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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唐破晓》-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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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手之后,心中才开始后悔,里面有家人相处情状,比较私密,这还算了,还有一张比这更要命的,权策紧张地望着郑重挑拣,大手飞舞,从头翻到尾,只在权箩的肖像画停顿了一会儿,夸了句这娃儿可爱,一直翻到最后一张,停顿良久,声音沙哑,“此画,何意?”

      这一张画的是权策跪在义阳公主床前,母子相对而泣。

      权策微微犹豫,还是如实说,“我母亲虽是金枝玉叶,因出身之故,很吃了些苦头,前日姨母家两个表弟得天后封赏,我和二弟没得,母亲因此伤怀”

      郑重闻声,双肩微微耸动,泪水大颗大颗滑落,声音哽咽,“贤弟且珍惜,我为郑氏远枝庶子,父亲软弱,嫡母不容,饱受磋磨,母亲含辛茹苦二十年,抚育我成人,却……子欲养而亲不待”

      “兄台节哀”权策蹲身,轻抚郑重背部,眼圈微红,郑重出身士族,偏偏弃文从武,这是孝道大过天的时代,他能做的唯一抵抗。

      郑重两袖在脸上抹了两下,“贤弟见笑了”

      “非也,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权策搀扶他起身,“同是世间苦男儿,你哭,我又如何笑得出”

      一句话,说得郑重再度泪落满襟,“贤弟此画,送我可好”

      权策自无不允。

      郑重转身迈步,临出门,又快步折返,轰然双膝跪地,权策慌忙搀扶,却扶不动。

      “你我兄弟之情,自今夜始,也自今夜终,今后,你是将军,我是备身,终生不渝”

      郑重说完,深深叩首,飞快离去。

      权策阴沉着脸,在房间里长久沉默,不只是因为郑重勾起了他的伤感,还因为那些画。

      这些画是离开长安后,路途之上画的,一直在他身边。

      少了一张。

      第15章 豪门逆子(下)

      古柏渡,距离荥阳五十里,是黄河渡口,西接虎牢关,东联桃花峪,渡口南面田野平坦开阔,衰草离离,北面黄河,千里冰封,黄土古道,蜿蜒而至,两侧遍植古柏,终年苍翠,为这里染上一点生机。

      郑镜思与权策共乘一车,一路都在观察他,面嫩年轻,长相清俊,气质沉稳,奇怪的是,周身都缠着一股忧郁悲壮之气,这人皇亲国戚,年纪轻轻就当将军,还有什么值得忧郁,让他悲壮的?

      权策沉沉望着车窗外,任眼前风景一掠而过,眼睛没有焦距,丢失的一张画,让他逃脱长安牢笼的欢喜碎裂一片,他自己倒没什么,那幅画,可以是大不敬重罪,也可以一笑置之,不涉及原则问题,以大唐的开放氛围,当不至于要命,他担心的是父亲,他费力经营这许久,仍逃不过重重监视,父亲那边呢?会暴露马脚么?

      郑镜思比权策年长两岁,已经成亲,自幼受到悉心栽培,定力远超同龄人,此刻也忍耐不住,开口问道,“权将军,恕我冒昧,您为何接纳族叔入千牛卫?”

      “为何不可?”权策收回视线,淡淡反问。

      他的这股宁静气息,反倒让郑镜思心浮气躁,亢声道,“族叔支脉甚远,血胤不厚,七房又孱弱,将军能得到的助力极少,且您接纳了族叔,郑氏族人必心生鄙薄,如何还肯为您效力?”

      权策声音幽幽,“郑郎君,你以为我的千牛要的是什么人?是家世雄厚的浪荡子,还是以同族为壑的薄情之辈?”

      郑镜思脸颊瞬间涨红,权策批判的薄情之辈,自然也包括他,“那,您要的,就是违背家族,不懂礼数的逆子?”

      权策望着他,不语,【创建和谐家园】决定脑袋,角度不同,看法不同,克己复礼,是封建社会永恒的主题,为什么呢,因为真正的礼从来不曾存在,千百年来,进步的,只是礼的形式和躯壳,如果春秋时期讲究礼制家族,那么郑镜思的老祖先郑庄公就不该以下犯上,迫使周天子与他互换人质,同样的,如果郑庄公的儿子们顾全礼制,不争权内战,郑国也不会迅速衰落,成为第一个被灭的诸侯。

      春秋,为何需要微言大义,因为事情摊开了说,大家都在疯狂的自扇耳光。

      这些话,可以想,不能说。

      他莫测高深,郑镜思心生恚怒,平息了情绪,闭目养神,不再搭理他。

      抵达古柏渡,众人集结在一处,郑镜思改了主意,“素闻权将军以画技驰名,昨日一见,大谬不然,一句圣贤从来无二心,道尽释儒道三教主旨,今日我等反其道而行之,不劳将军动画笔,请将军专务为我等画作命名如何?”

      同行众人多是荥阳大家子弟,并不屈从,嘈杂起来,有人反对,有人支持,反对者都对权策的画技感兴趣,两厢争执不下。

      权策哈哈大笑,“诸君不必争论,命名一事可集思广益,我抛砖引玉罢了,初见此地山河壮丽,不动画笔却是不行,忍不住了矣”

      众人哄笑,不少人聚到权策身边,看看所谓独具一格的画技,是何等手段。

      权策准备充分,画板和炭条随身携带,把画架支在渡口右侧,不见丈量分寸,也不见苦思构图,下手就舞动如飞,不过半个时辰,一幅素描山水画跃然纸上。

      “神乎其技,太也惊人”身旁观众失声喝彩,更多人聚集,不少人指点着画中景物,与眼前实景对照,毫无差错,在写意为主,追求神似的画风中,卓尔不群。

      “果然别具一格”有个中年大叔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左看右看,移不开眼,“将军,此画精致,当如何命名?”

      权策团团拱手致谢,心中不无得意,半生心血,在后世无人问津,在唐朝得个追捧,也算值了,提笔在卷首写下六个大字,“江山如此多娇”

      “好名,将军书……画技独步,文采斐然,诚可为我等楷模”中年人又带头赞叹,本想说书画双绝,顾及节操,未曾将权策只能见人水平的书法一起吹捧,话锋一转,“将军此画,可能转让?不如我拜将军为师?”

      权策愕然,连忙阻止他下拜。

      “舅父,你……何以至此?妄言拜师,置卢氏家族于何地?”权策与中年人纠缠,郑镜思受不了了,顾不得上下尊卑,跳出来喝止。

      卢照印不以为然,朝权策深深拜下,“我自拜师学艺,与家族何干?权师,范阳人卢照印,愿执【创建和谐家园】礼”

      “不敢当,不敢当”权策连忙阻拦,范阳卢氏,是士族中的另类,儒道释三家通吃,六祖慧能法师,就是卢家人,现在岭南弘化,“卢氏我所崇敬,拜师之事莫要再提,我近在洛阳,足下若不嫌路远,尽可随时寻我切磋画技”

      “不远不远,我可随权师同往洛阳”卢照印喜出望外,不再坚持行拜师礼,口头上的称呼却没有改,思量片刻,“听闻权师招募千牛,我年岁已大,不堪驱驰,长子卢炯年已十七,该当历练,还请权师收下”

      权策微笑点头,并不松口,他得看了人再说。

      “恭喜将军,恭喜卢兄”众人纷纷道喜,郑镜思恼怒,拂袖而去,众人兴头不减,权策画画题名,乐在其中,盗用后世的名句名言,对一幅雄壮画作,命名“铁马冰河入梦来”,博得满堂彩,对答真诚坦荡,与年龄不相称的宽和包容,颇为令人心折。

      返回郑氏客舍不久,上门访客络绎不绝。

      “将军,我有族人,性格任侠,颇有勇力,愿引见给将军”

      “呵呵呵,我虽未曾练武,体格尚好,厚颜毛遂自荐”

      权策心中大乐。

      长安,仙居殿。

      武后在翻看一叠文牍,面前站着一女子,白纱罩面,额头印着一枚梅花形状的花钿。

      “哼,好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武后扔下一沓卷宗,凤目含煞,“且由着他,朕要看看,他有几分能耐,在朕的东都放肆”

      信手拈起面前另一沓卷宗,上面记录详细,都是关于权策的,时间地点人物,清清楚楚,不片刻,咯咯而笑,“把五姓七望子弟弄来给朕当千牛,这当儿子的,比他爹有良心”

      说完,眉眼一厉,“他身边,可有谋士出没?”

      “回天后,绝对没有”女子声音沙哑,斩钉截铁。

      没有?武后盘算起权策搭建的东都千牛卫,心中惊异,庶族地主子弟,山-东士马,都是她在朝中倚重的力量。

      “此子,有心了”良久,武后幽幽而叹。

      信手翻到最后一页,“这是何物?”

      “权策画作,此画涉及天后,奴婢命人取了来”

      “你退下吧”武后观摩这幅画,画中女子面目是她无疑,只是衣装,身材,却都不是,嗤笑一声,“召见时装得老实,胆子却也不小”

      伸手在腰肢胸前比划一番,口中嘟囔,“这金色凤袍,倒也亮眼大气,就是太紧身了些……我这腰间赘肉却是越发多了,胸前也不复以往坚挺,不可,要调理一二……来人,传御医”

      第16章 胆敢背主

      权策浑然不知自己移花接木的一幅画,让武后起了调理身材的心思,那副画里的颈部以上,是武后的,颈部以下,是后世某个饰演了武后的冰冰的。

      “加速,加速”郑重粗豪的吆喝声在远处响起,这个豪门逆子,加入千牛后,起到了鲶鱼效应,来冲和韩斋等陇西子弟再无身份优越感,权策安排郑重担任千牛备身,同时负责操练百名备身,赶赴东都的大路上,每日闻鸡起舞,操练得人仰马翻。

      千牛备身和备身左右,陇西子弟和山-东士族各有12人,追根溯源,双方的恩怨要追溯到隋末年间,陇西子弟自然不想输给酸丁,山-东士族也不愿屈居匹夫之下,关系微妙,彼此不服,跟着躁动起来,虽然比不上庶族地主出身的备身们用功,也算得紧锣密鼓。

      权策乐见其成,他挑选这些人,固然是因为武后的政治基础需要,也有不为人知的私心,庶族地主庶出子弟,陇西子弟,山-东士族另类,都是郁郁不得志,逆境中,他们不起眼,没人在意,也就不会生出别的心思,顺风的时候,拐弯抹角,都能带起一片势力。

      权策没有野心,至少现在没有,他只是想着能在小小的自由权限里,给自己和家人多一丝保障。

      权策的马车上,卢照印捧着临摹出的画作,满面羞愧,“权师,在下笔力不足,画虎不成反类犬,请权师指正”

      这幅画,是长卷,主人公是卢照印的长子卢炯,梳着道士发髻,穿着紧身裤劲装,脚踩短靴,腰间系着武功带,英挺利落,一会儿匍匐在地起落,一会儿摆手抬脚踏步,还有背负重物奔跑,仰躺在地抱头起身的,在岩石上攀爬的,不一而足,原画活灵活现,临摹出来荒腔走板,卢照印亲眼目睹权策画,只用了一个时辰,他从日出时分,临摹到日落,一整天,画出来的东西,不堪入目。

      “无妨,你只是初学,笔法已有可取之处”权策安慰了几句,探头出去,“权祥,去把郑重唤来”

      权祥闻令即动,策马去了路旁山坡,不片刻,郑重从山坡上冲了下来,顶盔掼甲,额头上汗津津的,头顶冒着白色热气,“将军,有何吩咐?”

      权策把卢照印临摹的画作交给他,“我看你操练,偶然有所得,你拿去看看,能用就用”

      郑重躬身接过,只看了眼装束,就连连点头,扭了扭脖颈,“属下这几日操练,觉得刺绣绿袍华而不实,盔甲又太过沉重,画中这几样东西,都是常见,搭配到一起还是头一回,看起来轻便利落,却是适合操练穿着”

      “到东都我便设法向夏官衙门申请,装束一到位,我与你们一同训练”权策想着这副身体才十几岁,锻炼一下,搞不好能长高一点,跟部下一起训练,也是树立威望的好办法,只是为免丢脸,得提前打些基础,“到东都,你到我府中住,总不好太丢人”

      “是,将军”郑重把画卷揣到怀里,拱拱手,双腿一夹马腹,飞快远去。

      卢照印脸上喜不自禁,“承蒙权师看得起,只是在下以为,您的画作更为传神,用在下的拙作给官军参考,怕会出纰漏”

      “呵呵”权策微笑,“用我的画,他们岂不是都能认出,画中人是卢炯?”

      卢照印登时面红耳赤。

      队伍抵达洛阳,天色擦黑,卢照印拉住前往营房的儿子,“权师如何安排的休沐?可是跟长安一样,半日轮值?”

      卢炯望着走远的队伍,有点心急,“父亲,天后不在洛阳,值守从宽,人数精简,每人值守一日,操练两日,休沐一日”

      “这样一来,岂不是比长安千牛还要劳累?”卢照印诧异,摆手吩咐,“记得,到了休沐日,按时到家,为父要画你,去吧”

      卢炯没怎么听明白,见父亲放行,拔腿就跑,回到队列里,齐齐整整,开进东都。

      洛阳府衙和紫微宫都派了人前来迎候,千牛卫安顿在紫微城东城宣仁门,一应饮食住宿准备得齐全。

      权策带着郑重回到上林坊新家,得知父亲不在,径直去内院正居拜见母亲,这个宅子比长安的义阳公主府可是大得多了,房屋间隔开阔,感觉亮堂,而且没有四四方方的规制讲究,亭台楼阁,流水潺潺,整个像是个大花园。

      “小妹,迟迟,我是二哥,叫二哥”老远听到暖房里欢声笑语,权竺稚嫩的声气传出老远,不大点儿的小东西,心急得很,惦记着让权箩叫哥哥。

      权策没让侍女通报,扬声道,“母亲,孩儿携友人前来拜见”

      “大郎回来了?”脚步声纷沓,义阳公主快步出门,把他拉了进去,招呼郑重,“这位小郎君,进屋来,外间冷”

      郑重正准备撩衣下拜,动作停止在半空,跟着进门,行了叩拜礼,“臣千牛备身郑重,拜见公主殿下”

      “既是我儿好友,便不用如此多礼”义阳公主温煦叫起,问候他家中长辈,得知郑重已经父母双亡,恻隐之心大动,“却是可怜,平日有暇,多随我儿到府中来,你们赶了一天的路,想来疲乏了,先回院去沐浴休息,我稍后安排厨房把饭菜送过去,可以喝点温酒驱寒,每人两盅,不可多饮”

      “是,母亲”权策躬身告退,郑重跟着,一直垂着脸,不曾说话。

      回到院儿里,却意外发现气氛紧张,权忠跪在正房门外,沙吒符扭住了满脸杀气,脸色铁青的权立,地上躺着一柄短刀。

      雏菊把尺素和新来的小丫鬟双鲤挡在背后,惊慌失措,榴锦瞪圆了杏眼,指着权立,“你敢在府里舞刀弄枪,是要欺主吗?”

      “啊,我不欺主,权忠,权忠他背主”权立微微挣扎,沙吒符的力道立刻加大,疼得他怪叫连声。

      权策从阴影中踱步进来,脸色阴沉,头一回带郑重回家,却是把脸丢尽了。

      “权祥,安排家法,两人各打二十大板,打完弄到书房,我要问话”

      第17章 初到贵地

      权策抵达东都,不像离开长安时默默无闻,关注的人不少,官阶虽不高,兵马也不多,却是自成体系,在东都,他没有直属上官,是本衙门的主官。

      初到贵地,照例要拜码头,权策还未动身,洛阳府衙的主簿上门来了,洛阳令魏元忠迫不及待,要跟有大慧根的权策将军纵论佛法。

      权策突击翻了一遍摩诃般若经,麻着头皮登门。

      “哈哈哈,权家小郎君,来何迟也”

      魏元忠长笑三声,迎出大门,不待他施礼拜见,伸手拽住,把着他的胳膊同进正堂,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看得他恨不能闪身就逃,魏元忠是要玩儿现场直播。

      “你自洛阳来,有范阳卢氏子弟跟随,恰好我近日听闻在岭南弘法的慧能法师,途经法性寺,见二僧争辩,风吹幡动,动者何物,法师曰,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似与无我相无众生相相悖,何解?”魏元忠直奔主题,好在并未探讨佛经奥义,而是佛家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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