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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国之上》-第10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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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离开了王座,走进了第一幅铜画里。

      这是神战之卷,她投入王座之后,白骨飞速地拆解拼接,化作了那陨落神明的模样。

      那神明自天穹如流星般坠落人间,带起凿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渊潭,随后,第二幅画卷中,她苍白的手摸索着深渊的边缘,一点点缓慢地爬出,接着第二幅画卷成型,她又融入了第三幅画卷里。

      她化作百丈高的巨大骨妖,身体上缠绕着无数的破碎骷颅和赤身女子,她挥动着双臂,与那空中飞蝗般的人影战斗着,两者形体明明是天差地别,白骨大妖却神色痛苦之际,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千刀万剐。

      等到百丈白骨崩塌之后,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姑娘大小的骨人从白骨堆中爬了出来。

      正是白夫人。

      她带着那堆破碎的白骨走了很久很久,最后走到那条沙河中,以河床为炉,整条沙河煮沸,以自己的白骨熬汤吞饮而下。

      随后她白骨上渐渐生长出了新生的血肉,掬水长饮仰望天空的目光更单纯得像新生的婴儿。

      接着她向这座临河城走来,走入城中,走入熙攘人群,一步步朝着她的白骨王座走去。

      所有的画面演化了一遍。

      白夫人走进了最后一张铜画里,一如画中一般,背过王座缓缓坐下。

      她满脸疲惫,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过去的人生。

      她孤独地坐在王座上,再没有去看那奈何桥的魂灵一眼,骷髅头如一片片雪花覆盖在她的身躯上,化作丰盈曼美的血肉,几乎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而沙水畔,那五张老人呕心沥血绘制的白铜画,在白夫人走出最后一幅后,真正地活了过来,每一幅画之间,都开始衍生出无数副画,将那些不连贯的画面串联在一起,每一幅与下一幅之间都严丝合缝,所有的画面都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是白夫人耗费了许多年推演出的五幅画,如今这五幅画存在于最关键的节点中,又分娩般衍生出了无数衔接的画。

      若是宁长久此刻见到这一幕画面,便会真正陷入震惊之中。

      因为这些画,讲述的是白夫人的过往,是临河国成为酆都的故事,但是这些不仅仅是过往,如今在这座城中,这五幅画面相当于五根参天的大柱子,构建起了这座酆都的神话逻辑。

      而神话逻辑,是每一个神国得以离世而自洽的关键之一。

      神话逻辑的基础,必须是在真实而严谨的已发生的事实上构筑的,不可凭空捏造,随后,再在这事实上加以夸张的改变,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使其成为神话。

      这层面纱便是隔绝隔绝人间与神国的面纱,犹如桃帘,位阶却比之高出无数倍,因为那是由神明的故事构筑成的轻纱。

      若是故事的根基太过虚假或者神话偏离了原本,都会使得神国轰然崩塌。

      而此刻,白夫人正在等待这一切进行完成。

      白夫人不仅是要打造一座酆都这么简单,她要使这座酆都,成为一座真正的、崭新的神国!

      她说过要赐予满城长生。

      阴曹地府哪能长生?真正可以长存的,唯有神话中的生命。

      而如今她背过了王座,孤独地坐着,神色疲倦,只等待神话逻辑构筑完成,加冕成新的国主,虽然这座神国哪怕构筑完成,比之那传说中的十二位依旧远远不及,但没关系,将临河城变成酆都,不过是那宏伟计划的第一步罢了。

      王座之上,她的境界不断攀升,从原本区区的长命境一路突破,用不了多久,便能如自己生前一样,回到紫庭巅峰,等神国彻底构筑,她接过权柄之后,便可一举迈入五道之中。

      “白夫人,人带回来了。”一个侍女在桥旁跪下,身后跟着一个被封住了手脚和嘴巴的少年,那是被侍女抓回来的树白。

      白夫人颔首,莹白的手指一点,树白身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绕过巨大的白骨王座,缓缓飞到了她的面前。

      白夫人散着如云的黑发,肤色如乳,交叠的玉腿纤长笔挺,若冰寒美玉雕成,线条柔韧得没有一丝阻隔,她的手指搭在丹红的唇边,犹如黛烟熏过的眼角畔,镜子一般的眸子里,映出了少年极度震惊的脸。

      她勾了勾手指,将树白嘴上的封印撕去。

      树白像是长久地呼吸不顺之后,骤然解去了压在胸口的大石头,他腰一弯,狠狠地吸了几口气,脸仓促地抬起,死死盯着眼前王座上的女子。

      “你……你是……”树白瞪大了眼,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是……”

      “是我。”白夫人淡淡道。

      “白……白姐姐?”

      如今的白夫人与当年那个少女当然已是差别极大,但树白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变得更漂亮了,那种美丽还蒙着一层神秘色彩的面纱,让他目眩神迷,仅仅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淌下了泪。

      几年前,有个外表冷冷淡淡内心却心肠极好的少女帮他赶走了那些欺负他的人,她自称叫白灵,让他喊她白姐姐就好,她又给了他一张单子让他帮忙取货,然后只像是做了一件无比平凡的事情一般,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那之后,这张脸便刻在了树白里脑海里,从每日的魂牵梦萦到她死后的肝肠寸断,如今悲伤好不容易被岁月释怀了许多,这个早就应该死去的少女却再次出现在眼前。

      只是时间也像是在她身上穿行了许多年,她也变得成熟美艳,一颦一笑已没有多少清稚风情,更多的是君主般的威严与神秘。

      “白灵姐姐?”树白又问了一遍。

      白夫人阖眼,细长的睫毛轻轻覆下,没有一丝颤动。

      树白心如擂鼓,不知该激动还是该恐惧,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嗓音沙哑道:“你……到底是谁啊。”

      “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白夫人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同样冰冷,仿佛对方只是个陌生人:“我没有骗你,我的名字叫做白灵,你可以同他们一样,喊我白夫人。”

      “白夫人?”树白微怔。

      白灵没有理会他的发问,只是自顾自说道:“许多年前,我被人打碎了真身,白骨成堆,许多片散落在这城中,他们中的一些修出了人形,只是大部分一出现便是行将木就的老人了。而我赋予了他们的记忆,让他们成为计划上的一环,而你,也是其中的一块骨头所化。”

      树白听着她的话语,看了一眼自己无所依托却高高悬空的身子,看着脚下挂满了白灯笼的临河城,不敢确信此刻是真实还是梦境。

      白夫人的话语还在继续:“但你与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神智,拥有完整的人生,这一度让我产生怀疑,让我想剥开你的皮肉,看看那块骨头到底成长成了什么模样。”

      树白听得身子发寒,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手指一下便触摸到了他那根嶙峋至极的脊梁骨。

      几天前,宁长久也盯着他的后背看了许久。

      他的真正命门甚至不是心脏或者头颅,而是这根衍生出了一切的骨头。

      “我曾经想要杀死你,用你的灵骨填补我的神格,但如今不必要了。也要感谢那个宁长久的小孩,帮你完善了你的心。”白夫人重新睁开眼,如女王接见归国的骑士,“既然你活到了现在,那我可以将更伟大的东西赐予你了。”

      树白听着她的话,却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惧,下意识地大喊了起来:“我不要!”

      白夫人淡淡地看着他,说道:“由不得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手指一抹,将他的嘴巴再次封上。

      身后,忽有一个尸影仓促赶来,跪倒在地,道:“夫人,出事了,屠户与一个白衣少年当街打起来了,这具马面我先带回来呈给夫人。”

      “嗯?居然从那个院子里逃出来了?”白夫人微异,冷冷道:“那宁擒水真是废物,若非在这城中,他便要给他那徒弟又杀一次了。”

      话语间,她手指一点,在那马头之下构建出人体的骨头,并赋予了它灵性。

      白夫人又问:“牛头呢?去哪了?”

      那尸影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屠户说,那头牛……不见了。”

      白夫人不以为意:“一头疯牛而已,最多撞破栅栏跑到街上罢了,总之还在城中,让屠户尽快杀了那少年吧,我给他提供那头疯牛的位置,快些取来。”

      尸影明显松了一口气,道:“是,夫人。”

      白夫人闭上眼,她如今如神明高坐,只要轻轻动念,便可以将神识铺到整个城池中,锁定每一个人的位置。

      而片刻之后,白夫人却忽然睁开眼。

      原本那五幅蕴含神话逻辑的铜画渐渐完整,她的人性也随之逐渐丧失,但此刻,她神色依旧难掩地吃惊。

      “城门被动过,城中又有人来了!”

      ……

      ……

      (晚上还有)

      第一百零四章 古城为奠,血牛过街

      白夫人的话落到了许多人的耳中。

      最先震惊不解的便是城主,他立刻道:“不可能啊,城门是我亲自监督人闭合的,严丝合缝,城墙上亦有人镇守,怎么可能有人潜入?”

      白夫人道:“可确实有人来了。”

      披麻戴孝的书生看了一眼神色慌乱的城主,嗤笑道:“如今夫人即将接纳冥君的权柄,此城亡灵不死,无论来者是谁,又能改变什么?自投罗网罢了。”

      城主冷笑一声,怒道:“你个百无一用的落魄书生懂什么?酆都未成之前,任何小事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绊脚石,此刻我们不能容许任何意外,一点也不能!”

      书生别过了头,知道如今白夫人心情不好,也未与他争执。

      白夫人闭上眼,过了一会,她说出一句令人震惊不已的话语:“我找不到他。”

      “什么?”众人皆惊。

      如今白夫人是真正的一城之主,城中的所有人皆是她掌心翻覆而灭之物,既有人进来,怎么可能找不到?

      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白夫人心中亦是不解,在她心里,可能性只有两个,一是动了城门,但并未进城,而是那人也有类似那对师兄妹一般的隐息之术可以暂时躲过自己的眼睛。

      她指骨轻敲扶手,一枚骷颅头如小剑飞出,瞬息间钻入了城主的眉心里。

      白夫人说道:“借你一个长命境,在城中把那人给我搜出来。”

      那骷颅头进入他的身体之后,巨大的力量灌入他的魂魄之中,城主一时间心驰神遥,有些不适应这般恐怖的境界。

      “长命……”

      他生前便有遗憾,不能成为修行者再守城百年,如今死后反倒亦鬼亦仙。

      那白夫人不过弹指,便完成了他多年的夙愿。

      城主神色愈发虔诚,跪拜之后领命离去。

      白夫人睁开眼,淡淡地瞥了树白一眼,指尖一动,将这少年一并扔去了那阴魂的队列里,树白口不能言,但看着眼前的男男女女的鬼魂,心中发毛,对于死而复生的白姐姐说的话语,他亦是云里雾里,如果可以,他更想转身逃跑。

      白夫人看着那五幅依旧在不停演化的画,又仰头望了一眼当空的猩红色月亮,此刻月亮已经过半,用不了太久便会彻底圆满。

      “六十四年了啊。”白夫人轻轻叹息。

      那整整六十四年如梦魇般萦绕在她身上的记忆里,那令她胆寒生恶的脸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那时的自己明明已经修至紫庭巅峰,距离五道不过一步之遥,但在那个四个老妖怪的面前,自己竟然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只是即使那个怪物那般强大,却依旧失算了,那堆明明死得不能再死的骨头,依旧重新孕育出了自己。

      她不仅活了下来,而且在一个大雪之夜爬出了那头老妖怪的禁制,她来到了沙河,凿开了坚冰,煮河水以自身为食,从此以后,那沙河便再也没有结过冰。

      她无数次想着,那四个杀死自己的人到底是什么境界,是隐国而来的,诛灭违抗天地法则生灵的神明吗?

      只是自己勤勉修行,不食人肉,不杀无辜,只是因为一个不知哪里空穴来风的谣言,说吃了自己的骨头可以长生不老,于是南州里,无数人想要杀死自己,引起了一场死伤无数的混乱。

      而那神明披着袈裟串着佛珠,看似满脸悲悯,解决这场混乱的手段,竟是直接将自己杀死。

      怀璧其罪便该死,何其可笑?

      白夫人红唇轻启,无声地笑了起来,那次死亡之后,她才终于明白,无论把境界修到何种地步,最终在那执掌法则的隐国之主手下,依旧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唯一的办法,便是拥有真正对抗他们的力量,便是成为自己国度至高无上的王,所有的法则都听从自己调遣,她要满城生灵,无论是多么锋利的刀剑,都无法将他们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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