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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目光从来都不是杀人的利器。
翔凤宫死个宫女，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虽说浣纱是个一等宫女，却也只在众人茶余饭后当作令人唏嘘的几天笑料后，渐渐地消失在人们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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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如今巴不得抱了陆绾的大腿，而这等飞跃，并未使得陆绾迷失自己，毕竟一个连皇后娘娘都做过的人，怎么可能稀罕区区一个掌事宫女的位置？只是对于这掌事宫女的位置，陆绾却着实喜欢得紧，毕竟这样一来，姜婼的吃穿用度，都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最重要的是，掌事宫女拥有自由出宫的权力，这是让人羡慕不来，也眼红不来的。
“绾儿姐姐，你如今做了掌事宫女，日后若是出宫的话，可否带着雪儿出去转转？”海雪儿模样甚是恳切，让人不好拒绝，只是陆绾到底还是摇了摇头：“我出宫是为皇后娘娘办事，你跟着不方便，再者说，若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就连我也护不了你。”哼！海雪儿索性抱着双臂，十足一副生气了的模样，而陆绾也只是无奈一笑，并不打算哄着海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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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说，她又不是海雪儿的什么人，凭什么要牺牲自己来满足别人的要求呢？数日后，陆绾第一次离开皇宫。
采买了所需东西之后，陆绾假意去茶馆之中略坐了坐，又赏了随行的太监几两银子，要他们自行出去逛逛，两个小太监巴不得有此机会，是以乐颠乐颠地拿着银子去了赌坊，见再无人跟着自己，陆绾方才神色放松了些许，来到她和顾容息约定好的地方。
有些时日没有见到顾容息，陆绾心中小鹿乱撞，她竟有些思念起顾容息来，也不知数日不见，顾容息过得如何。
“绾儿。”陆绾正兀自搓着手略有些焦急地等待着，一抹熟悉的声音便自身后传了来，陆绾刚想欣喜地拉起顾容息的手，蓦地发现原来姜维和姜霈也跟在后面。
陆绾讪讪地将手缩了回去：“太师也来了。”“陆姑娘，好久不见。”陆绾做了个请的动作，又吩咐人上了这儿最好的茶，便再也不肯吭声，其实陆绾心头是有些小情绪的，她好容易和顾容息单独见上一面，怎的自家老爹和弟弟还跟了过来？有他们在场，自己和顾容息总归是不方便的。
然而姜维和姜霈似乎并未发觉茶馆的气氛有多尴尬，到底是姜霈年纪小沉不住气：“陆姑娘，听闻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可是真的？”原来，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不错。”“如此甚好，甚好！”就连姜维的老脸上也遍布笑意：“皇后娘娘乃是菀儿最为疼爱的妹妹，如今菀儿虽然去了，可皇后娘娘还过得极好，便也未曾辜负了菀儿对她的扶持。”前世的自己，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是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姜婼，到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顾容息将热茶朝着陆绾的方向推了推：“在宫中的日子可还习惯？我瞧你如今的行头似乎比入宫要强了些，想必在翔凤宫的日子也算滋润。”“我如今乃是翔凤宫的掌事宫女，皇后娘娘派我出来，便是为了采买布料，道是她有了身子，从前的衣裳已然是不合身了。”“陆姑娘，此番老夫前来，还带了一些菀儿最为喜欢的布料，这也是皇后娘娘最为喜欢的，还劳烦陆姑娘转交给皇后娘娘。”“不可。”陆绾并未伸手接过布料：“也许你们将皇后娘娘当作亲人，可当时你们被问斩的时候，皇后娘娘又在哪儿？”“这——”姜维讪讪地将布料收了起来，诚然，若不是姜菀的关系，他自是不会求着陆绾带东西入宫，然而，这已然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和已故女儿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
“皇上本就正愁搜不到你们，若太师还亲手送上这布料去，不就等同于告诉皇上，你就在京城么？被发现了行踪倒是不打紧，可也别连累了我！”“陆姑娘，此事是老夫考虑不周，断然没有想要牵连陆姑娘的意思。”“绾儿。”顾容息也悄然地低声提醒着，陆绾方才深吸了一口气，也许就是因为太过在乎，她方才会咄咄逼人，她难以想象，若姜婼真的看到了熟悉的布料，她定会追根究底，到头来不但会发现姜维和姜霈，就连肆家军也难以幸免。
“太师，你们拜托我照顾皇后娘娘，我可以做到，如今我乃是翔凤宫的掌事宫女，想要照顾皇后娘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陆绾故意将照顾二字咬的极重，她当然会照顾自己的好妹妹，只不过怎么照顾，那可不是姜维说了算。
“太师，姜公子，你们也已经见过陆姑娘，还是先行回到鞠荣山，免得暴露行踪。”
第61章 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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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蹙着眉目送姜维和姜霈离去，陆绾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诚然，面对父亲和弟弟，她恨不得多待一会儿，只是，他们张口一个姜婼，闭口一个姜婼，着实是让她心中难过得紧。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提及姜婼，不过不知者不罪，若他们知晓姜婼的真面目，也许便不会有如此请求。”“此言有理。”陆绾微微颔首，顾容息说的不错，当日她被姜婼害死之事，怕是无从考证，然而姜玥是被扔入青楼折磨致死，总归是有据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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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何曾不想念顾容息呢？在后宫里的每一刻，陆绾都是孤立无援的，那时候，陆绾多想念在鞠荣山的日子，顾容息虽是个毒舌的，却冷漠中带着些许温暖，总会让她有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绾儿，你想我么？”这算是什么鬼问题！陆绾不禁恼怒地瞪了顾容息一眼，从前竟未曾发觉顾容息这般不要脸，连这等问题都问的出口。
只不过，要怎么回答呢？陆绾的耳朵尖儿不禁红了，支吾了半天，方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绾儿也在想我，你走的这些时日，我每日都让彼凝打扫西院，等你回来的时候还住在那里。”“容息，我未必会很快回来，如今我虽然成了翔凤宫的掌事宫女，可数日过去，我却一直没有见到顾容峥，更不要说有千年乌血果的消息，可见，姜婼在后宫之中并不受宠，即便是有了孩子也是如此。”顾容息面色不改：“千年乌血果比起你的处境来说，并不那么重要，我还是那句话，若是遇到了危险，尽管立刻撤出来，至于姜婼不受宠之事，可不就是你希望见到的么？”陆绾一时语塞，的确，她希望看到姜婼不受宠，若是能挑拨顾容峥和姜婼之间的关系，使得这对狗男女狗咬狗一嘴毛的话，那便更加大快人心不过。
只是，如今顾容峥甚至不踏足翔凤宫，她就连被顾容峥看上的机会都没有！这等藏在心底的隐秘想法，陆绾是万万不敢让顾容息知道的，否则顾容息的醋坛子一旦打翻，估计酸味都要飘到宫里去。
“太师和姜公子拜托你照顾好姜婼，不知你打算怎么照顾？”照顾么？陆绾冷笑，她自有一系列的计划可以照顾姜婼，只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让姜维和姜霈认识到姜婼的真面目，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不值得他们如此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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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近距离地感受着顾容息的呼吸和心跳，陆绾觉得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她多想时光可以就此停留，哪怕让她多享受一刻也是好的。
“保护好自己，早点回来。”顾容息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很想对陆绾说动听的情话，只不过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
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何时，还是不要徒增相思之情的好！陆绾不敢回头，她怕回头看见顾容息，便再也不肯回宫，是以几乎逃跑一般地飞快离开，不多时便消失在顾容息的视线当中。
“木简。”“主子有何吩咐？”顾容息依旧呆呆地望着陆绾离去的方向：“嘱咐好皇宫里的眼线，万万要保证陆绾的安全。”“是，主子。”木简迅速离去，心想自家主子当真是个别扭的性子，明明心里面对陆绾担心的要死，却偏生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来，如今在暗地里安排许多事儿做什么？莫不如让陆绾当面知晓，也能记得他的些许好处！只不过这等想法，木简也唯有在心中嘀咕几句，他是万万不敢当着顾容息的面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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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们这模样，可是赢了大钱？”二人的欣喜之情再也藏不住：“多亏了陆姑娘的赏赐，小的们方才有此福分，这些是小的们孝敬给陆姑娘的。”“算你们识趣。”陆绾也不矫情，在后宫混，讲究的就是一个你来我往，倘若今日不收了银子，反倒是会惹了他们误会，生出不该有的麻烦。
刚进了翔凤宫，陆绾便听了啜泣之声，再细细听去，可不就是海雪儿么？也许是暗自知晓了海雪儿的身世，对于这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陆绾总归是存了一抹慈悲之心，是以快步走进房间：“雪儿，你这是怎么了？”“他们——他们嘲笑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陆绾方才恍然大悟，今日恰好是宫外可以给宫里头的人捎东西的日子，陆绾可以自由出宫，自然是不必这样麻烦，而其余宫女都或多或少地收到了些东西，唯有海雪儿什么都没有收到。
“我也知道不会有人给我送东西，只是他们竟那样嘲讽我，实在是欺人太甚！”陆绾叹了一声，海雪儿本就身世凄凉，如今因了这身世，又要忍受不必要的委屈，也着实是苦了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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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宫中不养闲人
海雪儿方才露出开心的笑意来：“还是绾儿姐姐对我最好。”“现在不怪我未曾带你出宫？”海雪儿微微嘟着嘴：“我知道绾儿姐姐出宫是为皇后娘娘采买布料，是做正经事儿，哪里能带着我到处闲逛呢？不过日后若当真有了闲逛的机会，绾儿姐姐可要带着我才是。”“好，答应你就是。”陆绾被海雪儿磨得毫无性子，却听着外头响起了个大嗓门：“海雪儿，你还不赶紧出来把衣裳洗了！”“怎么回事？”海雪儿胆怯地摇摇头：“没什么，我去就是了。”“我和你一起过去。”这些时日陆绾成了掌事宫女，翔凤宫里事务繁多，她倒是也未曾注意过海雪儿的一举一动，不过眼下这情况，摆明了是有人欺负海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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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嬷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原先见着陆绾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她心中还略微慌张了一瞬间，不过细细一想，陆绾就算是个掌事宫女又能如何？她终究是个奴婢，再者说，这等小事儿，也闹不到皇后娘娘跟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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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嬷嬷，新人需要多做事，可你这把老骨头在翔凤宫里，也不能干待着不干活儿，翔凤宫里不养闲人，今日，你便将这些衣裳都洗了，若明日我见不到干净的衣裳，我就将此事告诉给皇后娘娘，你尽可以不做，不过，如今我的话在皇后娘娘面前，还是有些许分量的。”看着张嬷嬷铁青的脸色，陆绾头一次发觉狐假虎威的感觉甚是良好，难怪在前世，总有些人习惯打着她的旗号出去做事，原来是拿着她的名头来吓唬人。
也好，这一世，就让她拿着姜婼的名头为虎作伥，她可不介意做些坏事来辱没了姜婼的名声，反正在她看来，姜婼也不是什么好人。
巴巴地跟着陆绾回去，海雪儿激动得小脸涨红：“绾儿，此事还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为我出头的话，我定要被那个老不死的欺负！”“傻丫头，日后若还有这种事情，不要藏着掖着不肯说，你越是不说，他们就越发以为你是个好欺负的，来日变本加厉也未可知。”“是，雪儿记下了。”“我能帮得了你这一次，却不代表我日后都会帮你，倘若我不在你身边，你还是要靠自己。”海雪儿皱起苦巴巴的一张脸：“他们都欺负我没有家人，难道绾儿姐姐也要不管我了么？”怎么还赖上自己了？陆绾登时哭笑不得，若早知道拿了十两银子就会多了这么一天小尾巴，当日她还是自己想办法的好。
不过，好容易能在如此污浊的后宫之中遇见如同海雪儿这般纯净的存在，陆绾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这抹纯净这般消失。
“罢了罢了，管你就是。”自打灭天之后，陆绾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等缠人的人物，只不过人家灭天乃是个小孩子，海雪儿如何和他比较？“绾儿姐姐，我真的很羡慕你，你可以随时出宫去见家人，我却不行，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家人。”海雪儿一向明亮的眸子暗淡下来，惹得陆绾一阵心疼：“其实，我也没有家人，我们都一样。”什么？海雪儿有心想要追问，却还是识趣地什么都没说，虽然陆绾在宫中对她多有照料，可终究不是她的亲人。
而她的亲人，早已经尽数被人杀死！手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中，刺痛使得海雪儿清醒过来，然而那微微晃神的瞬间，却被陆绾看在眼中。
或许，该让顾容息派人查查海雪儿的底细！陆绾想着，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如果海雪儿真是海家的最后一人，她入宫目的可想而知。
第63章 刺杀
然而，如果刺杀顾容峥真这么容易，顾容息定会第一个下手，哪里还会等着她一个小女孩耐不住性子？只是陆绾永远都想不到，海雪儿的行动远远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快上许多。
当海雪儿被扭送到姜婼跟前的时候，陆绾恰好在一旁伺候着，见海雪儿一身紧身衣打扮，她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
“皇后娘娘，此人意图行刺皇上，被我们抓了来，请皇后娘娘发落！”“皇上呢？”姜婼神色凝重：“皇上可受伤了？”“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丫头尚未接近御书房，便已然被我等擒下，因了是翔凤宫的宫女，是以皇上命令属下将其送到翔凤宫，请皇后娘娘处置。”原来，他是想要试探自己！姜婼细细端看着海雪儿的眉眼，却无论如何也未曾看出端倪来，若是这张脸长得和姜菀有些许相似也便罢了，偏生海雪儿平淡无奇，即便在翔凤宫里伺候数日，自己也不曾对她有多么深刻的印象。
“既如此，杀了就是。”姜婼略有些不耐地挥挥手，也许顾容峥的确存了试探的心思，只不过新进的这些宫女三番两次地出幺蛾子，着实是使得姜婼十分不耐烦。
宁可错杀一百，也绝对不肯放过一个！海雪儿的脸上满是绝望，她此刻只是后悔自己的计划不够周密，竟还没有看到顾容峥那狗皇帝，就先行被人抓住。
如今自己就要死了，她再也不能复仇，作为海家的最后一丝血脉，如今也终将消失。
“雪儿，我让你去抓野猫，也没说让你扮成野猫，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活该被人误会！”陆绾叹了一声，十足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狠狠瞪了海雪儿一眼，之后方才福了福身子：“皇后娘娘，许是侍卫们搞错了，近来后宫总是有一只毛色纯黑的野猫四下活动，惹得人不得安宁，是以我才让雪儿去抓野猫，谁知野猫没抓着，反而是雪儿自己被抓了去。”“依你之见，这不过是误会？可本宫如何能断定，这丫头不是个刺客？皇上的龙体方才是重中之重。”“皇后娘娘请想，若雪儿当真是个刺客，那她未免也忒笨了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连个帮手都没有，如此还想要行刺，真是可笑极了。”姜婼微微颔首，陆绾的话倒也不无道理，如此柔柔弱弱的女子，身上又未曾揣着利器，可见并非去做刺杀之事。
“皇后娘娘，恕奴婢多言一句，若皇上真想要了这丫头的性命，断然不会将她送回翔凤宫，交由皇后娘娘处置。”陆绾的话正戳中了姜婼的心思，原本一直揣摩不透顾容峥的用意，如今陆绾这样一说，姜婼登时豁然开朗。
看来，顾容峥也不知是听了哪只狐狸精的话，定是猜测自己杀人如麻，方才特意将海雪儿送回来做以试探。
“陆绾，你说，会是谁？”“奴婢斗胆，前阵子听迎【创建和谐家园】的宫女嚼舌根，道是梅贵妃娘娘对皇后娘娘甚是不满，如今又怀有龙子，来日取代皇后娘娘的位置也未可知——”“放肆！”陆绾连忙收了声，内心却在暗喜，以姜婼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可也正因为如此，海雪儿之事，也算就此掩盖过去。
“既然梅迎春那【创建和谐家园】想要扣本宫一顶滥杀无辜的帽子，本宫如何会如了她的愿？将这丫头放了，左不过是捉只野猫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陆绾暗自松了口气，她也没把握就此能救下海雪儿，不过如今歪打正着，倒是海雪儿这丫头好命。
“既然梅迎春敢对本宫挑衅，那便要付出代价来，本宫定不会让她好过！”姜婼磨刀霍霍，准备实行报复之时，腹中胎儿却动了一下，似是表达自己的不满一般。
“罢了，你们先行退下。”“是，皇后娘娘。”陆绾连忙对着海雪儿使个眼色，海雪儿如今哪里还敢停留半分，谢了恩之后，方才瘫软着双腿离开。
“你这丫头，净给我惹事！”陆绾狠狠地点了点海雪儿的额头：“如果刚才不是我的话，你早就死了！”“绾儿姐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只是，就算是救了我的性命，如今我活着，却也没有任何价值。”海雪儿的神情颇为失落，并不像是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一般。
“你到底为何要入宫，为何要刺杀皇上，我并不想过问，但是我告诉你，人的生命是自己的，一个人只有一辈子的时间，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曾在意自己的性命，那么也就不会有任何人在意，下一次，我不会再救你了！”说着，陆绾面若冰霜地转过身去，海雪儿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向护着她疼着她的陆绾竟然对自己生气，此刻海雪儿也顾不得自己失落，她只得讨好一般地拉了拉陆绾的手：“绾儿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别和我生气，好么？”“好自为之。”陆绾刚欲转身离去，却被海雪儿一把扯住：“绾儿姐姐，其实——其实我是海家唯一的血脉！”果然如此！陆绾心下了然，今日她终于证实心中所想，只不过海雪儿的身份如此，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小小年纪就要背负如此血海深仇，那么海雪儿的人生，注定与快乐和自由无缘。
“我未曾听说过海家。”海雪儿微微低了头，恰好遮掩了她垂泪的眸子：“此事被皇上遮掩得极好，我父亲不过是酒后写了首诗，也不知是谁举报了父亲，皇上便将我们海家满门抄斩！”“若不是我被忠心耿耿的下人连夜带走，恐怕我也跟随父亲他们一起去了，如今想想，倒是和他们一起去了更加自在，如今这世上我再无亲人，就算心中有苦，都无处和人诉说！”海雪儿索性放声大哭起来，今日她已然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就算再被杀，她也无所畏惧，权当是和家人团聚。
第64章 你早就知道
“活着报仇还是就此颓废着去死，这是你的选择，和我无关，只是你若是一心寻死，那我日后袖手旁观就是。”陆绾心中飞快地打着算盘，倘若海雪儿真是个想要报仇的，那么留在宫里头做个眼线，也是极为不错的选择，就算日后自己得了千年乌血果离开皇宫，在宫里总归是要有个属于自己的线人。
虽说顾容息在皇宫里面也有眼线，可别人的总归是别人的，活过一世，陆绾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靠自己，要比依靠别人稳妥得多。
“不，绾儿姐姐，我不想死，我要好好地活着，为海家复仇！”“嘘！”陆绾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狠狠地剜了海雪儿一眼：“在鬼门关里走这么一遭，竟还不肯长记性，这是皇宫，隔墙有耳，若你这话被别人听到了，定会立刻扭送到皇后娘娘那里去，到时候便是我都保不住你。”“绾儿姐姐才不会这样对我呢。”海雪儿讨好一般地抱住了陆绾的胳膊：“绾儿姐姐，你为何对我这么好？我明明想要做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换了别人，定是避之不及的。”因为，我们是一路人呵。
只是这样的话，陆绾却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她好容易重生，有了报仇的机会，所以，她更加不可以行差踏错。
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除了自己。
“大约，是因了你的十两银子，我才能有入宫的机会，所以，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才是。”海雪儿没心没肺地点点头：“果然是善有善报，我当时就瞧着绾儿姐姐面善，所以才不管她们的眼神示意，执意要让绾儿姐姐入宫。”“总之，日后你在宫中不能擅动，你所要做的事情极为危险，如果你只是孤身一人，还是不要动手为好。”陆绾点到为止，她总不能说，如果要刺杀顾容峥，还是要和她联手才是上上之策，毕竟就算她和海雪儿的关系再如何亲密，这等秘密总不能说出口。
“绾儿姐姐，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对吧？”海雪儿咬着嘴唇，到底是嗫嚅着说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为何又冒着危险将我救了？难道——”“不要胡乱猜测，这对于你没有任何好处。”陆绾冷眼扫过去，成功地使得海雪儿缩了缩脖子：“在后宫里面，知道得越少，你活得就越长久，如果你真的心有所想，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哦。”海雪儿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方才绞着手帕，心里头好不委屈，她明明将自己的底儿都交给了陆绾，可陆绾倒好，竟什么事情都不肯和她说。
“若你想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有一事，你倒是可以替我去打听一番。”“何事？”海雪儿的眼睛立刻亮晶晶的：“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绾儿姐姐尽管吩咐。”“我要你打探当年姜家之女姜玥的事情。”姜玥？作为海家唯一留下的血脉，对于姜家这等大户人家，海雪儿自是有所耳闻，至于姜玥之死，海雪儿也是深表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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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青楼？”陆绾磨牙，醉青楼可是赫赫有名的烟花之地，据说那儿的姑娘若是不听话，便会被非人的手段所折磨，一直到她们肯听话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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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掌事宫女，陆绾如今想要出宫，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而她这一次的目的地，便是醉青楼。
换了男儿装束，这一次，她却未曾带了顾容息一同去寻欢作乐，而是带了木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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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青楼。
“哟，二位公子，你们可有心仪的姑娘？我也好为你们引路。”陆绾面若冰霜，跟在后面的木简同样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醉青楼的老鸨乃是人精之中的人精，一眼便看出这二人并非寻花问柳，而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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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醉青楼里面的招待，可是费尽了他们的十八般武艺，之后方才使得姜玥不堪【创建和谐家园】而死！只是，他们和姜玥到底是什么关系，竟一脸杀气地找到这里来？是姜家的人？老鸨心思飞转，按说这不可能，当时姜家被满门抄斩，虽说姜维和姜霈被人劫了法场救出去，可如此大摇大摆地来到醉青楼，也断然不是他们的作风。
“你也不必想着要去通风报信，今日你若不能将姜玥姑娘请出来，那么，我也只好不客气！”话音未落，木简便以雷霆般的速度扼住了老鸨的咽喉，而陆绾则是施施然站起身来：“你自然交不出姜玥，因为，她早已经被你们折磨致死！”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老鸨大张着嘴，妄想从木简的手底下觅得一丝生机，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来。
第65章 逼供
“将糟蹋姜玥的人交出来，或许，我可以饶你不死。”老鸨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点头，木简方才松开手，任由老鸨捂着脖子大口呼吸着，适才她分明感受到了木简浓重的杀意，她很清楚，来人已经洞悉了他们所做之事，若是她还敢有所隐瞒的话，恐怕第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那日送姜玥姑娘来的，乃是宫里头的人，他们给了银子，要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姜玥姑娘接客。”“奈何姜玥姑娘着实是刚烈，即便我使了全部手段，她依旧不肯听从，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命人将姜玥姑娘绑了，让要一睹太师府嫡次女芳容的恩客们依次前往，只可惜——”“只可惜什么？”“只可惜，刚进去了四十余人，姜玥姑娘便咽了气，只不过后头的人都是拿了银子的，所以我也唯有让他们在姜玥姑娘身上得了快活，否则，我这醉青楼也开不下去。”混账！陆绾的牙咬得咯吱直响，前世，她亲耳听了姜婼这般将姜玥的下场一字一句地在自己的耳边叙说，当时她甚至心存侥幸，以为姜婼不过是想让自己死不瞑目，哪曾想，姜婼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木简，将她带回去。”顾容息知道陆绾此行是为了什么，所以一早便知会了姜维和姜霈在隔壁听墙角，只不过不许他们出声罢了。
“姑娘，我知道的话都已然全都说了，是我猪油蒙了心，竟拿了银子让人糟蹋了姜玥姑娘，只是，就算是我不肯，宫里头的人也不会放过我，这年头，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然不敢得罪皇宫的人！”只可惜，她得罪了更加不应该得罪的人！陆绾慢条斯理地掏出匕首来，一根根地剁着老鸨的手指头：“你若真是个聪明人，就该将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从中接洽，若非如此，姜玥怎么会死！”“姜玥姑娘性子刚烈，若是她从了，也便不会有之后的事情——”老鸨刚想要解释，却又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我说，我说！”“最后一次机会。”“当日，我隐约听着他们说起，姜家的女儿们都该这样去死，不管是姜玥姑娘，还是大小姐姜菀，只可惜当时姜菀已然在皇宫里头畏罪【创建和谐家园】，具体细情，我并不清楚，而且，在恩客们之前，我们醉青楼照例是要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好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陆绾甚至可以想象，当时的姜玥受到了怎样的屈辱，以她贞洁的性子，定是无数次地想要以死来证实清白，只是，当时就算是【创建和谐家园】都显得那样奢侈。
“把当日去姜玥房中的男子名单罗列出来，一个都不要落下，否则，你知道后果。”陆绾的语气阴森，好似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而老鸨则是瑟缩着身子，她有理由相信，这个外表上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心肠却好似蛇蝎一般歹毒。
好容易用剩下的手指头将百余个男子名单罗列好，陆绾随意看了一眼，便丢给了木简：“这些人，都要死。”“是，陆姑娘。”陆绾露出森白的牙齿来：“其实我也不介意让你知道这么多，毕竟死人是最能保守住秘密的，至于醉青楼，你也不必担心，就冲着你说得这句肥水不流外人田，醉青楼也就不必存在了。”“姑娘饶命，饶命！”然而陆绾并不为所动，她当然想动手，不过更加想要了老鸨性命的人，应是姜维和姜霈。
姜维老泪纵横，得知爱女竟以这样的方式惨死，他只恨不得和姜玥一起去了，如此也好让她再地下不要受许多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