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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海风云之谋定天下》-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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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依然是有些不死心,追问道:“闻老丈……你真的看仔细了?会不会看差了眼?”

      闻和贵哈哈一笑摇摇头道:“老朽一生识矿无数,从未看走过眼。不过这黄铁矿确实与金矿形态相似,色泽相近,寻常矿工也难辨真伪。何况黄铁矿又常与金矿伴生于一处,一块矿石中也会有金有铁,如此鱼目混珠,又是如此精良的黄铁矿,便是行家里看走眼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即使二位看错了,也丝毫不丢人啊,不丢人。”

      朱芷潋听得呆住了,这被皇祖母封了二十年的金矿洞,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个铁矿洞呢?

      苏晓尘心中却是风云万千般地闪过无数个念头,这不是金矿,是黄铁矿,那么有多少人是被蒙蔽其中的?南华销金案,赵钰贪的是金子,可如果这是铁矿,他贪的是什么?难道要变成南华销铁案?他定了定神,又问道:“那敢问老丈,若误将这黄铁矿当成金矿熔炼,会怎样?”

      闻和贵又摇了摇头道:“炼金的火候要比炼铁的烈得多,倘若炼金的熔炉里丢入黄铁矿,不消一时三刻,就化作一股青烟散了,什么都得不到。”

      苏晓尘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么都得不到!化作青烟!原来如此!

      洞中无数的金矿石,熔炼之后却只得了比当初估算少了一半的金量,竟然是这个缘故!想必洞中不全是金矿,还有这些连寻常矿工都难以辨识的黄铁矿混杂其中,熔炼之后铁矿化作了青烟,只留下少量的金子。

      这才是赵钰“私刻度量中饱私囊”的真相!

      苏晓尘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心就像沉入井中的石头,感觉探不到底。若按此推论,宝荣局和宝泰局上至赵钰陆文驰,下至矿师矿工,竟无一人看出这是个假金矿,这似乎于情理说不通啊。

      第六卷 盘根生错节 第五十一章 盘问

      苏晓尘假意呵呵陪笑了两声,说道:“看来这黄铁矿真是难以分辨啊。连寻常矿工都分辨不出来,不知要是让宝荣局和宝泰局的矿师来看,能不能看出来。”

      朱芷潋起先不明白苏晓尘为何脸上一阴一晴,听他这样说,登时醒悟过来,原来苏晓尘是推论当年南华销金案有诈,不由心中一阵寒意,当下凝神屏息地看那闻和贵如何应答。

      闻和贵似是全没察觉二人的神情,依然呵呵笑道:“这要是想混在金矿石里偷梁换柱,就算骗得了宝荣局里的那些矿师,也逃不过当今户部尚书陆大人的法眼啊。”

      “此言怎讲?”

      闻和贵放下矿石,一脸赞叹的神情道:“陆氏子弟,领碧海国的八大商盟其中有三,这三大商盟可都是以采矿炼金发迹的。故而陆氏中人不乏有识矿的好手,更不用说尚书大人本就是族中的翘楚。当年沛国公来南华岛勘探新矿,找我来做向导,并非他族中无人,不过是我在南华岛时日甚久,熟悉地形而已。待找到新矿后,沛国公又命尚书大人……哦,那时陆大人还是侍郎,命他来我处探讨新矿事宜,切磋之下,我才发现陆大人的识矿之才丝毫不亚于我,这样的黄铁矿,既然我能看出来,他也必定能够。”

      苏晓尘越听心中寒意越甚。

      并非闻和贵说的话不在理,恰恰相反,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如行云流水般毫无滞涩,这意味着自己的猜想正在一步步变为真相,而这真相伴随的恐惧也在一点一点地从头上笼罩而下。

      陆文驰知道这是黄铁矿,但他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佯装不知地等了半年,一直等到采矿、选矿、熔矿、铸锭,一切的一切都已登记造册,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饭,才忽然捧出这半年来积攒的一堆的账簿,当成证物呈给明皇,向赵钰发了难。

      可是闻和贵既然能看出端倪,缘何他当时不说出来?是因为他是陆文驰的人,与他狼狈为奸?

      不对!若闻和贵真的与陆文驰是一路人,那么关于黄铁矿与金矿的真伪,他又怎会毫不疑心地和盘托出呢?他对南华岛的矿石是清清楚楚如数家珍,若当年参与其中,应当在提到黄铁矿的时候就会有所警醒而三缄其口,绝不会与我在此滔滔不绝地说上这样多的话。更不会把陆文驰精通矿理之事给说出来。

      他究竟是敌是友?

      苏晓尘又一次觉得头快炸了,他在这里拼命地猜测着真相,闻和贵就这样如温吞水一般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不能张口问什么。他第一次感觉面前的这个老者是那么的不简单。

      朱芷潋在边上也是满腹的狐疑,却碍于闻和贵在跟前而没法和苏晓尘说上一个字。

      这时,林管家从厅外走了进来,在闻和贵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闻和贵不动声色地转头向苏晓尘和朱芷潋一笑道:“殿下和苏学士请慢用,老朽还有些琐碎之事,乞容暂且失陪。”

      苏晓尘巴不得他赶紧离去,好与朱芷潋说说自己的发现。待闻和贵出门后,朱芷潋却拽了他一把道:“你刚才想的我大约也猜到了大半,你且先别说,我看那闻和贵方才神情有异,定是遇上了什么变故,却故作镇静。咱们就跟上去看看,到底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苏晓尘见她一脸兴奋,显然这次自己又要拗不过她的好奇心,无奈小声嘀咕道:“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嘴上这样说着,却也只能跟着朱芷潋一同蹑手蹑脚地尾随其后。

      那俩人走得脚步甚急,但出了院子仍未忘记落锁。苏晓尘和朱芷潋小心翼翼地从花墙镂空处朝外望去,看到林管家正与闻和贵在墙根下低声私语,寥寥数语,闻和贵就听得神色凝重。最后丢下一句:“那便让她进来说话,我在茶室里等着她。”转身向西边的茶室走去了。林管家也应了一声,向东行了几步,转眼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了。

      苏晓尘见院子又落了锁,双手一摊,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朱芷潋。这下可得死心了。

      朱芷潋却不这么想,她跟变戏法似地从腰带里抽出一根银色的绳子,又细又软,绳子的末端是个巴掌大小的银球。朱芷潋把绳子一端缠在手上,又执起银球对准墙外的一棵大柳树的高枝,手腕轻轻一抖,绳子随着银球无声无息地缠在了树枝上。

      她转过身,脸上有些窘意地低声道:“抱紧我。”

      苏晓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朱芷潋脸上已是绯红得像个桃子,半羞半怒地嗔道:“快点,不然就跟不上了!”

      苏晓尘听得胸口一颗心乱跳,虽然这几个月里俩人总在一起,可他一直都是循规蹈矩,从未有半分逾越之举。朱芷潋忽然来这么一句,实是猝不及防。

      他低头屏息,依言一手揽住朱芷潋的小蛮腰,顿时觉得少女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胸前,细柔的脖颈后还绕着几缕青丝,不经意嗅去,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朱芷潋暗自庆幸是背对着他,不至于被他看到自己羞红的脸色,她低声嘱咐道:“可别松手了。”说完,右手把绳子往后一拽,绳子忽然紧缩起来,把俩人从地上直接拉到空中。朱芷潋顺势一跃,已是稳稳地落在了墙外。

      苏晓尘何曾见过这样的东西,唬了一跳,再回过神时已落地了,不由又惊又喜。

      朱芷潋笑道:“我的宝贝还不少吧?这叫银铃索,是银姐送我的。用这个连太液城的城墙都能爬得上去,区区一道矮墙算得什么。”又四下看了一圈道:“咦,那闻老丈去哪里了?”

      苏晓尘指了指茶室的方向。

      朱芷潋远远望见那茶室旁是座假山,心中有了主意。她走近假山,把银铃索的一端甩到了山上,对苏晓尘说:“咱们再来一次。”俩人依然一纵一跃,这次稳稳地落在了山腰。朱芷潋爬下山腰蹑手蹑脚地挪到茶室的屋顶,悄悄地俯下身子,掀起几片砖瓦。俩人借着缝隙望去,闻和贵正四平八稳地坐在底下喝着茶。

      不一时,茶室外脚步声响,显然是来了人。向下看去,走在前头的依然是林管家,身后的正是清州知府沈娴云,在那沈娴云的后面,尚跟着四位白袍侍卫,脚步沉稳,目不斜视。

      走到茶室门口,沈娴云止步道:“你们几个就守在门外,林管家,劳烦你也在此相候。我想与闻兄单独叙叙旧。”林管家低眉应了一声,便规规矩矩地与那四个侍卫都立在了门外。

      闻和贵见沈娴云踏入茶室,忙站起身来笑脸相迎道:“沈大人今日怎有兴致来此?正好,昨日得了些好茶,待我烹于沈大人品尝一下。”说完便要卷袖煮茶。

      沈娴云脸上似笑非笑,也不答话。自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冷眼看着他舀水洗皿,取茶入壶,动作如行云流水,似心无旁骛。

      良久,茶室内寂静一片,只有炉上的铁壶里不时传来咕嘟的沸水声。沈娴云忽然叹了一口气道:“算起来,我与闻兄相交,也有二十余年了吧。”

      闻和贵点了点头,也嗟叹一声:“是啊,弹指逝光阴,髪已不胜簪。转眼已二十年喽。”

      沈娴云点了点头:“想当初,陆大人身居侍郎之位,你我二人追随其后,虽不敢言功,也是殚精竭虑,未有懈怠。后来,陆大人接掌了户部,对你我更是青睐有加,多有照拂。我们也是兢兢业业,以报陆大人知遇之恩。这二十年来陆大人掌管的户部蒸蒸日上,南华岛上也万事安泰,不可不说是小妹与闻兄同舟共济互有扶持的善果。”

      闻和贵提起铁壶将沸水冲入茶壶,手势稳健,连水花都没有溅出一滴,听沈娴云说到同舟共济,只呵呵一笑,并不打断她。

      “闻兄如今已激流勇退,坐拥这良田美宅,家财万贯,真是令人艳羡不已。小妹却还依然坐在这区区从四品的知府堂上,每日饭不过半升,眠不过四更。”

      闻和贵依然满脸笑意道:“愚兄只是个俗人,小时候穷怕了,只想吃好穿好,此生便足矣。小妹素有青云之志,怎会屑于愚兄这般只爱些金银俗物而虚度时日呢。”

      沈娴云听得脸上阴云一散,笑将起来:“不瞒闻兄,小妹此生其实也无甚大志,只想安安稳稳再滚爬个几年,能有一份积蓄,再在太液国都的西北格买上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便再无所求了。”

      闻和贵将泡好的茶盏缓缓地递给沈娴云,又是一笑:“不过是所宅子,这等小事对沈大人来说,又有何难?”

      沈娴云接过茶盏,云淡风轻地说道:

      “可就这等小事,闻兄也是不肯成全呢。”

      柔声软语轻吐,话里却是字字恨意。听得屋顶上的俩人心下一凛,暗忖此话作何意思。

      闻和贵一脸惊愕,也问道:“这是何意?”旋即似回过神一般,哈哈笑道:“是愚兄糊涂,贤妹一生为官两袖清风,这西北格的宅子确实……确实有些不易出手。可愚兄这里有啊,你我这二十年的交情,愚兄想要帮衬一点,贤妹不会不给面子拒了我吧?”

      沈娴云放下茶盏,缓缓地从随身的一个鹿皮袋中取出一个黑黝黝的小陶桶放在茶几上,盯着闻和贵一字一句地问道:

      “事到如今,闻兄还想跟我装糊涂么?”

      第六卷 盘根生错节 第五十二章 不测

      屋顶上的二人看得越发匪夷所思,正猜想这小桶究竟为何物。沈娴云已幽幽地开了口。

      “闻兄,这蚀金水的秘密,只有你、我和陆大人三人知晓。当年你察觉到那洞中一半是金矿,一半是黄铁矿,只不过外行人看不出端倪。你将此事告知陆大人,又献计说只要以炼金之炉熔炼黄铁矿,便会化作青烟,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出缺斤少两的假象。陆大人是听了你的计策,偷梁换柱地只选上好的金矿石拿去交于宝荣宝泰两局的矿师勘验,却留下黄铁矿分毫未动,这才瞒过了工部和户部。赵钰那个糊涂鬼,看着黄澄澄的矿就以为是金矿了,最后连自己怎么被冤死的都不知道。”

      朱芷潋和苏晓尘在屋顶上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南华销金案是这样的一桩冤案!难怪明皇拿着宝荣局半年的账册也不曾找出丝毫的破绽来。

      沈娴云仍不住口,继续说道:“闻兄,陆大人之前就问你就算整死了赵钰,这矿洞日后若继续开采迟早是要露馅该如何是好。又是你,说什么只要矿洞开着一天,便难以放心。只有想办法将矿洞永久封存方能高枕无忧。陆大人本来是想不出这些主意的,还是你,将洞中的黄铁矿烧制成了蚀金水,再用蚀金水做出了妖兽的模样,你让我事先在洞口备好炸药,待得所有亲见了妖兽的矿工逃出后立刻炸毁洞口。现在想起来,此中一切看似是陆大人所为,其实是你一手的好运筹。”

      苏晓尘听得又是一惊:原来……原来妖兽果然是假的!是他们造出来的!他忽然恍然大悟,之所以陆文驰二十年前要以妖兽现世为由奏请明皇封存洞穴,是因为矿洞里的黄铁矿本身就是最大的证据。想要销毁证据,就必须毁掉矿洞。既然矿洞无法彻底销毁,那么奉旨封存无疑是相对最好的办法。二十年后,妖兽再现,南华民变,沈娴云立刻断定是矿工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正是因为他们知道妖兽根本就不存在!

      他望了一眼朱芷潋,同样也是一脸的错愕,只是眼中还有几分悲愁。朱芷潋是看着姐姐与赵无垠用情至深,却因为母亲的威严而隐忍多年的。

      赵无垠身为驸马虽入得涌金门,可自成婚之日起,母亲就不曾给过他一次好脸色。姐姐于人前好胜,从不流露只字片语,私下却为赵无垠之事黯然伤神久已。她一直相信赵无垠所说,南华销金案是桩冤案,如今看来,一半是因为姐姐袭了皇祖母识人断物的本事,另一半也是因为她与赵无垠至爱至诚才深信不疑的吧。

      闻和贵默默地听了这一席话,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冷哼一声道:“都是些陈年往事,如今沈大人忽然又翻拣出来,不知是何意思?”

      沈娴云一拍桌子,一声厉喝道:“闻和贵,事到如今你还要装聋作哑。南华销金案是你得意之笔,二十年风平浪静都相安无事,如今你为何忽然将蚀金水拿去另一矿洞造出那妖兽唬人?王麻皮已对我和盘托出,矿洞出事之后,你唆使矿工砸了我清州府的大堂,抬尸游街,直至生出民变。虽然是我转呈南疆总督府的奏章惊动了抚星台,可说到源头,难道不是你把清洋公主和那个什么学士引到矿洞里去的吗么?他们两个乳臭未干,想要对付本也不难,我让你帮着监看此二人,客客气气地送回国都也就罢了,你却居心叵测地将此二人引去矿洞后,用蚀金水将妖兽再演一遍与他们看!你这不是告密于他们还是什么?闻和贵,休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抚星台那边已开始暗访南华销金案,陆文驰大约觉得纸包不住火了吧?于是想借你手将此事全部栽在我身上了吧?好一招金蝉脱壳!”

      沈娴云自觉说得义愤填膺,数月来胸中的这一口怒气倾盆而出,竟然激得胸口一痛,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哽咽道:“天可怜我这瞎了眼的老婆子,没看出你这等毒心歹肺,直到你手下的王麻皮将这瓶蚀金水放到我的桌上,我才如梦初醒。你……你和陆文驰竟然如此狠心!”

      闻和贵任由她口若悬河说得痛快,忽然收起了先前的笑容,面无表情地坐下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若不是你出手没分寸打死了人,又怎会激起民变。没有民变,抚星台又怎么会知晓。说来说去,还是你自己太不小心。一把年纪在官场混迹了那么久,却毫无长进。如此资质愚钝,还想去西北格,依我看,能终老南华就是你的福分了。”言语犀利,字字戳心。

      寥寥数句,沈娴云已是被气得七窍生烟,竟驳不出一个字来。相交数十年,闻和贵在她面前一直是谦恭有加,今日忽然变了一副面孔一般,气得她猝不及防。

      沈娴云不禁站起身来,手抖得几乎要扶不住茶几,强压住一口气道:“你终究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果然是一直把我当成痴呆之人。好,好,好!我也不问你为何要这么做了,我只拿了你去见南疆总督,他自会送你上抚星台!我已将所有事由都写成奏章,到时候你和陆文驰一个都休想活!”说完,大喝一声:“门外南疆侍卫听命!”

      苏晓尘放眼望去,立时从门外踏进来四个威风凛凛的白袍侍卫。闻和贵一看侍卫身着服饰,脸色一变,失声道:“你……你竟投了南疆总督府?”

      沈娴云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一脸春风:“闻兄原来觉得我混迹官场多年也是资质愚钝的朽木一块么?当年的事情,你们以为我就没有丝毫的防范么?”

      闻和贵脸上有几分尴尬,语气放缓了不少,陪笑道:“可终究陆大人还没有把你怎么样,你这样就先写了奏章投了南疆总督府,岂不是不仁在先了?当年愚兄认识的沈小妹可不是这样的人啊。咱们先不要急,坐下说话可好?”

      沈娴云冷笑一声:“就算是我不仁在先,他如今也是打算拿我开刀了,彼此彼此。如今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既然撕破了脸,我劝你还是老实些,跟我同去南疆总督府,不然总督大人给我派来的这几个白沙营的勇士可不会手下留情。”

      苏晓尘不知道白沙营是什么来头,朱芷潋却十分清楚。碧海国虽然兵甲不多,但南疆四州毗邻的零星小国不少,所以在南疆总督府的边上驻有白沙营,旨在震慑国境。人数与金羽营不相上下,营中不乏骁勇之士,故而有“北金羽南白沙”的说法。

      当年二代明皇巡视南疆时遭遇驸马于太液国都的谋逆之变,便是一时抽调了白沙营的八千勇士才杀回了御座。如今沈娴云身边忽然多了这样四个白沙勇士,莫说寻常人不敌,单是看袍上碧浪白沙的南疆总督府的徽记,也绝不敢轻易引火上身。

      闻和贵果然立刻又换了一副笑脸,摆手道:“沈大人这又是何苦呢?咱们至交二十年,情浓于血,在愚兄心里你早已是自家人一般,何苦要这般兵戎相见呢?听愚兄一句,咱们有话可以慢慢说。”

      沈娴云已恢复了往日的架势,气定神闲地理了理花白的鬓发,笑道:“闻兄,如今脸也撕破了,话也说透了。莫说你又翻出笑脸来讨饶,你便是此时跪着求我,我也不会依你的呢。”

      闻和贵一听,又堆笑说:“好好好,沈大人说怎样就是怎样,闻某遵命便是。哎,我这辛辛苦苦泡的茶,沈大人却是一口没喝就凉了,可惜可惜。”说完朝门外高声道:“林管家!还不快给沈大人换上热茶!”

      林管家依言进屋拿起茶盘,似是全然瞧不见这满屋子剑拔弩张的样子。他走到沈娴云身后,想要把茶几上的那盏凉茶撤下来。只见他左手刚放下茶盘,右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着沈娴云的左背一刀直刺去。兔起鹘落,沈娴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看到自己的心口处一把匕首鱼贯而出,刀锋尖上兀自滴着血。

      苏晓尘和朱芷潋看得差点惊叫出声来,谁也没有料到唇枪舌剑间竟然风云突变。两人尚未回过神来时,那林管家已拔出了匕首,无比迅捷地朝白沙营的侍卫刺了过去。只见他身形矫健,招招狠辣,每一刺都是正中要害,不是割破咽喉,便是挑断颈脉,转眼间已杀了三人。但饶是他出手再快,也来不及对付第四人。

      余下的那个侍卫眼见林管家出手凶悍,自己不是敌手,急中生智拔刀砍向闻和贵,欲败中求胜。不料闻和贵顺手抄起一枚茶盖,掰成两片,奇快无比地掷了出去,正中膝盖,那侍卫应声而倒。

      顷刻之间,茶室的厅上,已是血流满地,四死一伤。

      闻和贵擦了擦手,头也不抬地高声道:“梁上的两位贵人,就请下来吧。”

      第六卷 盘根生错节 第五十三章 先手

      苏晓尘和朱芷潋听到闻和贵站在下面一语道破自己的行踪,不由面面相觑。见他和林管家如此身手,料想要跑也是跑不掉,也只能是下地后从长计议。

      两人下了屋顶,慢吞吞地走近茶室,实则在打量四下的路径。苏晓尘想的是万一这二人要出手,只盼自己能拖上一刻,好让朱芷潋脱身。朱芷潋却是东张西望,想看看有没有哪棵高枝,若苗头不对便可用银铃索带着苏晓尘一起跳走。不料迎面撞上林管家的目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这茶室附近没有树,银铃索无处可拴,殿下还是先随我进来吧。”林管家淡淡地说道。

      朱芷潋心下大骇,他怎知我要做什么,他又怎知银铃索?他到底是什么人?

      闻和贵拿过沈娴云身边的鹿皮袋,只见里面除了些纸笔,还有一本厚厚的书册。打开一看,正是之前她所说的将往年南华销金案的真相记录下来的文册。册子的后面还有附录,清清楚楚地记下了这些年陆文驰从南华岛偷运走的每一批金锭,从哪一日、运了多少、连运载船只的数量都有据可查,可见沈娴云从一开始就对陆文驰十分戒备,才能十几年来记得如此详尽。

      他合上册子,叹了口气道:“看来她今日是早有准备,想拿了我就马不停蹄地去见南疆总督了。”转手将那册子递给苏晓尘,示意他先看了再说话。苏晓尘满腹狐疑地接过册子,与朱芷潋一起仔仔细细地将南华销金案又看了一遍,如梦方醒。

      不过苏晓尘确实发现,沈娴云在册子中所记载的来龙去脉,将所有缘由都推给了陆文驰和闻和贵,显然是为了自保。倘若这样的证物先提交到抚星台,倒一时很难辨真伪。但闻和贵看了这册子之后,好似全不在意。

      苏晓尘心下暗想,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闻和贵左手一伸,温言道:“方才惊着你们了,如今已没事了。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说完,默默地看了地上的沈娴云一眼,似有些不忍看,自己先踏入了与茶室相连的内厅。

      苏晓尘与朱芷潋见林管家守在门口,逃是逃不走的,无奈地只好跟着进了内厅。闻和贵另取了茶叶茶具,又开始重新煮汤泡茶,边泡边说道:“你们这次来南华岛想要知道的事情,这册子上也写得差不多了,若还有什么想问的,便只管问罢,我定会如实相告。”言语间哪里看得出是刚才那个出手凌厉之人,倒似一个寻常的家翁。

      苏晓尘想了想,问道:“这册子上所说的,可是真的?”

      闻和贵点了点头道:“沈娴云为求自保,把她做的一些事都归功给了我,不过事情的原委差不多如此,倒也未有太大的偏颇。”

      朱芷潋问:“你与赵钰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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