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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仙下凡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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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教说:“不过师尊的师父,可比华山派难缠百倍呢。”陈浩然说:“你的名讳是?你师父又是谁?”神秘人说:“从前的名字。”“我已舍弃了。”神秘人突然化掌为指,聚劲的架势竟然是宁波十字剑。神秘人说:“如今,我姓烟。”不可能的事继续发生,神秘人不单能聚劲,更懂发招,射出形神相传,完美强横的宁波十字剑指劲。

      神秘人说:“名叫很愁。”一指之力赫然将巨大的瀑布两分,山壁上竟有两个赤红色的大字,很愁?很愁两字入石数寸,赤红之色并非天然,而是血,山壁历经无数疯狂轰击,以致肉掌溅血,深入石中,纵为水流冲刷,亦不褪色,就像那份恨,永不磨灭。掌气遥击,扩大留痕,数之不尽的巨型掌印重叠成二字的一笔一划,数千昼夜的轰打发泄,仍不能消减那股恨之万一。

      烟很愁说:“当我烟很愁的【创建和谐家园】,条件只有一个,跟我从前的师父南杰誓不两立。”陈浩然走上人生的转泪点,他的父亲却置身生死边缘。一条臂膊自血肉中穿透而出,这是谁的手臂?那又是谁的血了?

      血,自奴槌胸膛狂喷涌出,贯穿身躯的手,正是来自其主子,青史虽在千钧一发间避过双槌,但黄古梅却怕爱郎遭殃,先行辣手了结其性命。渘闽摆脱奴刀,意欲支援。渘闽说:“师哥。”青史说:“别过来。”青史怕黄古梅会对妻子不利,渘闽会意止步。

      青史说:“黄古梅,你我单打独斗,无谓牵连其他人。”黄古梅撤手掠向青史,奴槌的尸身失去支撑,往前扑倒。黄古梅低声说:“青史,我告诉你,其实。”奴槌笨重的尸身和两个巨槌轰然倒下,巨响声盖过黄古梅的低语,只有近在咫尺的青史得以听闻。顷刻间,青史的神情却由愤怒转为极度惊恐,黄古梅究竟说了什么,令素来镇定的侠者有如此反应?渘闽一无所知,更觉事有跷蹊。

      黄古梅说:“青史,立刻跟我走。”言毕,黄古梅竟不战而退,渘闽连忙与丈夫会合。黄古梅说:“若跟小【创建和谐家园】多说半句,要你后悔莫及。”青史默然还剑于背,似乎别有苦衷。渘闽说:“师哥,你要跟她走?”“多年夫妻,我明白你的为人和心意,万事小心就是。”黄古梅言明不准青史解释,渘闽却体贴地毫不疑心。青史心想:师妹不妒忌,黄古梅太小看她了。黄古梅本欲令渘闽吃错,岂知两夫妻的互信反教她异常妒忌。黄古梅说:“青史,你还不动身?”主子离开,以奴刀为首的众人亦同时撤退。

      黄古梅一行人倏去忽来,只余下渘闽独留在墓地跟前。渘闽心想:孩儿,你在天之灵,要保佑你爹啊。黄古梅的马车,在重重护卫下远离苏元庄遗址。青史说:“你刚才所说可是真的?当年你没杀我儿子?”黄古梅说:“对,送还你们的尸体,是替死鬼而已。”黄古梅说:“虽然我让他穿不暖,吃不饱,日夜打骂,但他毕竟是你的骨肉,我还是把他养大了,不过。”“五年前那小鬼不见了,所以我才前来察看,是否你们救走了他。”青史说:“你,竟然让明儿不见了,那你还骗我说带我去见他?”

      青史的两个儿子都叫陈浩然。一个是十大剑客,另一个是长乐帮帮主。黄古梅说:“青史,你最好客气一点,普天之下,就只得我一人知道你儿子五年前长有什么模样,有何特性,你想找到他,一定要跟我合作,他甚至不知自己是谁,只知自己叫陈浩然。”渘闽未曾告诉青史在青龙寨有个人叫陈浩然,和自己儿子一个名字。就算有,他也绝不会想到,那就是自己死去的儿子,而阴差阳错下,陈浩然被孪生胞弟陈浩然重击失忆,顶替了他的帮主身份,成为新的陈浩然。如今,十大剑客的陈浩然正慢慢适应他的新身份。包括一名包藏祸心的部下海贝思。卢亮锋说:“你是长乐帮帮主?岂有此理。”

      海贝思说:“听卢爷口气,对敝帮似有微言?”卢亮锋说:“老子讨厌的不是长乐帮,是你这龟蛋,你上次临阵退缩,可恶。”海贝思说:“卢爷误会了,那日我是赶去寻找重伤的帮主,不得不走,否则救治一迟,你就少了一个孙女婿了。”海贝思说:“至于那个人,若有机会,我倒有兴趣与陆爷你再会一会他。”卢亮锋说:“原来如此,那你也随我们回卢家喝喜酒。”海贝思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卢爷给我一个月时间筹备,让长乐帮宴请江湖,礼数周到地迎娶当静如何?”卢亮锋说:“我是粗人,还是你有见地,就此说定。”卢亮锋说:“老子这就回去办嫁妆。”当静说:“明哥,我等你。”二人乘舟离去,好动的当静涉及婚事,反表现得含蓄答答。

      卢家祖孙离去,余下两个其实素不相识的人在桥上相对。陈浩然说:“你,就是剑兰姐姐说的海贝思?”海贝思说:“唉,帮主连我也忘了,伤势果然不轻,我们先上船,下属再为你检查伤势。”陈浩然说:“船?”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字排开的长乐帮旗帜。硕大无朋的巨舰令二人处身的凉亭长桥骤然变得无比渺小,这艘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华贵船只,正是长乐帮帮主的专用旗舰。

      旗舰泊在桥边,帮众纷纷沿绳梯降下,参见正副帮主。海贝思说:“帮主,你记着,这就是长乐帮的精兵猛将,全对你忠心耿耿,惟命是从。”“剑兰已在舰上打点,帮主上船回总舵吧。”陈浩然说:“剑兰姐姐也来了?”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剑兰,陈浩然对她的亲切感自然较大。船舱。

      剑兰侍候主子换上帮主服饰,英气挺拔的战衣令陈浩然一洗朴实本质,倍添勇悍帅气的领袖感觉。陈浩然心想:衣服十分合身,完全是为我而设,我果然是长乐帮帮主。各种人,物证俱接二连三呈现,陈浩然对新身份彻底入信。海贝思说:“帮主虽忘记前事,但全帮上下还是誓死效命,我也会全力辅助,你无需担心。”陈浩然说:“那,今后有劳海贝思帮忙。”

      海贝思心想:虽然横生卢亮锋爷孙这重枝节,但这个顶替的小子倒比原来那个听话,当日我打算找一名替死鬼代我去千湖岛,遇上那陈浩然,便欺他年轻无知,捧他为帮主加以利用。岂知他在帮内恃势行凶,享乐数年,竟然偷偷出走,幸亏那时却发现了这模样极相似的小子,他的脑伤加上我的药物,已使他忘却前事,绝对会以为自己是陈浩然。只要让这傻小子接了形式令,我就能逃过千岛湖的必死之行。突然,手下说:“副帮主,大事不好。”海贝思说:“发生何事?”众人闻讯赶出船头眺望。但见被水坝守护的长乐帮总舵,竟冒出硝烟,似受敌袭,十二月初五未到,形式令双使不会来袭,那是谁胆敢到南方第一大帮生事?成为帮主的陈浩然,将会如何应付这首个危机?

      第一百三十七章 神功初现,石破天惊

      帮主旗舰迎接陈浩然回归,岂知长乐帮总舵却变成一片火海。海贝思心想:妈的,是谁敢来拔虎须?海贝思说:“还等什么,快使进坝内。”手下说:“把闸的兄弟被擒下了,没人在里面升起水闸,船驶不进去。”海贝思说:“笨蛋,十万火急,撞破水闸进去啊。”众人说:“是。”众水手立时各就其位。陈浩然心想:我是帮主,长乐帮出事,不能不管。陈浩然说:“海贝思,我有什么可以帮忙吗?”

      海贝思心想:傻小子果然对自己的身份完全入信。海贝思说:“帮主无需担心,一切由我们应付好了。”“你细看我如何退敌吧。”剑兰说:“帮主,请退下。”剑兰知机地把陈浩然拉到一旁,加以安抚。陈浩然说:“剑兰姐,看着大家烦恼,我却帮不了手,好像。”剑兰说:“帮主重伤初愈,大家不想你冒险呢。”陈浩然说:“唉,要撞上了。”

      旗舰全速前进,船头硬砍水闸,冲破重重阑珊。断木纷纷塌下,海贝思一一击开,未让半块跌落甲板。势不可挡地撞毁水闸,旗舰驶入坝内,巨响声震动整个总舵。

      冲势奇猛,舰上水手和剑兰皆立足不住。陈浩然说:“剑兰姐,小心。”出手稳住剑兰者,正是稳如泰山的陈浩然。剑兰心想:他居然这样关心我的安危,他给我的感觉,跟受伤前大不相同。旗舰难止去势,笔直地重撼岸边,方才停顿下来。

      船身搁浅,但见长乐帮帮众正在陆上与清一色身穿白色的剑手周旋。海贝思说:“这衣饰是华山派?我帮向来与华山城没过节,何以会大举来袭?”华山派众人说:“这船如此华贵,那当了帮主的恶贼必在上面。”“看,是那小贼。”陈浩然说:“海贝思,这班人好像全冲着我而来呢。”海贝思心想:先是南杰,然后是卢亮锋,今次的麻烦又是哪一个陈浩然惹来的?真是瘟神。

      认清目标,三名华山派人马一拔而起,掠向穿船头,轻功奇佳,显然是此战主力。正是五年前青龙寨一役的狄晚清,王万人,花完自。三人说:“你逃到长乐帮,以为能掩人耳目,可惜天网恢恢,终教我们找到你。”三人瞬间飞临旗舰上空,朗声痛骂。

      海贝思说:“敝帮与贵派从未结怨,来意还请明示,个中是否有什么误会?”陈浩然心想:这三个人,我好像见过。虽遗忘往事,陈浩然却隐约记得在青龙寨见过三人。王万人说:“废话少说,今日是华山派报仇之时。”三人再不多讲,施展剑法,誓杀陈浩然而后快。三人使出封杀茫茫。海贝思说:“剑兰,领帮主退下。”陈浩然说:“海贝思,应付得来吗?”剑兰心想:我加入长乐帮以来,总舵也未尝面临这么大的危机。海贝思留有余地,先采守势。海贝思心想:先前已得罪南杰,无谓再多结华山派这门冤家。

      海贝思使出坡起烈火掌猎奇吞天。海贝思双掌招引,衍生深不可测的旋抽劲力,三人势道凌厉的剑气,竟遭牵扯吸散。顷刻间三柄长剑已非主人所能掌控,如铁遇磁,不受控制地冲向旋窝似的对手。三道剑尖抵在海贝思掌心时,已被尽卸劲道。

      铁掌并合,海贝思发劲晃动,花完自等身不由己,连人带剑被挥舞得左摇右摆。发力拗曲,精钢剑刃也断折寸碎。信手一甩,这才将三人放过送开去。

      花完自心想:单凭我们三个,胜不了这家伙。心知海贝思未尽全力,三人一时也未敢出手。海贝思说:“若非看在贵掌门百栽自面上,早取你们性命,还不住手,自取灭亡。”长乐帮人马重重包围,花完自三人更显孤立。海贝思说:“识趣的就给我滚。”花完自说:“把姓陈的杀千刀交出,我方立刻退兵。”海贝思心想:果然是为了这小子。陈浩然说:“你们是来找我的?”“有话好说,为何要放火,动武?”

      王万人说:“有话好说,陈浩然,你这畜生害死我小师妹,弄得师父家破人亡,我们这五年来也找得你苦了。”陈浩然说:“我,我害死了你们的小师妹?”陈浩然说:“海贝思,我受伤前,究竟有没有杀过人?你一定知道的,快告诉我。”陈浩然因伤失忆,当静情郎和帮主身份都是旁人告知,也不知应否相信自己曾杀死了人。海贝思心想:糟,陈浩然是之前原来的华山派的眼中钉啊?牵扯上华山派的惨案,这下子棘手了。明知这个陈浩然不是原来的陈浩然,却又不能说破,海贝思进退维谷。王万人说:“小贼还假装什么,随我们回华山城受死吧。”三人用说话引开注意力,似在等待什么。海贝思心想:不对劲,他们似在拖延,单凭他们,断不能造成这种破坏,难道还有强手?

      海贝思视线投向岸上之际,总舵主楼突然轰然爆破,四道物事炮弹般穿楼射出。飞退者,正是丧失性命的四名香主。众香主的尸身远飞至旗舰甲板,夺命一招的劲度,可想而知。海贝思心想:竟能同时击毙四名香主?是什么人?

      屋瓦栋梁相继倾倒,沙尘四起的主楼废墟核心中,唯一安然无恙的,就只有扬剑发招的破坏者。那人说:“陈浩然,狗贼陈浩然躲在何处?”海贝思心想:这下可棘手了。王万人说:“百师哥,那杀人凶手在这里。”

      反映在百万计眼中的陈浩然,突然整个人变成一片红色?不,应该说是百万计眼睛迅速充血才对。这人是百万计。百万计说:“陈浩然。”丧女之痛,令一代剑侠五年来日夕奔走,不修边幅,身心接近疯狂,五载从未能安寝入眠,使他激动之际,双目就似要滴出血来。百万计说:“**,你终于敢现身见我百万计了吗?”劲随身发,百万计犹如一轮白日,急飞跃起。陈浩然不知百万计名头的厉害,海贝思却立时如临大敌。海贝思心想:百万计?风流儒雅的他竟变得疯狗一般,以其修为,只会更难对付。

      百万计说:“今晚我就要报那丧女疯妻的血海深仇。”百万计使出云亨总量。海贝思说:“剑兰,带他到秘室暂避。”百万计居高临下,双手持剑重往下插,毕生剑气修为凝聚体外,化为一柄无匹巨剑,要把那恨之入骨的陈浩然一剑两断。猛招临身,海贝思忙把陈浩然二人送到一旁。百万计说:“天上地下,也没有可供他藏身之地。”海贝思心想:无论如何,十二月初五前,要保住小鬼性命。

      海贝思毫不保留,拳气顶天立地硬接巨剑气劲,力抗支撑,绝不让它往己身压下一分一毫。百万计的杀招毕竟绝非易事,海贝思也不敢僵持太久,待其劲力稍老,双臂一分,把剑劲分为两股,卸到两侧,旗舰由此被剖成三段,左右剥离。然而始终有残余剑气划过冲击,海贝思还是受不住负伤。海贝思心想:与南杰一战的伤势未愈,不能服药,形势不妙。旗舰瓦解,桅杆拍落,剑兰抓着一根帆绳借力,轻盈地偕陈浩然飘向地面。

      船帆连着桅杆堕拍在地,剑兰两人安然着陆。犹有余悸的二人似有所觉,回头一望。百万计说:“谁也不许出手,这杀千刀由我处置。”“我要用你血祭我女儿的墓壁。”华山派众人亦已下船,重重包围陈浩然主仆,让百万计瓮中捉鳖。陈浩然说:“你,就是那死去的小师妹的父亲?”海贝思心想:百万计虽不及南杰般厉害,但也极难对付,值得为那小鬼跟他拼命吗?

      岂容海贝思增援,花完自三人动身阻截。花完自说:“不可让他坏百师哥好事。”海贝思心想:糟,伤势被牵动,难有作为,救不了那小子。百万计说:“先劈断你四肢,再押回华山城正法。”百万计恨极陈浩然,甫出手已狠辣无比,重剑雷霆万钧地砍劈,直取要害。剑兰说:“帮主。”千钧一发间,两根手指却把来剑牢牢夹住。

      剑兰说:“帮主?”出手接下百万计杀招的,赫然是一直处于被动的陈浩然。内力浑厚,指力无涛,剑劲未起作用,刃身反被扭曲。百万计心想:这份劲力,这恶贼怎可能接得下我的剑?奇变陡生,混战中的众人也看得目定口呆。花完自心想:那不学无术的小贼怎会?狄晚清说:“居然挡下百师哥一招?”海贝思心想:这捡回来的家伙,竟然会武功?陈浩然说:“你说,我杀了你女儿,我不记得有这件事。”

      百万计说:“还敢说风凉话?”陈浩然的真心话,却惹得百万计更怒,抽回剑尖。再下杀手。陈浩然说:“我真的不记得,但若真有此事。”“你们别牵连其他人,所有过错由我一力承当好了。”来剑只中残影,陈浩然又自然地避过了百万计的另一次追击。百万计心想:身法浑洒自如,高明得很。

      百万计说:“淫贼,我要你陈家绝子绝孙。”陈浩然退得快,百万计追得更急,恼恨陈浩然曾意欲污辱亡女,手中青锋直取下阴割去。对手招招狠辣无比,陈浩然方寸大乱。剑网交错穷追,彻底覆盖陈浩然两腿以下的方圆数尺,快将斩及。人急智生,踢入剑网,脚踏剑柄,止竭来势。

      陈浩然随即在剑柄上一蹬,借力飞退,连消带打地破除剑势,脱出重围。百万计心想:奸贼应变得这么快?饶是如此,突入剑网的右腿却已遍体鳞伤。陈浩然心想:好可怕。首次与人交手而挂彩,陈浩然不禁心头一怯。百万计说:“逃得再快,也快不过我的剑。”百万计使出化血流出。陈浩然由此更加不敢接战,足下丝毫不留,越空疾退,百万计得势不饶人,长剑疾刺,誓不放过。

      百万计说:“嘿嘿,我不会轻易杀你的,我要你全身再无一寸完好肌肤,受尽皮肉之苦。”复仇之念令百万计一心惨虐敌人,出剑快而不重,只挑不刺,杀伤力不大,但给予对方的痛楚和恐怖却是奇重。亏得百万计未施毒手,加上伏魔神功气劲护体,陈浩然才能连捱多剑,还支持得住。但剑劲擦过,鲜血仍是从数之不尽的伤口中飞溅射出。猫耍老鼠的把戏,令百万计极是快慰。滴血如雨,弹射在船帆之上,触目惊心。剑兰心想:血?帮主受伤了。

      陈浩然狼狈落地,负创更多,心中更为慌乱。陈浩然心想:完全看不清他的剑,怎办?陈浩然只曾与南杰和卢亮锋交手,未曾与使剑者对阵,不懂应对。百万计说:“不逃了吗?先斩你双臂,再放你逃跑,你逃我追,这样才有意思啊。”剑风笼罩,陈浩然无从退避了。陈浩然心想:糟了,我该怎办?他比当静的爷爷更厉害。对了,我与卢亮锋交手时,我是。闭上眼睛的。剑光炫目,合上两眼,劲风来势却清楚可闻,往日辨声取铃的敏锐听觉苏醒了。

      回过神来,睁开双目,陈浩然本能地举臂挡剑,体内的伏魔神功自行逼发,裹护整条臂格,以凛冽火劲抵挡剑锋。雄浑火气势不可挡,百万计被正面震飞。百万计心想:五年之间,他何来这股强猛内劲?剑兰说:“帮主。”剑兰对品性大变的主子异常关心,赶来察看。百万计见状立时抽身。竟转而攻击剑兰?百万计说:“这是你的女人?我就先杀了她,要你尝尝丧失亲爱的滋味。”陈浩然说:“别,别伤剑兰姐。”

      陈浩然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我真的杀了人。”“你也不可伤害无辜啊。”陈浩然使出伏魔神功。剑兰势危,情急的陈浩然迸发全力,猛地后发先至轰伤百万计杀百帕夏的误会犹未消除,陈浩然这一记重手,只会令事态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另一个地方。

      撇下一众随从,只带着负责泛舟的奴刀,黄古梅似在领青史朝着某个目的地进发。青史说:“你究竟想到哪里去?找明儿要到这种地方吗?”黄古梅说:“人海芒芒,要在天下间找出一个小子,与大海捞针无异,你早该心中有数吧?着急什么?”能与意中人结伴同行,乐在其中的黄古梅多少也放慢了脚程。不过她也感觉到青史的不耐烦,出言安抚。黄古梅说:“放心,别以为我在消遣你,我正要去找我的义兄帮忙。”“我义兄神通广大,结交者众,也许可借着他的关系找回那陈浩然。”

      黄古梅说:“我这群手下,就是他代为招揽,幸好我没挑最厉害的人选,否则那天你可不会轻易获胜。”青史心想:她向来心高气傲,对这义兄却推崇备置,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小舟沿河道驶入峡谷。来到一间搭建于河上的木屋跟前。一道细小的身影闻声现身相迎。黄古梅说:“你师父呢?”那小童原来是童教,童教说:“黄姑姑?这是。”黄古梅说:“他是苏元庄庄主青史。”童教心想:淫贼师弟的老头子?

      童教既在此地,那黄古梅的义兄,岂不就是烟很愁?而烟很愁新纳的另一名【创建和谐家园】,此刻正在独处沉思。陈浩然心想:姓烟的收我为徒,不会单是赏识我那么简单,总觉得他包藏祸心,我该设法离开此地。满肚密圈,不轻易信旁人,时刻保持危机意识,正是陈浩然屡次在险境中活下来的主因。脑后生风,陈浩然连忙回身一望。

      突然出现在陈浩然眼前的,竟然是他父亲青史。闯下弥天大祸的不肖子,行事黑白分明的严父,阔别多年终于首度碰头,任陈浩然面对任何人物也能诡计多端地脱身,今次他是绝对逃不过生父的严厉制裁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伤心断肠

      逆子不肖,青史誓要秉公把陈浩然擒上华山领罪。烟很愁从中作梗,杀着笔直地分水重劈青史。下涌的水流像遇着了什么,逐渐被染成黑色?

      如墨的剑气遇水,猛地化开,径往上涌。烟很愁说:“唔?”太极剑劲直下而上反冲,势道其重,使岩斩剑劲气无法下劈。烟很愁不得不改攻为卸,划破来招。烟很愁心想:他的剑劲一下子强横起来?渘闽心想:史哥无恙。

      魔剑刃。剑身透出厚重的墨色剑气,连剑带人加以裹护,滴水难侵,青史并没被岩斩剑所伤。适才接卸来招,左臂竟被劲力震得发麻,烟很愁不禁心中一凛。烟很愁心想:他还有隐藏的实力?

      剑气感觉杀意极重,虽不至于邪恶,却叫人窒息,黑气中的青史满脸阴沉,与一贯的侠者气度截然不同。旁观四人见此亦骤觉心寒。手下说:“为何他给人的感觉竟变得如斯可怕。”陈浩然说:“这个真的是我爹吗?我从没见过他这一面。”黄古梅说:“邪道中人害怕你爹,就是因为他从前就以这姿态斩邪除恶,他虽然是正道中人。”“但年少时杀孽极重。”“他也是后来遇到小贱,你娘亲,才改变作风,减轻杀性,想不到现在为了你,他的阴暗面又重现了。”

      陈浩然心想:原来爹也有冷酷残忍的一面。回看战况,青史身形拔起,发动反攻。暴怒下出手,魔剑刃发劲不发招,连环疾刺。烟很愁阵脚未乱,窥准来势格破。青史说:“谁也不可再夺走我的儿子。”

      青史使出形同陌路。青史已失一子,更不欲陈浩然踏上歧途,此战不容有失,唤醒沉睡的杀性,行迹无定地围剿敌人,没有一丝停顿空隙。饶是魔剑攻势悍猛地越逼越近,烟很愁还是应付自如。正面硬攻欺近,青史趁机掠向背门。

      魔剑从后突袭,烟很愁回身硬接,转采守势,面对蜕变的青史,能守得了多久?提气变招,剑势如泰山压顶,木剑只能局促被动地自守。落于下风仍带笑意,是有什么后着吗?事实是青史势不可挡地把烟很愁力逼回瀑布地面。

      烟很愁被压回水面,着地急退,表面占尽上风,青史却暗吃一惊。青史心想:他看似遭我遏制,实则却毫发无损。久攻不下,青史并未气馁,旋剑开路,盘卷水势进袭。烟很愁说:“你的怒气还未发作够吗?”

      烟很愁使出球雷。宁波十字剑横空爆射,泼水断气,直捣中门。挺剑硬挡,剑势被震溃,青史也难控身形,飞掠倒退。青史心想:宁波十字剑配合木剑,攻守间教人无间可乘,要带走明儿,非使杀着不可。青史不再保留,使出剑法的最后一招。

      青史使出蓦然回首。人剑如一,急速盘旋,势道之快,犹如一人化三,变作三道剑锋气旋,把猎物挤压核心,施以千刀万剐的酷刑,烟很愁也不敢怠慢,内力逼发燃亮木剑,严阵以待。双剑交锋,木剑弹开碎屑,恍如星光。劲贯刃身,魔剑骤然弯曲,更难防范。手下心想:借旋势加强劲力,配合带动的风压,一气呵成地连绵进攻,此招确是令人只能有招架的份儿。

      昔日与南杰并非生死相搏,对奴锤更是游刃有余,当下的才是豁尽实力的青史,一面倒地把烟很愁推向崖边。再退下去,纵不为剑所伤,也会堕崖重创。稳住马步抗衡,烟很愁险险在崖边立定,举剑强破青史的雷霆一击。烟很愁说:“你的虚火给我到此为止吧。”“任你再发飙,在我看来,始终不外如是。”烟很愁说:“给我。”

      烟很愁说:“败吧。”连串猛攻,加上杀着被破,青史动作稍老,未及应变,烟很愁已从无退路的崖边跃起,君临上空。烟很愁使出岩斩剑。首度折返形势,烟很愁却故技重施?先前这招既奈何不了青史,现在又哪能建功?

      骨裂声如连珠炮发,接剑间竟折了一臂?青史何以突然如此不济事了?青史毫无抵抗力地被震飞崖边,战情因何逆转?青史心想:怎么我,提不起半点内劲?烟很愁说:“现在才发现吗?你中了我的毒。”青史心想:毒?他怎样下手的?黄古梅心想:他何时下了毒?

      烟很愁说:“一般情况下这是一柄无毒的木剑,但受热烧红之际,木剑中的沉冷香随即剥落飘散,让你吸入。”“使你中毒。”青史说:“以你能耐,也用这种下三滥伎俩?”烟很愁说:“不用毒,我当然也可胜过你。”“现在我也不打算乘人之危。”烟很愁说:“我只是要制造机会给。”“你的儿子。”黄古梅说:“义兄,青史交给我处置吧。”

      黄古梅求情令烟很愁妒意更浓,向陈浩然大喝授命。烟很愁说:“陈浩然,我特意令他中毒,半个时辰内,他的功力连你也不如,这是摆脱他的最佳时机。”黄古梅心想:义兄要他?弑父?陈浩然无言地靠近青史,是在天人交战吗?

      黄古梅心想:先救走青史为妙。烟很愁说:“青史负你半生,何必再为他着想?”青史说:“明儿,你别管爹,快走。”中毒令青史真元难振,寸步难移,知道儿子虽然不肖,却绝不至于弑父,细语叮嘱希望他自行逃生。陈浩然说:“爹。”“我怎会留下你?”抛开木剑,陈浩然的立场明显不过。青史说:“明儿,爹就知道你不是这么坏的。”陈浩然说:“对,我不能留下你。”执着魔剑,陈浩然要借此跟烟很愁对抗?

      陈浩然说:“留下你,留下你的性命,我绝不会得到自由呀。”只道儿子天良未泯,岂知陈浩然的言语竟是反话,就在青史全无戒心之际,肚腹已被自己的佩剑贯穿,猛下杀手的,正是亲生儿子,陈浩然。

      身经百战的侠者,多年来受过不少内患外伤,可是从未尝过像这一剑的伤痛,一种不单痛在肉体,更深深刺入心灵的痛。陈浩然说:“爹,我们永别吧。”恨不得父亲永远消失眼前,陈浩然亲手把生父打下断崖。青史眼中无泪,代替的,是点滴流失的鲜血。没法运功,青史无力地堕下悬崖。含恨消逝。黄古梅说:“史哥。”

      黄古梅说:“你不能死啊。”情之所种,黄古梅二话不说,投下崖去,意欲挽救。童教说:“黄姑姑。”童教和奴刀慌忙上前,只能目送她的消失。童教说:“掉,掉了下去。”黄古梅始终着紧青史,烟很愁心灰意冷,无比落寞。但那刚辣手弑父的人,却更冷静得叫人发指。陈浩然说:“师父,【创建和谐家园】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烟很愁说:“哼,机会?那一剑根本没对准要害。”

      烟很愁说:“你怕不动手我便会杀他,才用这招让他脱身吧?”真正动机被看破,陈浩然不置可否,看来他并非真的如此冷血。童教心想:没功力护身,中了一剑掉下去,纵然不死,恐怕也。烟很愁说:“你自由的第一步踏出了,接下来该走第二步。”烟很愁说:“华山派,华山城。”不觉间已斗到天色大明,烟很愁对着曙光,却要把陈浩然推上更黑暗的未来。

      烟很愁说:“为师就为你挑了它如何?”因着对青史的妒忌,烟很愁决意令陈浩然堕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继续逼他弑父后,陈浩然的命运越来越失去自控的能力。旅店内。长乐帮总舵。另一个陈浩然击败百万计的一个时辰后。贵宾堂。极其讽刺地,今夜这里并非用作迎宾。而是半监视,半软禁地让华山派的人马在此歇息。负伤的百万计闭目疗伤,由众【创建和谐家园】守护。王万人说:“那小贼信不过的,不如发难逃走。”

      狄晚清说:“百师哥受了伤,我们又打不过海贝思,遑论那武功大进的陈浩然。”“那小贼既不下令没收我方的兵器,看来并没下杀手的意思,就看他会否守诺随我们回去好了。”王万人说:“我看那小贼只是充好人,只怕他会反悔。”狄晚清说:“所以我才派花师妹去监察啊。”王万人说:“长乐帮以为这样就能盯得住我们,未免太天真了。”花完自心想:帮主的寝居好像在那一边。陈浩然说:“海贝思,谢谢你。”“这么快便止血和不痛了,你的医术真厉害。”海贝思心想:伤口自行快速止血结焦,全是他深厚功力所致,根本不是我的功劳。海贝思说:“帮主,恕我直言。”

      海贝思说:“优势尽在我方,你何须去华山派?倒不如把他们一网打尽。”事关己方存亡,花完自不禁暗抹一把汗。花完自心想: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陈浩然说:“万万不能。”“既是我不对在先,答应了人家的事,岂能反口,更想杀人。”陈浩然说:“而且百万计拼死来找我讨命,绝不会是没理由的,他们总不会是认错人吧?”海贝思心想:笨蛋,他们就是他妈的认错人呀。陈浩然说:“总之我决定到华山城认证此事,不必相劝了。”海贝思说:“唉,帮主主意已决,我就先不动华山派的人吧,但我会伴你上路,保护到底。”花完自心想:想不到小鬼忘记前事,反变得忠厚和守信用。看来短期内也不必担心他们会反口。

      海贝思心想:哼,就让华山派的家伙以为我会就此罢休吧。早察觉瓦顶上的窥看,海贝思假装屈服误导花完自。不愿再面对陈浩然多片刻,海贝思立刻退出。海贝思说:“帮主,晚安。”海贝思心想:妈的,这小鬼出奇地有主见,武功又强,不易操控。幸好我只要他活多两个月。一定要令他保住性命接下形式令,前往海南千湖岛。鬼魅般的黑衣人无声掠至,接过信筒。海贝思说:“送到卢家,交给卢亮锋。”火速离开总舵。

      海贝思说:“此去华山城千里调调,总有办法在那傻小子抵达前,除掉华山派一行人的,嘿嘿嘿。”翌晨。陈浩然信守承诺,在华山派押解下乘船离开总舵,策马上路。陈浩然未许海贝思多带人手,只有剑兰随行服侍。恐防长乐帮半路埋伏,进发路线由百万计选定,更发散众【创建和谐家园】预先探路。每到一个城镇,即有【创建和谐家园】现身,领众人到选定的安全客栈。唯恐陈浩然逃走,百万计与其同房监视。

      狄,王二人对一牵制海贝思,剑兰则由花完自看守。一连过了七个晚上,相安无事。第八日夜间,来到另一个市镇,今次华山派【创建和谐家园】挑中的客栈却非常破旧,更邻接臭渠,异味中人欲呕。海贝思说:“岂有此理。”“这种寒酸的地方是人住的吗?”花完自说:“没有好一点的地方了吗?”女子爱清洁,花完自也忍受不住。

      【创建和谐家园】说:“其他地方全客满了。”狄晚清说:“师妹,大家不是来玩乐的。”陈浩然说:“海贝思,将就一下吧。”难道有生意,肥掌柜和小二慌忙恭迎。肥掌柜说:“欢迎,欢迎贵宾。”剑兰心想:穿得这么多,对了,逐渐北上,开始冷起来了。陈浩然经过小二身边时。眼神却有点异样?众人如旧分房入住,陈浩然的房间在走廊尽头,一旦逃走,也会被住在两旁的狄,王和花三人阻截。

      三名男丁,继续充满怨气地共处一室。海贝思说:“见鬼,长乐帮的茅厕也比这里漂亮。”狄晚清和王万人心想:忍,忍,忍。突然,外面一人说:“海贝思,海贝思。”狄晚清说:“别进来,是谁?”门外人说:“狄师哥,我是花完自。”来者正是花完自和剑兰,神情焦急。花完自说:“有住客的妻子难产,执妈迟迟未到。”剑兰说:“所以我想海贝思去看看她。”海贝思说:“我海贝思是什么身份,要我为乡下女子出手?休想。”狄晚清说:“枉你是大夫,救急扶危是学医之人的份内事。”

      海贝思说:“哼,只怕有些多心人以为我有古怪,我这就去医,你们尽管跟来,别让我趁机逃走啊。”花完自心想:话中带刺,相比下现在的陈浩然他好人多了。来到另一间房间,产妇正痛得死去活来。小二说:“好啦,大夫来啦。”小二的说话犹如暗号,室顶上随即跃落一道身影,撒出漫天粉末。

      花完自,狄晚清,王万人说:“糟,是【创建和谐家园】。”药性非比寻常,三人立时昏昏欲倒,无法反抗或向百万计示警。陈浩然和百万计方面。百万计说:“咳咳。”陈浩然说:“百师父,伤势不要紧吧?小心着凉。”百万计说:“呸,少假好心。”这时,肥掌柜说:“客官,送洗澡水来了。”“哪位客官先洗?”百万计说:“我不洗。”肥掌柜说:“那后生的客官先洗吧。”“请过来试试水温。”

      陈浩然来到屏风后,一切已布置妥当。陈浩然说:“唉。”肥掌柜说:“水太热了?不好意思。”百万计说:“多加些冷水吧。”肥掌柜说:“客官慢用,待会我会回来收拾。”屏风后不断洒出热水,陈浩然似在洗得不亦乐乎。思考片刻,百万计似觉不妥。百万计说:“陈浩然,回答我。”明明正在洗澡,陈浩然为何不回话?百万计心想:不好。

      心急如焚地扫倒屏风,蒸烟中浴盘内仍泡浸着一道身影,百万计是否多疑过虑了?盘内是有人,但却由雄变雌,竟是先前伪装小二的当静,当静说:“哈哈,明哥早走啦。”非礼勿视,百万计立时扭身离开。百万计心想:这女娃让陈浩然穿了那一身厚厚的衣服,扮成掌柜走了出去?一定还未走远的。

      虽然负伤,百万计还是迅速追出客栈外。百万计说:“休想逃。”百万计说:“不是他。”那人说:“嘻嘻,考一考你,陈浩然逃走到哪里去呢?”掌柜衣衫下的赫然是卢亮锋?在那封闭的房间内,当静为何能混进去?陈浩然又是如何逃出的呢?

      入住客栈,华山派三师兄妹突然中伏。陈浩然失踪,一切竟全是卢亮锋在捣鬼?百万计说:“畏罪潜逃?”卢亮锋说:“哈哈,摇身一变,掌柜不是陈浩然,老子卢亮锋是也。”百万计心想:调虎离山之计?难道。卢亮锋使出擒拿手,说:“跟我玩两手,那我的孙女婿就足够逃跑有余。”

      百万计说:“卢亮锋,我没时间和你瞎缠。”百万计避战,与卢亮锋似是相识?急欲追回陈浩然,百万计正欲折返客栈内,海贝思却现身封锁前路。海贝思说:“我们却偏要跟你瞎缠啊。”心想:他被傻小子所伤,有卢亮锋助我,要阻截他绰绰有余。前后包抄,百万计心感不妙。百万计心想:莫非他们三个已遭毒手?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相识

      陈浩然虽然失忆,小时候独处自我作乐的小把戏,却本能地施展取悦百帕夏。当年南杰也赞不绝口的厨艺,更是连两个女人亦自愧不如。航程中日夕相对,石晓翠识趣地让二人共处。陈浩然说:“阿夏,这几天的生活真好,与你在一起,没有烦恼,没有纷争,一切都是这么平安和美好,我好快活啊。”自从在长乐帮清醒过来,遭遇连番惊涛骇浪,如今平静的日子,方符合陈浩然的本性。而知道当静并非自己真正的所爱时,在不知不觉间,内心更对身边人泛起了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往后将令他和百帕夏走得更近。

      航行数日,三人在沿岸渔港登陆。石晓翠把船卖出,换取路费。购买马匹,陈浩然瞬即学会骑术,一行人遂朝着华山城而去。石晓翠说:“好久没到过这么像样的大镇了,阿夏,徒儿,我们四处走走。”百帕夏说:“陈大哥,让马儿留在这里喝水就是。”

      三人来到一座寺庙跟前,空地上摆满各式摊档,好不热闹。陈浩然说:“好多人呢。”百帕夏说:“这么多人进进出出。”陈浩然说:“阿夏,这是什么地方?”百帕夏说:“这是寺庙,内里供奉了神像,让我们求神拜佛。”“你多灾多难,正好求菩萨保佑,也许求支签,会有启示知道你本来是什么人呢?”陈浩然说:“我不求人的,这种求人的地方,我不进去。”

      百帕夏说:“那我和奶奶进去好了。”百帕夏善解人意,也不勉强。百帕夏说:“你到处逛逛,待会在这里会合。”陈浩然说:“好,你们慢慢求吧。”与南杰到过市镇的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一切对陈浩然来说异常新鲜。陈浩然心想:咦?这两个人年纪跟我和阿夏差不多呢。只听那男的说:“艳梅,这手镯我送给你吧。”那女说:“谢谢你,断浪。”陈浩然心想:如果我送些东西给阿夏,她也会这么高兴吧?

      陈浩然心想:可惜当初从长乐帮出来时,根本没带多少钱。原先有海贝思照应,陈浩然身上只有。陈浩然心想:只得三文钱,够买什么?突然,一摊档前说:“一文钱可变五十文钱,快来玩啊。”陈浩然说:“请让一让。”那摊档的人说:“一次一文钱,滚藤圈斗远,胜过我的,可赢得五十文钱。”档主说:“一赔五十,划算得很,有谁敢挑战?”陈浩然心想:如果赢了,就可以买东西给阿夏啦。陈浩然说:“大叔,我来玩。”

      档主说:“你先我后,如果我滚得不及你远,就算你赢,藤圈掉下台外也算输。”陈浩然说:“简单得很。”心想:单是比远的话。使劲滚远一点就是。围观的人说:“出界啦。”档主说:“你输了,这下子我不用滚啦。”陈浩然心想:怎会这样?还以为力度刚刚好。陈浩然说:“再来一次。”陈浩然心想:这次放轻一些就是。

      陈浩然心想:不够远,为什么手劲总不听使唤呢?档主说:“该我了。”陈浩然心想:糟,这大叔。滚得比我远啊。档主说:“嘿嘿,老子已留了一手呀。”档主刻意留力,要再引陈浩然输钱。档主说:“我好运而已,你再试一次吧。”陈浩然心想:如果这一个也输掉。突然,旁边一小孩对一身披长袍,腰插长剑的剑者说:“叔叔,给我钱,我要玩这个。”只见那剑者说:“玩过之后,你就要为我引路了。”

      与小童同来的中年男子眼蒙白纱,双目似伤,赫然是被亲儿陈浩然打下山崖的青史。那小童说:“看我的。”小童说:“叔叔,我输掉了。”青史说:“虽然叔叔看不清楚,不过可以一试。”青史对档主说:“可以让让我,由你先玩吗?”档主心想:哼,这瞎子想耍什么花样?档主说:“好,就由我先吧。”

      档主的藤圈滚到最尽头,可说是赢定了。档主心想:看你如何赢我。陈浩然说:“叔叔,你别玩了,这一文钱输定啦,我已试过两次,力度很难掌握的。”青史说:“小兄弟,我眼睛不好,你为我校正位置好吗?”陈浩然说:“好,但是,你有把握吗?”青史说:“豁尽全力,再也容易不过,人人也晓得。”“可是大部分人也只懂用阳力,不懂用阴力。”青史说:“过犹不及,欲速不达。”

      青史说:“所谓收放自如,就是轻重快慢,随心所欲。”陈浩然心想:他出手轻,藤圈滚得慢,可是后劲却连绵不断,悠长持久。档主心想:嘻嘻,瞎子多多废话,要出界啦。青史用上巧妙潜劲,藤圈半突出台外,并未掉落,赢了。陈浩然说:“赢啦,叔叔,你的手法好巧妙。”

      青史说:“意先于力,再强大的力量,若不能以意志约束,最终只会害己害人,练武,做人,也是一样。”陈浩然心想:我掷圈之时,手,圈未尝合一,使纯金刀法时也是一样,才会险些收势不及,就因为我的意念控制不了力量。青史说:“多得你帮我忙,收下吧。”陈浩然说:“谢谢,你的眼睛是生病吗?”青史说:“我只是撞伤了头颅,慢慢已能看见一些光影,不过暂时连旁人的面目也看不清楚。”“我要上路了,再会。”

      青史说:“希望你把一身武功,用于正途,做福武林。”陈浩然心想:他知道我懂武功?这位大叔高深莫测,看来也是高手,奇怪,他给我的感觉好亲切啊。就这样,上天令青史父子巧遇,但一个因为失明,一个因为不知情。致使相逢相见不相识。回到庙前,石晓翠和百帕夏也正好参拜完了。陈浩然说:“阿夏,我问过人家,说女孩子会喜欢的。”百帕夏说:“是眉笔?我想要很久呢,谢谢你。”“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百帕夏把一条绳圈套在陈浩然颈项上,正是一道灵符。陈浩然说:“嗯,阿夏,这是。”百帕夏说:“这是我替你求的平安符,消灾解劫,永保安康。”陈浩然说:“原来你不是无缘无故地入庙的,谢谢。”百帕夏说:“话说回来,从前在华山城,我就算对着铜镜画眉,也总会画歪的。”陈浩然说:“那我替你画好不好?我每天都会替你画。”石晓翠说:“喂,徒弟仔,阿夏有,师父什么也没有吗?”陈浩然说:“呃,这,这个。”石晓翠说:“跟你开玩笑啦,上路吧。”

      陈浩然说:“师父,接下来我们到哪里去?”石晓翠说:“到与我华山派有交情的情殇馆。”“着他们替我送信到华山城上去,告知阿夏平安,让百万计不用再四处追杀那小贼,另一个陈浩然。”陈浩然对江湖事并不知晓,不知道此地正是曾碰见过的青史之师门。百帕夏对守门人说:“有劳通告贵派掌门冲虚道长,华山派掌门夫人石氏求见。”守门人说:“原来是石夫人,有失远迎,请,请,不过掌门正替青师兄施针疗伤,请稍候。”石晓翠说:“青师兄?可是青史?”

      冲虚道长说:“师弟,你只是因为碰击而积聚淤血,暂时令双目不能视物,经我金针疏导,半个时辰内,当可重见光明。”冲虚道长说:“以你的本领,何以会落得如此境况?”青史说:“个中种种,不足为外人道矣。”且说当日青史中剑堕崖。头颅先行着地,致使失明。幸得尾随跃下的黄古梅救起,方才保住性命。青史伤势好转后,不欲夹缝不清,一日乘虚点了黄古梅穴道。

      青史孤身离开,往师门情殇馆进发。因为目盲,便拜托小孩引领上路。途中虽遇上陈浩然,却未能认出失落的儿子。青史说:“掌门师兄,我与师妹本欲联合回来情殇馆,后来我们因故分别,她尚未抵达吗?”冲虚道长说:“渘师妹并没有来,你俩回来,有什么要紧事情吗?”青史说:“我俩夫妻,是为了夺去情殇馆掌门之位而来。”冲虚道长说:“什么?”

      大殿上,与石晓翠祖孙一同等待冲虚道长的陈浩然,突然神色剧变,霍然挺立。百帕夏说:“陈大哥?你怎么了?”陈浩然说:“有,有很厉害的人来了,压逼感比百师父,四爷爷更大。”外面两人说:“海南千湖岛形式令双使,求见情殇馆掌门冲虚道长。”气势先至,话音紧接传来,两道身影瞬间已出现在观门外。

      别过南杰的双使连日赶路,抵达情殇馆,令此地更添热闹。私利说:“冲虚道长,还不现身?”三章说:“不接令的话,后果自负。”陈浩然心想:他们就是阿夏所说,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石晓翠心想:不巧今天来了情殇馆,莫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三章对私利低声说:“那小子,是长乐帮帮主还是南杰口中的陈浩然?”突然,一道士出来说:“两,两位稍安勿躁。”

      青史与冲虚道长闻声现身,只不知掌门之争分出结果没有?青史说:“两位驾临贵派,是为派令而来吧?”石晓翠心想:果然是青史。陈浩然心想:是叔叔?三章说:“苏元庄非门非派,情殇馆中该接令的是令师兄吧?”青史是双使在意的高手,早看过名册,认得容貌。青史说:“师兄刚把掌门之位传予在下,正好合资格前往海南千湖岛。”私利说:“青庄主肯为师门牺牲,难得。”私利说:“十月初五,海南恭候。”冲虚道长心想:唉,师弟一番苦心,欲破了海南千湖岛之秘,为儿子赎罪。私利说:“这边那位很眼熟的,是华山派掌门夫人吧?”

      三章说:“我方线眼得知,华山城内乱剧变,经已派不成派。”私利说:“你既在此地,可愿代夫接令?”石晓翠心想:我和万计也不在山上,难道老头子出了事?青史说:“师兄,百夫人在这里?”青史不知百帕夏在生,一意回护石晓翠作弥补。青史说:“休得冒犯,百夫人,青某断后,你快离去。”三章说:“他好像伤了眼睛。”私利说:“那我一个会他吧。”青史心想:正好摸清海南千湖岛的武功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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