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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和下棋。
第四卷 冬冷复春寒 第三十六章 诱饵
温帝在樟仁宫的后面,特意辟了一个茶园。茶圃数顷,植遍珍茗。旁边又搭了炒茶的茶房,品茶的茶室,再配上几副棋盘,实是一个幽静雅致的好去处。
温帝时常会邀些大臣们入宫品茶对弈。他虽是国君,但对大臣们一向和颜悦色,温言善语。每每拿出好茶来品,不分官位高低,从不吝啬,总令大臣们心满意足。不过温帝也从不赐茶,要是想喝了,可以请奏品茶,基本上温帝都是应允的。
“你们这点茶道功夫,若泡不好,反倒糟蹋了朕的宝贝。不如入宫里来,朕亲手泡于你们喝。”温帝每次说起这话,大臣们纷纷赞美温帝的爱茶之心。何况御泡珍茶,求之不得,有谁会拒绝呢。
于是久而久之,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去茶园里喝过茶,会下棋的还能和圣上搏上一局。不过温帝棋艺甚精,大臣们根本无须刻意让子,反倒经常被杀个汗流浃背。这温帝的棋艺堪比国手,传言能胜过他的大臣里,似乎也只有慕云佐一人。
大臣们喝着茶,赏着美景,蒙圣上询问些家常,觉得亲近,时间长了,也会提及些朝中之事,或有建言,或发牢骚。温帝总是边笑边听,听完了好言相慰,从不定夺朝政。有些大臣问得急了,非要温帝断个是非黑白,温帝就搬出四字真言来:
“爱卿莫急,爱卿莫急。”然后就举杯继续喝茶了。
所以二十几年下来,对于朝臣之间的千丝万缕,温帝已是了然于胸。而对温帝的事,朝臣们觉得大概只有喝茶和下棋这两样了。他们哪里想得到,自从碧海国的清鲛公主朱芷凌监国以来,每隔两三个月,他们的圣上便会和这个千里之外的监国公主互通一次书信,而内容永远都超乎他们的想象。
下一步,便是拔除慕云佐了。既然朱芷凌胸有成竹地答应了此事,那就姑且相信她有这个能力。只是她本人的书信未到,届时还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自己需如何呼应她行事,皆是未知,一切惟有等朱芷凌的书信到了再做计议了。
说起来,延儿看上了碧海的二公主,这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朱氏的女人虽然狠辣,但天资聪颖。听闻这个二公主又是个柔弱的性子,如能嫁到苍梧,既无后顾之忧,将来诞下孩儿,必不致智亏之症。以后就算没了慕云氏,我李氏的江山稳矣。
想到这里,温帝不禁微微一笑,延儿还真是替自己走了一步好棋。
太师府内,慕云佐刚刚喝下黎太君亲手调制的汤药,缓了一口气。自从慕云佑过世后,慕云佐所有经口之物都是黎太君一手打理。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慕云佐皱着眉头,靠在榻上,脑中思索着母亲与他说的这一切。从朱玉潇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害死了他兄长,到传闻失踪被劫,到含元殿上母亲亲讨了丹书铁券,他始终无法相信的一点是,那个性子里柔柔弱弱的温帝,与兄长之死能有关系?
事实上母亲说的一切都根据甚少,就连朱玉潇毒死兄长的事,她也难以解释,只是说凭自己识毒的本事,断定兄长的死状必是中毒。尽管如初,慕云佐毫不疑心母亲所言,因为母亲认毒是从没有出过差错的。
但对温帝,母亲的样子就有些奇怪了。
她既说温帝对我慕云氏有忌惮之心,很可能与此事有脱不开的干系,又劝自己收敛性子忠心辅佐,不可对温帝有二心,这岂不是首尾矛盾?母亲虽是妇人,但杀伐决断从来都是行事果断,缘何此次说的话藏头掖尾,满是踌躇,似有难言之隐。
慕云佐呆呆地望着厅上供着的丹书铁券,他寻思着,温帝能有多大的能耐,能逼着母亲不惜亲上含元殿讨来这东西,母亲究竟在害怕温帝什么?
自己昏昏沉沉的一个月以来,朝里朝外之事已脱手了大半不知分晓,母亲如此担忧也是无不道理的。想到这里,他遣退左右,与母亲低声道:
“母亲放心,兄长生前于碧海国布有眼线,朱玉潇与兄长之死的干系,我必回头细细查探,就算她逃回碧海,我也要她血债血还!”
慕云佐顿了顿:“至于圣上……若他对不住我慕云氏,也休怪我……”
话音未落,黎太君一声喝:“不可!断然不可!”
这是母亲第二次明明白白地护着温帝了,慕云佐不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黎太君迟疑了片刻,又改口低语劝道:“我慕云氏忠心侍主已逾百年,世人皆知慕云一族智冠天下而不骄,名扬四代,我绝不许你坏了祖宗的清誉,坏了慕云家的基业。儿啊,你要相信娘,圣上纵有不是,也是一时为人蒙蔽,他是不会害我们慕云家的,你切不可有丝毫的异心,不然莫说日后九泉之下的先祖不能饶你,我头一个就不能放过你。”
慕云佐甚少看母亲如此声色俱厉,也只好勉强点了点头。慕云之策,以后只剩他一人了,以前自己有鲁莽的地方还都有兄长劝诫着,如今兄长已逝,凡事确实是要谨慎着些了。
想起当初使团出行前,他拦住朱玉潇,告诫她休生歹心,不然就算回了碧海,他也会想办法把她生擒回来让母亲发落!想到此处,慕云佐心中主意已定,不管温帝和此事有没有干系,哪怕起兵讨伐,也一定要拿回朱玉潇来,以慰兄长在天之灵的!
太子李重延惹了事儿,虽然觉得不至于会怎样,但脸上也终是讪讪的,于是老老实实地窝在蓬莱阁里。倒把朱芷洁给感动得心里过意不去,每日都尽心尽意亲手做了点心差人从清涟宫送过去。
其实这事儿李重延也和苏晓尘说了,想问他有什么可以善后的方法,这让苏晓尘还真是为难。想来想去想到老杨鬼点子多,兴许见了他能有什么好法子。自从那日初见,闲来无事时便和朱芷潋一同去找老杨聊天玩耍,倒也不生疏。恰好这一日,朱芷潋又找了苏晓尘去和杨怀仁喝茶,便轻车熟路地往沐恩院来了。
杨怀仁似是料到他们要来,正往那亭子里摆茶具。朱芷潋眼尖,远远就看到亭中的果盘里放了一堆黄橙橙的果子,拍手欢声道:“沙棘果!我好久没吃了!”
杨怀仁见状哈哈大笑:“你只管吃,我这儿还有好多呢。来,大苏你也尝一尝。”
苏晓尘看这果子从未见过,尝了一口,感觉酸甜可口,舌底回甘,猜想这又是伊穆兰国的特产。看来这郝师爷对这个外甥还真是疼爱,这水果从北漠之地千里迢迢运来还能这样新鲜,一定是花了大价钱的。
杨怀仁见他只吃了一个便止口不尝怔坐在那里,似是有什么心事。开口戏谑道:“你这样心神不宁,今日过来必是有事要说。多半是太子殿下的那桩事?”
苏晓尘被他说破,心想此事果然是皇宫上下人人皆知,不由脸上一红,答道:“太子殿下有时……有时确有些不拘小节,不想那龙像乃是明皇陛下的珍爱之物。若早知如此,也不会冒然行事了。如今龙须已断,还不知道怎样向明皇陛下赔礼才好。”
朱芷潋嘴里正塞了两三个果子,也附声说:“你们太子还真是胆大,这石像换成我都不敢碰。母亲最珍爱那处亭子,也不知道大姐这次是犯了什么迷糊竟然借给你们太子去抜寒。听说母亲生气得很,我这几日都避着没敢见。”
苏晓尘听了心里越发开始打鼓了,他看看杨怀仁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只好叹了口气,木然地坐在那里。
杨怀仁心里十分好笑,故意拖慢了声音说道:“这事儿如要补救……办法呢,不是没有。”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块碧绿色的东西放在桌上。
朱芷潋见了,拣起拿过来,好奇地问:“这是何物?”
苏晓尘也挑了一块拿来细看,只见这东西颜色如同翡翠,质地却有些像凝脂,还有些透明,十分奇特。
只听杨怀仁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伊穆兰北境有一种松树,只有寻常的松树一半左右大小,凝结出来的松香通体碧绿,名唤瓜儿翠。颜色与那龙石像的苔玉十分相似,如果做成龙须再粘于像上,应当看不出什么不同来。只是这烧制……”
话音未落苏晓尘一把抓住杨怀仁的手说:“老杨,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东西做成龙须确能以假乱真?”
杨怀仁被捏得手腕吃痛,嘴上直叫:“哎哟,我话还没说完。”
苏晓尘忙撤了手道:“对不住,一时情急,还望告知详细,我替太子殿下先行谢过。”
老杨瞪了他一眼:“我要你们太子谢做什么?我不过是看你心急,才拿了出来。”他从两人手里取过松香,复又揣入怀里说道:“龙须又细又长,松香只是这样的一团,又经不得明火。要想刻成须状,需以温热炙之,轻风扇之……”
朱芷潋听他用词生硬晦涩,十分难懂,早已不耐烦起来,说道:“哎呀,你就只说要我们做什么。”
老杨眼珠子乌溜溜地转了转,神秘兮兮地说:“龙须的事儿呢,我替你们办了。可你也得替我办件事。”
第四卷 冬冷复春寒 第三十七章 黄雀
“快说!你今日真是不痛快。”朱芷潋忙问,她见苏晓尘那样焦虑,也是想帮点什么。
“听说南华岛的矿区有生民变,有些矿洞已经闹得不能开矿,我舅舅说商馆所用的锻造材料大半都是产自南华岛,如果三个月内还不能开矿,我们这边材料必定用完。再要打造武具,就得从伊穆兰运过来,这样一来本钱可就大了,搞不好造出来的武具还要蚀了本。所以我想让公主帮我们商馆去岛上探探究竟,看看能不能及早平息了民变,给我们报个信,也好让我们商馆早日安心。”
朱芷潋听了有些迟疑,问道:“老杨,这事儿你们怎么不自己派人去查,却要我跑过去。你知道我是不管这些政事的,都是大姐在管。”
杨怀仁嘿嘿一笑:“我们倒是也想自己去探一探,可你们碧海国奉明皇陛下旨意,但凡矿区,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入内。南华岛遍地矿藏,清州知府早就将整个岛封得严严实实,寻常人连岛都不许上,我们这些伊穆兰人一看就是异族,如何能探?”
“可就算你这么说,我又怎么和我大姐去说呢?她知道我对这些事从来都没兴趣的。”朱芷潋大为踌躇。
“你就说,大姐为国政日益操劳,南华岛民变的事不如交给你去探查一番,顺便领略一下岛上的奇特风光,她会答应的。”杨怀仁依然一副神秘的笑容。
苏晓尘听得大为皱眉,说:“为了太子殿下还要小潋跑到民变的矿区去,这太危险了,不如……”
杨怀仁立刻接着他的话头说:“不如你陪公主一起去啊!”
苏晓尘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说得一怔,本想说的是不如作罢另作计议,怎么就变成了自己陪去,自己又不是碧海的臣子,怎么能插手碧海的政事。
朱芷潋听了,心中却有些萌动起来,和这个大个子一起去南华岛逛逛,也许还真不错呢。老在皇宫里也是憋闷,找个投机的人同行岂非乐事?当下大有心动之意。只是她和苏晓尘想的一样,外朝之臣如何能参与其中呢。
杨怀仁倒了一杯茶,晃了一晃端给朱芷潋说:“你先不要迟疑,且按我说的去与你大姐说说看,她若不同意,我便不提此事,只一心一意给你们做好龙须。”
朱芷潋一听,真是比苏晓尘还高兴,忙说:“你说的可算数?我找大姐去说,成与不成,你都给我做龙须。”
杨怀仁点点头,“那当然,我既然说了,必不食言。只一点,这是我商馆之私事,不想掺于你碧海国的民变之事中去。你与你大姐说时只说你想替国分忧,也顺便领略岛上风光,要大苏陪着去,切不可提我伊穆兰半个字,你能答应我么?”
朱芷潋十分干脆地迸出一个字:“行!”
苏晓尘看看这两人,居然这么三言两语就把这样一件大事儿给定了,还要拉着自己一起去。但想想此事是自己提起的,又不好袖手旁观,也只好默认了。
朱芷潋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前脚答应了杨怀仁,后脚便要离了沐恩院往抚星台去。老杨也不拦她,还笑呵呵地说回头把沙棘果给她送一筐到宫里去。苏晓尘反倒过意不去了,这事儿其实不干他们俩的事,却还愿意这样帮衬,心里大为感激。看着朱芷潋蹦蹦跳跳往抚星台去了,自己又不能跟去,正想着要回壶梁阁,老杨又伸手一把按住了他:
“急什么,且再吃上几杯茶。”
苏晓尘拜了一拜,正色道:“老杨,我知你热道心肠来帮我。只是无功不受禄,小潋帮你去看南华岛,我却不能帮你做些事,总是心中有愧。”
老杨笑道;“你我是好朋友,怎么说这些见外的话,要事事都算得分明,你当我是在与你做生意么?”
苏晓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可是这瓜儿翠估计也是稀罕之物,怎好让……”
老杨板下脸来,伸手示意他勿要再说。
“什么稀罕不稀罕,我觉得稀罕就稀罕,我若视同草芥,它便一文不值!”说完脸色一缓,又递给他一个果子道:“你若有心呢,我就提个事儿。我这人呢,行事有些不走寻常路,他日若是你对我有误会之处,务必坐下听我解释,不可像上次一样又来掐我的脸!你可做得到?”
苏晓尘只道是他还对上次的事心存芥蒂,忙应道,那是自然,必定洗耳恭听。老杨听了这才转了笑容。
苏晓尘饮了半杯茶,又叹气说:“你说要我陪小潋去南华岛,可我就是个书生,半分武艺也未曾习得过,若是真遇上歹人,我顶多也就能当个肉盾,就像上次龙王庙,几个【创建和谐家园】都对付不了。”
老杨眯着眼,漫不经心地说:“这有何难,只看你是不是想学。你若想学,自会碰上有缘人来教你武艺。”
苏晓尘一听,忙说:“想啊,我确实想学。咦……听闻莫大虬手下的金刀护卫勇猛过人,你说的有缘人莫非是想找他们来教我?”
老杨摇摇头说:“金刀护卫算个屁,也就是用来吓唬吓唬碧海国的那群矮矬子。有缘人嘛……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也别当真。”说完打了个哈欠:“我要去睡个回笼觉,你自便。”并不等苏晓尘回答,就径自进屋去了。
抚星台瀛泽殿。
金丝楠木的御方台上,如小山一般的奏折。朱芷凌手中正朱批飞舞,半响,方才想起朱芷潋已进来坐了好一会儿。
这个妹妹,平日里从不来抚星台,今天这样找上门来,准是又想讨要些什么。她头也不抬地笑问道:“说吧,看上什么了?”
朱芷潋虽然和姐姐见得没有那样多,但从小一直是撒娇撒惯了的。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有时母亲还会唠叨几句,姐姐总是有求必应。所以她有想要的东西了,从不找母亲,因为找姐姐更方便。
但这次不同,南华岛民变是朝堂之事,她这样忽然开口,姐姐心里肯定是要生疑的,得变个法子提这事儿才行。
想到这里,朱芷潋脸上堆了堆笑,甜甜地叫道:“姐姐。我看你……每日在抚星台上坐着,闷不闷啊?”
“我若不坐在这里,你来替我批这堆折子么?”朱芷凌觉得好笑,拿起朱笔指了指妹妹:“你这丫头,有什么事就直说,别逼我还费神用观心术来猜。”
“姐---姐,我真的只是看你平日里太辛苦,所以想看看有什么可帮的才问的啊。”朱芷潋脸上装出三四分委屈的神色,又一拍手道:“啊,对了。譬如呢,最近这龙须的事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吗?我知道姐姐也心烦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就替姐姐寻了个好法子。”
朱芷凌一听,暗忖此事初入耳时,自己心中是有些痛快,但这摊子事儿总还是要收场的,不能让龙像就半撇胡须一直晾在那儿,不然对母亲也是不好交代。不由止了手中的笔,抬起头问:“哦,你倒有什么好法子?”
朱芷潋又有了几分得意,说道:“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寻得一种碧色松香,颜色与龙像所差无几,做成龙须保证龙像看上去完好如新,算不算是帮了姐姐一个忙呢?”
朱芷凌听妹妹这样说,心下也是一喜,笑道:“总算平日里没白对你好,能替姐姐分担些了。”
朱芷潋一听,趁势说道:“其实龙须之事都是小事,姐姐都是把力气花在国家大事上的,说起来,我也是朱家的女儿,也想替姐姐分担些政务呢。”
朱芷凌听闻妹妹这样说,十分警觉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从不过问国事,今天忽然这样说,必有缘故。便不动声色地问:“好啊,你想分担些什么?”
“听闻最近南华岛有民变,闹得很是厉害。咱碧海国近几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忽生民变定是有蹊跷。妹妹是想如果姐姐放心,愿悄悄地去南华岛探个究竟,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芷凌一听南华岛三个字,顿时眉头紧锁,疑云四生。
无垠,我与你苦心经营的计划,南华岛便是其中最最紧要的一环。清州知府沈娴云是个老狐狸,又是陆文驰的心腹。我若亲查此事,即使成功也必费周折。如今小妹忽然上门来说要替我查探此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这一切如何来得如此之巧?当真是天要佑我成就大事?
朱芷潋见姐姐脸上忽然阴晴不定,心想,老杨果然也有古怪,居然料到姐姐有可能会答应。南华岛这样的事,若是搁在以前肯定就被姐姐一句话“你还是宫里给我好好呆着吧,别出去乱跑”给堵回来,今天却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到底是什么原因。
朱芷凌沉思了好一会儿,厉声问:“是有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朱芷潋吓得赶紧摆摆手,心里却早备下了应对之辞,嘟哝道:“就是听闻南华岛风景雅致,岛上珍石异玉颇多,想去见识见识……论私心也就这么点儿了,还被姐姐给察觉了。”
朱芷凌松了一口气,暗忖这倒还有点像实话。这个妹妹别的心思没有,论贪玩的心思可是无出其右,就怕此话有诈。想到这里她刚要拿观心之术看妹妹,又转念一想,这小妹的心性自己再了解不过,从小到大都是单纯得很,绝不会有半分歹意。难得替自己解决了龙须之事,便是趁机提出要去南华岛游玩一下也未尝不可,何况还能帮自己成就大计。她也是得母亲真传识得观心之术的,此时若再用观心之术看她,便知我要疑她,如此多了猜忌,日后姐妹的情分生疏了反倒不美。
于是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你若想去也可,须答应我两件事。第一,此事是你私访,非我授命,与清州官府中人前一概不许提我!第二,查明真相即刻回来告诉我,不可与其他任何人提及,更不可擅作决断。我会叫人跟着你,护你周全。另外,此次民变的矿洞与二十年前的南华销金案的矿洞相距不远,我会私下取来当年的卷宗让你查阅,你须用点心思才好。”
朱芷潋听她竟然应允,喜出望外地连声应道:“好好好,妹妹记住姐姐说的了。派人就不用了,我只要大苏……噢,那个苍梧国来的苏学士陪我一起去就行了。他脑子又灵光,卷宗什么的有他帮着读我更省心。”
“胡闹,他是外朝之臣,怎可参与我碧海国的政事!”朱芷凌又是眉头一皱。
“姐姐啊,你也说了,反正这事儿不是你授命的,横竖你装不知道就行了嘛。”
苏晓尘……说不定他在的话,事情进展得会更顺利一些。朱芷凌忽然心念一动,对妹妹笑了笑,脸上装出无奈的神色,算是答应了。
看着妹妹三蹦两跳地出了殿去,朱芷凌脸上收了笑容,沉声道:“即刻传户部侍郎赵无垠来见。”
无垠,我们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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