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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夫人看着丈夫执着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无可奈何道:“唉……你始终是看不透。我实不想管,也管不了这些了。”说完,撇下丈夫,头也不回地出厅去了。
樟仁宫后的茶圃中,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男子身影正忙碌在田间。那人大约五十上下,面容清癯,眼角上扬,眉宇间显出几分南域异族的长相。
只见他左手执一篾盆,右手好似蝴蝶穿花般地在茶树上左抚右捋。每捋过一遍,手中就多一捧嫩芽,随手丢进盆中。不过一时三刻,手上已是盆满茶溢。
温帝拿起搭在肩上的汗巾,正拭着汗,田埂的那一头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太监,口中不停地喊:“圣上!圣上!大喜啊!”
人还没跑到,那太监就急着报喜道:“先帝爷亲手栽种的那棵铁树,竟然开了个花骨朵!此乃天降祥瑞啊!”
温帝听了脸上顿时灿然生辉,龙心大悦地问道:“是常青殿前的那一棵吗?果真开花了?”
那太监声情并茂,几乎要热泪盈眶地道:“正是正是,就是先帝爷身子骨还硬朗的时候,在殿前种下的那一棵!”
温帝将茶盆向李公公一递,兴冲冲地说道:“待朕喝杯茶解解渴,就随你去看看。”说完,独自步入田埂边的茶室。
温帝于平日里是个性子极随和的人,尤其是入了茶圃,便宛如真的变成了一个茶农一般,事事亲力亲为,连端茶到水这种事都不假人手。
故而李公公也十分识趣地站在茶室外高声道:“那奴才就在这儿候着。”
温帝进了茶室,放下采茶的筐篓,刚要拿起茶杯倒茶,发现茶盘的下面压着一枚素色的信封,封口上赫然是一个双鱼的印记。
第七卷 浑天各一方 第五十七章 就计
温帝心下一凛,拿起信细细端详了一遍,高声喊道:“李公公?”
门外的太监听闻叫唤忙进了屋,应道:“老奴在。”
“朕方才采茶有些乏了,想在这里稍做歇息,你去茶圃外守着,任何人等不得放入。”
李公公见温帝脸上阴晴不定,十分乖巧,立刻收起了先前满脸的喜气,敛息低声应道:“老奴遵旨。”便转身疾步退了出去。
温帝拆开信封,细细将信上所写看了一遍。又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信使尚在?”
这时,从茶室的某个角落里传出一个女童的声音:“在,请恕小人无礼,不能现身。”
温帝似是并不在意,喃喃自语道:“计是好计……只是,她确定心意已决?”
“是,公主说了,只需按此计行事,她必能助陛下除去慕云佐,以绝后患。”女童的声音毫无迟疑。
温帝冷哼一声,道:“只是作为条件,朕需遣十万雄师到太液城,助她登基是么?”
“正是此意。”
温帝拿起信,低声念了起来:“……待时机成熟,请贵国慕云佐太师率苍梧之精兵,入太液以襄大计……”
念到此处,颇有些迟疑,问道:“可十万雄师要渡瀚江,谈何容易?”
女童又是嘿嘿一笑:“此事不难,鼋头舰三百艘,日夜更替,十万雄师,三日便可渡完。”
温帝闻言却不以为然,摇头道:“三百艘,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造出舰船,以明皇此等睿智之人,此舰船用作何用岂能没有猜疑?”
女童依然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公主从三年前就已向明皇陛下进言,瀚江之西并非只有苍梧一国,单以邻邦小国及属国论,便有十四国之多。这些邦国虽小,然物产丰美,别具一格,且合在一起,数目可观,只是苦于运不过瀚江。若能广造巨舰以做商用,再在两岸互建商馆市肆,互通有无,定能汇通天下,珠和璧美。明皇陛下听闻后很是赞同,毫无疑心。”
温帝冷笑一声:“你家公主倒会未雨绸缪,三年前便开始做此打算。她母亲若是知晓其用意,真要心寒之极了。”
女童应道:“明皇陛下洞察秋毫,且向来行事谨慎。公主说了,只有栈道陈仓合二为一,方可明修暗渡,瞒天过海。所以这三百艘舰船用作商船也并非虚言,待陛下助公主成事之后,她会将其中的一半舰船赠予苍梧国,真正做到互通有无,两下裨益。”
温帝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栈道陈仓合二为一,说得朕也很是动心,倒有些盼得你家公主能早登御座了。可她倒不怕朕拿了这舰船又载了兵甲打过瀚江来么?”
女童也嘿嘿笑了起来:“陛下好谋算,不过公主谈笑间也说起过此事。碧海国兵甲虽少,造船的本事却是天下无双。这些巨舰能抵得住瀚江天堑的狂风巨浪,全赖船匠们在舰中埋设的巧机妙锁,倘若陛下想要以此舰率众兵临碧海,我们便有法子将这些机锁一一拆解。届时恐怕船未至岸边,便会散成一堆木片,陛下的雄师可就得去喂鱼了。”女童的话语透着一股尖酸,语气中毫不示弱。
温帝的脸色一沉,并没有说话,多年的定性使他已不会轻易动怒,何况女童所说的话,胸有成竹,显然早有预料。他想了一会儿,忽然似是想到了另一件事,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你们是想用这个法子来……”
女童咯咯咯地笑起来:“陛下真是好神思。公主一直说,苍梧李氏历代先帝皆以仁治国,可陛下的智谋,便是比那慕云氏也毫不逊色。”
温帝听在耳中,顿觉此话听起来似是赞颂之辞,实是辛辣,又触到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一块心病,不由震怒。但只是一瞬,便又将脸上的怒色压了下去,淡淡道:“她的意思朕知晓了,你回去告诉她,朕对此事无异议。”
那女童应了一声,又道:“此外,贵国太子殿下与碧海清乐公主联姻一事,公主说了,她也十分希冀于两国再结连理之好,与苍梧亲上加亲。只是明皇陛下尚有犹豫,若苍梧国近日能再遣一求婚使团,并将此事办得隆重一些,必能推波助澜,打消明皇陛下的不决之意。”
温帝深思熟虑了一番,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此事朕知晓了,近日自会遣使团去碧海,就请她好生接应便是。只是使团求婚之时,若太子本人在场则不合规制,就请她近期内派人将太子送回苍梧国来吧。”
女童应了一声,便再无声息,不知何时已是去了。温帝将那封信投入炒茶用的小火炉内,又坐了片刻,兀自笑了起来。
朱芷凌,这几年你只道我是你的一枚棋子。这次我当让你知晓,谁才是棋手。
李公公在茶圃外候了好半日,才见温帝慢吞吞地从茶室里出来。眼瞧着温帝的脸色已是舒缓了不少,甚至还比平日里显得要愉悦一些,心中揣摩着多半还是铁树祥瑞的缘故,忙又堆上笑脸,打算待会儿只紧着温帝的话头使劲往喜庆的面儿上带,以博个龙颜一悦。
不料温帝见了李公公,迎头就是一句:“替朕更衣,朕要去趟榕庆宫。”
李公公一愣,怎么忽然要去榕庆宫,不去常青殿看铁树了?要知道榕庆宫乃是苍梧国历代先帝的太庙所在之处,今儿这样寻常的日子怎么平白无故地想起来要去那儿呢?
不过李公公是经了事儿的宫中老人,不多问一句,只旁敲侧击地笑问:“圣上这是要把这祥瑞之兆亲自告诉先帝爷呀?”
温帝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夸赞道:“你倒是机灵,很懂得朕的心思。是了,朕打算亲自跟先皇说说这祥瑞之兆。”
李公公忙腆上脸来奉承道:“哪里是老奴懂得圣上,分明是先帝爷在的时候,您就对他百般孝行,这份心思天下皆知万民传颂,谁还能猜不出来呢。”
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些犯嘀咕,祥瑞还没见着呢,就去榕庆宫报喜,怎么想都觉着好像哪儿不对劲。脚下却不敢怠慢,忙扶温帝进了常青殿更衣。
榕庆宫并不在皇苑之内,而是建在皇宫以西五里开外的一片邻山傍水的洼地,传说是万桦帝都最好的风水宝地,故而自高祖立朝以来,便选了此地建了太庙。再往南去一些,就是慕云氏的太师府第了。
待温帝午后乘着车辇到了榕庆宫时,已是黄昏时分,正遇上宫人们低头洒水帚地,忙着朝夕各一次的例行打扫。
温帝方下了车辇,瞧见宫门前停着一辆七宝香车,车前挂着一块无字的木牌,只刻着数朵祥云。
他皱眉问左右道:“怎么?是太师府的黎太君在里面么?”李公公刚要上前询问宫人,从榕庆宫里传来一阵拐杖声,敲在青石地上,声声入耳。再一看,正是慕云府两太师的生母黎太君。
自从上次含元殿上两人暗涛汹涌地针锋相对之后,已有数月未见。温帝曾着人暗中打探,得知黎太君得了丹书铁券之后,便一直深居简出,一心只在府中照料慕云佐,其余之事一概不理。
显然黎太君也未曾料到会在此处遇到温帝,但终究是见过世面的老人,一见温帝立于宫前,手中的仙鹤盘云杖敲在地上也未曾有片刻的迟疑。她径直走到温帝面前,缓缓躬下身子,口称:
“老身见过圣驾。”
温帝直待她行完礼,方亲自上前扶起来问道:“黎太君今日怎会来此?听闻太君在府上一心照顾左太师,不知他的身子可好些了?”
黎太君微微一笑,道:“老身近日夜有多梦,常常忆起故去的姐姐,因而来看一看,添一炷香,说几句唠叨话。若按苍梧祖制,老身这臣子之妻的身份本不得入皇家宗庙,也是承蒙先帝皇恩浩荡,特恩准老身日后可以随时来此祭拜,每每想起,自觉感激不尽。”
温帝听言,和颜悦色地抚慰道:“黎太君说的是哪里话,太君与皇妣是血脉至亲,姊妹情深。纵然臣子之妻出入七庙之地于本朝并无先例,可黎太君膝下二公皆是国之栋梁,朕的母亲也是太君的姐姐,实是骨肉相连。常言道,世间百善孝先行,为了朕的亲姨母破一次例,又有何妨?往后且休要再提此事。”
黎太君忽然听得温帝唤她一声“姨母”,心中感慨万千,眯起眼睛细细看去,温帝的细长的眉角间分明还有些姐姐当年一双凤目的模样,方才在榕庆宫内对着姐姐的画像说了半天的话,如今见了温帝,再想起些昔年往事,不禁泪眼婆娑。
她轻轻拍了拍温帝搀着她的手,叹了口气回道:“你这一声姨母,老身竟觉得恍如隔世……倘若姐姐还在……”正要老泪落下,瞧着四下皆是一群宫女侍卫,自觉失仪,转身对温帝身边的李公公改口道:“老身瞧着圣上有些清减,可是近日夜里闷热,睡不踏实?”
第七卷 浑天各一方 第五十八章 父皇
李公公十分乖巧,顺着话头应声答道:“太君真是心细如发。今年妙岱山上的流瀑之水比往年少了些,故而樟仁宫总有些闷热不易入睡,圣上睡到半夜有时要翻三四次身,老奴也正愁此事。”
黎太君点了点头,转向温帝慈颜道:“咱们阴牟国的人呐,从前地处湿热,到了夜里蚊虫又多,不易入睡是常有的事。族中老人曾有一古方,将那芸香叶配上檀姜、紫莜、千里草,于日下暴晒后收拢,做成布囊,塞入枕芯,夜里便可高枕无忧。老身前几日刚托人从阴牟旧境之地寻了这些草药来,亲手缝制了一个,回头先送给圣上用着,必有功效。”
温帝听了,笑着推辞道:“左太师如今体弱尚未康复,太君亲手缝制,想必是替他所作,朕怎好横夺过来,不妥不妥。”
黎太君见他笑起来眉角上扬,越发地现出几分姐姐当年的容姿,心神一阵激荡,忙道:“不碍事不碍事,老身每日睡不了几个时辰,醒来也是闲着,回头再缝一个便是。太师府离这里又近,圣上先入内祭拜,估摸出来的时候,老身就已经差人送到这里了,正好带回去今夜可用。圣上切莫要再推辞,倒叫老身心有挂碍。”
温帝见她如此执意,便含笑点了点头,转身进榕庆宫去了。
万桦帝都本就草木繁多,郁郁葱葱。榕庆宫的四周更是种满了参天的榕树,将宫殿围得从外望去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树梢间偶尔显露的几角赤金色的飞檐,彰显着此地的尊贵和森严。
温帝命李公公在殿外看守,任何人等不得放入,自己“吱呀”一声推开了殿门,又轻轻地掩上。
正殿的坛前挂着几幅画像,皆是历代先帝之像。皇后及有战功的宗室子弟之像则分列于东偏殿与西偏殿内,并不在殿内。
苍梧国立朝不到百年,传至温帝不过第四代,故而正殿上挂着的画像也仅有三幅。温帝走到那第三幅像前,默默地看着画像。只见那像上之人一副清瘦的容貌,眉宇间甚是祥和,正是温帝之皇考钦文帝。
注视良久,温帝自叹了一声坐了下来,低声念道:“父皇,孩儿今日来看你,是想与你说,父皇临终前托付给孩儿的夙愿,孩儿就快要做到了。到时候,孩儿定要夷平整个太师府,以告慰父皇在天之灵。”
殿内檀香缥缈,寂然无声。惟有思绪萦绕不断,似是回到了四十年前。
常青殿。
珍株参天,华盖如伞。
那一年,父皇的身子还十分清健,每日下了朝,总会先回常青殿陪自己玩一会儿。父皇总是喜欢把自己架在肩上,在常青殿前转来转去。殿前杨梅树上的果子啊,长得那么高,连父皇都够不着,可只要自己坐在父皇的肩上,就正好能摘得到了。
父皇常说,父子同心,将来苍梧李氏定能千秋万代。自己那时不过【创建和谐家园】岁,哪里听得懂什么千秋万代,只顾着摘那杨梅吃得开心,有时摘得不小心,把杨梅的汁水挤得父皇身上到处都是,他都从来没有不高兴过。
又有一日,父皇亲手种下了一棵铁树,无花无果,叶子也很难看。但听父皇告诉自己,虽然铁树不一定开花,可无论风吹日晒都是常青不谢,就像是李氏子孙,虽不出众,但心如磐石,风雨不摧。
后来,父皇病了。
病得不能起床,不能吃自己爬梯子摘下的杨梅,甚至连粥都喝不了多少,脸变得更加瘦削。每次去看父皇,都会觉得他的精神日渐衰弱。
太医们说不出所以然,只说是心郁成疾,须静心调养。可父皇哪有什么心郁?明明一年前还那样开心地与自己在殿前玩耍,那样有力气地把自己架在肩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有一天,慕云氏的三个伯伯来看父皇了。
每次见那三个伯伯,都要行礼寒暄,一想起来就觉得麻烦,自己刚想要躲在屏风后面不出来,却被父皇叫住。
父皇示意自己不要走,就坐在榻旁,自己只好听话地坐了下来,看着慕云氏的三个伯伯走近殿内,身后还跟着一群的朝臣。三个伯伯都穿着黑色的袍子戴着金色的巍云冠,脸上的神情凝重地让人喘不过气。他们伏下身子跪成一列,说了一堆自己听不懂的话,似是赞颂父皇的功德,眼光却又不住地看着自己。
父皇就这么默默地听着,直到那三人说完,才开口说道:“慕云氏自先祖创业起世代追随,随高祖皇帝卧雪眠霜,栉风沐雨,宣力无数,辅成大功。其智其酌,其忠其勇,举国上下,无出其右。如今朕体重难愈,他日新帝待拥,朝中上下,可托付者,惟有尔等三人……”说着说着,已是咳嗽不止。
三太师见状忙应声道:“臣等愚资,承蒙圣诲相托,必尽心辅佐新帝,不敢有怠。”
父皇瞧了地上的那三人一眼,似是有些不满意,但并未说话。为首的慕云铎登时领悟,高声再拜道:“臣领慕云氏一族上下,誓效忠新君,定当鞠躬尽瘁,以报高祖当年对慕云氏知遇之恩。日后如生异心违背今日誓言,必遭灭族之灾,人神共愤!”说完,便磕头下去。
他身边最年幼的弟弟慕云锡心领神会,立时也一同拜了下去,倒是排行中间的那个慕云铉颇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才缓缓拜下身去。
父皇这才脸上舒缓了一些,点头道:“如此,朕可放心了,明日即下诏书。你们先下去罢,朕还要与皇儿交代几句话。”
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顷刻间退了个干净,常青殿上又只剩下自己和父皇二人,只见父皇吃力地靠着床榻,面如金纸,身前的锦被上,已咳上了几处血丝。
他盯着自己,眼中神情十分怪异,似是不认识一般。良久,才使劲撑起身子将自己揽入怀中,悄声道:
“儿啊,父皇已时日无多。接下去父皇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在心里,既不可与任何人提起,亦绝不可忘记。”
自己不知所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儿啊,你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也是我李氏中最聪明的子孙,他日继承大统,必能将苍梧治理得国富民强。”
“孩儿一定励精图治,努力做一个好君王,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让慕云伯伯们帮我。”
父皇摇了摇头,附在自己的耳边说:“不可以。你虽然智慧过人,但你既不可以励精图治,也不可以努力。”
“孩儿不明,这是为何?”
“你必须学会把国中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慕云氏。”
“把朝政都交给慕云伯伯们?那孩儿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要做,除了一件事,就是等。”
“等?”
父皇点了点头,又咳了几声,才有力气继续说道:“你要忍着他们的跋扈,忍着他们的专权,等到你找到机会,一举将那慕云氏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父皇的话让自己吓了一大跳。
“可是……父皇,您刚才不是还对满屋子的大臣说,要把我托付给慕云伯伯们吗?您以前不是说苍梧国能有今天全是靠君仁臣智,尤其是慕云氏忠心辅佐才得来的清平乐世吗?”
“父皇……是骗他们的。慕云氏贼心不死,骗了父皇一辈子,如今……父皇也要骗他们一次,哈哈……咳…咳…”,父皇只笑了几声,便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又有力气开口道:“现在,父皇要你起誓,将来有生之年终有一日,必将慕云一族斩尽杀绝,绝不姑息!否则父皇在九泉之下也会化为孤魂,夜夜萦绕这常青殿中不得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