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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绿姝来说,这点小伤可以忽略,可她很在意自家少爷的态度。
少爷会不会觉得自己没用,会不会嫌弃自己?
郑鹏没好气地说:“怎么老是说这话,再说这种话我可要生气了,别动,我帮你看看。”
“是,少爷。”绿姝应了一声,然后安静得像个小猫咪一样,轻咬着嘴唇,任由自家少爷摆弄。
刚包的伤口在翻动时有点痛,可是绿姝地眼里却洋溢着幸福、被宠的喜悦,这可是少爷亲自帮自己处理伤口呢。
古代没有消毒的观念,有条件涂点行军散、金创药,普通人随便拿点东西包扎就算完事,每年都不少人死于破伤风,郑鹏这么紧张,就是不想绿姝出事。
虽说古代的免疫力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家里没备金创药,看看天色也太黑了,郑鹏不知哪个郎中医术高,回想一下,倒了一杯凉白开,估摸着比例投入食盐,配成1w浓度的盐水,可惜没有工具测试真实的浓度,只能猜测误差不会很大。
怎么也比用没煮沸过的井水直接洗好。
直接用盐清洗也能杀毒,不过那不是清理伤口,而是用刑。
其实用2w碘酒或75w酒精效果更好,只是现在没这种条件。
酒精?
对了,郑鹏突然眼前一亮:差点忘了,前面没有条件,现在和郭可棠合作,以郭府的财力和人脉,得到官方的酿酒批文不是问题,到时不仅酿酒还是做消毒用的酒精,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小心翼翼包扎完,然后一脸正色地吩咐道:“好了,这二天不要碰生水,要不然伤口会感染细菌,像洗衣晒被子这里,就找钱大婶帮忙,给她算工钱,不要心疼钱。”
做一晚卤肉赚的钱,比钱婶那点工钱多得多,这帐绿姝会算,现在一天少说也有几贯钱,绿姝对钱财也没看得太重,只是对什么细菌感染一点也听不懂,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细菌是谁?怎么绿姝没听少爷提起过?
一时口快,都说漏嘴了,这事不好解释,郑鹏只好和稀泥地说:“不是人,而是一种病症,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听话就好。”
“嗯,少爷,我知道了。”
郑鹏揉揉有些发酸的手,走向那盘堆得像肉山的猪肉,有些感叹地说:“好吧,弄完这批卤肉,本少爷也得好好歇一下了。”
万事开头难,出现经济危机以来,在生存的压力下,郑鹏就像一根扭紧的弹簧,起早摸黑、兢兢业业,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日子过得充实而劳累,现在好了,去郭府借势,借出一个合伙人。
有了郭府的资金和人力的投入,郑鹏和绿姝就不用那么累,躺着赚钱的好日子快要来临,想到这些,郑鹏心里美滋滋的。
钱有了,规模很快就扩大,不过郑鹏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答应食客出摊,托钱大叔帮忙买了二扇猪肉不能浪费,郑鹏决定把明天的卤肉做好。
坚持和吃苦一样,都是一种美德。
绿姝一听,低着头,有些懊悔地看着郑鹏细心包扎好的伤口,小声地说:“都怨我不小心,害少爷少做几天买卖。”
那么多卤肉,只要少爷一个做,肯定得累死。
又来了,郑鹏有些头痛地说:“都说了,不许再这样,谁没点过失?本想晚点再告诉你,还是现在说吧。”
于是,郑鹏把事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包括郭家投的钱和人脉,至于门口被郭老头逼着做诗的事,只是简单地一笔事过,就说见到打声招呼聊几句。
尴尬,实在太尴尬了,郑鹏都不好说出来。
“少爷,真的?郭家真的愿意那么多钱?”绿姝面带激动地说。
“是啊,算便宜他了。”
二个人,就贵乡一个小小县城,估算一年也能赚超过百贯的利润,大唐有三百多个州,超过一千五百个县,要是把卤肉推到各地,每年利润肯定很惊人,区区一千贯就拿走五成的利润,郑鹏一直觉得血亏。
绿姝一脸认识地说:“少爷,不少了,现在商人被人称作贱商,很多商贾为了自保,投靠权贵,成为权贵的奴隶,动不动就奉献【创建和谐家园】成,少爷虽说分少了,可总量大了啊,再说我们买卖越做越红火,肯定有很多人眼红,有郭家在就不怕人窥视,官府那边也好说话。”
还有一点绿姝没说,不用出面,郑鹏慢慢就和贱肉划清界线,日后参加科举也容易些。
“好了,你手受伤,干不了粗活,这样,去扫一下地,这里交给我就行。”郑鹏开口道。
“是,少爷。”对郑鹏的话,绿姝一向百依百顺。
一夜无话,第二天郑鹏和绿姝依然推着卤肉去卖。
卤肉出奇的好卖,过程也出奇的顺利,由始至终也没人捣乱,只是郑鹏宣布卤肉暂停营业的时候,不少食客表示可惜,还有人提议郑鹏可以再提一点价,郑鹏和绿姝保证卤肉很快重出市场,这才把人劝退。
看到那么多人喜欢自己做的卤肉,郑鹏发自内心的高兴。
心情好,主仆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家走。
快到家门口前时,绿姝突然脸色一变,一下拉着郑鹏的衣袖说:“少爷,你看。”
郑鹏抬头一头也楞了一下:门前站着两个人,或者说是两个有点怪的人,一个是中年老伯,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袍衫,低着头,倦着背,好像腰杆子都挺不直,而另一个更奇葩,大冷天只穿着一条棉裤,赤着上身哆嗦着,背上还有一捆柴火。
看清楚一点,很快就明白绿姝有些慌乱的原因:中年老伯是贵乡县衙的捕头黄老鬼,赤着上身背柴的人是和郑鹏有过节的黄老虎。
还以为是有人穷得揭不开锅,大冷天在寒风中卖柴火呢,现在才知道在装可怜,而另一个更绝,效仿负荆请罪?
昨晚才到郭府借势,第二天这两货就主动送上门,这蝴蝶效应也太快了吧?
034 黄老虎的自我救赎
“叔,我们非得这样做吗,给他们准备了厚礼,这还不够吗。”黄老虎往手里哈着气,不时还跺脚,没办法,冷啊。
现在已是深秋,今年入冬早,风中夹着寒意,黄老虎的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被秋风一吹就冷得脚肚子直哆嗦,背上那捆柴不断蹭着后背,有几处地方【创建和谐家园】辣的,也不知是不是磨破了皮。
黄老虎哪里受过这种苦,可怜巴巴地跟黄老鬼说。
“难受是吧?”黄老鬼寒着脸说。
黄老虎低下头,不敢正视黄老鬼的目光,喃喃地说:“是。”
“看来你是想尝一下坐牢的滋味,对吧?”黄老鬼脸色阴沉地说:“叔可以保证,到时你会感觉比现在还要难受十倍、一:“这是什么话?既是误会,郑某要是再出手,不是显得郑某容不下人?黄捕头这是要陷郑某于不义?”
廉颇负荆请罪,人家是为了将相和,一个放利子钱的恶霸,突然跑来负荆请罪,这不是闹笑话吗?
不忍心打他,就被他蒙混过关;要真打他,说不定落得一个容不下人、凶残的骂名,就像一个人被狗咬了,他还能咬回去不成?
郑鹏可没那么笨。
黄老鬼一听,只是略略犹豫一下,很快,那双有些混沌的三角眼现出一丝决然的精光,对郑鹏行行礼,然后一手抢过黄老虎手里的荆条,高高扬起,猛地一挥,“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打在的黄老虎的背上,立马现出一条暗色的伤痕,伤痕的周边都浮肿起来,被荆棘刺伤的皮肤还在渗血。
这一鞭又快又狠,猝不及防的黄老虎忍不住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求饶,“啪”的一声脆响,黄老虎右臂连肩处,又出现了一条深深的伤痕,黄老鬼边打边骂起来:
“让你有眼无珠。”
“让你得罪郑公子。”
“让你不学无术,不好好过日子,跑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黄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今日我打死你这个孽畜,免得害人害己。”
.....
黄老鬼一边打一边骂,骂不留情面,打不手下留情,抽一下就是一条暗红色的伤痕,没一会,黄老虎被打得全身褴褛、血流满面,前面还咬紧打关忍着,到后面实在忍不住了,边打滚边哭着请郑鹏和绿姝原谅。
郑鹏冷眼看着浑身是血的黄老虎,只看不表态,而绿姝明显被吓到了,一直躲在郑鹏的身后,就在黄老鬼抽断第三根荆条后,看到黄老鬼抽出第四根还要打,忙拉着郑鹏的衣袖说:“少爷,算了吧,再打就打死了。”
恨归恨,看到地上有点血肉模糊的黄老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饶时,内心还是软了,忙劝说自家少爷,放过黄老虎。
黄老鬼是真打,鞭鞭用力,越打越狠,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郑鹏不松口,他就不停手。
场面有点残忍,黄家叔侄目前还是试探摸底,也没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绿姝都开口了,叹了一口气,拉住黄老鬼说:“黄捕头,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要不是郑公子求情,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黄老鬼把荆条一扔,气呼呼地说。
毕竟是黄家人,平日黄老鬼把侄儿视如己出,哪时舍得打,可又不能不打,一直等郑鹏给他一个台阶,郑鹏只是轻轻一拉,他马上就停下了手。
黄老虎闻言差点没吐血,这个郑鹏,怎么不早说,非得等自己被打得全身是伤才开口,至于吗?
看到黄老虎还躺在地上哼哼,黄老鬼忍不住一脚踢过去:“傻了?还不谢谢郑公子?”
黄老虎吓得一哆嗦,连忙爬起来,向郑鹏跪下感谢。
郑鹏摇摇头说:“这话过了,求情的是我的婢女绿姝,要谢就感谢她吧。”
“谢谢绿姝姑娘开恩。”
说这话的时候,黄老虎的心情有些复杂:前些日子,这个小女孩还在【创建和谐家园】葬父,差点成为自己胯下的玩物,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自己就得跪下向她求饶。
事过境迁,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不...不用,以后你多做善事就好。”绿姝有些怯生生地说。
郑鹏还没开口,黄老鬼马上说:“听到没,让你多做善事,要是让我再知道你胡作非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做,做,一定做”黄老虎像小鸡啄米地说:“那些欠我钱的人,不收他们利钱了,我还要以郑公子和绿姝姑娘的名义,捐钱修路补桥,替两位积福。”
看到郑鹏不出声,黄老鬼转身捧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说:“郑公子,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你笑纳。”
郑鹏瞄了黄老鬼一眼,随手打开木箱,箱盖一打开,不由眼前一亮:一堆金叶子,正散发着耀人的光芒,数一下,应该不下十张,此外还一支狼毫、一块砚和几块烟墨,看样子品质都很不错。
这份礼倒有心思,有价值有意义。
“啪”的一声,郑鹏关上木盒,淡淡地说:“黄捕头的好意郑某心领了,都说无功不受禄,还请黄捕头把它送给有需要的人。”
放在几天前,郑鹏肯定收下,可现在不同,有了郭府的支持和入股,经济不是问题,没必要为了这点财物污了自己的名声。
要是有人说自己仗着郭府的势力,敲诈黄家叔侄大量财物,传出去多难听。
“郑公子宅心仁厚,小的就以公子的名义,捐给本县的慈孤院,不知郑公子意下如何?”黄老虎小心翼翼地问道。
035 钱是王八蛋
郑鹏点点头:“还是以黄捕头的名义吧,郑某也没出什么力,就不掺和了。”
古代也有不少慈善机构,慈孤院是收养一些孤儿或没人照顾的老人,对黄老鬼的提议,郑鹏点头同意,不过把荣誉留给黄老鬼。
黄家叔侄这次算是大出血,罪魁祸首黄老虎被打得浑身是伤,承诺放出去的债不收利钱,还捐出那么多金叶子,估计心疼快要流血。
黄老鬼有些意外,看到郑鹏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也不敢再说什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再三道歉后,这才拉着伤痕累累的黄老虎如释重负地走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住人,钱慢慢赚回来就是,这次是大出血,可日后可以睡个安稳觉。
黄家叔侄走远了,绿姝有些怕怕地说:“那个黄捕头还真狠,把自己侄子打得那么伤。”
郑鹏呵呵一笑,摇摇头说:“他可是有个老鬼的绰号,做事肯定小心,上次他让黄老虎到县衙自首,就看得出他胆小、做事谨慎,这次主动上门认错也不意外,反正他们做什么都在暗处,没证据也不能真把他们怎么样。”
顿了一下,郑鹏补充说:“别看他打得厉害,这个黄老鬼可是一个老油子,下手很有分寸,专打皮多肉厚的地方,只痛不伤,都是皮外伤,黄老虎最多休息一晚,第二天能走能跑。”
都说灭门府尹、破家县令、吸血胥吏,像黄老鬼这些衙差油子,在整人时大多有一套自己的绝活,例如怎样让人开口、怎样让人崩溃等,郑鹏听人说过,有些胥吏为了收红包,苦练打板子的技术,把一块石头包在衣服里,什么时候里面的石头都碎了,可衣服还是完好无损时,这才算出师,他们可以把人打得痛而不伤,也可以把人打得表面没什么异样,但身体却受很重的内伤。
黄老鬼抽打黄老虎的时候,郑鹏就看得仔细,还真发现黄老鬼打的时候很有分寸,避开重要部位和关节。
这不,走的时候,看起来惨不忍睹的黄老虎甚至不用扶都能自己走。
绿姝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这两个人还真是狡猾,可是少爷,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哦,什么事?”
“少爷不把他们送官,也不要他们的钱,只是看着黄老鬼把他侄子痛打一顿,这是为什么呢?”
送到手的钱都不要,那还不如干脆一点和解,起码也能赚个人情,现在钱捐到慈孤院,还是以黄老鬼的名义,这有点损人不利已,绿姝想破小脑袋也想不明白。
郑鹏一边推着架子车进门,一边耐心地解释道:“送官这事有点不妥,怎么说呢,这叔侄是坏,可他们站在暗处,也没什么实质的破坏活动,总不能人家收了猪下水,就说他们有罪吧?没凭没证怎么告他们?找郭府帮忙,人家会不会以为我们借郭府的势力敛财,给他们抹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