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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国之上》-第1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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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无常的心已经吊到了嗓子眼,只是那门迟迟没有打开,死亡临近的恐惧感终于让他回过了神,他猛地回身,打开了窗子,想要跳窗而逃,而他才一转身,开门声便从身后响起。

      一道道啪啪的声音里,所有的木窗都依次合拢,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缝隙。

      他站在窗边,颤抖着回过头,看到一张老式的胡桃色木椅里,坐着一个散着长发的少女,那一身皎白的衣裙在一片黑暗中极为醒目,就这样贴着她柔软的身躯,那明明似山峦覆雪的绝妙景致,此刻看来却阴森骇人。

      她比白无常更像一个真正的索命厉鬼!

      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不起眼的少年,那少年看他的眼神,也已似在看一团失去温度的草木灰了。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殿下手里做事?”宁长久像是一个传话筒。

      白无常一愣,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然后欣喜若狂道:“在下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宁长久又道:“很好,可我们怎么相信你的忠心?”

      “额……”白无常稍一沉吟,却懵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表明忠心,而此刻,宁长久却对他使了个眼色。

      他望了黑无常一眼。

      白无常立刻明白过来,对方是要自己杀掉黑无常,向他们表明忠心!

      他心中火热,对于黑无常他本就不熟,更何况一个卖艺的偶得机缘罢了,哪里比得上自己这学富五车怀才不遇的读书种子?

      他心中了然,脸上却依旧装着惊慌之色,道:“敢问殿下到底要我怎么表明忠心,殿下只要说,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说着,他深深地叩首,叩首的一瞬间,他长袖间的手指一弹,一道魂钉瞬发而出,猛地扎了过去。

      咔!

      那是魂钉穿透了椅背,扎裂木头的声音。

      白无常的笑意还未扬起便僵住了,他抬起头,赫然发现那椅子上竟不知何时没有人了。

      而他的身后,目盲的黑无常抓起了琴弓,如握着一把狭刀,猛地落下后,瞬间刺穿了他的魂魄。

      黑无常将琴弓搭回了弦上,对着赵襄儿与宁长久各自深深行了一礼,恭敬道:“这便是我表忠诚的决心。”

      单手支着侧靥的赵襄儿点点头,道:“很好。”

      她看了宁长久一眼,道:“你和他谈吧。”

      宁长久心想你真把我当小厮使唤了?却依旧敢怒不敢言,应了声好。

      ……

      等到宁长久与赵襄儿从楼上下来之时,一个小男孩握着刀子站在楼梯口,见到他们之后,抓着刀子狠狠地冲了上去。

      “你们还我爷爷!”

      他当然杀不了他们,很快便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刀子也落在了地上,他捂着自己的手,想去抓那把刀子,那对少年少女却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心生畏惧,原本想缩回手,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爷爷,心中恨意攀升,不顾一切地抓起刀子,又刺了过去。

      叮得一声里,刀子再次落地。

      “杀不了我们就不要拿着刀伪装孝顺。”赵襄儿冷漠地说了一句,裙下的布鞋踩过刀身,走了过去。

      小男孩听着她刺痛心扉的话语,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而他们的前方,一个小女孩也站在他们面前。

      那是小男孩的妹妹。

      宁长久问:“你也是来杀我们的?”

      小女孩摇了摇头,对着他们福下了身子,她出生礼节严苛的家庭,因为有些婴儿肥的缘故,此刻的福身说不上盈美,但确一板一眼地挑不出什么毛病。

      她垂下头,奶声奶气的声音恭敬道:“两位哥哥姐姐应该很需要生米,我知道粮仓在哪里,我带着哥哥姐姐们去。”

      小男孩震惊得无法言语,他看着自己这个平日里乖巧极了的妹妹,怎么都不相信这番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他怒吼道:“你个死丫头疯了?他们……他们杀了爷爷啊!”

      小女孩却理也没有理会自己这个哥哥,她低眉顺眼地领着他们走了出去,只留下了一个扎着鞭子的小小的背影。

      他跪坐在屋内,颤抖着抓着匕首,眼泪砸碎在了匕刃上,而她已经在门外走远。

      黑夜隔绝了一切。

      ……

      ……

      今日,阎罗殿中许多人魂死灵灭,府中的粮仓也已大开,黑无常监督着将所有的米都分发了出去,起初领米的队伍很短,消息慢慢传开之后,才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街上,在阎罗府的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赵襄儿与宁长久一同走回院子。

      那老宅的院子里,雪地早已被打得不复存在,绕着院子的四面墙壁也坍塌得不成样子,每一寸土地上,几乎都有宁长久身子结结实实接触过的痕迹。

      才一走进院子,关上家门,赵襄儿便开始兴师问罪了:“呵,大嫂嫂?怎么,听得很开心?”

      宁长久心中一寒,知道自己的危难关头又要来了,笑道:“童言无忌,你介怀什么?”

      赵襄儿眸子微弯,唇角翘起了微讽的弧度:“童言无忌,你不反驳也就算了,还夸他有礼貌?你什么居心,是觉得我不会当着那些人的面揍你?”

      宁长久道:“逗逗小孩子罢了。”

      赵襄儿抿了抿唇,问道:“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宁长久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本就是我未婚妻,别人说笑几句也并无大不了的吧?”

      赵襄儿眸光忽闪,又很快沉寂,她冷冷道:“我早就说过,劝你不要妄动旖念,这次也就算了,下不为例。”

      宁长久不满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反驳?”

      赵襄儿道:“他年纪太小,又是我赵国的子民,我身为一国之君,礼应宽爱苍生,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与一个孩子斤斤计较。”

      宁长久道:“我也是赵国的子民。”

      赵襄儿道:“那从今天起,你被开除了。”

      宁长久一愣,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这个耍着无赖依旧面色冷冷淡淡的少女,道:“我这一路上任劳任怨,你问了有降身份的话我帮你问了,你要展示你的神秘风度和君王威严不方便说的,我也帮你说了,如今殿下卸磨杀……过河拆桥,怕是不太好吧?”

      赵襄儿哦地疑问了一声,转过头微笑着看着他:“你是说我在外面一直在伪装?”

      宁长久心中一凛,道:“我没这个意思。”

      赵襄儿冷哼一声:“喂拳!过来。”

      宁长久硬气道:“如今喂拳还有什么用?公报私仇这么冠冕堂皇。”

      赵襄儿道:“那两声大嫂嫂你没有驳回,各五十拳,方才说我虚伪,再五十拳,公报私仇再加五十。”

      宁长久站在院子边缘,揉了揉自己的眉角,无奈道:“殿下气量何苦这么小?”

      赵襄儿冷冰冰道:“再加五十拳,再没动静就再翻一倍,君无戏言。”

      “好好。”宁长久举手投降:“都听殿下吩咐便是。”

      他唉声叹气着,生无可恋地朝着院子里走去,赵襄儿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冷漠地看着他,两人靠近时,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相接了一瞬,那一瞬里,似是有什么秘密的光一闪而过,连天上的红月也无法察觉。

      ……

      ……

      (PS:感谢陌尘风和、猪小三zxs、NNNova的打赏呀!谢谢一直以来对作者君的支持~)

      (感谢书友季婵溪打赏的盟主!!!感谢大力支持,第二位白银盟主大大诞生啦,欢迎大佬莅临他的神国~)

      (明天论文答辩啦,等答辩完慢慢偿还加更)

      第一百一十五章 红月为眸

      院子中,两人相对而战,赵襄儿将一柄桃木剑扔给了他,宁长久皱眉道:“不是喂拳吗?”

      赵襄儿问道:“你想换成铁的?”

      宁长久只好妥协道:“今天殿下打算喂什么剑法?”

      赵襄儿道:“我不懂剑招,哪来什么剑法?”

      宁长久道:“剑招可以没有,但是用久了剑,每个人都有自己较为熟悉的动作,这些无形中的招也是招。”

      赵襄儿想了会儿,点头道:“有些道理。”

      她虽认同宁长久的观点,出剑的速度没有慢上半分,桃木剑掠过黝黑的冻土,随着她身影一跃轻灵而起,剑尖从天而落,朝着宁长久胸口刺去,宁长久回剑一格,那木剑剑尖贴着他剑身中轴的槽滑过,将宁长久的身影压低了些。

      两把木剑一刺一格,彼此擦掠的瞬间里,双方的衣袂裙裾一旋,遮掩了木剑的行剑轨迹,皆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去,两袭白衣之间,木剑的影子一掠而过,如俯冲的麻雀,瞬息的触碰又惊起了木材独有的闷响,两剑错开,剑锋相抵,向着前方滑去。

      似是心有灵犀,两人同时拧转手腕,剑身一齐绞动,若这是两柄灌满灵力的柔韧铁剑,那它们很可能会像拉面般缠绞在一起。

      而如今两柄木剑撞绞着,只擦出了一道细微破碎的木屑,那剑尖及至手腕之时,宁长久率先松手,一拍剑柄,将那桃木剑直接朝着对方的胸口打去,而赵襄儿却不为所动,身子微退半步,另一手直接电光火石般夹住了那来袭的剑,手中之剑亦不停歇,追袭而上。

      那剑尖朝着宁长久的咽喉迫近,宁长久身形再来不及退,猛地后仰,同时伸腿去踢她的手腕,想将那握剑之手的来势打断。

      赵襄儿长剑虽一扫落空,但另一只夺剑的手却直接握剑切下,撞上了他的小腿,宁长久吃痛,腿骨瞬间的痛麻也难以很快驱散,而赵襄儿的手腕亦没有逃过,被宁长久的鞋尖打中,出剑的手半了半拍,没能继续追击。

      宁长久立定身影,一指精准地夹住了赵襄儿想要变招的剑锋,手指顺着剑锋而上,一下滑至那剑镡近处,手指扣拿,死死锁住,然后猛地一拧,想要就此夺剑,赵襄儿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手腕一甩,道:“还你。”

      先前被夺去的木剑侧飞而出,如回旋的刀片,在空中绕了一圈之后,向着宁长久的背心刺去,宁长久短时间无法夺剑,被迫放弃,身子一侧,勉勉强强躲过了那背刺一剑。

      背刺一剑去势未停,擦过自己的腋下,剑身飞擦过大半之后,宁长久直接身后抓住了剑柄,借着那未断的剑势向前刺了过去。

      “一个月就学了这些?”赵襄儿淡淡一哂,忽地抬手,将手中木剑高高举起,目光如炬般盯住了他剑的来势,如打蛇三尺般猛地劈下。

      啪得一声,震感顺着木剑传导至虎口,宁长久灵力同时震动,在那震感来临前将其抵消,剑势依旧,只快不慢,直夺赵襄儿的胸口,赵襄儿眸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但下手丝毫不轻,灵力灌入木剑,袖子一荡,直接抡劈而下,再打一剑,将那把剑气彻底打散。

      半空中,木剑的剑身都被劈得弯曲,宁长久虽未松手,但臂上剑气却像是压了千斤重,根本难以举起。

      而赵襄儿不依不饶,又是一剑以剑身砸向他的手腕,宁长久仓促撤剑,避之不及,终于被再次打中,手中剑脱手而坠,宁长久足尖抬起,将那猛地踢中那将要坠地的剑柄,木剑受力之后,再次改变方向,笔直地朝着赵襄儿刺去。

      这一剑当然不可能伤到她,只是宁长久的拖延手段罢了,赵襄儿屈指一弹,精准击中剑尖,将那剑再次打落在地。

      她身形一闪,逼至宁长久的身前,啪得一声里,她以木剑在宁长久的掌心打出一条醒目红印,讥讽道:“苦练了一个月,就这么些长进了?”

      宁长久前世的境界何止比她高出一点半点,如今虎落平阳被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教训,他心中也有火气,直接伸手去夺她的剑锋,道:“有本事同境比一次剑!”

      赵襄儿并不觉得压境丢人,干脆利落地打开了他夺剑的手,道:“你纵使能同境无敌又如何?若是遇到敌手,你能让他自压几境?”

      说着,赵襄儿长剑再逼,抖出无数剑意,将手无寸铁的宁长久团团围住,一缕缕吞吐而去,将他逼得不停后退,木剑破开剑影,再次击中他的掌心,宁长久缩手,紧紧一捏消散痛意。

      “我是让你帮我喂拳,不是让你施暴!”宁长久一边艰难地闪身躲避着赵襄儿的攻势,一边说道。

      赵襄儿再次打中他的掌心,道:“陆嫁嫁打得,我打不得?”

      宁长久双手负后,错步而遁,赵襄儿身影如风,更似贴面而至,她伸手一撩,直拦宁长久的胸口,将他的去势封死,另一手以剑身打在他的后背上,啪啪啪地连续三记将他打倒在地,赵襄儿剑气再至,一点稳稳地停在他的眉心前。

      赵襄儿忽然问道:“你真希望我压境?”

      宁长久笑了笑,摇着头神色无比坚定道:“不必,殿下说得也有理,与人对敌,哪有敌人会让你哪怕半境?”

      赵襄儿轻声道:“若我不压境会险些打死你呢?”

      宁长久神色依旧认真,像是在说什么嘱咐:“放心,我死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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