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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意拉着香橼的手说:“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人说,但从今往后我们都不再提,过完这一年,我们原样回家去。”
这满腹患得患失的情绪,显然也影响了香橼,但之后翠珠来敲门送热水伺候姑娘洗漱,她便也收敛了面上的神情。
一顿忙碌后,清秋阁熄灯入寝,当屋子里的蜡烛一盏一盏被吹灭,那挂在窗下的琉璃灯就越发明亮。
风一吹,灯轻摇,斑斓五彩的光芒满屋子闪烁,迷离绚烂如梦境般。
扶意怔怔地看着,吩咐香橼:“吹灭了明早收起来,这灯太刺眼。”
香橼站在灯前,在华彩缤纷里,想起到这家里后,小姐和三公子的每一回相遇,他们总是不欢而散,小姐总会不高兴生气,而后独自呆上半天。
如此不怪她看不出来情意绵绵,也看不出小姐动了芳心,可一旦知了原委,又觉得那寸寸都是暧昧。
小丫头笑起来,匆忙吹灭了蜡烛,回身跪在床边脚踏上。
“做什么,要跟我睡?”扶意问。
“小姐,我想明白了。”香橼却贼兮兮地说,“那日我说老太太要把您相给二公子,您气成那样,错不在我说这些闲话,错在我说的是二公子,不是三公子呀。”
扶意一颗心乱跳,气急了扬手要打,香橼已经跑去她的小床上,钻进被子里,笑得花枝乱颤。
“香儿!”扶意又羞又恼,唤了一声后,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姐……”香橼才伸出脑袋,轻声问,“您真生气了,我再也不说了好不好。”
夜色里,一把失落的声音道:“再别说了……”
这晚,扶意辗转难眠,祝镕亦是无法入睡,半夜起来将那收在匣子里的耳坠看了又看,反复念着扶意那句“请留着吧。”
一夜匆匆而过,后来迷迷瞪瞪几个时辰,也够正值青壮的人养足精神,早早更衣要出门当差,临出门,祝镕又转回来,将那小匣子收在怀里。
进宫交班,这个时辰大殿上朝,他带着侍卫巡视每一位文武官员,但见闵延仕随他的祖父和父亲而来,朱衣官袍之下,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闵延仕刚好也见到祝镕,待祖父与父亲入殿后,立在阶下向祝镕作揖,祝镕一手持剑,大大方方回礼,彼此便别过,待大臣们都入殿后,祝镕也带着侍卫离开了。
他巡防至西门下,见慕开疆坐在背阴的角落里,算了算他的当班,走上前道:“大清早就没精神,昨夜喝得烂醉不成?”
“呵……我倒是想喝酒。”开疆眼神如死鱼般,行动僵硬缓慢,扶着墙从阴地里缓缓走出来,明媚阳光之下,露出一双乌青的双眼,凄惨地说,“那小丫头,昨晚逛了一夜的京城,她简直疯了。我要上奏皇上,恢复宵禁,我看她再出门……”
祝镕失笑,立时明白怎么回事,左右看了眼,方道:“别挂在嘴边,这话你当真敢对皇上说。”
开疆抓着祝镕的胳膊,几乎要哭出来:“我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她才作弄我?”
祝镕道:“才两天,你好歹撑上十天再向皇上请辞。”
开疆就差抱着祝镕的腿,苦苦哀求:“我跟你换,你手头所有的事,都我来做,我一定给你干得漂漂亮亮,就这事儿我跟你换。”
祝镕道:“人家郡主美若天仙,我们京城里也找不出几个这般品格的,你没听宫里有人说,安国郡主像极了画像上太祖秋皇后的容貌,你这可是美差。”
“鬼才知道秋皇后长什么样,不过是恭维的话,再说她就是天仙下凡,也不和我相干。”开疆道,“皇上为什么要我去监视她,他觉得我看起来很有能耐吗?”
“莫要言语放肆,老实当差。”祝镕道,“仔细慕大人又打你。”
“你不说我忘了,我回去讨一顿打,让老爷子打断我的腿。”开疆昨夜仿佛被折磨疯了,胡话连篇,带着侍卫朝反方向走,被手下急急忙忙捉回去,一路带着铠甲刀剑磬磬锵锵,还发出一声低吼,真真被逼急了。
祝镕又好气又好笑,然而笑过之后,不禁沉下了脸色。
那日,他连夜奔波出城,查探纪州王府来京的行踪,却也查不出来,是谁将京城里的消息送到纪州。
王妃母女能那么快就赶来,只怕皇后病倒没多久,千里之外的纪州就已出发动身,母女二人此番上京绝不是为了皇后侍疾,必然另有目的。
祝镕眼中一片冰寒,他当差不过两年,但为皇帝办事,已有四年光景。
扶意说五年来纪州人不曾放弃寻找王爷父子,相信他们尚在人间。事实上,过去的四年里,祝镕也无时无刻不在为皇帝寻找那对父子的下落,只不过他要找的,是尸首。
而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向王妃交代长姐一事,养母已经自乱阵脚,这件事迟早要闹得满城皆知。
祝镕心疼大姐要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世上又能有几个人来真正可怜心疼她,他们巴不得看世家贵族的笑话,巴不得高门大宅落魄潦倒。
整理心绪,带着侍卫往别处去巡防,心中坚定,他在一日,便要为祖母和父亲守护这家宅门庭。
这日午后,祝镕换岗,卸甲时问起开疆何在,同僚说他身体支撑不住,已是早退回府。
祝镕策马往尚书府来,进了宅门,跟开疆的小厮却说公子不曾回来,他便知开疆又去跟踪安国郡主,径自转到他书房里,喝茶静静等。
一个时辰后,疲倦至极的人,扶着门进来,见到他弱弱一声:“来了。”
高高大大的年轻男子,四仰八叉躺在窗下暖炕上,虚弱地哼了一声:“我的骨头,要散了……”
祝镕深知,开疆虽满腹牢骚,但尽忠职守,他借口早退,必然是因得到动静,又亲自上阵去跟踪郡主。
“有事吗?”开疆侧过脑袋,“我困死了。”
“原本有件事,要和你商量。”祝镕道,“你这样子,罢了,往后再说。”
“说吧,我还死不了,就是不服气,我不信我能被那小丫头弄死。”开疆愤愤不已,一骨碌翻身坐起来,自行倒茶猛灌一碗,抹了嘴说:“什么事?”
祝镕从怀里掏出一方小匣子,开疆信手打开,见是一枚耳坠,不解地问:“谁的东西?”
“我家那位女先生,言姑娘的耳坠。”祝镕道。
“嗯……”开疆不以为然,但心下一转,猛地瞪大眼睛,一脸笑意,“小子,你怎么了?”
祝镕恼道:“和你正经商量事。”
开疆却立刻有了精神:“老实交代,你拿人姑娘的耳坠做什么?”
祝镕便缓缓说了与扶意的一番经历,说到家中事,说到他们屡屡发生争执,又说起昨夜,他有意归还此物,可人家却叫他留下。
“傻子傻子!”开疆上蹿下跳,急得什么似的,“你非要人家姑娘亲口对你表白什么,你这个蠢东西,剃头当和尚去吧。”
祝镕恼道:“跟你商量,好好说话。”
开疆一【创建和谐家园】坐下来,满脸喜色:“傻子,你拿着人家东西,就总要有归还之日,那一日不来,你和人姑娘都断不了关系,你以为人家为什么叫你留下,留下的可不是一枚不值钱的耳坠,是个念想。你若懂便懂,若不能懂,也不过如此,言姑娘也不会上赶着来纠缠你。”
祝镕谨慎收起匣子,默声不语。
开疆问道:“你到底怎么想?”
祝镕手心有汗,少见的仓促:“回想起来,我这辈子第一次和陌生女子搭讪,本以为萍水相逢,自此相忘江湖,谁知一回家,她就在眼前,可我……能给她什么?”
第64章 宅门家事
开疆啧啧:“你们祝家三百年家业,你还来问我能给人家姑娘什么?”
祝镕眸光暗了几分:“那也不是我的。”
“祝公爷若不能把家业传给你,他必然死不瞑目。”开疆说话毫无顾忌,“怎么让你认祖归宗,那是公爷和老太太的事,你家大夫人心里也是有本账的,她不喜欢你,可她没儿子,难道将来叫二房三房夺了爵,她落得被送回娘家的下场?而那时候杨家什么光景,谁当太子谁做皇帝都……”
“越说越放肆。”祝镕喝止了开疆,“还不住嘴。”
开疆却道:“我说真的,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你也别谦虚非要把一切让给平珒,就那孩子的身子骨,你让给他只会拖垮他,不如你来撑着大天,叫他好乘凉。”
这几句话,倒是中肯,弟弟身体孱弱,能不能活到成年都难说,祝镕有心为他遮风挡雨,只是家业爵位,要让他这个“养子”来继承,可没那么容易。
“我就问你。”开疆问道,“你想不想继承爵位?”
祝镕苦笑:“实话说,我并没有认真想过,平日也不过是敷衍父亲和老太太。”
开疆道:“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地想,别忘了再仔细想想,你能给人家姑娘什么。我的三公子,你两榜出身,状元及第,校场里一人单挑群雄,你还不能许人家一个将来?”
他又四仰八叉地躺下,长叹一声:“像我就好,轮不到我烦恼,我们家没什么爵位要继承,也没有三百年的家产,等我爹娘两脚一蹬,这家也就该散了。”
话音落,外头婢女传话,道是夫人听说祝家三公子来了,要留晚饭。
开疆闻言冲他苦笑:“我娘一定游说你,叫你劝我赶紧娶亲成家。”他冲外头嚷嚷一声,“就来,我们商量要紧事。”
转身戳了戳祝镕的心口:“早早给人姑娘一个答复,人家可把念想留你这儿了。”
此刻祝宅里,扶意给妹妹们默了书,做了联句,老太太那儿送来点心瓜果,见屋外还有几分春日,便围在太阳底下。
姑娘们说起昨日王妃母女登门的事,三妹妹赞叹:“纪州水土真真养人,昨日来的郡主,可真好看,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若说言姐姐是芙蓉,那郡主就是牡丹。”
韵之笑着问妹妹:“我是什么?”
三姑娘满脸坏笑,指了墙头说:“那藤上爬的喇叭花儿啊。”
“臭丫头!”韵之跳起来捉了妹妹要打,三姑娘娇声求饶,闹作一团。
扶意嗔道:“静【创建和谐家园】会儿吧,就五妹妹最乖。”
只见慧之依偎在扶意身边,软软地说:“二姐姐爱欺负人,三姐姐嘴上也不饶人,就我和四姐姐好。”
四小姐道:“可不是五妹妹好吗,年纪最小最懂事,就昨日那情形,吓得我不敢说话,还是慧儿能劝住三婶婶。”
底下三个妹妹,不过十二三岁,差不了多少,可当姐姐的知道疼人,做妹妹的眼里有敬重,这一家子的姑娘,才真正是莲花托生,凭大人们明着暗着阋墙争斗,也与她们不相干。
大一些的韵之,自从大姐姐嫁人后,便当起了家中长女,处处爱护妹妹,此刻亦不忘叮嘱三姑娘、四姑娘:“慧儿能劝婶婶,她是亲闺女什么做不得,不是姐姐要挑唆你们和大伯母,但你们心里要明白轻重,往后不相干的事不必费心,你们是金娇玉贵的小姐,只管在家享福玩乐,这天便是塌了,也轮不到你们来撑。”
扶意递茶给她:“别吓着她们。”
三姑娘却道:“言姐姐,我们不怕,这些话从小就懂了。”
扶意很是怜惜,想自家虽是小门户,倒也清净简单,除了一个老祖母作耗,再无旁的烦恼,可怜这些深宅大院里花儿似的姑娘,也有常人无法想象的难处。
说着话,只见院门前站了瘦弱的男孩,跟着他的乳母丫鬟们,小心搀扶主子跨过门槛,三姑娘先过去了,牵了弟弟的手来:“中午奶奶发话,要他歇了午觉出来逛逛,言姐姐,能不能带上平珒一道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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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珒弱声道:“言姐姐坐,我看看就回去。”
韵之叹气,问几位奶娘婆子:“大夫怎么说?”
奶娘应道:“这几日大安了,只是根基弱,这乍暖还寒的,不敢叫公子出门,怕吹了风。”
且说为了四公子私下带弟弟出门骑马,要得平珒高烧一场,他的生母柳姨娘闹到西苑,结果反被三夫人嘲风平珒羸弱,不像祝家的子孙,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但那都是扶意来之前的事儿,据说后来三夫人领着儿子到兴华堂请大夫人发落,结果四公子没事儿,闹事的柳姨娘被罚跪祠堂。
扶意听韵之提起过,大房两位姨娘,平日里也不怎么来事儿,偏偏时常和三夫人过不去,有几回还顶撞过她母亲。
不过她们东苑也有一位姨娘,韵之的母亲不便拉下脸和妾室争辩,出了事,常常把姨娘推出来。
这会儿平珒就要回去了,不过是进门看了眼的光景,跟他的下人都十分胆小谨慎,扶意不便多嘴,可怎么就觉得,这孩子是被捂坏了。
三姑娘和平珒是一母所生,她健康活泼、明丽开朗,同胞的弟弟,却自小病魔缠身。
眼看弟弟被簇拥着离去,她小小年纪也学会了叹息:“若是把平珒放在姨娘身边养,兴许能好些,这些个婆子,只管捂着,不好好喂饭光喂他吃药。”
扶意和韵之对视一眼,俱是无奈。
不久后姑娘们散了,姐妹俩一路往内院走,韵之随手折了柳条在手里把玩,说起家里的事,气愤时将柳条抽得呼呼作响:“倘若我三哥是大夫人亲生的,这家里的事儿可就简单多了,大伯母也不会那么坏。”
扶意要她小点声,韵之冷冷道:“大家都不说破罢了,大伯就平珒这一个亲儿子,养成这模样,是谁的责任?这么一想,我三哥哥当真不容易,他要帮着大伯母做那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提起祝镕,扶意的心就乱了几分,可她不能总这样子,连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
巧的是,刚到内院门外,就遇见前门传话来的,说是尚书夫人留饭,三公子要晚些归来。
韵之玩笑道:“慕夫人有日子没来家里了,下回她登门时,你可千万别露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