吃一惊,说什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就是傻大黑粗的鳌拜老头,竟然还有心细如发和先知先觉这一面。胆怯之下,周培公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太师明察秋毫,确实如此,我大清朝廷为了支撑这次平定西南的大战,国库已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而吴三桂老贼与云贵百姓这些年仰仗八旗福寿膏暴利,民间已是……”
“不行。”鳌拜打断,冷冷说道:“老夫知道你想说什么,国库没银子犒赏将士,将士士气不高,吴三桂和云贵百姓有银子,只要让将士们放胆去抢,士气就一定无比高昂,还可以顺带着为国库减轻负担。但你不要忘了,老夫这一次是奉诏讨逆,平定云贵,是来征讨吴三桂逆贼和安抚云贵百姓,此等害国害民此举,老夫绝不容许!”
周培公无奈,只好老实答应,鳌拜又冷哼道:“你再给老夫记住,以后再给老夫出这样的馊主意,小心你的脑袋!”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谦虚好学的好处
“咦?!鳌拜这个老东西,吃错什么药了?怎么反应在我预料之外?”
用望远镜观察着玉屏关外的螨清军队换防情况,卢胖子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觉,这倒不是玉屏关外与吴军对峙的螨清军队增兵添军,对玉屏关守军增加了压力,螨清军队只是在正常换防,换下了士气低落又伤兵众多的岳乐军队,换上了勒尔锦的生力军,继续对玉屏关施加沉重但又相当有限的军事压力。
“报——!”这时,一名吴军传令兵匆匆跑上城楼,到卢胖子旁边的高得捷面前单膝跪下,抱拳奏道:“启禀左将军,经我军斥候仔细探察统计,敌军勒尔锦部换防军队仍为大约三万人,【创建和谐家园】岳乐军队按正常速度向后方沅州开拔,伤兵病兵前行,步兵居中,骑兵殿后。除此之外,并无特殊异常。”
“继续打探。”高得捷挥手命令道。传令兵领命而去,高得捷则放下望远镜,又冲卢胖子笑道:“一峰兄弟,这次你终于失算一次了是吧?上次你说我们重创了【创建和谐家园】岳乐,鳌拜老贼为了扳回面子,肯定会向我们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现在从【创建和谐家园】的【创建和谐家园】来看,鳌拜老贼好象没这打算啊?”
“大节(高得捷字)兄,先不要着急。”卢胖子不动声色的问道:“小弟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奉王爷的命令领兵出战,出兵后的近四个月时间里,不仅没有取得尺寸之功,还连战连败,丢城失地,王爷会怎么收拾你?你的弟兄们,又会怎么看你?”
“不可能!”高得捷又一挥手,自信的说道:“不是我高得捷自吹,打我十六岁从军、十七岁领兵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兵力不济被迫后撤,也要看上几百上千颗人头回来献给王爷!”
“假如呢?”卢胖子认真问道:“假如大节兄你遇到这样的情况,王爷会怎么收拾你?弟兄们又会怎么看你?”
“假如是这样的话……”高得捷沉吟着答道:“要不了四个月,最多三个月,王爷就要派人来骂娘了,轻则叱责,重的话就是降级。至于弟兄们嘛,他们就算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也会看不起我,对军心和士气都影响很大。”
“是啊,大节兄你尚且如此,更何况鳌拜老贼?”卢胖子严肃说道:“鳌拜老贼是什么人?【创建和谐家园】太师,【创建和谐家园】朝中最后一个大将,这辈子就没吃过败仗的名将,就连王爷都两次在他手下吃过大亏的宿将!他自打正月初二出兵到现在正好四个月,一场胜仗没打,还接连在我们这五千军队面前连吃大亏,这口气他咽得下去?他就不怕影响士气,动摇军心?”
高得捷露出些惊讶神色,上下打量卢胖子一通,半晌才微笑说道:“一峰兄弟,你还真是老哥对你越来越是刮目相看了。其实就在刚才斥候报告【创建和谐家园】军队换防情况的时候,我也觉得情况有些不妙了——两天前占据绝对兵力优势的【创建和谐家园】在我们手下吃了大亏,换了谁都咽不下这口气,我一直估摸着【创建和谐家园】勒尔锦的军队抵达前线与岳乐会师后,十有【创建和谐家园】会向我们发动一次强攻报复,但【创建和谐家园】偏偏就没这么做,老哥也在担心这中间有问题。”
“只是老哥说什么也没想到的是,想不到你这个从没上过战场的文官,竟然也看出了其中蹊跷,和老哥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丘八得出同样结论,真是让老哥越来越佩服你了。”
“大节兄过奖了,小弟也只是根据常人的心理分析,这才碰了一个巧。”卢胖子假惺惺的谦虚道:“但是说到临阵指挥,冲锋陷阵,兄弟要向你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到时候,还望大节兄千万要不吝赐教。”
“好说,在战场上只要有什么你不懂的,只管向老哥开口问就是了。”高得捷还算爽快,一口就答应下来,又说道:“等将来我们云贵军队战略反攻的时候,一峰兄弟有没有兴趣和老哥搭配成军,同杀【创建和谐家园】?有你给老哥当参谋,老哥可以省不少心啊。”
“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们搭配成军,共杀【创建和谐家园】。”卢胖子大喜,赶紧一口答应——高得捷是什么?历史上反清战场上最耀眼的明星战将,螨清名将大将没有一个没在他手下吃过败仗,能和这样的人联手出征,卢胖子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说了一会闲话,高得捷把话转回正题,问道:“一峰兄弟,既然你也觉得【创建和谐家园】的反应不对劲,那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有什么计划?”
卢胖子低头盘算片刻,摇了摇头,答道:“敌人动向不明,小弟目前还看不出来,依小弟之见,大节兄这段时间应该加强斥候侦察,留心【创建和谐家园】军队的一举一动,尤其要留心大南山南部凉伞乡那一带的小路动静,那里的小路虽然狭窄偏僻,可是有好几条小路都可以绕开玉屏关,直抵镇远咽喉鸡鸣关。如果【创建和谐家园】忽然发力拿下鸡鸣关,那我们的乐子可就大了。”
卢胖子的担心虽然显得有点杞人忧天,但是高得捷也是一个生性谨慎之人,很快就点头赞同了卢胖子的看法,当即传令众军,命令加强斥候侦察,预防敌人忽耍花招。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高得捷军队的斥候倒是依令加强了敌情侦察,也扩大了侦察范围,但是让高得捷和卢胖子火大的时候,勒尔锦军好象未卜先知一般,竟然在这几天时间里大大加强反斥候力度,派出了大量骑兵四处巡逻,强力压缩高得捷军斥候侦察范围,而高得捷军的兵力本就不足,在斥候兵力投入方面自然不能过多,到了最后,随着勒尔锦投入了超过两千兵力反斥候后,高得捷军的斥候侦察范围也已经被压缩到了十里之内,对敌营后方的敌军动向完全一无所知。
到了第四天,同时也是康麻子十一年四月初五这天上午,连续三天里都是按兵不动的勒尔锦大军忽然全军出动,逼进到了玉屏关正面的四里之内,同时勒尔锦军中还出现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如云梯、云台和红夷大炮等物。消息传回玉屏关中,关城之中自然是报警铜锣大响,将领士卒一起披甲集结,列队上墙守关,高得捷、高洪宸和卢胖子等人也是匆匆奔上关墙,观察敌军动静。
“他娘的!红夷大炮!”从望远镜里看到敌军武器配备之后,军队之中并没有配备重型火炮的高得捷破口大骂一句,赶紧命令道:“传令下去,准备执行撤退计划,【创建和谐家园】这次要玩真的了!”
高洪宸等将大声答应,赶紧分派人手饲喂战马,堆积柴薪,泼洒火油,还有就是召回派出关外侦察的吴军斥候,以便随时撤退。但是出乎高得捷和卢胖子等人预料的是,勒尔锦的攻城大军在四里外列阵完毕之后,并没有立即发动关城,也没有开炮立威,而是先派了一个骑兵手打白旗过来,冲着关墙上大喊道:“关上吴逆贼军听着,顺郡王爷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开关投降,饶你们不死!二是出关决战,让尔等见识我大清铁骑神威!不然的话,郡王爷一声令下,尔等尽成齑粉!”
“滚回去告诉勒尔锦狗贼,少他娘的废话,有种就过来!”高得捷大吼回答。那使者也不答话,掉转马头就冲回了勒尔锦旗阵,但是让高得捷等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勒尔锦还是没有立即发起攻城,只是派出大量士兵到阵前骂阵,象是要故意激怒高得捷,引高得捷出关决战一般。
“【创建和谐家园】是搞什么名堂?”卢胖子益发觉得事情不对,勒尔锦的攻城准备如此充分,很明显是准备在今天攻城的,怎么事到临头又忽然缩了回去,仅是派人骂阵,象是要引诱高得捷出关决战一样?——高得捷傻了,会以弱势兵力去冲击【创建和谐家园】准备充分的万人大阵?
还别说,螨清顺郡王勒尔锦打仗一般——当然是相对起吴三桂手下的高得捷、王屏藩和王辅臣几个变态而言,但是骂人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明显得到过高人指点的螨清骂手揪着吴三桂和陈圆圆的关系不放,大揭吴三桂侧福晋陈圆圆当年丑事,还有就是大骂高得捷当年冲入缅甸生擒永历和现在背叛螨清的三姓家奴之举,言词无比尖酸恶毒,刁毒刻薄,弄得高得捷麾下的好几员将领都是暴跳如雷,一起到高得捷面前讨令出战,虽然被高得捷果断制止,但也确实挑动了吴军怒火。
因为螨清骂手太过猖獗,最后卢胖子也有些火大了,迅速召集了自己当初精挑细选出来的吴军骂手,让他们统一口径,整齐大骂道:“勒尔锦狗贼,听说你家的管家,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了,还不快回去给你亲爹磕头?!”
几十个大嗓门吴军士兵整齐问侯勒尔锦亲爹,还骂得如此恶毒刻薄,玉屏关中顿时笑声一片,无数吴军士兵跟着大喊起来,“勒尔锦狗贼,听说你家的管家,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了,还不快回去给你亲爹磕头?!”
“勒尔锦狗贼,听说你娘和你外公,当年有一腿,是不是真的?”
“勒尔锦狗贼,你爹当年,怎么没把你射进尿桶里?!”
“勒尔锦狗贼,听说你从小缺钙,长大缺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后天属核桃的,欠捶!终生属脚垫的,欠踹!看看啊,你这小脸瘦得,都没个猪样啦!现在把你丢到茅厕里,茅厕都能吐了,把你扔进大炮里,大炮也能自我爆炸了……!”
卢胖子骂一句,骂手跟着骂一句,然后无数吴军士兵跟着一句,一句比一句新鲜,一句比一句恶毒,不仅把螨清骂手骂得气焰全无,也把倒霉的顺郡王勒尔锦骂得是暴跳如雷,跳起就要下令攻城,所幸周培公及时拉住他,“王爷,不要中贼军挑拨之计,现在时机还不到!”
“他娘的,这帮【创建和谐家园】,骂得太难听了。”勒尔锦咆哮道:“不把这帮【创建和谐家园】剁成肉酱,难消老子心头之恨!”
“王爷,不要忘了太师严令!”周培公怕勒尔锦暴怒之下坏了大事,只好搬出鳌拜坐镇,又赶紧说道:“不过王爷放心,吴逆贼军既然与我们对骂,那证明他们已经中我们的计了,注意力也全部被我们吸引过来了,只要等到申时,王爷你想怎么报仇都行。”
好说歹说,惧怕鳌拜严厉军法的勒尔锦终于还是强忍怒气坐回原位,咬着牙齿忍受玉屏关传来的一句比一句恶毒的辱骂。周培公则俊脸之上尽是得意笑容,用望远镜注视着玉屏关关墙上上蹿下跳指挥军队辱骂挑衅的卢胖子,心中喃喃说道:“卢胖子,你终于还是中了老子的锦囊妙计了,最迟到了明天早上,你恐怕就笑不出来了吧?这一次,老子要把你欠我的,全都拿回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已是下午申时,看着逐渐偏西的日头,嗓子都已经骂沙哑了的卢胖子心中益发觉得不安,“勒尔锦这条【创建和谐家园】,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攻城武器准备得这么充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攻城?在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咚!”就在这时候,螨清阵中忽然一声炮响,然后十余门红夷大炮炮声连响,原始开花炮弹呼啸着接连落下,第一炮就击中了玉屏关城楼,将小半个城楼房顶轰得粉碎。紧接着,螨清阵中战鼓擂响,螨清步兵扛着云梯推着云台喊杀而上,潮水一般涌向夕阳笼罩下的玉屏关。
“撤!”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的高得捷跳起来大吼,“全军下关墙,上马撤退,点火烧关!”——高得捷的任务是把螨清主力引进贵州腹地,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注定要被放弃的玉屏关浪费宝贵兵力,与攻城准备充足的螨清军队火拼。
“【创建和谐家园】为什么这个时候攻城?”卢胖子楞了一楞,抬头看看天色,心中疑惑,“太阳已经偏西了,就算攻下玉屏关,【创建和谐家园】也没时间追杀我们啊?难道勒尔锦没考虑到这一点?”
仗着撤退准备充分,当清军步兵登上城墙之时,高得捷军包括卢胖子在内都已经全部出了玉屏关西门,堆满了柴禾又浇有火油的玉屏关关城中则火头四起,火焰翻腾,浓烟滚滚,将整个玉屏关笼罩在了一片火海之中,同时也拦住了螨清追兵的脚步。至于关中百姓——玉屏关连日鏖战,关城里还有屁的百姓,就连唯一还是百姓身份的卢胖子新任师爷王少伯,也和洪熙官、孔凡林等人一起,早被卢胖子派出玉屏关潜入敌军后方干大事去了,关城里一个百姓没有,还用得着留给清军驻扎?
熊熊火海确实起到了阻拦追兵的巨大作用,只有少数螨清军队穿过火海追到玉屏关西侧,不过在发现兵力还不如高得捷的军队之后,这少许军队又老老实实的退了回去,回到玉屏关中扑灭火海,高得捷也没回师掩杀,仅是留下少许军队监视,主力则沿着官道向西疾驰,返回玉屏关后方的思州城。
……
周培公的时间掐得确实无比的准,高得捷军从玉屏关撤除,大队抵达思州城下时,太阳恰好落山,天色逐渐微黑。鉴于士兵与螨清军队对峙一天,都已经颇为疲倦,同时后方飞报勒尔锦军队并没有追赶,高得捷很快就决定道:“先进城休息一夜,其他事等明天再说。”
吴军骑兵依令而行,开始陆续进城,城门狭窄,五千军队一时之间进不了城,吴军骑兵便纷纷下马,一边让战马饮用路旁沟水,一边缓缓进城,卢胖子和高得捷也在其列,也就在这时候,卢胖子随意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环境,发现思州城与绝大部分的贵州城池不同,四面地形相对都比较开阔,很是适合骑兵来回冲刺,驰骋作战,便向高得捷笑道:“又向大节兄学到一招了。”
“向我学到什么?”高得捷顺口问道。
“抢占有利地形啊。”谦虚好学的卢胖子顺口答道:“当初,如果大节兄没有果断拿下玉屏关,利用有利地形与【创建和谐家园】对峙,而是在这四面开阔的思州城驻守,那么【创建和谐家园】大军的主力一旦将思州四面合围,想突围都……难了……”
说到这里,卢胖子脑海中电光火石的一闪,所有不清楚不明白的事都忽然明了,立即疯狂大吼道:“停!停!不许进城!都出来!都出来!我们中计了,不能进城!不能进!”
“一峰兄弟,我们中什么计了?”高得捷惊讶问道。
“大节兄,【创建和谐家园】这些天为什么不拼命压缩我们的斥候活动空间?”卢胖子铁青着脸大吼道:“我现在明白了,【创建和谐家园】是不让我们察觉他们的后方军队调动!我敢肯定,【创建和谐家园】的玉屏关大营背后,铁定有一支精锐骑兵埋伏,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忽然杀进贵州,连夜抢占鸡鸣关,把我们堵死在思州府境内!”
“还有今天,【创建和谐家园】故意早上出兵下午攻城,为的就是麻痹和疲惫我们,让我们恰好在太阳落山时回到思州城,然后进城休息,再然后他们的伏兵就可以乘机行动了!思州城,不能进,必须连夜行军,赶往镇远!不然的话,我们就要被【创建和谐家园】合围了!”
高得捷好歹也是反清名将,虽然没有卢胖子这么多疑狡诈,但是被卢胖子这么一提醒,高得捷还是立即醒过味来——危险啊,如果鸡鸣关和焦溪关两座要害关口一夜失陷,自军可就要被【创建和谐家园】关门打狗了!盘算到这里,高得捷也赶紧大吼道:“停止进城,进城的也全部出来,打上火把,连夜向西行军。”
精锐军队最大的优点是军纪严格,动作迅捷,颇为疲倦的吴军将士虽然对卢胖子和高得捷的判断很是怀疑,但高得捷军令一下,吴军将士还是迅速退出思州城,重新集结列队,跟着高得捷的大旗连夜向西疾弛。思州城的地方守军则被卢胖子告知,愿意跟自己们走的马上走,不愿走的可以向清军投降保命,等到日后云贵大军全面反攻时,再反正回来。结果四百多的地方守军竟然有超过四百人愿意跟吴三桂军走,只有四五十人愿意留下赌一把运气——没办法,螨清军队的屠城名声实在是太臭了。
托思州府地势相对开阔的福,醒过味来的吴军骑兵仅用了一个时辰就抵达了十多里外的鸡鸣关,但是就在距离鸡鸣关不到半里的地方时,逐渐变窄的官道南面山道之上,不知为何竟然出现了一支螨清步兵,与高得捷军前军侧面相撞,二话不说就厮杀在了一起。看到这一支象是天上掉下来的清军,高得捷军全军上下都出了一身冷汗——那怕再晚一刻钟,这支清军可就要抢先抵达守军几乎没有鸡鸣关了。
“一峰兄弟,你救了我们一命啊!”高得捷失声惊叫道:“如果再晚一刻钟,这队【创建和谐家园】可就要抢在我们前拿下鸡鸣关了,到时候再想突围,就不知道得付出多少代价了。”
“大节兄,我也是碰巧啊。”卢胖子额头上汗水淋漓——高得捷军如果被螨清军队合围,任何人都有希望活命,惟独卢胖子这个大清祸害是无论如何活不了的。卢胖子战战兢兢说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创建和谐家园】今天故意早上出动下午攻城,还有一个目的是吸引我军注意力,让他们的军队可以从凉伞小道迂回啊。”
“他娘的,是谁想出来的毒计,实在太他娘的歹毒了!”
这时候,前方虽然喊杀依旧,高得捷的军队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前进,原来前方那支螨清步兵虽然兵力不是很多,但作战十分悍勇,在与吴军骑兵交战中,竟然楞生生的挤上了大道,在大道上列队阻击,天黑路窄,吴军骑兵无法发挥冲击力,只能下马步战,自然也就一时半会无法冲破清军阻击阵地。
“大节兄,情况不妙。”卢胖子看情况不对,赶紧一拉高得捷袖子,低声说道:“【创建和谐家园】既然敢派这支军队迂回穿插,那么证明这支军队必然精锐无比,是【创建和谐家园】的王牌主力,想要迅速击溃他们难度很大。而且在我们背后,【创建和谐家园】骑兵肯定已经在往这边追来了,时间拖得久了,我们就又危险了。”
“大节兄,我知道你带得有那些东西,只是王爷严令,不到最后关头不许使用,以免提前暴露实力。”卢胖子飞快说道:“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危急关头了,天色又已经全黑,【创建和谐家园】看不清楚情况,是时候使用我们那些看家法宝了。”
……
“冲上去,跟老子冲!”赵良栋舞刀大喊,“路窄吴狗骑兵展不开,冲上去守着官道,我们就赢定了!升官发财,在此一搏,弟兄们,跟老子冲啊!杀一个吴狗,赏一个娘们,杀啊——!大清必胜!”
“大清必胜!”赵良栋带来的螨清步兵狂呼,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大吼大叫着跟在赵良栋背后,饿狼一样扑向狭窄官道,拼命抢占有利阻击的狭窄官道。但就在时候,吴军骑兵之中忽然冲出三十余人,高吼着“云贵必胜”,将一个个黑糊糊的圆筒奋力扔向清军队伍,圆筒落下,还真砸中了几个倒霉蛋清兵。
“高得捷小儿,你昏头了?用这么小的石头砸我们?”赵良栋差点没笑出声来,可还不等赵良栋再次做出反应,清军队伍之中忽然火光四起,雷声大作,一个接一个清军士兵腾空飞起,惨叫着摔出丈许远,还有许多清军士兵干脆就直接被炸得粉身碎骨,死无全尸。更有几个清兵被炸断双腿,摔在地上鬼哭狼嚎,“娘啊,救命!救命啊!妈——!”
“什么鬼东西?!”赵良栋和无数清军士兵惊叫起来。但话音未落,清军队伍之中已经响起了一片惊叫惨呼声音,原来高得捷军士兵又将一些那种古怪圆筒扔进了清军队伍之中,而这次的古怪圆筒炸得更快,几乎是在刚刚落下时就直接炸开,火光巨响之中,邻近的清军士兵不是被炸得筋断骨折,就是被炸得满脸满身开花,哭爹喊娘着摔倒在血泊之中。
“又来了!”绝望的惨叫声再度响起,吴军士兵投出第三波古怪圆筒,其中一个还直接向着赵良栋飞来。魂飞魄散之下,赵良栋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揪过一个同伴,用他的身体挡在自己前方,紧接着,圆筒轰然炸开,巨大声浪的将赵良栋双耳震得耳膜鸣响,就连近在咫尺的士兵惨叫号哭声音都无法听清。
摇摇耳鸣不止的脑袋,赵良栋再松开被自己拉来当肉盾的清军士兵时,发现他的身体正面已是血肉模糊,全身上下不知有多少伤口向外飙血,小腹处更是开了一个大洞,肠子都流了出来,早已当场咽气,同时赵良栋的大腿根部也湿了一大片,至于是血还是尿,或者二者皆有,就得问赵良栋自己了。
“跑啊!”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清军士兵连滚带爬的向山上逃去,拼了命的远离吴军那种恐怖武器,已冲上官道的清军士兵也士气大挫,争先恐后的抱头鼠窜,鬼哭狼嚎着四处而逃,吴军士兵乘机追杀,不知将多少清军士兵砍翻砍倒,剁成肉酱。
“又来了——!”新的绝望惨叫响起,眼看着吴军士兵再度扔出神秘武器,之前还想在此成就大功的赵良栋彻底丧失了勇气,抱着还在耳鸣的脑袋,一瘸一拐的撒腿就跑,其他的清军勇士也是一个比一个逃得快,吴军骑兵乘机前进,很快就冲破清军阻击,顺利抵达鸡鸣关前,穿过这个险些要了自己们全军性命的天杀关口。
“又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炸和那一喊太过消魂,从那天之后,著名大汉奸赵良栋只要一听到“又来了”这句话,下身某处扩约肌总会条件反射一般的抽搐放松,以至于赵良栋单独领兵之时颁布严令,谁要是在自己面前说这句话,就杀谁的头!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四两拨千斤
宽广高耸的镶金牛皮大帐中鸦雀无声,上百名螨清大小将领与王公贝勒挺胸肃立,一道道目光,全都指向大帐正中平放的二十余具螨清士兵尸体,还有背手站在这些尸体面前的螨清第一勇将、第一巴图鲁、当朝首辅兼太师鳌拜。上到贵为亲王的岳乐、杰书,下到普通副将、参将,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惊搅或打扰了这个权倾天下又功勋过人的全军统帅。
鳌拜之所以这么专心致志,其原因当然是这些螨清士兵都是死于吴军的神秘武器,前一天夜里,螨清军队围歼吴军高得捷部的计划功败垂成,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高得捷军使出了这种神秘火器,杀了赵良栋军一个措手不及,晕头转向,否则的话,赵良栋军只要利用地利拖住高得捷军两个时辰,螨清赖塔骑兵便能赶到战场增援,就算是达不到歼灭高得捷军的既定战术目的,也可以退而求其次重创高得捷军,一雪前耻,同时鼓舞士气,稳定军心。
然而,螨清军队的主要目的与次要目的都没有达成,造成这一结果的恰好又是鳌拜最为重视的吴三桂军神秘火器,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鳌拜,还能不亲自检查这些死在神秘火器之下的士兵尸体,还能不仔细探究战斗经过?
从当时的情况和阵亡士兵的尸体伤口判断,这些螨清士兵很明显是死于火药爆炸,同时从尸体伤口中挖出来的铁片铁角判断,吴军的武器很可能是把火药装进薄铁筒中,用火点燃扔出,火药在筒中爆炸,铁皮筒破碎四下飞射,杀死杀伤附近敌人。螨清军队的子母炮开花炮弹也是这个类型,原理鳌拜当然懂,惟独让鳌拜不懂的,也就是吴军火药武器的爆炸威力问题了。
从赵良栋等人的报告来看,吴军这种神秘火器个头并不大,大概也就是酒壶那么大小,重量也绝对重不到那里,一个普通士兵都可以把这种武器轻松扔出二、三十步远。按常理来说,这样的武器可以填塞的火药肯定不多,可是爆炸起来的威力,却几乎能够赶上螨清军队使用的,装药两斤以上的红夷大炮开花炮弹,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于好几具尸体,干脆就是被炸成肢体分离,胸腹洞开,连内脏都流了出来,这是一两斤火药爆炸所能产生的威力吗?
“启禀太师,工匠赶做出你要的东西了。”中军护领哈达哈的声音打破了大帐中的沉默,单膝跪在鳌拜面前后,哈达哈将两个大小不一的铁筒捧过头顶,郎声说道:“按太师吩咐,这两个铁筒,一个装火药三斤,一个装火药两斤,帐外也已经支起了草人,随时可以检验爆炸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