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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松山,老夫就是信任战友王朴,准备和他联手突围,结果他扔下老夫带头跑了,惊动了包围老夫的建奴大军,害得老夫直接统属的上万军队全军覆没,只有老夫一个人侥幸逃回宁远!后来在密云战场,老夫也是因为信任战友范志完,孤军深入奋勇当先,结果他又扔下老夫单独率军跑了,让老夫孤军奋战,遭受人生之中的第二次惨败!也是从那一天起,老夫就发下毒誓,以后在战场上,绝不再把希望寄托在战友身上,只能把一切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
“战友尚且如此,更何况盟友?”吴老汉奸顿了一顿,意味深长的问道:“再说了,耿精忠这个盟友,你们扪心自问,靠得住吗?值得信任吗?”
胡国柱、卢胖子和汪士荣三人一起哑然,全都是一副受益良多的谦逊模样,最后由胡国柱奉承道:“岳父圣明烛照,耿精忠这样的盟友如果靠得住,当初我们起兵清君侧时,我们派去福建和他联系的使者,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神秘失踪了。”
“说得对!他如果真心想要帮助老夫,那时候他就已经起兵了,又何必玩让老夫使者神秘失踪的【创建和谐家园】花招?”吴老汉奸鼓掌,又冷哼道:“既然这样的盟友靠不住,那么就算没有这样的盟友,又有什么了不起?乘着一峰给老夫琢磨出了这样的妙计,把他往死里利用一把,又有何妨?又何必让我们平西王府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让他这样的废物在后面拣便宜摘桃子?”
“祖父圣明。”卢胖子赶紧大拍马屁,“在西方也有这样的例子,有一个叫意大利的西洋国家就是这样,他如果和盟友翻脸,盟友只要三万人就能横扫他,他如果保持中立,盟友只要布置五万军队就能防范他,但他如果和盟友并肩作战,那事情就麻烦了——盟友得派十万军队才能保护他,还有填补他惨败后留下的阵线漏洞!”
“还有这样的奇事?”吴老汉奸大笑,“不过也不奇怪,这样的军队,老夫以前也见过不少,依老夫之见,耿精忠恐怕也和这类的人差不多。”
胡国柱等人附和大笑,末了,胡国柱又赶紧建议道:“岳父,竟然你决心采纳此计,那依小婿之见,应该让一峰再去一趟广西,在最近的地方布置指挥,这样还能防范一些万一。”
“一峰,嵇茄山那边,你走得开吗?”吴老汉奸转向卢胖子问道。
“暂时离开一两个月,问题不大。”卢胖子答道:“击针枪和子弹的样品已经造出来了,如何大量生产和节约成本,献延先生比孙婿更擅长,有他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至于其他的东西,可以等孙婿回来再说。”
“那你就去吧。”吴老汉奸想起卢胖子上次离开云南到广西也没有耽误火器生产的事,立即一口答应,又吩咐道:“抓紧时间,把计划的细节完善一下,明天把你们准备那个降将叫来见我,让他去当我们的死间!”
注:康麻子十二年是农历大年,不仅有二月二十九,还有二月三十。
第二百二十七章 归降
卢胖子在看女人方面确实不准——不然的话,也不会选臭名昭著的尚老汉奸小女儿当正妻,更不会选缐虞玄那个人妖当相好了。
看领导方面,卢胖子目光更不准——能选吴老汉奸这样的三姓家奴当辅佐对象的,这世上还真是没有几个!自古以来,有选择昏君当辅佐对象的,有选择权臣当辅佐对象的,甚至有选择女主甚至选择权宦当辅佐对象的,但是选择三姓家奴当辅佐对象的极品,比率还真的不高。
但是在看【创建和谐家园】和尤其是在看汉奸方面,卢胖子那双绿豆小眼就可以说是准极了,比方说卢胖子在吴老汉奸和胡国柱翁婿面前预言说,尚可喜老汉奸回到广州之后,一定会骨肉相残和亲生儿子尚之信产生冲突——结果果不其然,尚可喜在岳乐的保护下回到广州后,立即就和亲生儿子彻底的卯上了。
为了收回儿子手中的兵权,尚老汉奸在岳乐、广州螨营将军舒恕、总兵拜音达礼和都统尼雅翰的支持下,一口气免去十几个儿子心腹亲信的军内职务,并且释放被尚之信囚禁的尚之典等兄弟十三人,以他们为核心接替腾挪出来的军内职务。尚之信不甘示弱,也在同母兄弟尚之节、还有在王国栋、沈上达、张永祥和张永选等亲信心腹的支持下,与尚老汉奸展开公然较量。
针锋相对的争吵了许久,目前还没有正式承袭王爵的尚之信终究理短,加之又没有胆量、决心与父亲彻底撕破脸皮,更没有胆量弑父自立,率领平南王府上下投靠吴军,最终也只能做出重大让步,在保住王国栋、沈上达和张家兄弟等四个绝对亲信职位的前提下,被迫同意了尚老汉奸的人事调整,实力遭到极大削弱。
这还没完,更让尚之信暴跳如雷的还在后面,尚老汉奸刚控制了近办的广州军队,立即又抛出康麻子亲自布置、蓄谋已久的第二招——加封尚老汉奸第六子尚之典为平南大将军,名誉上统帅广东全军,而身为长子的尚之信仅被加封为讨寇将军,位居尚之典之下,名誉上还得听从六弟调遣。狂怒之下,尚之信不仅不肯接受康麻子册封的官职,还当场摔门而去,连起码的磕头谢恩大礼也不肯施行。
大儿子如此藐视康熙主子,尚老汉奸自然也是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岳乐冷静拉着,尚老汉奸只怕当场就能下令出动大军,与忠于长子的军队火并。好在岳乐苦口婆心劝说,说是目前大敌当前,广东危机四伏,如果这个时候再出内乱,必然会给吴老汉奸和郑经可乘之机,对于尚之信只能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尚老汉奸这才勉强压住怒气,又在忠于螨清的文武官员支持下,与大儿子展开争权夺利。
但很可惜,一次让步就连吃两个大亏后,尚之信也学乖了,对于嫡系军队抓得极紧,再不给汉奸老子半点可乘之机,同时在这个时候,广东高州总兵祖泽清也跳了出来,替尚之信分担了许多压力——祖泽清不仅拒绝了尚老汉奸将自己调到远离吴军的潮州府命令,还借口身体有病,坚决不肯到广州拜见尚老汉奸和岳乐,同时也借口防范海贼骚扰,封锁高州府的大小关隘,摆出武力对抗尚老汉奸与岳乐的坚决态度。
小小一个地方总兵也敢如此无礼,要换了别人,尚老汉奸和岳乐早就提刀过去就砍人了,但祖泽清是什么人?吴老汉奸的嫡亲表弟!高州北面的梧州和西面的廉州又都被吴军直接控制,尚老汉奸和岳乐如果敢用武力解决高州问题,恐怕兵马还没出广州府,祖泽清就已经带着高州军队去投奔亲表哥混吃混喝了。所以尚老汉奸和岳乐虽然在心里已经恨不得要把祖泽清剥皮抽筋了,但为了不让局势更进一步恶化,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容忍了祖泽清的嚣张举动,甚至还派出使者带着礼物前往高州,探望‘卧病在床’的祖总兵。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一个地方总兵因为和吴老汉奸沾亲就敢如此嚣张,还逼得汉奸老爸和【创建和谐家园】亲王低声下气。身为世子的尚之信难免益发的后悔自己的软弱可欺,也益发的加紧了对嫡系军队的控制,同时也忍不住派出密使,与广西吴世综和高州祖泽清暗通款曲,巩固友谊,做好两边下注观望形势的准备。这么一来,广州城里的气氛难免更是紧张,老王党和世子党剑拔弩张,彼此之间几乎形同仇敌。
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新的变故发生,平南王府细作探报,吴老汉奸针对广西东线再次做出重大人事调整,之前已经离开了广西战场的卢胖子被册封为广西按察使兼桂东总统将军,重返广西统率梧州、浔州、郁林和平乐四府兵马;副手则为靖南王府降将耿聚忠,加梧州将军并请封兴义侯,与卢胖子联手南下,摆出意图加强广西吴军力量的架势。
“马上点兵,去梧州和那个兔崽子决一死战!”
听到这消息,尚老汉奸难免马上跳起来大吼大叫,要再次亲提广东大军,去和不孝女婿决一死战,一雪前耻!还好,尚老汉奸身边总算有一个能够制止他卤莽行动的岳乐了,岳乐赶紧拉住他,“尚王爷,请冷静,冷静!眼下广东局势复杂,内忧外患处处危机四伏,仓促起兵复仇,不仅没有多少胜算,还可能让本就复杂危险的局势更加复杂危险啊!”
好说歹说,岳乐总算是拉住了尚老汉奸,又转向细作问道:“卢一峰狗贼这一次带了多少兵马南下?目前大概到那里了?”
“回王爷,卢一峰狗贼这一次带来的兵力很少,仅有五百骑兵。”报信细作如实答道:“但南下速度很快,差不多是日夜兼程一路急行,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到梧州城了。”
“这么点兵力?”岳乐楞了一楞,疑惑道:“才五百骑兵,能干什么?吴三桂老贼这一次,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王爷,卢一峰狗贼会不会从广西就地抽调兵力?”近来在平南王府中异军突起的尚之典赶紧开口,卖弄自己的见识道:“从广西就地抽调兵力,可以节约行军时间和行军粮草,还可以让军队不致过于疲惫。”
“话虽然有理,但这么一来,吴狗军队的战斗力,就不了避免的遭到削弱啊?”岳乐皱眉说道:“广西的吴狗主力仅有一万余人,这段时间招降纳叛招募新兵,军队大概扩充到了五万左右,数量虽然不少,但战斗力却明显不足,余下的马雄军队卢一峰狗贼又指挥不动,就算就地抽调军队,独力作战,也很难对我们形成致命威胁啊?”
“那会不会是吴狗并没有进攻广东的打算,只是打算增强东线防御,防范我们西进?”尚之典又提出一个可能。
“这小子始终还是差尚之信一截啊。”岳乐斜了尚之典一眼,心中嗟叹,嘴上则耐心解释道:“这绝对不可能,吴狗如果只是打算增强东线防御,那么只要派一员普通将领就能办到,卢一峰狗贼近来在吴狗军中地位扶摇直上,隐隐已有成为吴三桂老贼左膀右臂的势头,吴三桂老贼是绝对不会把这么一个重要助手派到这么一个无关痛痒的地方来的。”
“那么……?”尚之典终究还是原形毕露,搔着脑袋苦恼道:“那吴三桂老贼把卢一峰狗贼派来梧州府,又有什么用意呢?”
“管他有什么企图!”尚老汉奸一挥手,喝道:“王爷,依老夫之见,既然卢一峰狗贼送上门来给老夫杀,那我们如果不动手,只会让天下人耻笑,王爷你请坐镇广州,老夫亲率三万大军过去,和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决一死战!”
“王爷,请息怒。”岳乐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劝道:“你急于报仇雪耻的心思,小王理解,但是现在广东的情况放在这里,不要说三万军队,就是再往外调走一万军队,也必然会出大乱。”
“另外,我们大清朝廷已经和吴狗签定了停战和约,吴三桂老贼仍然尊吾皇为帝,自称为臣,皇上也继续承认吴三桂老贼这个臣子,金口玉言准许吴三桂老贼兼管五省一府军民事务,并承诺永不相犯!王爷你在这个时候进攻梧州,不管是否大仇得报,吴三桂老贼都可以指责你率先重新挑起战火,皇上万岁也不会放过你啊!”
考虑到重新挑起战火的后果,尚老汉奸彻底泄气了——康麻子好不容易用两千多万两银子买到停战的喘息时间,现在重建军队才刚刚开始,兵马钱粮武器一切都还没有齐备,自己就率先重新开战,康麻子追究起来,可能真的要把自己剥皮了。
“还有。”岳乐察言观色,又压低声音说道:“王爷你派去迎回小郡主的人已经出发,不日就有回音,你现在就起兵报仇,那不是让我们之前的安排功亏一篑吗?再说了,卢一峰这个时候来到梧州,对我们来说不是更有利吗?小格格如果能带着他的独生儿子回到广东,我们再想招降他,那不是容易方便许多了吗?”
尚老汉奸再也没有话说了,半晌才有气无力的问道:“那依安王爷之见,现在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忍耐,观望。”岳乐沉声答道:“小王有一种预感,吴三桂老贼在这个敏感时刻把卢一峰派到梧州,与我军正面相对,其背后必有重大图谋!我们必须要小心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巩固内部,不要让这条滑泥鳅有半点可乘之机!”
“那好,让苗之秀率军三千,增援封川,严密监视卢一峰狗贼的一举一动。”尚老汉奸有气无力的答道。
“还有大王子。”岳乐轻声提醒道:“老王爷,恕小王直言,以卢一峰狗贼的性格为人,重新挑起战火侵犯广东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去背黑锅的,只会从我们的内部下手,让我们陷入内乱,他坐收渔利,他最大的突破口,可能也就是和他交情不错的大王子了。”
“有理!”尚老汉奸绿豆眼中凶光一闪,招手把第十三子尚之叔(名字没错),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你亲自率领五十名精干士卒,假扮做普通百姓,分队分组,日夜监视你的大哥尚之信,一旦发现他和吴狗的人接触,不管什么时候,马上来报!另外,再传令全军,广东大小关隘,广州各道城门,一律加强盘查,严防吴狗细作混入!”
……
尚老汉奸和岳乐的提防努力还是收到了一定效果的,至少尚之信派去和卢胖子联系的密使,就被尚老汉奸的铁杆走狗苗之秀在封川逮到。但很可惜的是,在逮捕密使时,尚之信写给卢胖子的密信被密使及时销毁——嚼成纸浆咽进了肚子里,尚之信又一口咬定那封信上是谴责卢胖子擒拿岳父的不孝之举的内容,所以尚老汉奸和岳乐也拿尚之信无可奈何,无凭无据怎么收拾指责尚之信?
让尚老汉奸和岳乐摸不着头脑的是,在距离广州仅有两天多水路路程的情况下,卢胖子竟然始终没有向广州派出一个密使,同时尚之信主动寻求与卢胖子联系的事也可以证明,卢胖子的使者也并没有见到尚之信,与尚之信建立联络渠道。但尚老汉奸和岳乐也是被卢胖子的奸诈和歹毒弄怕了,从头至尾都不敢有半点松懈,只是拼命的加强盘查搜索,不给卢胖子的细作半点机会混入广州。
功夫不负有心人,康麻子十二年三月二十八这天,大鱼终于还是逮到了,而且这条鱼还大到了让尚老汉奸和岳乐都有些不敢置信的地步——严密监视梧州动静的尚老汉奸铁杆走狗苗之秀,在盘查珠江水道上过往船只的时候,竟然从一条顺流而下的运木船上,抓到了化装成普通商人企图南下广州的卢胖子副手、靖南王府二王子——耿聚忠!
更让尚老汉奸和岳乐震惊的还在后面,苗之秀从耿聚忠的口中盘问得知,耿聚忠居然也不是卢胖子派来与尚之信联系的使者,而是耿聚忠背着吴军上下,自己化装成了贩木商人,逃出广西来到广州,其目的则是——向螨清朝廷投降反正!
震惊归震惊,这么肥大的鱼儿自己送上门来,尚老汉奸和岳乐自然不可能不亲自接见。一天后,当耿聚忠被押回广州城又被押进平南王府时,尚老汉奸和岳乐二人立即联手接见,而见面之后,耿聚忠也毫不犹豫,马上就扑到尚老汉奸面前双膝跪下,嚎啕大哭,“伯父,小侄终于是见到你了,小侄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伯父,小侄知道自己错了,求伯父看在我们尚耿两家的世代交情份上,就原谅小侄一次吧!”
哭喊着,耿聚忠拼命磕头,不断抽自己的耳光,拼命大骂自己不是东西,被猪油蒙了心竟然会向吴狗投降,帮着吴狗做了无数的孽,获罪于天,获罪于地,获罪于螨清朝廷和尚老汉奸,恳求尚老汉奸看在耿尚两家世代交好的份上,也看在自己迷途知返的份上,饶自己一命,在康麻子和螨清朝廷那里替自己多说几句好话,给自己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悔恨万分,痛心疾首之至。
看到耿聚忠这副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尚老汉奸和岳乐都是将信将疑,当下岳乐在尚老汉奸耳边嘀咕几句后,尚老汉奸这才开口说道:“贤侄,起来吧,不要哭了,既然你迷途知返,知错能改,那么只要你真心改过,能够痛改前非,那么看在尚耿两家的世交份上,老夫自然会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请圣上看在你将功赎罪的份上,赦免你的前罪。”
“谢伯父,谢伯父。”耿聚忠连连磕头,直到尚老汉奸再三叫停,耿聚忠才抹着眼泪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偷看岳乐。
“二王子,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岳乐微笑问道。
“莫非,大人便是安亲王安王爷?”耿聚忠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不错,我就是岳乐。”岳乐微笑点头,又微笑着纠正道:“不过,本王因为作战不力,已经被皇上贬为郡王了。”
“果然是安王爷,罪臣耿聚忠,给王爷请安。”耿聚忠赶紧跪下磕头,又谄媚的说道:“安王爷,罪臣对你可是久仰大名了,卢一峰卢兄弟……,哦不,卢一峰狗贼曾经不只一次在罪臣面前说过,大清众王之中,他唯一忌惮和害怕的人,也就是你了。”
“他过奖了,不过本王也有同感,吴狗军中,本王唯一忌惮和害怕的人,也就是他了。”岳乐谦逊的笑笑,又问道:“二王子,你这次反正归来,有一点本王非常奇怪,吴三桂狗贼待你不薄,还给你向朝廷请封了兴义侯,你怎么还要离他而去,向我们归降?”
“回王爷,吴三桂狗贼他不公!”耿聚忠愤怒的叫嚷起来,“都是归降的二王子,他为尚之孝尚兄请封的是顺庆公,给我请封的只是侯,罪臣气不过,加上罪臣痛恨自己当初的糊涂举动,就毅然决然的反正归来了。”
“真的只是这样?”岳乐追问道:“只为了这些事,你就反正了?”
耿聚忠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扭捏的说道:“安王爷明鉴,罪臣反正归来,确实是还有一些其他原因。吴三桂老贼他用人任人唯亲,只喜欢提拔他的亲信旧部,亲眷子侄,对我们这些降将根本看不上眼,除了用点钱粮养着,其他一点权力都不给,不光是罪臣一个人,还有伯父的二王子和孙延龄孙将军兄弟,现在也都无比后悔,后悔自己们当初相信卢一峰那个狗贼的鬼话,猪油蒙了心做出了错事。”
“罪臣气愤不过的还有一件事。”耿聚忠又小声补充一句,“卢一峰那个狗贼,五年前他到福建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刚上任的知县,见到罪臣也只有磕头没有说话的份,可是现在吴三桂老贼却让他骑到罪臣头上,对罪臣发号司令,对罪臣呼来唤去如同驱使奴仆,罪臣越想越是闹心,就毅然决然的反正归来了。”
“是这样吗?”岳乐心里琢磨,心说吴三桂老贼喜欢任人唯亲倒是事实,不过他的子侄女婿和亲信旧部都争气啊,不是英勇善战就是足智多谋,将星荟萃,其中还不乏文武兼备的栋梁之材,凭什么放着这些可靠的人才不用,重用一个投降过来的不可靠的草包?难道说,耿聚忠这个草包,是真心反正归降?
“伯父,王爷,如果你们不相信罪臣,罪臣有办法证明自己的反正诚意。”耿聚忠忽然又开口主动说道。
“那你打算如何证明?”岳乐将信将疑的问道。
“罪臣可以给你们带路,帮你们攻破梧州城!”耿聚忠语出惊人,“梧州城里现在只有三、四千军队,卢一峰狗贼和吴世综小贼从广西各地抽调来的军队,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抵达梧州,正是最空虚的时候。所以罪臣在离开梧州之时,已经和当年的几个旧部约好了,只要伯父你的大军兵临城下,他们就马上打开城门,向王爷你们献出这道广西门户。”
“你有这个把握?”尚老汉奸惊喜问道:“梧州是在广西,你是福建出来的将领,梧州城里怎么会有你的旧部?”
“伯父有所不知,当年小侄一时糊涂,率领福建军队向吴狗投降后,福建降兵和其他地方的降兵就被打散重编了。”耿聚忠解释道:“所以梧州城里,不光有福建兵广西兵,还有伯父你以前的广东旧部兵马,只是梧州紧邻广东,吴狗怕广东将士思念故乡家人,出现逃亡现象,所以广东兵最少,福建兵和广西兵最少。”
“安王爷,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尚可喜大喜过望,赶紧转向岳乐建议道:“乘着这个好机会,我们找一个可以向朝廷交代的借口,让聚忠贤侄带路,去把梧州城夺回来。到时候,只要我们能生擒到卢一峰狗贼,或者能在战场上杀掉这个狗贼,为主子去掉这个心腹大患,我们就是有再大的罪过,皇上也可以原谅我们了。”
岳乐不答,一双如电鹰目,只是死死盯着耿聚忠,在这两道锐利目光的注视下,耿聚忠虽然还能保持神情镇静,神色不变,但一双粗短肥腿,始终还是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起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被识破了
“二王子,你紧张什么?”
岳乐的声音冰冷如刀,就好象把耿聚忠胸膛脑袋破开,直入骨髓一般,又忽然开口,用阴冷刺骨的声音突然问道:“快四月了,广东的天气还很冷吗?二王子你怎么抖成这样?”
“我……,我没抖啊?”耿聚忠显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赶紧站直身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神色之中,还是流露出了那么一点紧张与慌张——这也不真能怪耿聚忠,毕竟搞这类的事是要看天分的,不是人人都是卢胖子那样的变态。
这么一来,不要说冷静睿智的岳乐了,就是已经有些接近老糊涂的尚老汉奸也看出有些不对了,赶紧大喝道:“大胆耿聚忠小儿,你鼓动老夫偷袭梧州,到底是何居心?快快如实招来,如若不然,老夫立即下令,马上把你押赴刑场问斩!”
“伯父,冤枉啊!”耿聚忠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哭丧着脸大喊起来,“小侄真的没什么居心啊,小侄只是想立功赎罪,戴罪立功,所以才劝说伯父你偷袭梧州啊!伯父如果不相信小侄,小侄不带路就是了,犯不着这样吓小侄啊。”
“你没什么居心?那你刚才抖什么?”尚老汉奸厉声喝问道。
“我真……”耿聚忠还想辩解,但转念一想索性实话实说,哭丧着脸答道:“伯父,就算小侄真的在发抖,小侄也是在害怕啊,请伯父想想,小侄刚刚反正归来,就劝你偷袭梧州还表示愿意带路,到时候诈开城门,小侄能不怕伯父你们不相信吗?小侄能不怕你们误会小侄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吗?万一你们真的误会了小侄,小侄可是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这倒是大实话。”岳乐微微点头,又问道:“二王子,既然如此,那本王问你,你建议我们出兵偷袭梧州,到时候有多少把握一定能打开城门?”
“十成把握的话,那谁也不敢说。”耿聚忠战战兢兢的说道:“但五六成把握还是有的,不过梧州城里真的只有三、四千吴狗兵,伯父和安王爷只要兵力和粮草足够,即便打不开城门,强攻梧州得手的把握也非常大。”
岳乐和尚老汉奸一起皱起了眉头,其实他们也早就知道自己们强攻梧州得手的把握很大,但问题是现在螨清朝廷和吴军已经签定了停战和约,正面强攻一旦不能生擒到卢胖子或者把这个大清第一祸害斩于马下,那么由此造成的所有后果,可就要自己们独力承担了,康麻子那里也不会放过自己们了。所以盘算了许久后,岳乐只得摇头说道:“二王子,既然你没有十足把握,那么偷袭梧州的事,就只能算了。”
“安王爷,罪臣已经说过了,偷袭不成可以强攻啊。”耿聚忠鼓动道:“卢一峰狗贼这次没从武昌带嫡系军队来,刚到梧州不要说如臂使指的指挥军队了,光是摆平人事就够他忙活十天半个月的,梧州城又是降兵居多,战斗力和士气都不高。罪臣可以担保,只要伯父和安王爷亲自领兵出征,拿下梧州城易如反掌!”
“吃下去当然容易,拉不出来就麻烦了!”岳乐冷哼,忽然又心中一凛,暗道:“不对,这小子为什么要拼命鼓动我们的强攻梧州?他有什么目的?是想诱使我们主动开战,背上重新挑起战火的罪名?还是想把我们的主力诱到广西?等等……,不对!”
盘算到这里,岳乐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心中也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难道说,卢一峰狗贼是吴三桂老贼特意布置到广西来的诱饵,利用平南王对卢一峰狗贼的恨意,利用我们大清朝廷对卢一峰狗贼新式火器的垂涎,引诱我们主动进攻广西?如果我们中计,那么吴三桂老贼不仅可以占据道义上风,尚可喜那个忤逆儿子尚之信不也就有机可乘了?”
“伯父,安王爷,你们不肯主动进攻梧州,是不是因为平南王府内部有问题?”果不其然,一计不成之后,耿聚忠果然又试探着问道:“伯父,小侄在梧州城中听说,伯父你这次重返广州,和平南王府的世子爷,好象有一些冲突。”
“你问这个干什么?”尚老汉奸警惕的问道。
“小侄当然是想立功赎罪啊。”耿聚忠老实回答,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伯父,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小侄倒有一个法子,可以帮助伯父解决这个问题。”
“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岳乐坐直身体,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安王爷,伯父,小侄斗胆。”耿聚忠压低声音,很是郑重的说道:“其实小侄早就知道了,尚之信世子爷想要架空伯父,独掌广东,伯父你也一直想废掉世子爷,只是伯父北狩期间,世子爷已经基本控制了广东军队和平南王府,现在伯父虽然有安王爷和广州旗营撑腰,但是实力还是不足以震慑世子爷的党羽,小侄有个建议,只要伯父依计而行,就一定能一举剪除世子爷的大小党羽,收回世子爷手中的兵权。”
尚老汉奸拉长了老脸,他虽然现在早就恨不得把亲生儿子千刀万剐了,但这种父子阋墙的丑事,尚老汉奸还是不肯让外人搀和的。倒是岳乐对此非常感兴趣,追问道:“二王子有什么妙计,请细细道来。”
“借兵!”耿聚忠语出惊人,见尚老汉奸脸色不善,耿聚忠又赶紧补充道:“当然了,不是想吴狗借兵,是向靖南王府借兵。小侄是靖南王府出身,可以替伯父到福州走上一遭,请兄长靖南王出兵一万南下,借口增强广东兵力抵御吴狗,直接来到广州城下。到时候伯父和安王爷你们,还有世子爷,肯定是要到城外迎接的,到时候家兄忽然发难,将世子爷当场生擒,伯父你再登高一呼,率兵与家兄军队联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世子爷的党羽剿杀得干干净净了。”
“你有把握说服你的兄长这么做?”岳乐满脸惊喜的问道。
“有十成把握。”耿聚忠一拍胸口,又补充道:“当然了,事成之后,伯父恐怕也得出一点血,答谢一下家兄。”
“哈哈哈哈哈哈……!”岳乐仰天大笑起来,耿聚忠跟着傻笑,但就在这时候,岳乐忽然收住笑容,一挥手喝道:“来人,给本王把耿聚忠拿下,推出王府问斩!”
“扎!”旁边的卫士整齐答应,一轰而上把耿聚忠按在地上。耿聚忠则吓得魂飞魄散,杀猪一样的大叫起来,“王爷,罪臣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要杀你?”岳乐狞笑,吼道:“大胆耿聚忠小儿,竟敢前来诈降,意图帮助吴狗吞并平南王府,你可知罪?”
“我……,我没有啊。”耿聚忠惨叫起来,“罪臣真的是来反正归降啊,没有诈降,没有诈降啊!”
“没有诈降?”岳乐冷笑问道:“你先是想要替吴狗施展调虎离山之计,把我们诱出广州,见事不成,就又打算替吴狗引狼入室,让耿精忠的奇兵入境,把我们平南王府一网打尽,是与不是?”
“没……没啊。”耿聚忠脸色苍白的狡辩,“安王爷,你误会了,罪臣真没有那个意思!罪臣真没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打算啊。”
“再敢狡辩,小心人头落地!”岳乐声色具厉的喝道:“再不如实交代,本王取你首级,乃是代天行事!”
“没……,没……”耿聚忠心里天人交战,犹豫吞吐。
“推出去,砍了!”岳乐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