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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国之上》-第1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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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嫁嫁欣慰地笑了笑。

      宁长久问道:“师尊这一个月闭关如何?”

      陆嫁嫁笑意稍敛,并未隐瞒:“道境进步有余,修为提升不足。”

      宁长久看着肩头的那只金乌,不确定道:“我或许有办法。”

      宁小龄也一下子想起,自己的伤势便是被这只漂亮的金色小鸟治好的,她当时只觉得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了自己,就像是置身在一片荒原上看大大的日落一样。

      她连忙道:“兴许师兄的小鸟可以帮嫁嫁师父疗伤!”

      说完之后,她兴冲冲地看着他们,只是发现不知为何,师兄与师父脸色好像都有些古怪。

      宁长久率先笑了笑,打破尴尬,道:“师妹,给你认识一下,这只金色的小鸟叫三足金乌。”

      “金乌……”宁小龄若有所思:“我听说过的,金乌藏娇嘛……咦,藏娇……师兄的先天灵为什么这么奇怪呀?”

      “……”

      陆嫁嫁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最过清楚,当日那红尾老君后背的一击伤得太深,云气白府两道窍穴近乎被毁坏殆尽,若非她是特殊的剑灵同体体质,换做其他普通的修道者,非但一生修道之路就此断送,还极有可能一命呜呼。

      她因为对于身体的状态太过清楚,所以愈发绝望,她大致推算了一下,靠着如今的速度慢慢痊愈,至少是三年五载之后的事情了,那对于修道之人本该是等得起的,但若是宗主继任之典提前进行……

      她对于宁长久的话并不抱有多少期待,叹息道:“你先去看看赵姑娘吧,她好像很生气。”

      宁长久抿了抿唇,颔首道:“好。”

      ……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赵襄儿正坐在榻上打坐疗伤。

      她身边那柄古旧的红伞如今破破烂烂的,半个伞面几乎都被红莲狱火焚烧殆尽,若是下雨时撑着,肯定会漏一身的水。

      而她的身体状况也有些糟糕,这是她第二次力竭,比一个月前那次还要严重许多,她举起伞对抗白夫人以身为剑的那一击时,她只觉得像是整个城池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体上,所有骨骼都在一瞬间撑到了极限,那白夫人只要更用力一些,自己就要死于那一剑之下了。

      而她付出了这么多,那宁长久居然还这般戏辱自己……虽然自己平日里天天揍得他体无完肤,但也是为了大局,他怎么能这般小心眼?

      那时他挨打时多老老实实,如今结了先天灵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她摸索着自己微痒的唇,想着方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然后又想到了之后九羽下的场景,那宁长久怎么这般无赖,竟敢……她心中骂着,身子【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痛意更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去想这些,然后低下头,发现这件很不合身的白色的男装也是宁长久的。

      看着这身衣服,她更加觉得胸闷,她手伸至脑后,拢了拢乌云般堆下的墨发,然后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裳,打算换一身新的。

      敲门声响了起来。

      赵襄儿手正捏着衣襟,她头也不抬,道:“滚!”

      宁长久道:“我找殿下有事。”

      赵襄儿问道:“什么事?”

      宁长久思考了一会,试探道:“换衣服?”

      赵襄儿忍无可忍,她灵力恢复了一些,身影骤动,屋门转瞬间打开,宁长久只觉得大风劈面而来,然后一拳迎面。

      这次他连一拳都没有撑过去,便被赵襄儿摁在地上,她直接双腿岔开坐在了他的身体上,对着下面狠狠地抡着拳头,一顿毒打。

      宁长久知道她想要发泄怨怒,便也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番,只是为了不让陆嫁嫁和宁小龄听到,他拼命不发出声响和求饶,最后他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时,赵襄儿揉了揉自己的拳头,亦是香汗淋漓,但她的气似乎还没消,道:“自己回去换,谁要穿你穿过的衣服?”

      说着,她再次砰得一身摔上了门,将宁长久一个人晾在了外面。

      宁长久无奈极了,他用灵力消抹着自己的外伤,铩羽而归。

      他走进了书房,不一会儿,宁小龄也蹑手蹑脚地进来了,问道:“师兄怎么样呀?”

      宁长久叹道:“要不你去帮我师兄说说好话?”

      宁小龄撇了撇嘴,道:“襄儿姐姐现在这么凶,我才不敢去。”

      宁长久不说话,取过了笔墨,他摊了张纸,开始写字。

      宁小龄继续问道:“师兄是怎么惹襄儿姐姐生气的啊,你们在九羽下做什么呢?那个……我明明听说是很开心的事才对啊,为什么襄儿姐姐反应这么激烈,师兄是不是你的问题啊?”

      “……”宁长久哀叹道:“师妹你是不是被哪个妖怪夺舍了,说话怎么这么伤人。”

      宁小龄道:“襄儿姐姐可是你未婚妻,那是我……师兄娘,我当然替你心急呀。”

      宁长久斟酌着写完了一段小子,轻轻吹干叠好,道:“你个黄毛丫头急什么,好好听你嫁嫁师父的话,安心修行。”

      宁小龄听着这套陈词滥调,一点也提不上劲,问道:“师兄你在写什么呢?”

      宁长久平静道:“那赵襄儿欺人太甚,我这是给她下战书,要邀她一战,一雪前耻。”

      ……

      深夜,正打坐调息的赵襄儿又被敲门声惊扰。

      她细眉一竖,本来她的气已消了大半,如今见他还敢深夜来访,定是没安好心,怒道:“又来找死?”

      这一次对方好像很识时务,只从门缝中塞过来了一张纸条。

      赵襄儿走到门边,俯身捡起,她原本想将它直接烧了,但想了一会才是打开看了一眼,她眼眸微眯,将纸上的字轻轻念了出来:“致歉信?”

      ……

      ……

      (今天纵横维护,没办法评论 只有一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行收徒

      桌上点着一盏油灯,赵襄儿在椅子上坐下,她一手横在小腹上,手背被另一手的手肘压着,少女螓首微垂,单手展开那封致歉信,轻轻地念出了声:

      “赵姑娘你好,在下思前想后,久不能寐,心中于姑娘愧疚至深,故写就此信,望贪得殿下原谅。”

      虚伪……赵襄儿轻声读者,脸上并没什么表情,她眸光轻转,继续向下望去。

      “一个月里,承蒙姑娘照顾,姑娘不辞辛劳,以拳脚为我开凿体魄,锤锻身心,我每每念及此,嘴上虽常有抱怨,但心里是极为感动的。”

      “赵姑娘贵为一国之君,时常耐心备至地与我讲解剑理拳理,循循善诱,以理服人,更纡尊降贵亲自煮过些米面之食,其味不输宫廷御膳,回味无穷,想必我会铭记一生。”

      赵襄儿深深地呼吸了一番,鼻翼翕动,胸脯起伏,脸色晕恼,点漆般的杏眸之中已凝起许多亮芒,贴在腰侧的手也已握起了拳头。

      “这是道的哪门子歉?阴阳怪气不怀好心,果然是小人无疑!”赵襄儿咬着贝齿,脸上怒气冲冲,她强忍着将这信一手撕烂的冲动,继续向下看去。

      “那白夫人以灭城之姿降世,你我珠联璧合,哪怕从未明言,心思却总想到了一起,那些诓骗白夫人的暗语,我们亦能互相理解,心照不宣。那时我便觉得,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便没有斩不断之事物。”

      赵襄儿看着那珠联璧合四字,知道那是那封婚书上的词语,他应是故意恶心自己的……哼,虽然他确实有点小聪明,可以大致理解自己当时的一举一动,但也仅仅是小聪明罢了,若非自己全力守城,他哪有半点机会结成先天之灵?如今这信是什么意思?与我叙叙旧,套套近乎?【创建和谐家园】。

      “今日天倾地覆,能与殿下一同扶城国于将倾,这是我此生的荣幸,想必在今后漫长的生涯里我也会时常回想起那从天而降的剑,以及殿下孤身持伞受城的绝世风采。”

      赵襄儿神色终于缓和了些,她目光继续向下,很快脸色便又几欲杀人了。

      “之后与殿下一同险象环生,你我双双晕坠在地,昏梦之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梦过无痕,若有轻薄得罪之处,还望殿下宽恕。之前与殿下言语相拌,互有出手,略施小惩,使得殿下失了颜面,也是在下孟浪,等姑娘气消,我愿登门请罪,还望殿下念着旧情多多饶恕……”

      “你还敢提……”赵襄儿贴在腰侧的手一松,伸到一边握住了剑鞘,手指轻轻摩挲过剑鞘上的贴金,咬牙切齿道:“旧情?谁与你有旧情。”

      她看着这封信,仿佛看到了宁长久那张欠打的脸,她强忍着怒意读完了最后一段。

      “在下有幸能为赵人,能结识殿下,再次相逢不知该是何时了。想来三年之后,殿下也应如这红伞之名,倾国倾城,祝殿下早日大道登顶,母女重逢。”

      “但愿人长久,也愿殿下长久。”

      赵襄儿神色缓和了一些,但看着最后一句话,却无论如何也看不顺眼,自己的名字怎么和这个小人的名字挨在一起?

      她生气地将那信沿着这句话的中间撕了开来。

      “果然不安好心!”赵襄儿冷哼一声,将那信纸揉作一团随手一扔,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他瞳含金芒,背靠红日时的场景,她心中生出了一抹担忧。

      三年之后,若是他真得机缘,境界突飞猛涨了怎么办?

      自己若是输给了他,那该有多丢脸?

      赵襄儿定了定神,将那扔到了地上的信拾了起来,想着回宫之后找一个匠人将它裱起来贴寝宫里,时时激励自己。

      当然,现在宁长久还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她打算趁着养病的日子多揍他几顿,最好打得服服帖帖的。

      嗯,择日不如撞日。

      ……

      赵襄儿在他的房间里没有寻找宁长久,她发现书房的灯火亮着,里面绰约着三个人影,有交谈声传了出来。

      赵襄儿移步门前,摒去气息,手指伸入唇中,舌尖一舔,然后无声地在门纸上戳出了个洞,望了进去。

      只见陆嫁嫁居中而坐,有些疑惑地望着宁长久,道:“这么晚了,什么事?”

      宁小龄在一边拆台道:“先前师兄说给襄儿姐姐下战书了,怕是一时豪情,下完之后战战兢兢,所以来师父这里避难了。”

      “……”

      宁长久反驳道:“师兄哪有这么窝囊?先前让她给我喂拳,一来是把我的身子打造成容器,二来则是演戏,若是真正过招,我未必不如她,更何况如今赵襄儿受伤太重,我也不愿乘人之危。”

      宁小龄笑了一会儿,回忆道:“记得有段时间襄儿姐姐下手可狠了,师兄见到襄儿姐姐冷着脸走过来,还吓掉过筷子呢,师兄演得可真像啊。”

      宁长久一边说着,也回忆起了那砸在身上的重重拳头,许多时候赵襄儿出拳真似生死相搏,半点情面不留。等以后自己修道有成了,一定要将这下手没轻没重的小丫头揍得服服帖帖的。

      宁长久干笑了一会,道:“演得不像怎么能骗的过那头老妖怪呢?”

      陆嫁嫁在一旁听着,感慨道:“你们可真是厉害,年纪轻轻便能施展出这等手段,比我小时候厉害太多了,将来谕剑天宗怕是也留不住你。”

      宁长久道:“师妹在,不远游。”

      宁小龄偷偷笑了笑。

      听着方才陆嫁嫁的话,宁小龄又想起一事,笑意一收,再次拆台道:“师父,你还记得上次点燃剑星,师兄忘记把簪子还你了。这事让襄儿姐姐发现了,不仅揍了师兄,簪子还被她没收了去,至今也没有要还的意思。”

      陆嫁嫁看了宁长久一眼。

      宁长久也觉得有些丢人,立刻道:“当时不过是为了让那戏更逼真些罢了,此事我差点忘了,等会我就去替师父将那簪子讨要回来,我亲自去讨,她定不敢扣留。”

      宁小龄不信任地看着他,道:“师兄注意安全。”

      宁长久看着陆嫁嫁玉冠上的新簪子,想着她一定会婉拒,或者说是不劳烦自己,亲自去讨要之类的话,但陆嫁嫁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道:“那去帮我要回来吧。”

      宁长久咳嗽了两声,道:“好,我明日便去要。”

      陆嫁嫁道:“明日便要回峰了,那赵姑娘应是也要还朝,今晚便去吧,别耽搁了。”

      宁小龄在一边笑了起来,幸灾乐祸。

      宁长久求救似地看了陆嫁嫁一会儿,陆嫁嫁无动于衷。

      “是,师父。”宁长久最终无奈起身,叹了口气,向着门外走去。

      宁长久走到门前,隐约感觉门后有一道熟悉的气息,接着他注意到了门上一个小巧的洞,心中一凛,猜到了些什么,试探性打开了门。

      门后,依旧一身男装,披着长发的少女婷婷地立着,她双手环胸,精致的俏脸似覆霜的初荷,她明明要比自己矮半个头,冷冽的目光却似俯视。

      宁长久神色微晃,错觉似地闻到了淡淡的幽香,接着他才心中一颤,想着自己方才的话语应是被她听了进去,而陆嫁嫁应该也察觉到了她在门外偷听,才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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