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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一峰狗贼就是这样的人!就象一条疯狗一条毒蛇一样,一天不咬人就不舒坦!”与岳乐同病相怜的图海接过话头,咬牙切齿的骂道:“当年,老子也是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了这条疯狗,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一条腿也残废了!如果有一天让我抓到了这条疯狗,我一定要把他身上的肥肉一块块切下来,放着开水锅里烫熟了,塞进他嘴里,逼着他给自己吃下去——!”
“记住让我也割几刀!”岳乐恶狠狠的附和一句,又转向旁边的遏必隆等人说道:“遏中堂,既然卢一峰那个狗蛮子也来到了武昌,还被吴三桂老贼指定了参与和你们的谈判,那依小王之见,中堂大人你们这次谈判要糟,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王爷就那么在乎这个卢一峰?”遏必隆有些惊讶,问道:“他一个芝麻绿豆大的从四品知府,永定河里的王八都比这号人多得多,就真这么值得安王爷你都深为忌惮?”
“遏中堂,你是没和那个狗蛮子打过交道,不知道他有多油滑多奸诈!”岳乐和图海异口同声的叫起苦来,赶紧把自己们与卢胖子几次接触期间吃的大亏一一讲述给遏必隆,添油加醋的描绘扩大卢胖子的危害,警告遏必隆千万不要对这个卢胖子掉以轻心,否则必吃大亏!末了,图海和岳乐还一起建议遏必隆,认为现如今最好是停止与吴军谈判,等到利用坚城深壕的武昌城让吴军吃到苦头,再展开谈判不迟,不然的话,遏必隆去和卢胖子打交道,必吃大亏无疑!
听完岳乐与图海的控诉与建议之后,遏必隆先是沉默许久,半晌后才说道:“这么说来,老夫在谈判期间,是不能对这个卢一峰蛮子掉以轻心了。但是没办法,既然皇上颁旨让老夫担任钦差,全权负责与吴三桂老贼谈判停战,现在吴三桂老贼又已经答应谈判,老夫就不能去与他们谈判,不然的话,老夫也没办法去向皇上和朝廷交代了。”
“遏中堂,你能不能重新考虑一下?”岳乐不死心的提醒道:“现在吴三桂老贼兵临城下,你去与吴三桂老贼谈判,在谈判桌上必然落到下风,可我们如果挡住了吴三桂老贼的大军,让吴三桂老贼在武昌城下一筹莫展,形势对我们不就有利得多了?”
考虑到在谈判桌上吃亏之后回京必受重惩,还有考虑到目前吴军兵锋正利,现在展开谈判必然处于下风,素来性格软弱又胆小怕事遏必隆难免又有些动摇,可就在这时候,门外传令兵飞奔进来,到图海面前单膝跪下,抱拳奏道:“启禀抚远大将军,吴狗主力已经抵达武昌城下,在武昌城外东南面的油坊一带背靠梁子湖扎下大营。”
“来得真快啊。”图海倒吸了一口凉气,忙喝道:“再探!”
传令兵领命而去,不曾想前一个传令兵前脚刚出门,另一个传令兵又飞奔进来,刚进门就满面惊惶的大叫道:“启禀抚远大将军,吴三桂老贼亲领一军前来探城,还押有一名俘虏,号称是被吴狗东路军生擒之平南王尚可喜尚王爷,要求大将军与诸位城上答话!”
“什么?”图海和岳乐等人一起跳了起来,面无人色的惊叫道:“平南王也被吴狗生擒了?怎么可能?”
“快上城墙去看看!这不是小事!”遏必隆二话不说,抬腿就往厅外奔去,后面图海、岳乐和蔡毓荣等人赶紧一起跟上,指挥兵马护送自己一行上城察看情况。
匆匆上到武昌南门城楼,仔细往下一看时,果不其然,一队吴军人马打着吴三桂帅旗,簇拥着一大堆平西王府的豺狼虎豹正在城下察看城防,队伍之中果然还押有一辆囚车,囚车中载有一人,遏必隆和图海等人赶紧举起望远镜仔细一看时,见车中之人辫须银白,容貌甚是苍老,虽然垂头丧气双目紧闭,但千真万确就是螨清平南王尚可喜无疑!看到这点,遏必隆、图海和岳乐等人无不是面如死灰,心惊肉跳,明白清军在吴军侧翼最大的牵制已然完蛋,吴三桂老贼已经可以安心将主力投入北方战场。
“遏必隆老弟,别来无恙否?”吴老汉奸得意的大笑声音传上城楼,大笑说道:“遏老弟,十几年不见,今天能在这里与你旧友重逢,还能顺便与平南王老兄一起重逢,本王实在是欢喜不尽啊!怎么,遏老弟,不向本王和平南王爷打一个招呼吗?”
“遏中堂?!”听到吴老汉奸得意的狂笑声音,囚车中闭目含恨的尚老汉奸忽然魂魄归来,争开眼睛,含着眼泪冲着城楼上哭喊,“遏中堂,请你禀奏皇上,奴才尚可喜无能,未能替皇上光复广西,还不幸被吴三桂老贼的走狗卢一峰生擒,老奴无能,老奴罪该万死!请皇上下旨,治老奴应得之罪!也请皇上千万不要以老奴为念,一定要剿灭吴三桂逆贼,诛杀卢一峰狗贼,为老奴报仇雪恨啊——!”
遏必隆脸色苍白,不敢答话,图海和岳乐等人个个目瞪口呆,说什么也想不到吴军竟然真的生擒到了尚可喜,千里迢迢押到武昌城下向自己们【创建和谐家园】,周围的清军将士则议论纷纷,心头打鼓,刚刚在与吴军二流军队交手中建立起来的那么一点信心士气,也不可避免的动摇了起来——开玩笑,手握无数精兵良将的螨遗三藩王之一的尚可喜都被吴军生擒活捉,自己们还能是吴军对手吗?
看到武昌城墙上清军士兵交头接耳惊疑不定的模样,攻心战术得手的吴老汉奸自然是万分满意,开始定下心来仔细观察武昌城防,寻找破城之策。然而让吴老汉奸和卢胖子等吴军高级将领都大皱眉头的是,湖广省会武昌城防实在变态得有点过份,土石城墙高达几近四丈,墙上鹿角密布箭楼林立,不管云梯攻城还是云台攻城都很难冲上城墙,城下护城河宽达三丈,深多少虽然看不出来但又绝对浅不了,还引江水注入河中,水势滔滔,极难填塞渡过,端的是城高壕深,易守难攻。
“难怪吴应麒和马宝联手都打不下来,这场仗有得打了。”观察着武昌城防情况,卢胖子眉头紧皱,低声向旁边的胡国柱和汪士荣问道:“姑父,良臣先生,武昌城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场仗怎么打?你们有主意没有?”
“恐怕有点难度。”胡国柱的表情不比卢胖子轻松多少,同样眉头紧皱的说道:“这样的城防,如果正面强攻的话,就算能拿下来,我们的伤亡也绝对轻不到那里。”
“不知道护城河有多深?”汪士荣沉吟说道:“如果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填平一段护城河,就有希望挖地道到城墙下,埋炸药炸毁城墙了。”
“指望地道攻城,恐怕没希望了。”卢胖子摇头,低声说道:“注意到没有?武昌紧邻长江,地下水肯定十分丰富,怕是我们还没挖到一丈深,地下就已经开始冒水了,还怎么挖到城墙下面?”
“胡说!”汪士荣愤怒反驳道:“史书记载,当年忽必烈攻打鄂州的时候,就是挖地道进了城,虽然被守军识破连夜修建夹城木栅,阻止了蒙古军队进城,但证明这里还是可以挖地道到城墙下面的。那时候的鄂州城,就是现在的这座武昌府城!”
“还有这事?”卢胖子大喜过望,忙问道:“良臣先生,你该没记错吧?是那本史书上记载的?”
“《续资治通鉴》和《元史》都有记载!”汪士荣得意冷哼,训斥道:“亏你还是秀才出身,有空就多读点经史子集吧,别有时间就钻进【创建和谐家园】画本里,钻研那些床第淫技!”
“是,是,良臣先生教训得是,下官一定注意改正。”在这方面确实良心有亏的卢胖子大点其头,赶紧转向胡国柱建议道:“姑父,我觉得我们应该多找一些当过矿工的士兵,把他们召集起来商量怎么把地道挖到城墙下面,埋炸药炸毁这道鬼城墙!”
“这个好办,反正我们军队里有的是矿工。”胡国柱点头,赶紧传令下去安排,让基层将领着吴军之中挑选熟练矿工,以备吴老汉奸使用。
这时候,武昌城上已经放下了一个吊篮,之前被胡国柱和卢胖子折腾得够惨的折尔肯乘篮下城,又从缓缓放下的吊桥过河,打着白旗跑到吴老汉奸面前交涉,并且当场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要求吴军善待尚老汉奸,不得再将尚老汉奸押到城下羞辱,二是要求吴军尽快确认谈判时间和谈判地点,划出了一块中立地盘以供双方谈判。
吴老汉奸之所以把尚老汉奸押到城下,其目的也不外乎动摇守军军心,打击敌人士气,顺带着耍耍威风,对折尔肯提出的第一个条件自然是一口答应,另外又答应将武昌西南面五里处的白沙洲定为谈判地点,每日午时正展开谈判,谈判期间双方除各自携带百名侍从之外,不许另派军队靠近谈判地点三里之内,更不得袭击双方谈判代表。折尔肯也是一口答应,赶紧告辞离去。
“折大人,请暂留一步。”卢胖子忽然又叫住折尔肯,拉着折尔肯的手,无比抱歉的说道:“折大人,实在对不住,上次和你开了那个玩笑之后,王爷把我臭骂了一顿,我也知道错了,还望折大人大人大量,千万要原谅卑职的无心之失。”
“好说,过去的事了,卢大人也就别太在意了。”折尔肯勉强答道:“不过以后也请卢大人慎重言行,千万不要再口无遮拦,言出无忌,遏必隆遏中堂他人家,脾气可没有下官这么好。”
“一定,一定。”卢胖子惭愧点头,又拉着折尔肯的手说道:“折大人,顺便也请你向安王爷代为转达下官的歉意,下官真的不是故意陷害于他。另外,下官还可以对天发誓——民间那句‘帝出安王府,京畿做战场’的童谣,真的不是我们平西王府故意派人散播的!散播谣言者,另有其人!”
“帝出安王府?京畿做战场?”折尔肯脸色又是一变,惊叫道:“民间还有这样的童谣?”
“怎么?折大人你没听说过?”卢胖子满脸的惊讶,问道:“据下官所知,这样的童谣,在黄河南北已经是村村传唱了?折大人你怎么可能没听到过?”
折尔肯的脸色开始发青了,情知卢胖子又是在故意利用自己动摇己方军心,和卢胖子继续纠缠下去,不仅乡间童谣,只怕什么天命石人之类的鬼话卢胖子都扯得出来,所以折尔肯也不说话,甩开卢胖子的手就冲了回去。旁边的胡国柱和汪士荣则笑出了眼泪,一起低声向卢胖子骂道:“死胖子,实在太损了!要是【创建和谐家园】皇帝听到这两句话,心里能对岳乐舒服才叫怪了!”
“没办法,岳乐用兵能力与统率魄力不在鳌拜之下,不给他弄一些麻烦上身,将来必是我军劲敌!”卢胖子苦笑,又压低声音说道:“还有,武昌城里的【创建和谐家园】军队足足有六万之巨,我们的兵力并没有太多优势,就算地道战术成功炸毁城墙,进城巷战也必然伤亡惨重。在此之前,我们如果能够尽最大力量打击【创建和谐家园】士气,动摇【创建和谐家园】军心,对我们进城巷战也有着无穷好处。”
“有道理,考虑得长远。”胡国柱点头,对卢胖子的深谋远虑深以为然。
“金吾将军,既然对于我军来说,岳乐此贼必然得杀之而后快。”汪士荣的心胸气量虽然狭窄一些,但心眼之灵活却足以排名吴老汉奸四大谋士之说,被卢胖子提醒之后,汪士荣灵机一动说道:“那我们索性继续推波助澜,商量一个完整的岳乐称帝计划付诸行动,借着茂遐先生学生打下的铺垫,安排布置一连串假象,坐实岳乐企图篡位称帝的罪名,逼着【创建和谐家园】那边把我们这个眼中钉肉中刺除掉。”
“此计大妙!”胡国柱一听十分满意,低声笑道:“岳乐狗贼也不是什么圣人,如果我们帮着他坐实了篡位称帝的罪名,他百无辩解之下,说不定还真会生出这样的心思。那么到了那时候,咱们可就……”
“金吾将军高明。”卢胖子和汪士荣一起阴笑,笑声之阴毒,让周围的吴军将士都是人人心里发寒,无不心道:“这几个狗头军师,八成又要害什么人了!”
“卢一峰,狗贼!狗贼——!【创建和谐家园】狗贼——!”
这时候,武昌城楼上已经响起了岳乐和图海等人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声音,疯狂大骂卢胖子的祖宗十八代,谴责卢胖子的种种【创建和谐家园】行径。但很可惜的是,卢胖子这会也懒得和图海、岳乐等人纠缠了,大笑着随着吴老汉奸扬长而去,回吴军大营商量下一步的攻城计划去了。
当天夜里,吴军步兵大队出动,借着夜色掩护,开始背负土袋填塞武昌东门护城河流,武昌护城河虽是活水,无奈吴军土袋之中尽装碎石,水冲不走,深达两丈的护城河被迅速填高。清军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派兵出门去阻止破坏时,吴军火箭车却对着城门狂轰滥炸,不仅炸得清军鬼哭狼嚎,难以出城半步,还无意之中炸断东门吊桥吊索,使得吴军可以直到城下。
出不了城,清军只能在城墙上开炮放箭阻止,可惜吴军是在夜间填河,还故意不打火把不至暴露,黑夜之中清军弓手炮手都找不到准确目标,只能碰运气一般胡乱开炮放箭,白白浪费无数弹药羽箭,却始终收效甚微,几乎没伤到多少吴军士兵,结果一夜时间下来,吴军已将武昌护城河的东段填高几近一半。
“吴狗怕是在打地道入城的主意了。”天色微明时,看到潮水一般回营休息的吴军步兵,还有看到已经被填高许多的武昌护城河河面,图海和岳乐等清军统帅都是忧心忡忡,深知吴军此举不仅利于强攻城池,更有可能是在打地道入城主意——先填平护城河,挖地道入城才可以减少深挖地道增加的工程量和避免河水灌入地道。
“应该做好两手准备。”岳乐提议道:“一是白天挖深护城河,迟滞吴狗挖掘进度,二是在城里挖掘深壕,不给吴狗地道入城的机会。”
“如果吴狗在城墙下面埋火药怎么办?”图海提醒道:“当年我们大清军队攻打松山城的时候,可就用过这样的战术。吴狗的鬼火药比我们厉害多了,用起这样的战术来,那更是得心应手。”
“关于这一点,倒是不得不防。”岳乐沉吟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破解,我们可以多埋一些大缸在地上,随时判断吴狗的地道方位,待到吴狗地道挖到城下时,我们马上反挖地道和吴狗地道连通,用风箱灌入毒烟,熏死地道里的吴狗锹䦆兵!”
“王爷妙计!”图海大喜过望,赶紧交代下去,让城中清军士兵依计而行。
与此同时的武昌城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通武昌护城河的填塞情况与清军守兵反应之后,卢胖子的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自言自语说道:“这么做有用吗?胡国柱和汪士荣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填塞护城河,【创建和谐家园】能不防着我们地道攻城?图海和岳乐这两条【创建和谐家园】,都不是什么心地单纯善良的好角色,见我们晚上填河,白天又不强攻城池,能识不破我们地道攻城的战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吴狗反挖地道连通我们地道,乘着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填埋炸药灌水灌烟,都可以破坏我们地道,大量杀伤我们工兵,让我们空费兵力啊。”
“死胖子,你在这里嘀咕有什么用?”旁边的缐虞玄插嘴说道:“还不快去提醒王爷,请王爷做好防范?”
“不!不用提醒!”卢胖子忽然面孔一变,严肃说道:“不用提醒,地道攻城战术,继续实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停战谈判
大清康麻子十一年九月二十九,正午午时,武昌西南五里外的白沙洲上,一顶临时搭建的行军帐篷之中,一张普普通通的硬木方桌之旁,万众注目的吴军与清军停战谈判,正式第一次展开。与会人员如下:吴方首席谈判代表为平西王府中书参知政事兼金吾左将军胡国柱,左右副手分别为中书承制卢一峰与中书给事方学诗;清军首席谈判代表为四大辅政大臣的最后一人——康麻子朝最后一个太师遏必隆,两个副手则为礼部侍郎折尔肯与翰林院掌院学士傅达礼。
这是注定就充满敌意、争执、讨价还价与火药味的谈判,甚至在谈判还没有正式开始时,吴军代表就与螨清代表展开了心理上的较量,老谋深算的遏必隆借口自军位置居北,自己又是全权代表螨清皇帝参与谈判,所以要求自己的座位坐北面南,取南面称尊之意,更让吴军代表落入北面称臣的心理下风。
很可惜的是,遏必隆的对手之中,最为难缠也最为狡诈并且最擅长心理战术的卢一峰卢胖子虽然不懂古代风水,但也听说过历史上板门店谈判时志愿军代表与美军代表为了谁坐北方谁面向南方争得不可开交,所以卢胖子马上指出清军连战连败,连续败北,理应坐南向北处于下风,战场胜绩的吴军代表才有资格坐代表胜利者的正北方向。
面对卢胖子的质疑,遏必隆又马上狡辩说吴军打败的只是鳌拜,并没有打败螨清朝廷,而且吴军这次是以臣子身份与康麻子这个螨清皇帝谈判,应该坐在南侧!卢胖子则立即反驳,称这一次谈判是公平公正的停战谈判,而非平西王府入朝进贡,无需计较君臣之礼,同时鳌拜直至阵亡之前,仍然是小麻子亲自任命的征南主帅,官职爵位也没有遭到剥夺,所以吴军击败鳌拜,等于就是击败螨清朝廷!再所以,吴军代表有资格又必须坐北向南取胜位!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唇枪舌剑近一个时辰,吵得脸红脖子粗都没有任何一方愿意做出原则性让步,最后遏必隆也动了怒气,要求即刻结束谈判,直到双方互派代表议定座位方向再重开谈判!卢胖子则毫不示弱,马上答应遏必隆的暂停谈判要求,并且威胁道:“遏中堂,暂停谈判当然可以,这也是你的自由!不过在此期间,贵军被俘之王公贝勒饮食起居所需费用,以及看守他们的云贵将士军饷伙食开销,必须都由贵军负责!从今天开始计算,每天纹银五千两,谈判达成之后,贵军必须补偿我军这笔费用开销,否则的话,我军有权拒绝释放这批俘虏!”
“每天五千两银子?你去抢好了!”遏必隆暴跳如雷道:“我们被俘的王公贝勒才有多少?一天才吃你们多少粮食?五千两银子买的粮食,都可以把他们的牢房埋了吧?”
“遏中堂好象忘了,托你们经济封锁的福,我们云贵境内的粮价飞涨。”卢胖子冷冷答道:“贵军的高级俘虏又每天有鱼有肉,云贵百姓连粮食都吃不起,还得供养这么多王爷贝勒和两万多旗人老爷,各种开销计算下来,每天五千两银子的价格,卑职们都已经给遏中堂打了八折了。”
“当然了,如果遏中堂觉得每天五千两银子的价格太贵,想要降低一点,当然也可以。”卢胖子冷笑补充道:“遏中堂请开一个价,那怕一天只付一两银子都行,我们会用这一两银子支付百姓运费,厨子工钱,然后再购买柴米油盐酱醋茶,请康王、顺王爷、四十六个贝勒贝子和两百多位佐领以上的贵军将领,还有请被俘的两万多旗人将士享用,并且会如实告诉他们,不是我们克扣他们饮食衣服,而是遏中堂你老人家,只给他们两万多人一天一两银子的伙食补助。”
“你连旗兵俘虏的开销都要算钱?”遏必隆的老鼠尾巴气得差点竖起来。
“遏中堂如果希望旗兵俘虏与绿营兵俘虏同样待遇的话,我们当然也可以不算银子。”卢胖子微笑答道:“卑职等可以立即禀报王爷,请王爷将旗人俘虏与【创建和谐家园】俘虏一样对待,都送到矿山里去做苦工,每天给一顿猪食,每人每天开采不出五百斤矿石,连一顿猪食都没有!届时,我们还会上报大清朝廷,说明不是我们要这么做,而是遏中堂你要求我们这么做的。”
“无赖!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无赖!”遏必隆忍无可忍的咆哮起来,大吼道:“卢一峰小贼,别以为你现在狐假虎威就威风了?等到我们大清朝廷和吴三桂老贼达成谈判,小心你死无葬身之地!”
“遏必隆老贼,你刚才叫我岳父什么?”一直笑吟吟看着卢胖子折腾遏必隆的胡国柱忽然脸上变色,站起身来铁青着脸喝道:“遏必隆老贼,你有种再污辱我岳父一句!”后面的吴军随从也是一起脸上变色,纷纷拔刀,吓得遏必隆等人背后的清军随从也是纷纷拔刀,军帐中呛啷呛啷一片,本就紧张的气氛顿时更加剑拔弩张起来。
“诸位大人,诸位大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脾气较好的傅达礼赶紧出来打圆场,拦住众人冲胡国柱说道:“金吾将军,实在抱歉,遏中堂他是无心之失,气恼之中无意间说了一句对平西王爷不敬的话,还望你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还有遏中堂你,我们是奉旨来和平西王爷谈判停战的,不是来激化矛盾的,下官斗胆,请你向金吾将军道一个歉,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金吾将军,老夫是无心失言,绝对不是故意侮辱平西王爷,万望金吾将军见谅。”遏必隆也知道自己理亏,无奈下也只好老实道歉。
“哼!无心之失?怕是你们在背后,都是这么辱骂我们王爷吧?”胡国柱冷哼,又铁青着脸警告道:“还有一点,我们有言在先,既然我等已经下定决心跟随王爷起兵清君侧,诛杀奸臣鳌拜,也都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遏中堂如果执意再用什么秋后算帐、事后清算之类的话语威胁我等,我们也不介意再清一次君侧,诛杀另一批朝中奸党!届时,后果全由遏中堂你一人负责!”
遏必隆更不敢说话了,如果吴老汉奸借口他故意破坏停战谈判再打出一次清君侧的旗号,鳌拜的下场和鳌拜全家的下场,搞不好就是他的下场和他全家的下场了。那边傅达礼则赶紧又打圆场,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说道:“金吾将军误会了,遏中堂并没有那个意思,遏中堂只是希望卢大人慎重言行,不要动动就拿我们八旗俘虏做俘虏要挟,担心那些俘虏释放回去之后,对卢大人的仕途不利,是一片好心,绝对没有威胁之意。”
末了,傅达礼又提议道:“金吾将军,卢大人,方大人,既然我们双方都要坐北面胜位,又谁都有理由有资格坐,那我们干脆各退一步,都不坐南北方向,改坐东西方向。平西王爷的爵号里带一个西字,就请金吾将军们坐西面,我们坐东面,如何?”
傅达礼的提议虽然看似各退一步,不过座位方向是清军谈判代表先提出来的,现在被迫改变之前提议,等于已经是在向吴军妥协,气势上已经弱了一截,胡国柱和卢胖子等人当然没有异议,全都坐到了方桌西面,偷鸡不着蚀把米的遏必隆无可奈何,也只好坐到东面,与吴军代表展开正式谈判。但也没过多长时间,鉴于吴军与清军之间的谈和条件相差巨大,谈判双方的矛盾自然而然的再一次激化起来。
没办法,双方开出的停战条款相差实在太过巨大了,吴军这边要求螨清朝廷补偿军费纹银三千万两,粮草三百万石,螨清朝廷只给五十万两,粮草十万石;吴军要求将四川、偏沅、湖广和广西四个省份划归平西王府直辖,大小文武官员任命由平西王府决定,螨清朝廷却要求吴军退出云南和贵州之外的所有占领省份,云贵两省的地方管理权也只给吴老汉奸四品以下的地方官员任命权,四品以上官员任命,必须报经螨清朝廷批准。
除此之外,俘虏问题的开价更是悬殊巨大,吴军要求螨清朝廷用五百万两纹银赎回所有满人俘虏,并且要求螨清朝廷无条件送还吴老汉奸次孙吴世霖和儿媳建宁公主,螨清朝廷却一文铜钱都不想给,要求吴军无条件释放所有汉满俘虏,并且要求吴老汉奸把长孙吴世藩重新送回京城担当人质,然后才能送还吴老汉奸次孙与儿媳。而双方唯一没有争议的条款,也就是交出杀害吴应熊的凶手鳌拜全家了。
很明显,螨清朝廷这边打的是漫天要价、着地还钱的主意,打算与吴军一点一点的讨价还价,借此拖延时间,利用螨清朝廷战争机器逐渐全面开动的有利形势,逼迫吴军做出巨大让步,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备战时间——甚至一点代价不花,只要时间拖延到一定程度,螨清朝廷也就可以不用和吴军谈判了。而卢胖子一眼看穿遏必隆等人的邪恶意图之后,马上对胡国柱和方学诗使了一个眼色,把两人叫到帐篷一角。
“姑父,学诗先生,【创建和谐家园】是在拖延时间。”卢胖子压低声音说道:“他们故意把价码压得这么低,是打算等其他省份的援军调到湖广,先稳住阵脚再和我们真正谈判,乘机猛杀价格,减少损失。”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胡国柱轻轻点头,又压低声音问道:“有没有办法破解?”
“对他们施加压力。”卢胖子在胡国柱耳边低声说道:“这么威胁他们……”
很快的,胡国柱又重返谈判桌前,也不坐下,直接就这么说道:“遏中堂,鉴于我们双方在军饷粮草补偿数目和赎回俘虏价格方面悬殊巨大,所以我们平西王府决定即刻结束今日谈判,并且要求你们重新考虑赔偿数目,拿出一个能够表示诚意的谈判数目来。谈判具体重开时间,你们可以在考虑成熟之后遣使商议。”
“好说。”遏必隆巴不得胡国柱拖延时间,马上站起身来,微笑说道:“金吾将军,希望你们也能重新考虑一下钱粮补偿问题和俘虏交换问题,我们大清朝廷不希望战乱重开,生灵涂炭,还是很有谈判诚意的。”
“遏中堂放心,下官一定会如实向王爷禀报此事。”胡国柱大力点头,忽然又补充一句道:“对了,遏中堂,关于贵军八旗俘虏的伤病问题,我们在这里要提前说明一下。”
“金吾将军请说,老夫洗耳恭听。”遏必隆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的。”胡国柱微笑说道:“贵军的将士们被我们云贵军队俘虏时,绝大部分的将士都是身上带伤,而且伤势还非常之重,可我们云南和贵州是全天下出了名的穷地方,缺医少药,对于贵军俘虏的伤势病情也是有心无力,所以贵军俘虏经常有病重不治、伤重而死者,所以我们希望遏中堂能够尽管结束谈判,早些把这些俘虏接回北方医治——不然的话,时间拖得久了,遏中堂就算和我们达成了谈判,恐怕也接不走多少俘虏回去与家人团聚了。”
遏必隆的老脸开始苍白了,折尔肯和傅达礼也是脸色铁青,都已是听懂了胡国柱的弦外之音。那边卢胖子则凑了上来,微笑说道:“不过遏中堂也请放心,据下官的师爷神医朱方旦估计,贵军俘虏的伤势虽然很重,但是死亡率也不是很高——平均每十天大概只病死一千人左右,两万多名八旗俘虏,大概可以撑两百多天,所以遏中堂也千万不用过于焦急,要是急出了什么病来,我们可就愧疚难当了。”
“【创建和谐家园】!”遏必隆忍无可忍的骂道。
“你们就很有耻吗?”卢胖子马上反驳,冷笑说道:“遏中堂,鳌拜的杀手杀害我们平西王府世子之前,鳌拜奸党已经是树倒猢狲散,几个杀手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戒备森严的天牢之中动手,遏中堂身在京城之中,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耳闻?你们做得了初一,我们就不能做十五?”
遏必隆又哑口无言了——遏必隆虽然性格软弱,从头到尾都是被鳌拜和小麻子轮流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但遏必隆并不笨,吴应熊之死的真相,遏必隆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只是事不关己,不敢公开表示置疑而已。小麻子杀吴应熊断吴老汉奸的根在先,现在吴军杀满人俘虏威逼螨清朝廷尽快达成谈判,遏必隆自然没脸强行指责吴军不仁了。
“遏中堂,还有一件事你也请放心。”方光琛的长子方学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凑上来微笑说道:“下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遏中堂你好象是镶黄旗人吧?看在遏中堂你的面子上,我们会尽全力抢救镶黄旗的将士,有限的一点药物也会优先用在镶黄旗将士身上,宁可让其他七旗的大清将士伤重先死,也不会让镶黄旗将士先发生意外——怎么样?遏中堂,我们平西王府很讲义气吧?”
“另外。”胡国柱阴阴的补充道:“关于这件事,我们王爷也会用六百里加急明发奏报朝廷,向皇上和八旗诸王说明情况,告诉皇上和八旗诸王知道——绝对不是我们平西王府故意让俘虏病死,而是谈判的时间过长,这才导致了众多八旗将士不幸身亡。”
遇上胡国柱、卢胖子和方学诗这么三个流氓无赖,遏必隆还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无奈之下,遏必隆只得咬咬牙齿,答道:“多谢三位大人好意关怀,遏必隆代镶黄旗全体将士家眷先行谢过,另外也请三位大人对被俘的八旗将士一视同仁,千万不要让他们遭受不测——这样吧,老夫回去商量一下,明天正午午时,我们还是在这里再次谈判如何?”
“好说,全听遏中堂吩咐。”胡国柱微笑拱手,彬彬有礼的答应。那边遏必隆三人也不说话,只一拱手便一起出帐,急匆匆返回武昌城重新商议起了。而卢胖子也不犹豫,马上一拉胡国柱和方学诗的手,飞快说道:“姑父,学诗先生,快走,回咱们大营去。”
“急什么?”胡国柱微笑答道:“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整理出一个大概内容来,然后再去向岳父他们禀报吧。”
“姑父,遏必隆他们给我们送了一份大礼,你还没有看出来?”卢胖子急切问道:“姑父,学诗先生,你们注意到没有?遏必隆他们的谈判条约上,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东西?”胡国柱和方学诗都是一楞,然后猛然醒悟过来,异口同声叫道:“少了绿营兵俘虏!”
“没错!”卢胖子一拍桌子,狞笑说道:“【创建和谐家园】皇帝只舍得花银子赎回【创建和谐家园】俘虏,却不理会那些不肯屈服我们、被发往矿山做苦工的绿营兵【创建和谐家园】俘虏,我们如果把这事散布出去,武昌城里守城的【创建和谐家园】绿营兵,会怎么想?”
……
当天傍晚,乘着天上无风,军中稀硫酸储备已经只够飞艇三次起降之用的吴军飞艇队再次出动,飞临武昌城上空,象天女散花一样,将一张张一沓沓墨汁未干的【创建和谐家园】洒入武昌城中。【创建和谐家园】上是一副图画,画着一个穿着绿营兵服装的【创建和谐家园】奴隶背着沉重矿石,四肢着地的在地上爬行,另外配有一段文字——【创建和谐家园】绿营兵们,你们的主子打算用银子赎回旗人士兵,让你们不肯投降的同伴给我们开山背矿,你们还想卖命吗?
【创建和谐家园】轻飘飘落地,武昌守军的士气却轰然落地,无数绿营士兵开始深思,自己们铁了心给【创建和谐家园】卖命,到头来不小心被吴军俘虏之后,【创建和谐家园】却连银子都不肯拿出来救自己们回家,只顾着他们的【创建和谐家园】士兵,自己们还有必要为这样无情无义的主子卖命吗?
“卢一峰狗贼!又是这个狗贼!又来这一套了!”虽然吴军【创建和谐家园】之上并没有印着卢胖子的半个名字,可是刚看到这张【创建和谐家园】,已经在卢胖子这招之下吃过大亏的图海和岳乐等人还是立即断定——这铁定又是卢胖子的手笔!
“我们大清是倒了什么霉了?”痛恨之下,岳乐操起腰刀乱砍【创建和谐家园】,一边砍一边吼,“怎么就摊上了卢一峰这么一个强盗无赖?这么不要脸的招数都琢磨得出来,这摆明了是在离间我们满汉关系,动摇我们军心么!”
“大帅,我们发现了一种新的吴狗【创建和谐家园】!”这时,一个传令兵冲了进来,将一张新【创建和谐家园】双手捧到了图海面前,图海接过仔细一看,顿时脸色一变,赶紧招呼道:“安王爷,你快看这张新【创建和谐家园】!”
“不看!”岳乐怒吼道:“卢一峰那个狗贼印的什么【创建和谐家园】,我都懒得看!”
“安王爷,你最好还是看看,这张【创建和谐家园】,和你有关。”图海苦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