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实不相瞒,我对卢大人你着实钦佩得紧啊。”索额图笑吟吟的说道:“四格格在书信之中,曾对本官说过,卢大人你虽然只是一位七品县令,位卑职微,却敢于在平西王吴三桂与平南王尚可喜两位王爷面前仗义执言,冒着杀头危险力劝二位王爷自请撤藩,虽然都没有成功,但这份胆量,却着实叫人敬佩。刚才本官与这位龙公子微服简从游览之间,偶然听到消息,说是卢大人你已进京面圣,故而遣人邀请大人至此,不为别的,就是想亲眼目睹一下我大清诤臣之风采。”
“索大人过奖了,下官身为朝廷命官,大清臣子,理所当然得要为了大清江山的长治久安仗义执言。”卢胖子摇头晃脑的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清立朝之初,设立三藩,实因前明余孽尚未荡清,前朝刁民不肯归化,不得已而行之。而眼下,英明睿智圣明烛照康熙皇帝亲政之后,广施恩泽,华夏一统,天下太平,四海归心,再无刀兵之事,虽还有些疥癣之疾,以我皇之英明神武,亦是值日可定!三藩也亦完成其历史使命,与其养虎遗患,尾大不掉,不如早撤!”
“同样的道理。”卢胖子继续振振有辞的说道:“对于南方的三位王爷来说,自请撤藩也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自古以来,新朝开国,或是如汉高祖刘邦与前明朱元璋鸟尽弓藏,或是如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或是象唐太宗李世民与我当今康熙皇帝这样的千古一帝,圣明宽厚,与我大清功臣共享富贵!三位王爷倘若不急流勇退,自请撤藩,与我大清圣……圣明康熙皇帝共享富贵,还盼望着割据一方,打算与我大清康熙皇帝离心离德,真要想把我们大清康熙皇帝逼成汉高祖、明太祖么?!”
“倘若如此!”说到这,卢胖子肥掌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酒杯碗筷一起乱跳,断然说道:“罪在三藩!过不在吾皇!”
卢胖子的话文采平平,引经据典也不甚贴切,但胜在慷慨激昂,掷地有声,期间阿谀谄媚之语也掩饰得不算太好,可还是说得小麻子和索额图眉花眼笑,连连点头,对卢胖子是那个叫大生好感啊!
不过当然的,小麻子和索额图也不会就这么就真的全信了卢胖子,当下小麻子故意说道:“卢大人此言差矣,我大清北有罗刹掠地烧杀,西有葛尔丹勾结青藏,自立为王,南面三藩就不用说了,卢大人你都承认三藩与我大清康熙皇帝离心离德,东面还有台湾郑逆骚扰海疆,四面烽烟缭绕,八面画角悲凉,此内忧外患之际,何来‘太平’二字?”
“龙公子此言大谬!”卢胖子猛然提高声音,大声说道:“公子所言四面烽烟,其实都不过是疥癣小疾,跳梁小丑!北面罗刹犯边,虽然枪炮犀利,然罗刹贼兵人不过数百,枪不满一千,以我大清八旗将士之英勇,康熙皇帝之神武,驱逐罗刹巩固边疆,易如反掌!西面葛尔丹小丑跳梁,虽有青藏为援,然葛尔丹本人却倒行逆施,欺压百姓横征暴敛,能成大器否?东面台湾郑逆,虽然号称朱明余脉,实为郑家天下,人心不附,内乱频仍,吾皇万岁只需一道圣旨,便可传檄而定!”
“至于南面三藩。”说到这,卢胖子放缓口气,平静说道:“请问龙公子一句,倘若三位藩王真打算与我大清圣明康熙皇帝离心离德,卢某人今天还有机会和你们坐在一起喝酒么?卢一峰敢断言,我大清圣明睿智康熙皇帝只需广施恩德,怀柔以待,不出数年,三藩之事,也可传檄而定!”
“卢大人说得倒是容易,这些事情,那有那么容易就办到的。”小麻子笑笑,叹了口气说道:“倘若这些事情真象卢大人说得这么容易,那当今万岁倒是可以轻松了。”
“怎么办不到?”卢胖子眼睛一横,厚颜【创建和谐家园】的说道:“这位龙公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大清康熙皇帝虽然年纪尚幼,但精算术、会书画、能天文、通外语、修明政治,疏浚河运,是个文略武功直追唐宗宋祖,全挂子本事的一位皇帝!——有这么一位德比三皇的康熙皇帝在位,我大清还有什么事办不到的?”
“哈哈哈哈哈……”小麻子笑了起来,说道:“卢大人,你这是摆明了在拍当今皇上的马屁嘛,盼望着索额图索大人利用侍卫当值的时候,把你这些话带到皇上面前是不是?”
索额图和在场的两个年青男子也是陪笑,对卢胖子的【创建和谐家园】吹捧嗤之以鼻。卢胖子则摇头说道:“龙公子又说错了,卢某并不是想借索大人的口把这些话传到当今万岁面前,而是卢某实在太敬佩太崇拜现在的康熙皇帝了!试问古往今来,有谁象当今万岁一样八岁登基?十二岁亲政?又有谁象当今万岁这样天资英断,勤学不倦?又有那位皇帝能象当今皇帝一样勤政爱民,体恤百姓?”
说着,卢胖子灵机一动,又补充道:“说来龙公子或许不信,卢某因为崇敬钦佩当今康熙万岁,还特地做了一首歌,亲自谱曲填词,私下咏唱,借表敬意。”
“你还为当今皇上做了一首歌?”小麻子有些惊喜,忙笑道:“那不知卢大人能不能唱出来给我们大家听听呢?让我们也欣赏一下卢大人的才学?”
“这个……”卢胖子有些犹豫,苦笑道:“这样不太好吧?如果卢某唱了,龙公子你肯定又要说卢某是打算借索大人的口,传到当今皇上耳朵里了。”
“卢大人不要在意,刚才我也只是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小麻子笑道:“如果卢大人你唱得好,说不定索大人还真会替你传到皇上耳朵里了,到时候,卢大人你就等着升官发财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下官斗胆恳请索大人一事。”卢胖子转向索额图,拱手说道:“索大人,今天的事情,求你千万不要告诉当今皇上,更不要把下官所做之歌告诉给皇上。”
“为什么?”索额图和小麻子都是一楞。
“大丈夫取功名当光明磊落,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卢胖子满脸庄重的说道:“卢某现在已为朝廷命官,理当替朝廷替皇上司牧一方,治境安民,以实实在在的政绩换取晋身之道,岂可靠着逢迎溜须、阿谀谄媚换取升官发财?”
“这胖子还挺有志气的嘛?”小麻子和索额图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有点赞赏卢胖子这番话。当下索额图得到眼色授意,说道:“卢大人,既然如此,那你放心,今日之事,索某绝不向皇上提起一字半句,绝不坏了卢大人的志向。”
“多谢索大人。”卢胖子拱手道谢,又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喝下,这才缓缓说道:“龙公子,卢某为当今圣上所做之歌,有个名字,叫做《向天再借五百年》!”
说罢,卢胖子酝酿一下情绪,满怀【创建和谐家园】的开口唱起后世螨遗从大英雄郑成功处【创建和谐家园】剽窃来的歌曲,“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忘情高歌一曲,卢胖子已经是泪流满面,拍案大叫道:“卢某有幸,生逢康熙盛世,不枉此生矣!只盼我大清康熙皇帝,能真的再活——五百年!”
“好!”小麻子也是拍案大叫,激动说道:“好一句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有我所向披靡的大清八旗风范!好一句,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确实有我大清皇帝的铁血胸怀!索额图,这首歌词你给我记住,我也当每日诵唱!”
“扎。”索额图答应,心里则在嘀咕,“这个卢胖子,拍马屁的手段还真是高明,竟然连歌都编出来了,而且还是老早就遍出来了。”
“很好。”小麻子高兴点头,又转向卢胖子,亲自问卢胖子斟满一杯酒,又过自己满上一杯,微笑说道:“卢大人,就冲你这首《向天再借五百年》,我敬你一杯酒,来,咱们干了。”
“谢龙公子。”卢胖子接过酒杯和小麻子一碰,仰头喝了。放下酒杯时,酒量甚浅的卢胖子已有些醉眼朦胧,摇头晃脑的说道:“龙公子,既然你是索额图索大人的远房兄弟,那想来也是我大清的八旗贵胄,将来必然是入阁拜相的前程。那卢某仗着年长几岁,斗胆劝你一句,你可以学当今万岁的勤学不倦,也可以学习当今万岁的爱民如子和智勇天锡。但惟独不能学……”
“惟独不能学什么?”小麻子竖起了耳朵。
卢胖子不急着回答,先给自己又满上一杯酒喝下去,这才醉态可掬的说道:“惟独不能学当今皇帝的滥施仁政,放任宠溺。”
“当今皇上滥施仁政,放任宠溺?”小麻子一楞,忙说道:“请大人直言。”
“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卢胖子叹气说道:“卢某身为大清臣子,对皇上的过失,当然不敢冒言。只是当今皇上……,唉,鳌中堂矫诏杀苏纳海、朱昌祚和王登连三位大人就不用说了,甚至就连一些反迹明显,心怀不轨的奸佞小贼,当今皇上竟然也不查,也不管……”
“卢大人,请明言。”小麻子缓缓说道。
“实在不便相告。”卢胖子摇头,又说道:“这样吧,我举个例子,这次我进京陛见,在路上就听常听人说,甘肃永泰营有一个叫做岳升龙的将军,乃是我大清先祖当年的死敌岳飞之后,常有效仿先祖敌视我大清之意。这样的人,皇上竟然都放任自流,还允许其统兵作战,这不是养虎遗患是什么?”
“还有这样的事?”小麻子变了脸色,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怎么没有?”卢胖子又往嘴里灌了一杯酒,摇摇晃晃的说道:“龙公子,你想一想,岳飞的后人在我朝之中取名升龙,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岳家想当皇帝么?升龙这样大逆不道的名字,是随便叫得么……?龙公子,当今皇上虽然爱民勤政,可是竟然容认这样的人……这样的名字,不……不是滥施……仁……仁政,是……是什么……”
话没说完,酒量极浅的卢胖子已经昏昏睡去,趴在桌子上鼾声大作。而前清的【创建和谐家园】问题有多严重相信就不用罗嗦了,总之那小麻子脸色阴郁,凝视着卢胖子若有所思,半晌后,小麻子站起身来,向索额图吩咐道:“传旨陕西巡抚贾汉复,派专人秘密调查甘肃永泰营有没有岳升龙这个人,还有他的家世出身,如果真有这个叫岳升龙,也真是岳飞后人,全家一个不留!”
“扎!”索额图打千答应,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永泰营是在甘肃,这件事应该交给甘肃巡抚刘斗或者甘肃提督查办吧?”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都会出现这样的事,他们还靠得住吗?”小麻子冷哼道:“如果查证确有此事,刘斗和甘肃提督也得查办,依律严惩!”
索额图再次恭敬答应。小麻子又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卢胖子,回头向索额图吩咐道:“这个卢一峰朕就交给你了,在今年的御前财政会议召开前,务必要替朕把他笼络过来,朕要知道吴三桂的军饷底限和所有打算!”
“搞了半天,原来是为了从我嘴里摸走吴三桂老汉奸的军饷底限啊。”看似呼呼大睡的卢胖子心中冷哼,“等着吧,康小麻子,这次看我怎么把你的国库掏得空空如野!可惜了,如果你身边没有这么多侍卫的话,看老子怎么让你怎么尝到华夏人民的铁拳!”
“冤啊——!”托卢胖子的福,不久之后,甘肃景泰县城法场上,又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喊冤声音。在历史上残酷杀害反清义士许忠臣、参与镇压三藩反清、就连他的主子旗人都万分鄙夷大加讽刺的永泰营千总岳升龙仰天长呼,“我是岳武穆的后人不假,可是我对大清忠心耿耿,忠心耿耿啊!我冤啊——!”
随便说一句,跟着岳升龙一起倒霉的还有甘肃巡抚刘斗和甘肃提督,刘斗被以失察罪官降三级,亲手提拔岳升龙的甘肃提督更是被革职待参——这个提督叫张勇,喜欢坐在轿子里带军冲锋。
注:和邦额小说《陈守备》一书中,描述有岳升龙父子为谋夺部下陈守备宝物,将部下逼疯事迹。
第四十六章 鬼子来了
看到卢胖子昏昏睡去,小麻子和索额图等人也没有叫醒他,很快就起身离去,装醉的卢胖子则不敢乱动,一直到肖二郎和方世玉等人上楼寻到自己,卢胖子才装出一副酒醉初醒的模样醒来。但这个时候,索额图和那个小麻子一帮人早已离去,还让肖二郎等人转交给了卢胖子一个腰牌,说是卢胖子只要拿着这个腰牌,可以随时到坐落于神武门内的索额图府拜见,索府下人必不阻拦,另外索额图竟然还赏给了卢胖子的狗腿子们每人十两银子,说是赏给肖二郎等人的茶水钱。
“少爷,这位索大人可真是大方。”肖二郎笑嘻嘻的说道:“一出手就是每人十两银子,听说小的是你的管家,还又另赏了三十两——这得够小的们在曲靖刮多少地皮啊?少爷,这位索大人究竟是多大的官,怎么这么大方啊?”
“这算个屁,他老爹首席辅政大臣索尼在世的时候,听说进二门的门敬都得一百两——都是我们【创建和谐家园】的血汗钱啊!”卢胖子不屑的哼上一声,站起身来,揉着还有些发疼的脑袋,吩咐道:“收拾起行李走吧,该去拜见平西王世子和建宁公主了。——娘的,我倒要看看,【创建和谐家园】公主建宁究竟有没有……传说中那么漂亮。”
“对了。”肖二郎又补充道:“索大人还交代,因为少爷你是平西王爷选拔的官,和他见面对少爷你多有不便,所以希望少爷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另外索大人又让少爷你放心,今天他和你见面的事,不会有人知道。”
“知道了,你们也别乱说话,今天的事是否禀报平西王世子,等我仔细思量后再做决定。”卢胖子随口答应,心里琢磨,“索额图说老子和他见面的事,不会有人知道,看来这小子已经断定吴三桂和鳌拜的人没盯上我了。那么这件事,我到底应不应该告诉给吴应熊呢?”
出了酒楼再寻到石狮胡同,这一路上卢胖子等人总算再没遇到什么意外,而到得吴应熊的额附府递上名刺之后,又过片刻,中门之中竟然传出了额附府门子的长喝声音,“额附爷驾到——!”
“嘿,我在昆明广州是狗不理包子,又赔笑脸又送钱还时常见不到人,这才刚出了点小名,到了北京城昨就变成香饽饽了?走到那里都有大人物抢着要见我,就连吴狗熊都亲自来迎接我了。”卢胖子心中苦笑,算是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又有了更深的一层看法。
嘀咕间,一个穿着白狐皮马甲的中年男子领着一帮子丫鬟仆人大步走了出来,三十来岁年纪,中等个头,面白微须,相貌颇有些英俊,和吴三桂颇有几分神似。卢胖子料到此人必是吴应熊,忙领着众狗腿子上前行礼,打千说道:“卑职‘西选官’曲靖知县卢一峰,拜见平西王世子,世子万福金安!”
卢胖子故意把‘西选官’三个字说得特别响亮,吴应熊不是笨人,当然对卢胖子的言下之意心领神会,满意之下吴应熊抢上前去一步扶住卢胖子,大笑说道:“卢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你的名字,我可是就早就如雷贯耳了,不光父王在书信上不止一次夸奖过你,指名道姓要你协助我办理云贵军饷,就连当今皇上和太皇太后老佛爷,也曾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名字,声名远播,声名远播啊!”
“世子爷过奖了。”卢胖子赶紧再次行礼,诚惶诚恐的说道:“卑职一切的一切,都是王爷和世子爷赐给卑职的,卑职不敢忘本!”
“卢大人果然是父王夸奖的人,说话真是得体。”吴应熊再次大笑,又一把拉起卢胖子,亲热的招呼道:“快,到家里去坐,我已经叫人安排好了酒宴为你接风洗尘。你这次来京城就别去云南驿馆住了,就住在我家里吧,还有的仆人和随从,也都住在这里,我叫人单独给你们腾一个小院。”
“谢世子,谢谢世子,卑职真是不敢当。”原本就料定自己必然要住在吴应熊家里的卢胖子连声道谢,赶紧让肖二郎和刘真等人搬运行李,跟着吴府下人去安排住处,卢胖子自己则满脸恭敬的跟着吴应熊等人去混吃混喝——如果天下的胖子都象卢胖子这样,不到两个时辰时间里大吃大和两顿,那么天下的郎中们倒是有得是银子赚了。
被吴应熊一路领进了吴府二门,曲曲折折的长了片刻,卢胖子被吴应熊亲自领进了一座敞亮的花轩之中,乘着仆人们忙碌张罗宴席的空子,吴应熊给卢胖子引见自己身后的两个男子,先指着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说道:“卢大人,给你引见一下,这位郎延枢郎先生,是本世子重金礼聘的师爷,很有学问的一个人,本世子的公文书信,都是他代为署理。这几天在京城里如果有什么事,大人你对他说和对我说都一样。”
“郎先生好。”卢胖子行礼,知道吴应熊这是在给自己引见心腹。那边郎延枢微笑还礼,态度也还算和蔼。
“这一位大人就了不起了。”吴应熊又指指另一个辫子花白、少说也有六十来岁的老年男子,微笑说道:“这位林天擎林大人,曾经先后担任过湖广、云南和陕西三任巡抚,顺治六年大清第一次开科取士,状元刘子壮和榜眼熊伯龙就是出自他的门下。”
“原来是卑职当年的父母官到了,卑职卢一峰,叩见老中丞。”卢胖子露出些惊讶加惊喜的神色,赶紧向林天擎打千行礼,心里则在嘀咕,“当过三次的巡抚林天擎跑来吴应熊这里,看来这个老东西应该和祖泽溥一样,不是吴三桂的老相识就是吴三桂的老相好了。”
“卢大人快快请起,老夫卸任多年,那还敢当得起你如此大礼?”林天擎笑眯眯的也是去搀卢胖子。
“当得起,怎么当不起?”吴应熊插口笑道:“卢大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林世叔虽然卸任数年,但现在云南巡抚袁懋功任期已满,即将卸任,九卿科道都在举荐林世叔他老人家重新出山,再次担任云南巡抚,到时候卢大人你如果不想在刑名钱粮上被人穿小鞋子,现在可得先把我林世叔他人家的马屁拍好。”
“原来是下官的直系顶头上司到了啊?!”卢胖子故作一惊,凑趣似的再次跪下,毕恭毕敬的行礼说道:“卑职卢一峰,叩见本省巡抚林中丞,中丞大人万福金安——中丞大人,卑职以后不用穿小鞋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吴应熊和林天擎、郎延枢三人都得卢胖子逗得开怀大笑,林天擎也颇为幽默的摆摆手,说道:“卢大人请起,念你对本中丞恭敬有加,今后这小鞋子,你不用穿了。”
说罢,林天擎带头大笑,吴应熊和郎延枢笑得更是大声,卢胖子也满脸憨厚的跟着傻笑,宾主尽欢,倒也算是其乐融融。这时,吴府下人也已经将酒席摆好,吴应熊邀请众人入席,结果林天擎自然坐了首席,吴应熊坐主席,郎延枢本想让座,末席却被眼明手快的卢胖子抢了过去,郎延枢笑笑,便坐了次席。见此情景,吴应熊心中不由有些惊奇,心道:“刘玄初刘老头持才自傲,犟了一辈子的脾气,临了临了竟然还能教出卢胖子这么一个油滑精乖的学生,倒也算得上奇事一件。”
酒过三巡,互相敬酒客套之后,吴应熊少不得问起卢胖子路上发生的事情——吴三桂一家的情报网虽然比不上康小麻子鳌老头,但也不至于连尚可喜女儿遇刺那么大的事都无法侦知。而卢胖子当然也不会蠢到在吴三桂长子面前耍花枪自找麻烦的地步,大概的地方也都老实招了供,惟独涉及施琅那件事做了隐瞒,按照当初在耿精忠面前招供的供词又招了一遍。
末了,卢胖子盘算再三,为了谨慎起见,还是隐瞒了自己和索额图以及小麻子见面的事情——吴应熊的老婆【创建和谐家园】公主建宁可是康小麻子的亲姑姑,府中不知藏有多少康小麻子的眼线,另外还有林天擎和郎延枢两个不知底细的外人在场,万一随便走漏一点风声,卢胖子自己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卢胖子果断隐瞒了和索额图、小麻子见面的事,只是把今天自己进京撞见班布尔善管家的事如实说了一遍,但饶是如此,听完如此,吴应熊和林天擎等人少不得还是有些目瞪口呆。
“什么?班布尔善大学士派人接你过府,还被你给打了?”吴应熊瞪大着眼睛问道。
“在朝阳门外迎接卑职的人,确实是自称班布尔善府上的管家,但是不是真的,这点卑职就不知道了。”卢胖子轻描淡写的说道:“本来卑职也不想动手的,只说必须按着平西王府的规矩,先进城拜见了世子爷你,然后再去班布尔善大人府上谢罪,谁知那管家竟然威逼利诱,还准备派人把卑职抓走,逼着卑职坏了平西王府的规矩,不得已,卑职只好让随从们动手了。”
“那班布尔善大学士为什么要请你去他家呢?那个管家说没说?”吴应熊追问道。
“卑职问了,但那个管家没说。”卢胖子耸耸肩膀,如实答道:“那个管家只是让我去班大学士府上,说是去了就知道了。对了,听那个管家的口气,他还在朝阳门外等了卑职两天了。”
“班布尔善吃多了撑着了?”吴应熊大奇,疑惑道:“班布尔善好歹也是一个大学士,还参议国政,每日公事何等繁多?能够记得七品曲靖知县是你已经很了不起了,竟然还派人在朝阳门外等你两天,为的就是接你去他的府上拜访,他吃错药了吧?”
“十有【创建和谐家园】和施琅的事有关!”林天擎到底是浸淫了几十年的官场了,听话闻音,立时就断定道:“福建水师提督施琅谋反一案,疑点重重,靖南王世子耿精忠、福建总督祖泽溥和巡抚刘秉政在证据并不充足的情况下,未经上奏就先斩后奏,将一品大员施琅腰斩示众!事后皇上不仅没有追究,反而下旨嘉奖、甚至让耿精忠暂兼水师提督一职!这么神秘的事,鳌中堂他们还能不动疑心?而卢一峰大人恰好是这件事的当事人,鳌中堂他们如果要想揭开谜底,从卢大人身上下手无疑是最直接的办法!”
“老家伙不赖,不愧是当过三任巡抚的老狐狸,果然一针见血,算来算去,也只可能是这个原因。了”卢胖子暗暗点头,颇为赞同林天擎的判断。
吴应熊没有急着赞同林天擎的判断,而是先沉吟了片刻,还算英俊的脸上忽然露出些笑容,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不过了。卢大人,你不用担心,我们平西王府和鳌中堂他们虽然没什么太深厚的交情,可也没有起过冲突结下仇怨,而且这事错也不在你,改天我亲自领你去班布尔善大学士府上谢罪就行了。”
“多谢世子爷,那卑职可以安心了。”卢胖子嘴上象涂了蜜一样,心里则在冷哼,“小子,看你那副奸笑模样,八成是打主意利用这件事挑拨离间,让康小麻子和鳌老头斗得死去活来吧?——笑得这么奸诈,城府比我浅,活该你在历史上被康麻子砍头!”
“为和硕恪纯长公主到——!”就在这时候,花厅外忽然又响起吴府仆人的长喝声音。听到这声音,卢胖子先是一喜,知道终于可以亲眼见见历史上的【创建和谐家园】格格建宁究竟长什么黄脸婆模样了,然后又是肥脸一苦,知道自己又必须得按着规矩,给一个【创建和谐家园】女人行礼请安了。
“恭迎为和硕恪纯长公主。”不愿归不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卢胖子最终还是乖乖的跟着林天擎和郎延枢两人起身,冲着花厅门口打千行礼。紧接着,一个穿着标准螨清服饰的女子在一大群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中等个头有些偏矮偏胖,皮肤又粗又黑,小眼大嘴,水桶腰圈形腿,虽然不算是特别丑,可也绝对算不上漂亮。大失所望之下,卢胖子难免有些佩服吴应熊和韦爵爷了——都是好胃口啊!
“公主,你不是说身体不适吗?怎么又出来走动了?”吴应熊对建宁的态度还算不错,上去很亲切的握住建宁的手关心问道。
“多谢额附关心,我就是中午贪嘴,比平时多吃了三斤涮羊肉,有点积食,现在好多了。”建宁公主微笑回答,又说道:“额附,我来是想对你说一声,我想进宫去一趟,也许在宫里过夜,今晚就不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要进宫?”吴应熊随口问道。
“孔四贞妹妹回来了。”建宁公主很高兴的说道:“额附你也知道,我和孔四贞妹妹是在一起长大的,亲如姐妹。她离京一年多,我一直都很思念她,现在她好不容易回一次京,也给我带了信,所以我想去见见她,随便拜见一下太皇太后。”
“那好,你去吧。”吴应熊微笑答应,又不放心的嘱咐道:“格格,你在宫里过夜没问题,可是四格格如果邀请你去她下榻的馆驿过夜——你可千万别答应!”
“为什么?”建宁公主好奇问道。
“我可不想象孙延龄一样,脑袋上戴满绿帽子!”吴应熊心里咆哮,嘴上则含糊说道:“主要是不方便,你是为和硕恪纯长公主,一举一动都要按皇家礼仪来,不能给她添麻烦。”
“那好,我记住了,那我走了。”建宁公主答应,这才领着众丫鬟扬长而去,对跪在地上的卢胖子等人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都起来吧,公主就是这脾气,不熟悉的人不是很愿意说话。”直到建宁公主走远,吴应熊才向林天擎和卢胖子等人招呼道。结果林天擎和郎延枢倒是很快站了起来,卢胖子则继续单膝跪在那里一动,身体还有点发抖。吴应熊大奇,过去一拉卢胖子,说道:“卢大人,你怎么了?腿抽筋了?”
“孔……孔四贞,来了!”卢胖子肥脸苍白,嘴唇发抖,颤抖着说道:“她来了,这次的事情麻烦了。”
看到卢胖子对孔四贞怕成这样,吴应熊、郎延枢和林天擎三人立即在心底异口同声的说道:“得!怕成这副模样,八成又是一个被孔四贞盯上的男人了!”
……
卢胖子确实是把孔四贞怕到了骨子里,既害怕孔四贞那种老少咸宜的胃口,更害怕孔四贞的狠毒与奸诈!可是卢胖子并知道的是,他最害怕的孔四贞,眼下不仅把他恨到了骨子里,甚至就连这一次回京城的原因,也都是卢胖子这个祸害给造成的!
事情的根子当然是在傅弘烈刺杀尚婉欹那件事中,为了挑拨三藩内讧和板倒看不顺眼的尚之信,孔四贞命令傅弘烈和杨国泰协助尚之孝行事,准备刺杀尚婉欹并且嫁祸到卢胖子身上,制造卢胖子【创建和谐家园】尚婉欹的假象,一箭双雕既板倒尚之信又让三藩反目成仇,让孔四贞背后的主子渔翁得利。
孔四贞的算盘打得虽好,可惜最终的结果却大大出乎她的预料,她的两条忠实走狗傅弘烈和杨国泰双双命丧福建就算了,她的目的和打算竟然还暴光到了三藩面前,逼着康小麻子不得不丢卒保车,下旨杀掉傅弘烈和杨国泰两家满门三百多口,借以平息三藩怒火。孔四贞自己也受到牵连,暗地里被康小麻子暗中斥责就算了,明面上也背上了治下不严、纵奴为恶的罪名,被官降一级贬为二等侍卫,和硕格格的头衔也被降为了多罗格格。而更让孔四贞意想不到的是,因为这件事,她仰慕已久的名男子施琅竟然也为此丢了性命,被莫名其妙的腰斩处死,让她的主子痛失一员水师良将。
一口气吃了这么多亏,这么大的亏,孔四贞的胸中怒火之猛烈可想而知。再仔细追查,孔四贞立即发现,这些事情不仅疑点重重,竟然还或多或少的都和卢胖子有点联系,本来还盼望着将卢胖子弄上床尝一尝云南男人滋味的孔四贞又立即把矛头指向卢胖子,赌咒发誓要查出真相,收拾这个让自己连吃哑巴亏的卢胖子,一雪前耻!
恰在此时,核算三藩军饷的御前财务会议即将召开,广西军队按规矩也必须派出使者进京参与议定军饷,孔四贞立即自告奋勇,亲自来到了京城,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找卢胖子算帐,还有就是重新调查傅弘烈等人的死因,找出真正的幕后真凶!
靠着沿途驿站提供的补给和快马,稍后出发的孔四贞恰好和卢胖子同一天抵达京城,但进京之后,孔四贞并没有立即进宫,而是应老朋友一等轻车都尉、弘文院大学士图海的书信之邀,直接来到了图海府中。
刚一进门,一向重视容貌的孔四贞甚至连例行的梳妆打扮都没去做,立即就冲着图海大发雷霆道:“图中堂,亏你还是傅弘烈的八拜之交,联手剿灭乱贼郝摇旗的交情,他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全家都被抄斩,你在上书房里,竟然就不说一句话?你这样的朋友,还真是不可交!”
“四格格,你以为我不想说话?”图海皱着眉头说道:“皇上下旨处死傅弘烈兄弟全家的时候,我本来是打算死命劝谏的,可是皇上一口咬定了傅弘烈谋反篡逆,意图挑拨皇上和三藩君臣反目,罪当灭门,就连鳌中堂提出疑问都被皇上驳了,我还怎么开口?”
“那你事后就不会悄悄问问,皇上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孔四贞怒气冲冲的追问道。
“我问了,可是皇上根本就不搭理我的话。”图海无可奈何的摊手,又说道:“四格格,你是皇上的心腹和亲信,替他秘密掌管着半个十三衙门,这些话你直接去问他比较方便,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引见一个人。”
“什么人?”孔四贞左右张望。图海拍了拍手掌,后堂之中立即转出一个年轻男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八字眉又浓又黑,分得很开,俊秀异常,向孔四贞双膝跪下,毕恭毕敬的磕头说道:“卑职内阁典籍周昌,叩见四格格,格格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