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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国之上》-第1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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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猩红的月亮一动不动地高悬天际,它的周围没有云,只有亘古不变的黑色,而它就像是这片漆暗幕布上烫出的窟窿,那窟窿里却投不进一丝一毫的光,仿佛世界的那头同样是一片暗海。

      白夫人仰着头,血水顺着雪白的肌理流淌,在赤着的身体上干涸成赤色,如一袭暗红的裙,那些血将她的长发也染得更深,破碎的骷颅头依旧挂在身躯上,像是无数簇拥着啃咬她身躯的骨虫。

      白夫人专注地盯着那轮红月,红月也专注地盯着她,她漆黑的眼眸像是一汪倒映月色的潭水。

      “赵襄儿……赵国女帝,难怪你不敢跨河过来杀我,若是此刻在他处遇到,我们应该早就不死不休了吧?”白夫人露出了笑容,那苍白的脸在红月中显得妖异,“处处顾忌,没有掀翻棋盘的勇气,又如何能赢这场对弈呢?”

      树白跪倒在地,过了许久才缓缓站起来,他的骨关节像是都僵硬了,他抓着那木椅,将自己身子撑起来。

      白夫人道:“回院子吧。”

      树白盯着她,她的肩膀犹如白刀斧削过的骨头,骨感异常,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着她那披在膝盖上被血染红的狐裘。

      方才尸影如潮地来去,她浑身是伤,唯有那狐裘一动不动,依旧披在膝上,安静垂落,浸透鲜血。

      树白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一下子掐住了她的脖子,手指用力,刺穿她的皮肤陷了进去。

      白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树白沙哑着开口:“你要死了……”

      白夫人淡淡地笑了笑:“是啊,你的手指再多用几分力气,我就死了。”

      树白摇头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白夫人抬起手,柔和地落到了自己的脖颈间,轻轻撩过树白青筋暴突的手背,然后黏起几滴自己脖子上淌下的血,放到嘴边抿了抿,似回甘无穷。

      树白陷入她脖子中的手颤抖了起来,他的手一点点伸入,刺穿她的血肉,直接握住了深埋肌肤之下的颈椎骨,他握着那根颈椎骨,道:“我不是不敢杀你。”

      白夫人神色依旧没有变化,道:“你现在将我杀了,酆都失衡,整座临河城都会倾塌,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不会看着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对吧?”

      树白冷笑了一声,善良的孩子?他推着白夫人从那条小巷中走出来时,他一步也不敢回头。

      他不知道杀死人算不算杀人,但是今天他杀了很多人。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他不确定自己是害怕白夫人的死导致整座城倾塌,还是只是不想看到她死。

      他希望是前者。

      他不再说话,手指从她的脖颈里缓缓伸出来,指间垂着淋漓的血肉。

      他重新握住了椅被,沉默地推着她往前。

      白夫人闭上了眼,身上的伤口在红月的月辉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她忽然说道:“你说,神会死吗?”

      树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他没有接话。

      她是从一个深渊里爬出来的白骨妖,是神骨的一部分,某种意义上也是神的转生之一。

      白夫人轻声道:“我第一次被杀死,从白骨堆里爬出来时,我以为神是不死的。”

      说道这里,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连真正的神都死了啊,我不过是一片破碎的骨头,为什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呢?”

      她仰起头,喟然长叹:“每当我想到自己要死这件事时,我的身体便难以抑制地开始腐朽。”

      ……

      ……

      院子里,两百拳之后,赵襄儿把宁长久从混着雪水的泥土里拉了起来。

      宁长久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又摔倒在地,他捂着头,神色痛苦。

      赵襄儿问道:“怎么了?下手太重了?”

      宁长久摇头道:“没事。”

      赵襄儿又问:“今日喂拳效果如何?”

      宁长久苦笑道:“殿下出拳愈发酣畅淋漓了。”

      赵襄儿白了他一眼,道:“我是问你。”

      宁长久摇了摇头:“没什么进展,身体的坎依旧过不去。”

      赵襄儿不悦道:“给你喂拳一个月,耽误了我多少修行?真没用。”

      宁长久笑了笑,没有反驳,他望了望天上的红月,问道:“你说这里的天会下雨吗?”

      赵襄儿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们躲在屋子里,就算下了,雨不也淋不到我们?”

      宁长久点点头,道:“你说,白夫人在等什么?”

      赵襄儿道:“她与我们想的一样,要在维持彼岸对称的前提下,杀死我们。”

      宁长久道:“我还未入玄,无足轻重,但你是长命境,如果你死了,她上哪里去寻一个长命境的维持酆都的平衡呢?”

      赵襄儿若有所思,道:“她需要容器,一个杀死我们之后,直接接纳我们所有境界的容器。”

      宁长久点点头:“你觉得那个容器,会是谁呢?”

      他们心中都有答案,赵襄儿又问:“那如果杀死了她,我们该如何维持这座城的平衡?”

      宁长久摇头道:“无法维持。”

      “师兄,襄儿姐姐,饭做好了。”他们的对话被打断,宁小龄打开了门,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走进屋子之前,赵襄儿忽然道:“她需要一把剑,一把整个酆都最无坚不摧的剑。”

      宁长久问:“如果她有这样的剑,一个月前我们就已经死了。”

      赵襄儿嗯了一声,道:“她应该也坐不住了,我见到她时,她还在轮椅上,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说着,少女叹了口气,看了他,抿了抿唇,道:“可你呢?一个月了,半点没长进。”

      宁长久沉默片刻,有些愧疚道:“辜负殿下期待了。”

      赵襄儿不想理他,道:“吃饭。”

      ……

      宁小龄去衣柜里取了一件干净的白衣服递给师兄,担忧道:“师兄,你每天这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宁长久笑了笑,道:“以前我一招就倒,现在能勉强接个五六招了,进步还是蛮大的。”

      宁小龄撇了撇嘴,道:“你别当我没看出来,那是襄儿姐姐让你的,她每次都是那几招,没怎么变过,就这样师兄还老挨揍。”

      宁长久不以为意,笑道:“那也是进步啊。”

      宁小龄接过他脱下的外衣,扔进了木桶里,有些不高兴,道:“可师兄境界一点没涨呀,你这样天天白挨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本来还说三年后要去皇城欺负襄儿姐姐,按现在这个局面,到时候师兄估计都被打怕了,襄儿姐姐一出手,拳头还没碰到你,你就倒地上了。”

      宁长久听着师妹不满的嘲讽,无奈道:“师妹都信不过我了?”

      宁小龄哼了一声,道:“还好这里没有其他人,要是让其他峰的【创建和谐家园】看到了,可真是丢嫁嫁师尊的脸。”

      宁长久换上了心意,掬起一捧水擦了擦满是灰尘的脸。

      他一边擦着脸,一边道:“师妹,宁擒水的那些钱还在吗?”

      宁小龄有些奇怪,道:“当然在呀,现在街上的店都没了,还能上哪里花去,只能画张棋盘用来当棋子用。”

      宁长久道:“那就好好留着,我们早晚会出去的,师妹可是我的小钱袋子,一定要帮我存好。”

      宁小龄脑袋微歪,她盯着师兄看了一会,用力地点了点头。

      宁长久道:“虽然我们如今被困这里,但剑术切不可懈怠,过不了多久便是峰里的试剑会了,到时候师妹要好好出出风头啊。”

      宁小龄点头道:“我每天都有修行的。”

      宁长久道:“天谕剑经上的那些剑招要练,最基础的剑锁也不能懈怠,要不然你空有剑招,砍不到别人,还是白费力气的。”

      宁小龄托着腮,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一直都有练的。”

      说着她掐了个剑诀,将宁长久锁在了原地,宁长久挣了下身子,打趣道:“师妹收了神通吧。”

      说话间,门打开了,赵襄儿从里面进来,恰好看到宁小龄将他“绑”在椅子上,她皱了皱眉,纯净的眸子里难掩地掠过了一抹嫌弃之色,她没有进门,冷冷道:“来我房间。”

      说着,赵襄儿直接关门转身离开。

      宁小龄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宁长久道:“好好修行,我等下就回来。”

      ……

      ……

      黄泉对岸,白夫人的院子里,树白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到了她的门口,用力地叩了几下大门。

      咚咚咚。

      “什么事?”白夫人的问话从里面传来。

      树白问道:“我能进来吗?”

      白夫人微笑道:“怎么?这整整一个月你都没有来过,今晚想与白姐姐共度一夜?”

      树白否定道:“我想知道你在屋子里究竟做什么?”

      白夫人话语平淡道:“做什么?当然是做有趣的事情?你也要来么?这件事如果两个人做,会更有趣的。”

      树白闻言,牙齿紧咬。

      他经历了这无比黑暗的一个月,心中最亲的姐姐死而复生,却已是化作魔鬼降临,他眼睁睁看着无数人死去,却无能为力。

      他曾经想过就此堕落,与白姐姐一同入魔,从此一意孤行,直到被某个替天行道的仙人斩于剑下。但是他心中的理智却也总冒出一个尖,乍破他这个时不时萌生出的自暴自弃的恶念。

      他经常想起那个白衣少年按着自己跪在地上说的那句话。

      “修道者所要斩杀的,是祸乱天地邪魔,以及那些伪装成人,行走在世间的活鬼。”

      白姐姐是祸乱天地的邪魔,也是伪装成人的活鬼,他如今已是修道之人,却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已经快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树白立在门口,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手已经按在了门上,道:“如果白姐姐没有意见,我便进来了。”

      他即将推门而入时,里面的白夫人却敛去了笑意,声音寒冷道:“出去!”

      树白手上的劲大了一些。

      白夫人冷笑了一声,门缝才开了一线,一道光便斩了出来,劈中树白的胸口,将他斩倒在地。

      树白捂着自己胸口的伤,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继续走到门前,想将大门推开。

      白夫人冷冷道:“你的权柄是我赐予你的,只要我想收回,随时都可以,我知道你想为其他人做点事,但是没有意义,你从来只是江水中的船,而不是掌舵之人,老老实实随波逐流就好。”

      树白不管不顾,要继续开门。

      白夫人再次挥袖,将他打落在地。

      树白便再次爬起,猛地前扑,手指扣入门缝之中,而这简简单单的木门却似有千斤之重,他竭尽全力也只是一点点将其缓慢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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