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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国之上》-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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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西一大片荒废的久宅院里,宁小龄一头扎了进去,砰得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深坑,宁小龄立在深坑中央,道裙上尽是泥水,她双手死死地陷在泥土里,神色不停地变幻挣扎。

      “别白费力气了,你一个小丫头,能维持到几时?放弃抵抗吧,我占据了你,这样你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不管做了什么,你也不会有负罪感,还能省去所有的痛苦,你也不会死去,这不过是寂眠,等到神魂稳定,我可以让你出来,一起看看这个世界。”

      极具魅惑性的声音不停地响起,哪怕宁小龄将耳朵捂得严丝合缝也堵不住,因为那声音来自自己的内心。

      她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一头雪白的断尾狐身姿矫健地朝着自己走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你给我闭嘴!”宁小龄怒喝道。

      那头雪狐冷哼道:“最多半个时辰,我就能彻底吞没你,你的挣扎有什么意义呢?到时候啊,我留你一线神智,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你师兄被我一点点地撕成碎片。”

      宁小龄额角青筋毕露,稚颜上显露着阴间般的白色。

      “我师兄会杀了你的……”宁小龄说。

      那雪狐冷笑道:“那你为什么要跑?带我去找你师兄啊,让他杀了我啊!”

      宁小龄道:“师兄只是不想看我死。”

      “哈哈哈哈……”雪狐忽然爆发出一串尖锐的笑,它道:“你真当你师兄是什么好东西?他和我一样,也不过是附身的魔头,只是他成功地把你师兄吞噬了,而我还没来及把你吃掉罢了,你还不明白吗?对你最好的师兄,就是被现在的他杀死的啊……你竟然还认贼作兄,小丫头可真是可笑。”

      宁小龄心神动摇,差点直接在她的话语挑动中沦陷,“你闭嘴!”

      “怎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雪狐冷笑声像是寒冬的永不停止的风,无时无刻地在耳畔呼啸着:“他不奇怪为什么他对你这么好?呵呵呵……那不过是那具身体的原主人对你好而已,他不过是多多少少继承了那具身体的情感,而你,被那么一丁点好久沦陷了?可是真正对你好的师兄呢,已经神魂俱灭了啊……”

      宁小龄执拗道:“他就是我师兄!”

      雪狐道:“你不过是不敢相信罢了,别忘了,你师兄以前可是个呆子!他难道还是忽然开窍了不成?”

      宁小龄身体陷在那个泥坑里,不停地哆嗦着,她睁大了眼,那妖异的黑白纯色瞳孔暂时褪色,只是此刻她的瞳仁依旧很淡,仿佛还是随时会被吞噬。

      宁小龄艰难地张开嘴,道:“师兄一直在救我,而你想害我,你觉得,我应该信你还是信我师兄?!”

      雪狐短暂地默然,这是很朴素的是非观,哪怕他现在的师兄是世界上最邪恶的魔鬼,他也是在救她,而自己哪怕是最善良的天使,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想吞噬她。

      所以她的师兄现在是谁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一直在救她。

      雪狐冷笑道:“你可真是个苦命,离你最近的我想吃了你,与你最亲近的师兄又是伪善的魔头,你这样的丫头,活着不如死了!”

      宁小龄同样冷冷道:“我现在就在你眼前,你怎么还不吃,老狐狸牙口这么差怎么不去死?”

      雪狐笑的愈发畅快,它声音如刀刃割肉:“那我可不客气了。”

      这座空宅之中,少女的惨叫声时不时地响起,压抑着,低低回荡着。

      正午的阳光无比寒冷。

      ……

      ……

      (下一章也已更新。)

      第五十四章 古卷为牢

      “放了它吧……”

      陆嫁嫁举起剑,对准了奄奄一息的血羽君,而她的身后,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她回过头,一身白衣的少年面色疲惫的立着,对着她压了压手。

      陆嫁嫁侧过身子,看着宁长久,皱眉道:“你在说什么?”

      宁长久没有直接作答,而是问:“你们宗门最厉害的咒印是什么,给它刻上,然后放了它。”

      陆嫁嫁道:“咒印烙刻在神魂之上,乃是妖魔一道的【创建和谐家园】,我……并未学过。”

      宁长久道:“那我教你一个,血骨燃体印。”

      血羽君脸色大变,哀嚎道:“你师妹如今危在旦夕,你还有心情折磨我?你这师妹怎么摊上你这样的师兄,连她的生死安危都不顾了?”

      宁长久没有理会它,只是看着陆嫁嫁道:“时间紧迫,能施展出五成便好。”

      陆嫁嫁听着他讲述的心诀,默默点头,这个咒印的实施在明白了原理之后并不难,陆嫁嫁尝试了他说的运灵方式,不过两遍便已娴熟,约莫一刻钟后,她睁开眼,轻轻点头。

      血羽君瞳孔骤缩,不停地挣扎着身体,那被剑钉住的翅膀流血不断,它哀嚎道:“你给我施印肯定是要我做什么……这印就免了,你们说,我保证做到,只要我犹豫一下你们把我毛拔光都行,别……别过来啊……”

      陆嫁嫁根本没有理会它,以指剑化咒,画出一道道绯红之色的线,如怨毒漂浮的半死魂虫,顺着他破碎的血肉和骨骼钻入体内,一阵阵不止的哀鸣声中,那道血骨燃体印种入了它的身体里。

      宁长久对着她行了一礼,道:“辛苦陆姑娘了。这种印咒本是为天地不容的……等小龄恢复好之后,我就与她一起拜你为师,日后慢慢答谢你的恩情。”

      陆嫁嫁道:“咒印的反噬我再清楚不过,你不必与我解释什么,救人要紧。”

      宁长久道:“我还有个冒昧的请求。”

      陆嫁嫁道:“说。”

      宁长久伸出手:“请陆姑娘借我一些灵力。”

      陆嫁嫁蹙眉道:“你如今身体衰弱,强渡灵力根本流不经你的气海,稍有不慎,你仅有的灵脉都可能被撑碎的!”

      宁长久依旧伸着手,坚定道:“一点就好。”

      陆嫁嫁轻轻叹息,伸出了手,犹豫片刻,最后搭在了他的手指上,猛一握紧。

      皇城空荡的广场上,两人双手相握。

      这本该是少年少女之间羞嗒嗒的动作,此刻看来非但没有一点暧昧,反而肃穆而落寞,似在举行着什么仪式。

      宁长久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这与他当日吸取宁擒水时截然不同,那是无主的灵力,又恰好与他身体契合,而陆嫁嫁的灵力,皆蕴含着难以抹去的剑意,流经身体,宛若刀割。

      他抿紧了嘴唇,凝出一指,指出如剑,点向了血羽君的几处大穴。

      那本来奄奄一息的妖雀很快一个激灵,它忽然发现,身体中竟有了不少充盈的灵力,回光返照一般……而且,它发现,它的嗅觉听觉视觉都在短时间内变得很是敏锐。

      但它没有丝毫的高兴,他很清楚,这种激穴的手法无异于对身体的涸泽而渔,短时间内激活感观的灵性,但实则对于身体的损伤极大。

      “多谢。”宁长久轻轻道谢,松开了陆嫁嫁的手。

      陆嫁嫁点点头,也松了口气,她垂下衣袖,袖中以拇指轻轻揉过几截小指……微痛。

      宁长久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紫金符纸,放到了血羽君的面前,道:“闻闻这上面的味道和符意,一个时辰之内找到她。”

      血羽君欲哭无泪:“我这翅膀被扎成这样,都漏风了,怎么飞啊?”

      宁长久淡漠道:“一个时辰后,血骨燃体印发作,你肉身会被全部烧毁,到时候就不漏风了。”

      血羽君怔了一会,然后认真地嗅了嗅这张符,每一张紫金神符的符意都独一无二,而这张符曾在宁小龄身上贴了许久,自然有所残留,更何况此刻它的感官也被激发,灵敏了数倍。

      自己这是……信鸽转职成猎犬了?

      血羽君一想到一个时辰后的悲惨命运,闻得更卖力了些。

      它忍着痛振起了血淋淋的翅膀,飞向了皇城上空。

      陆嫁嫁问:“这种咒印是邪魔外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宁长久叹道:“无所不用其极罢了……你那顶青花轿子,我可以坐一会吗?”

      陆嫁嫁看着眼前修为尽失的少年,神色怜惜,点头道:“当然。”

      ……

      ……

      不得不说,血羽君很有当猎狗的天赋。

      不过是半个时辰,城西之中,它便开始在上空高高地盘旋起来,那是一开始,他们约定好的信号。

      宁长久从青花小轿中走出,道:“陆姑娘随我走,稍后你在暗处,除非师妹发疯,不然千万不要出来。”

      陆嫁嫁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便也只是点了点头。

      简单地交待了之后,陆嫁嫁腰间仙剑出鞘,身子一跃,双脚踩在剑身上,她一把抓住宁长久的手臂,将他也拉了上来,仙剑倏然飞去,向着血羽君盘旋的方向直掠而去。

      ……

      宁小龄从深坑中缓缓爬出,满是泥浆。

      她忽然看到地上有一道不停旋转的影子,她的身体一下子扑了上去,想要抓住那道影子,那道影子却不停地旋转着,她便四肢着地跟着那道影子飞奔起来,如同一只扑着影子的猫。

      天空中,血羽君不停地盘旋着,地上的那道影子自然就是自己的影子。

      它看着那人性渐失,逐渐展露出【创建和谐家园】的小姑娘,对着自己的影子不停追赶,哪怕自己此刻翅膀受伤严重,也更卖力而兴奋地飞了起来。

      忽然间,宁小龄停下了身影,她霍然抬头,望向了天空。

      那一眼,直接看得血羽君浑身冰冷,它不敢再作任何逗留,想要直接撤离,宁小龄却嘶起了嘴,两颗尖尖的虎牙明显长了许多,几乎要刺破她柔嫩的嘴唇。

      而那双眼睛,如缀着许许多多粒血。

      弥漫的血色不停扩散,几乎要将她的瞳光吞没。

      少女的身后,那四条巨大而虚幻的尾巴再次显露,满身泥泞的小姑娘,在露出了狐狸尾巴之后,整个人的气势也浑然变了,竟有几分一代妖王睥睨南州的猩红风采。

      血羽君知道自己被她的目光锁定了,此刻那咒印还未发作,它便几乎已必死无疑。

      就在此时,这空宅的大门忽然撞碎。

      一个雪白的身影忽然落了进来。

      宁小龄像是一只真正的狐狸一样,受惊跑开,一下子窜了数丈远。

      来者便是宁长久。

      宁小龄的眸子忽然一亮,恢复了几分清明之色,嘴唇颤抖,像是想说什么,但是身体的本能却让她根本不愿靠近对方。

      而下一刻,宁小龄的眼神却变了。

      她忽然看见,宁长久捂着自己的胸口,手指间有血渗出,而他的身后,忽有一剑夺心口而来。

      那是一个黑衣人。

      宁长久被一路追杀至此。

      只听嗤得一声,宁长久避之不及,他的衣袖被突如其来的一剑撕去了大半,几乎没有任何停歇,剑尖一转,下一剑又朝着他的咽喉处刺来。

      宁长久身体后仰,勉强躲过这一剑,那黑衣人却忽然抬脚,踢到了他的胸口,宁长久惨哼一声,身体向后砰然撞地,向着方才宁小龄砸出的深坑滑去。

      而那黑衣人的剑紧追不舍,眼看就要直挑心口。

      宁小龄神色大变,嘶着嘴叫了一声,猛然前冲,下意识地护在了宁长久身前,双手直接抓住了那柄剑,猛地一拧,一下将其拧成了废铁,随后拍出一掌,轰然一声里,直接将那黑衣人身影震退数丈。

      她的双目间闪过一丝茫然,似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如此做。

      忽然间,身后一袭白衣的少年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再次受惊,想要挥抓拍去,却忽然觉得一阵目眩神迷,一股似可以扭曲空间的力量拽住了她,那种感觉更像是在悬崖边忽然失足,身体倾倒,要一下坠入万劫不复之中。

      宁小龄长啸一声,一爪击落,却打到了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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