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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唐风流》-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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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弟打算如何做?”李贤如同暴怒的狮子一般,在大殿里狂乱地来回踱着步,良久不发一言,半晌之后,猛然立住了脚,一脸坚毅状地问了一句道。

        如何做?这个问题李显这些日子来早已不知思考过多少回了,办法想了无数,可却没有一条能做到万无一失的,再者,李显也不敢百分百地确定武后一定会在这场夜宴上出手,更别说确定武后的手段何在,要想拿出个绝佳的方案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别说李显了,便是神仙至此,也断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的,面对着决心已下的李贤,李显一反先前的激昂,就此陷入了沉默的思考之中……

      第七十四章 夜宴(三)

        认定武后将在夜宴上动手虽说仅仅只是出自李显的猜测,并无实据,可却也不是无根据的胡猜,理由么,说来也简单,武后欲除掉贺兰敏月这个争宠后宫之敌已是确定无疑之事,差别只在何时又是以何种方式出手罢了,就目下的状况而言,宫中显不是下手的好地儿,只因贺兰敏月常伴帝驾,稍有不慎便会露出破绽,以武后的精明,自不会去冒那个风险,然则此番夜宴却给了武后一个下手的良机,甚至连替罪羊都不必专门去找,武惟良、武怀运这对哥俩便是现成的人选,至于手法么,也就一个——下毒!

        下毒虽是寻常招式,可却好用得很,只因此番夜宴乃是家宴,按常理来说,与宴诸人自当按地位高低分别入座,无论怎么算,贺兰敏月都不可能与高宗同桌,只能是与其母韩国夫人并座,如此一来,只要能在其中的某一道菜上做些手脚,便可将这对母女一并除去,却又不会伤到其余人等,显然比起派刺客等手法来得管用了许多,也不至于露出太大的破绽,毫无疑问,武后不动手便罢,一旦动手也就只能是采用下毒这么个手法。

        套路都是老套路,招式也没啥出奇之处,以李显的智商,稍加推断便能猜个【创建和谐家园】不离十,然则说到要从中渔利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对于李显来说,此番夜宴最佳的结果无非是韩国夫人死而贺兰敏月活,顺带着借势将二武老小全部赶尽杀绝,既绝了武后将来将诸武子弟引入朝堂的可能性,又可为武后留下一个恨意满怀的情敌,这等设想虽美妙,可惜实现的可能性极低,关键的关键便在于李显既无法确知武后会安排在哪一道菜上做文章,也无法确知武后指使的凶手是何人,这等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对应的计划实在是难以拿捏,饶是李显智计过人,可算来算去地推演了许久,却还是找不到一个妥善的法子。

        “七弟,你究竟有何谋划,还请说将出来好了。”眼瞅着李显沉默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李贤自是颇为不耐,气恼地挥了挥手,逼问了一句道。

        “六哥,此事重大,小弟也无太多的想头,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罢。”这一见李贤发了急,李显心中无奈至极,只得苦笑着回答道。

        “随机应变?这……”李贤没想到李显想了如此久,居然连一个准主意都拿不出来,登时便瞪圆了眼,似欲发作,可到了底儿还是强忍了下来,一甩大袖子,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而后气鼓鼓地端坐了下来,沉着脸不吭气了——也不怨李贤着恼,要怪只能怪李显先前将事情说得活灵活现的,宛若智珠在握一般,李贤自然是指望着李显能拿出个渔利的好办法,却没想到李显沉默了老半天,就冒出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来,愣是令李贤满腔的希望全都化成了泡影,不恼火中烧才怪了。

        “六哥,兹事重大,非比寻常,你我兄弟明日前去赴宴,断不可掉以轻心,须提防有小人暗中作祟,银针等物还是莫要忘了得好。”未能找到利用此事的法子,别说李贤丧气,便是李显自己也是一样,可不管怎么说,安全还是排在第一位的,李显也只能是强打着精神,提醒了李贤一句。

        “嗯,为兄心中有数了。”李贤闷闷地应了一声,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进心里去。

        “六哥,倘若事情真像小弟所推断的那般,你我兄弟皆须小心,然,有一事却是你我兄弟行之无妨的。”李显想了想,还是没能找到渔利的办法,无奈之余,也只得放弃了趁火打劫的算盘,将心思转到了顺水推舟上。

        “哦?何事?”一听李显如此说法,李贤的好奇心又冒了起来。

        “贺兰氏母女一死,二武必亡无疑,若能绝其根,当速行之!”李显咬了咬牙,冷冷地回答道。

        “嗯?这又是为何?”李贤一听此言,不由地便愣住了,茫然地看了看李显,硬是闹不明白李显为何要当这么个赶尽杀绝的恶人。

        为何?当然是为了防止武后将来将诸武子弟引入朝中,只不过这个理由实无法拿出来明说,只因说了李贤也不会相信,毕竟二武之死可以说是武后一手造成的,按常理来说,诸武子弟又怎可能会替武后这个杀父仇敌效命,可惜常理归常理,到了武后手上,压根儿就没有常理一说,前世那会儿,诸武子弟还不是一个个都拼着命地为武后这个杀父仇人效死忠,没旁的,对于那帮子没有气节可言的诸武子弟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没啥是不能出卖的。

        “救人救活,打蛇打死,养虎为患之事做不得!”李显无法将心中的隐秘说将出来,只能是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道。

        “唔。”李贤显然不怎么认同李显的解释,在他看来,诸武子弟不过就是一帮蝼蚁罢了,压根儿就不值一提,如此行事着实有些子小题大做之嫌疑,只不过碍着李显的面子,李贤也不好直接驳回,只能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

        “六哥无须多虑,一切由小弟出头支应即可,若有需要,还请六哥帮衬一二。”李贤可以不在意诸武子弟,可饱经了前世之苦的李显却不能不警惕在心,此际见李贤一派兴趣缺缺的样子,李显也不好再多说些甚子,只是平静地解释了一句道。

        “也罢,七弟既欲为之,为兄自当从旁镶助便是了。”见李显如此坚持,李贤虽不情愿,可也不好驳了李显的面子,只能是勉强地应承了下来。

        “好,那便这么说定了,六哥,来,此局尚未终了,当有始有终,该轮到六哥落子了。”李显自忖光靠自己无法确保除去诸武子弟,若是能加上李贤从旁出力,保险系数便能高出不老少,此际见李贤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李显也没啥不满意的了,这便哈哈一笑,将话题又引回到了棋局上。

        “呵,七弟还真是好杀,也罢,为兄就奉陪到底好了。”李贤笑了笑,语带双关地说了一句,从棋盒里捻起一枚棋子,随手落在了棋盘上……

        乾封元年正月十九,大雪初晴,风不大,可天却冷得紧,加之新春刚过,佳节的热腾劲已消,泰安城乡不免稍显萧瑟了许多,然则城南三里处的龚家园子却是一派繁忙地闹腾着,哟呵声、呼叫声不绝于耳,满园子上下张灯结彩,绢花彩旗随处可见,一派欢腾之景象,前院厅堂中,一名身着四品文官服饰的中年官员站在厅前,哟呵不停地指挥着众多下人们布置花灯等物事,忙得个不亦乐乎,这人正是武后之堂兄始州刺史武惟良。

        武惟良,武后伯父武士让之长子,比武后长了四岁,算是武后的至亲,只是彼此间的关系却算不得融洽,自武后登上皇后之位后,虽对武惟良兄弟有所赏赐,也给予了中州刺史的官职,但却从不许其进京,更谈不上有额外的恩宠,说是冷淡以对也绝不为过,武惟良也自知从前得罪武后不浅,私下里也没少担惊受怕,生恐武后跟其秋后算账,此番封禅大典,武惟良突然接到武后懿旨,邀其前来参预其事,不但事先帮其租赁好了园子,还屡有赏赐,这令武惟良受宠若惊之余,便起了心思想要讨武后的欢心,这才有了设家宴邀请高宗等前来赴宴的举措,按其本心,此番邀请其实是试探的成分居多,并没指望高宗与武后真的会赏光前来,却没想到他的奏本一上,宫里便传来了准信,说是帝驾将临,让其好生准备着,这等震撼消息一出,可把武惟良给高兴坏了,几乎是连夜便发动了全家老小忙活开了,接连忙了两天两夜,总算是将诸事备齐,却不料事到临头,作为宴客用的大厅里居然坏了盏灯笼,可把武惟良给气坏了,却也没辙,眼瞅着天都快黑了,武惟良气急败坏之余,也只能是紧赶着指挥众仆人更换不迭。

        “阿爹,阿爹,来了,来了……”

        就在武惟良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却见武攸宁气喘吁吁地跑了来,边跑还边高声嚷嚷个不停。

        “啊,糟了,怎地来得如此之早,快,快去请你二叔,准备接圣驾!”武惟良一见武攸宁嚷得如此急迫,登时便有些子乱了手脚,恨恨地跺了下脚,顾不得许多,急吼吼地便要向园子外奔去。

        “阿爹,不是圣驾,是璐王、周王两位殿下先到了。”武攸宁见自家老爹误会了自个儿的意思,赶忙从旁解释了一句道。

        “你个混小子,有话不能一口气说完么,该死的,滚,还不去请你二叔出来,快滚!”这一听不是圣上驾到,武惟良顿时松了口大气,旋即气恼地挥掌给了武攸宁一下,怒骂了一嗓子。

        “啊,是,孩儿这就去。”武攸宁白挨了一记耳刮子,虽疼得紧,却哪敢抱怨,急忙应答了一声,便匆忙向后院窜了去……

      第七十五章 夜宴(四)

        尽管到来的不是帝驾,可武家老小一样不敢轻忽了去,毕竟李贤哥俩个岁数不大头衔大,两位亲王联袂而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倘若礼数上有失,闹笑话还是轻的,一旦被这对小哥俩给记恨上了,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故此,一得知李贤兄弟即将抵达的消息,武惟良与武怀运皆不敢稍有怠慢,匆匆集结了全家老小,在龚家园子的大门口排开队列翘首以待,不多会便见大道的远端旌旗飘飘,大队人马迤逦而来,诸武皆不禁为之精神一振,然则,接下来的一幕却令武家老小全都看傻了眼——大队人马开到离龚家园子不过三百步的距离上时,居然就这么半道停了下来,良久都没有再往前挪上一步。

        “大哥,这是咋说的,怎地不动了?”

        眼瞅着两位亲王的人马无缘无故地停在了半道上,武家老小皆茫然了,愣是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见武惟良不发话,诸武子弟虽各自心有疑虑,却也不敢乱说乱动,然则生性大大咧咧的武怀运却是没那个顾虑,极之不耐地歪了下头,不悦地吭了一声道。

        “等着!”

        别看武惟良沉着脸,看似一派平静的样子,其实心里头一样也在犯着叨咕,他同样不清楚李贤兄弟俩在搞啥名堂,只不过身为大家长,武惟良得给家人做个榜样,只能是强自保持着表面上的沉着罢了,此时一听武怀运发起了牢骚,面色瞬间便难看了起来,冷冷地回了一句道。

        “等?还要等,究竟要等到何时才是个头?”

        武怀运不高兴地叨咕了一句,可一见到武惟良冰冷的眼光扫了过来,素来畏惧兄长的武怀运自不敢再多放肆,只好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黑着脸将视线投向了停在远处的大队人马。

        “七弟,这样不好罢?”

        且不说这一头武家老小等得望眼欲穿,那一头坐在李显身旁的李贤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半道停下乃是李显的主张,李贤虽不明其意,可还是没驳了李显的面子,但是他却没想到这一停便是如此之久,满心疑惑之下,不得不张口发问了。

        “无妨,母后只说让你我兄弟来打前站,又不曾交代诸般事宜,自是你我兄弟自行决断了便可,左右离父皇驾到还有些时间,便再等等也无甚大不了的。”李贤急,李显却是一点都不着急,哈哈一笑,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一派悠哉游哉之状——在李显看来,前方的龚家园子就是个是非窝,倘若武后真打算在今夜动手的话,一旦自家兄弟俩早早地进入了园子,那可就有着瓜田李下之嫌疑,虽不见得会有大的牵连,可跟着吃上些挂落只怕难免,为保险起见,自然是不沾惹为妙,至于武家众人会如何想,李显却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将死之辈的想法又有甚可重视的,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武后真没打算在今夜动手,那也无妨,左右二武都是武后深为厌恶之辈,李显自也不怕得罪了他们,既如此,就这么让武家老小干等着也没啥了不得的,只不过这里头的缘由说起来话长,李显实在是懒得去多作解释罢了。

        “七弟真是顽皮,罢了,为兄也就陪你胡闹上一回罢。”这一见李显如此之悠哉,李贤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却又不想因这等小事伤了彼此间的感情,索性不去追问理由,笑骂了一声,也就任由李显做决断了。

        “始州刺史武惟良(淄州刺史武怀运)恭迎潞王殿下、周王殿下。”

        李显等得起,武家那头可等不起,这一见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李贤兄弟俩的人马始终不曾动弹,甚至不曾派个人来通个消息,武家兄弟自是再也等不下去了,不得不迎上前来,高声唱名求见。

        “哈,六哥,人来了,不妨下去见上一见,别让人说咱兄弟架子大,那可就不好了。”一听到武家兄弟的唱名声,李显不由地便笑了,乐呵呵地调侃了一句道。

        “你啊,真是胡闹!”一听李显说得如此满不在乎,李贤实在是不知说啥才好了,笑骂了一声,却也没反驳李显的提议,伸手掀动了下帘子,自有侍候在车旁的小宦官将车帘子卷了起来,李贤一哈腰,稳步先行下了马车,李显见状,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满面微笑地跟在了其身后。

        “下官武惟良(武怀运)参见璐王殿下,见过周王殿下。”

        武惟良兄弟二人虽有着满腹的不解与不满,可当着两位亲王的面,却又哪有他们放肆的余地,这一见到李贤兄弟俩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赶忙迎将过去,恭敬地躬身行礼问安道。

        “二位舅舅客气了,都免礼罢。”

        彼此间虽是甥舅之亲,可一向却并无交集,实际上,这么些年来,李贤也不过就是此番封禅泰山之际方才与这二位见过几次面,实在是谈不上有甚亲情可言的,再说了,因着武后的缘故,李贤对于武家之人全都好感缺缺,此际见两位表舅给自己行礼,李贤还真没啥特别的感觉,只不过这等场合下,该有的客套还是少不得的,这也就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虚抬了下手,客气了一句道。

        “多谢殿下抬爱,二位殿下,天冷,此地风大,还请二位殿下入园稍歇,容下官略尽地主之谊可好?”武惟良并不敢直问李贤兄弟为何停在这半道上,只能是陪着笑脸地试探了一句道。

        “舅舅客气了,父皇须臾便到,这一进一出的,不免有些不便,倘若圣前失仪怕是不好,不若就在此候驾也好。”武惟良话音刚落,也不待李贤有所表示,李显已从旁插了一句,婉拒了武惟良的邀请。

        “这……”

        李显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满像一回事的,可实际上却不然——此处离龚家园子还有段距离,哪有半道迎驾的道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不想给武家兄弟面子,这令武惟良不由地便有些来了气,可又不敢当面发作,眼皮子猛跳了几下,无奈地将视线转到了李贤的身上。

        “唔,七弟言之有理,那就这么办好了。”

        李贤虽不清楚李显为何要如此说,可却知晓自己这个弟弟向来智谋过人,如此行事必有其深意在,再说了,李显的面子也是得给的,李贤自不可能当众驳了李显的话,也就只能是微笑着肯定了一句道。

        “二位殿下,这怕是不妥罢,此处离园子尚远,如何能行接驾之事,万一要是圣上怪罪下来,可如何了得?”武怀运的脾气一向不好,早先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一听两位亲王居然出了这么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登时便忍不下去了,脸红脖子粗地反对道。

        “二位表舅若是嫌此处远,那便请自在园子处接驾好了,小王并不介意。”对于武怀运的不满,李显丝毫都不放在眼里,笑呵呵地顶了一句,压根儿就不曾给其留甚情面。

        “岂有……”武怀运乃是个炮仗脾气,被李显如此一顶,登时就火大了,也不管彼此身份高下如何,嘴一张,便要发飙将起来。

        “二弟,休得放肆!”武惟良一看情形不对,哪敢任由武怀运放肆如此,忙不迭地喝斥了一声,止住了武怀运的话头,而后也没管武怀运的脸色有多难看,对着李贤兄弟俩深深一躬,满是歉意地陪着不是道:“舍弟性子燥,却实无坏心,若有得罪处,还请二位殿下海涵则个。”

        “表舅不必如此,都是为了迎驾大事,意见不同亦属寻常事耳,无须放在心上,依小王看来,既然二位表舅以为当在园子处迎驾,那亦无不妥之处,就请两便如何?”李显当完了恶人,一转眼立马又装起了好人,可说来说去,就是不肯靠近龚家园子半步,直听得武家兄弟大皱眉头不已。

        “殿下既然坚持如此,下官从命便是了,然,且容下官在此陪二位殿下一同迎驾可成?”眼瞅着李显如此坚持,武惟良也没了法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退让一步,很是委婉地出言请求道。

        “如此甚好,就有劳表舅了。”

        李贤看了看李显,见李显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也就不再多废话,笑着点头应承了下来,武惟良见状,只能是低声交代了武怀运几句,让其回转园门口主持大局,自个儿却留在了李贤兄弟俩身边,陪着笑地凑着趣儿,于是乎,稀奇古怪的一幕就此出现了——好端端的迎驾场面居然分成了前后不相连的两截,怎么看怎么像是两伙不相干的人凑到了一块,全然就是各行其是的架势。

        “陛下驾到!”

        “陛下驾到!”

        ……

        一众人等并没有等上多久,不多时,几名小宦官从远处纵马奔驰而来,一迭声地开着道,旋即,无数羽林军官兵护卫着一辆金铬车以及数辆豪华马车沿着大道缓缓地向着龚家园子驶将过来,高宗与武后等人驾临了!

      第七十六章 夜宴(五)

        “儿臣等恭迎父皇、母后!”

        一待缓缓行来的金铬车到了近前,李贤哥俩个忙率众迎了上去,躬身行礼问安道。

        “咦,贤儿、显儿,尔等为何停在此处?”

        李贤等人的见礼声一起,自有两名小宦官一左一右地将金铬车的车帘子卷了起来,高宗从车厢里往外探头一看,见小哥俩竟然在离园子尚有段距离的大道上迎驾,不由地便有些子迷糊了,疑惑地出言问了一句道。

        “回父皇的话,您与母后出行,孩儿等自当为前导,此乃儿臣们应尽之孝道也,恳请父皇、母后准儿臣等护卫左右,以策万全。”

        高宗这么一问,李贤还真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无奈之下,只能是将目光转到了李显的身上,却见李显不慌不忙地一躬身,笑嘻嘻地出言解说了一番。

        “哎,你这孩子,罢了,罢了,那就护卫好了。”

        高宗自然不知道李显肚子里有着无数的弯弯绕,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倒也没见怪,笑着摆了摆手,随口便答应了李显的要求,却浑然没注意到端坐在其身边的武后眼神里飞快闪过的一丝精芒。

        嘿,还真的是要在今晚动手了,好家伙,险些就入了套了!高宗没注意到武后的眼神变幻,可李显却是眼尖得很,饶是武后眼中那丝精芒只是一闪而过,但却瞒不过李显的有心观测,心一抽紧之下,已然确定了武后的安排,不由地暗自大呼侥幸不已,不过么,李显城府深,心中虽已是提防之意猛起,可脸上却依旧堆满了承志无比的笑容,一派兴高采烈状地往金铬车旁一站,就这么有模有样地当起了随行护卫来。

        接驾可是大事,繁文缛节之多着实非比寻常,哪怕高宗此来不过是赴“家宴”而已,可该有的礼节却是一个都不能少,自高宗等人下车伊始,武家老小就全都成了磕头虫,跪拜磕头地忙活个不停,愣是忙乎到了天插黑时分,总算是将高宗等贵客全都迎进了宴客大厅,各自落了座,酒菜陆续一上,家宴也就算正式开始了,照老例,自然是身为主人的武家兄弟上祝酒词,而后便是高宗训示,武后回礼,又是好一通的折腾,直到第一通歌舞上了场,一众人等这才得了些空闲。

        武家世代豪富,武氏兄弟又都身居高位,其所置办的宴席虽比不得宫中大宴的菜色那般琳琅满目,可却也极为丰富,一道道菜肴如流水一般不时地送将上来,摆得众人面前的几子都满满当当地,然则在座的可都是满天下最尊贵之人,啥美食没享用过,自然对那些酒食兴致不大,就算是动筷子,也就是意思一下而已,浅尝即止,大多只是欣赏一下歌舞,外带闲聊上几句,整个家宴的气氛也就始终平淡得很,甚至显得有些沉闷,哪怕武家兄弟可着劲地又是奉承,又是插科打诨地造气氛,却也无济于事,就这么着,两通歌舞已过,家宴也就此近了尾声。

        菜,李显是不吃的,酒么,能不喝的话,李显也绝不沾唇,真躲不过武家兄弟的敬酒,那也就是随意一番便了事,人虽坐得笔直,似乎心神全都放在了歌舞上,其实眼光的余角时不时地瞟向并排坐在斜对面的贺兰氏母女,暗中戒备着,随时准备应变,然则,出乎李显预料的是——歌舞都已过了两通了,也没见贺兰氏母女身上出状况,这令李显没来由地便是一阵烦躁,可这当口上,却又不敢乱说乱动,只能是强自压抑着心中的烦躁,心情复杂地等待着,只因李显自己也说不清是希望事故发生的好,还是不发生的好。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微臣在始州为官数载,于政务上虽无甚建树,可在食之一道上却略有所获,偶得一名菜,不敢藏私,特献将出来,请陛下、皇后娘娘鉴赏。”就在第二通歌舞退下之后,武惟良笑呵呵地站了出来,大步走到堂中,对着主席上的高宗与武后深深一躬,款款地说道。

        “哦?竟有此事,朕倒是好奇得很,爱卿这就将那名菜送将上来罢。”高宗其实并不怎么想来赴这个所谓的家宴,可武后既然开了口,他也不能不来,兴致自然也就高不到哪去,纯属应付罢了,这一晚上都没怎么开金口,可此时听武惟良如此说法,还真来了些兴致,这便略一坐直了身子,挥了下手,示意武惟良赶紧献宝。

        “是,微臣遵旨!”武惟良见已成功引起了高宗的兴致,自是兴奋得很,紧赶着应了诺,也不退下,就站在堂中,轻轻地击了下掌,立马就见两个俏丽的丫鬟抬着个托盘从堂外款款而入,托盘上赫然有着一个不小的海碗,热气蒸腾不已,只是碗上加了盖子,无法看清内里究竟装的是啥东西,然则却有一股子浓香顷刻间便在大堂上弥散了开来,叫人一闻之下,便为之食欲大起。

        “陛下请看。”待得两名丫鬟走到堂中,武惟良走到近前,伸手揭开了大海碗上的盖子,比划了个“请”的手势,笑呵呵地说了一句道。

        “这,这是豆腐?”

        高宗好色却并不好食,对吃一道向来不怎么在意,也没有太多的研究,可不管怎么着,基本的食物概念还是不缺的,这会儿盯着那大海碗里的东西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玩意儿不过就是寻常豆腐而已,却又不敢确定,犹豫了片刻,这才疑惑地试探道。

        “陛下英明,这正是豆腐。”

        武惟良笑着一躬身,肯定地回答道。

        “嗯?爱卿这豆腐莫非是金子做的?”

        一听武惟良如此回答,高宗可就不乐意了,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可又不好当着武后的面发作武家之人,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去,冷着声讥讽了一句道。

        “陛下,此物虽是豆腐,却不是寻常所见之豆腐,内里别有乾坤。”高宗这一不高兴之下,堂中的气氛立马便阴暗了下来,可武惟良却并不紧张,笑着解释了一句,却故意卖着关子,依旧不肯明说内里的乾坤究竟是何东西。

        “哦?朕倒是好奇这乾坤为何事物,爱卿不妨道将出来罢。”高宗疑惑地看了看那碗豆腐,又看了看武惟良,挠了挠头,有些个不信地追问道。

        “好叫陛下得知,此物确是豆腐,只是制成的原料却并非豆浆,而是以蛋清、鸭脑、牛膏等物经秘法熬制而成,其之鲜嫩可谓无双,这尚不算得稀奇,更难得的是这嫩豆腐里还有着一物——泥鳅!”武惟良得意地一笑,朗声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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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这泥鳅虽是塘中所出,却非寻常水田中物,乃是取其肥大者,每日以牛膏喂之,以清水涤之,在下锅前三日便每日以陈醋清其肠,而后以参汤养之,使其入味,待得准备下锅时,又另有讲究,即将此活物与豆腐并入锅中,略以参汤为底,以文火慢慢熬之,泥鳅畏热,汤稍烫,则纷纷钻入豆腐中,待其熟,豆腐已收口,泥鳅化于豆腐中,其味鲜极,又有养颜之奇效,食之可美容焉。”武惟良娓娓地解释了一番,又特别点出了养颜美容之功效,直听得众人惊讶连连。

        “唉呀,三舅说得此物如此神奇,妾身可真是闻所未闻了的,莫非真有养颜之奇功么?”女人总是爱美的,贺兰敏月一听此物能养颜,登时便来劲了,也没等高宗发话,嗲声嗲气地便娇呼了起来。

        “夫人明鉴,此物确实有养颜之奇功,下官乃是从一仙长手中求得的方子,实不敢虚言哄骗圣上。”武惟良早就听说贺兰敏月这个外甥女如今乃是高宗的新宠,此时见其发问,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便躬身回答道。

        “真的啊,妾身可真长见识了。”贺兰敏月的小口微微地张着,大眼睛直溜溜地看着那盘豆腐,似极为动心之状。

        “好,爱卿有心了,唔,月儿心喜,那就先用好了。”高宗对吃食上并不讲究,哪怕武惟良说得再动听,高宗听完也就算了,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见贺兰敏月动了心,这便笑着下了旨意,将这盘豆腐赏给了贺兰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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