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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计,好手段,好飞刀,一路麻痹我的警惕性,寻到这个水塘藏身,最后发出这惊泣鬼神的一飞刀,只凭你这份胆略和心计,我当双手与你对敌!”
“相比而言,你的功夫和追踪术更好,想不到我几次挣扎在生死间都险死还生,最终却要死在这里,不过也好,何处青山不埋骨,我生的本就随意,死的随便些倒也合乎命理。”李虎丘从水中跃出,发出那一飞刀后,精神体力已近临界点,他拼了最后的体力跃上岸边,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张永宝看着浑身已经湿透,脸上只有疲惫却无一丝畏惧的少年,沉声道:“鄂省张永宝,少林禅武宗,请赐教!”
这句话一入耳,李虎丘心头忽然生出一股豪气来,张永宝这是依足了武林规矩在向他挑战,以对方的身份能说出这句话,至少已经说明他从内心里把李虎丘当成了值得尊敬的敌手。李虎丘一跃而起,一抱拳道:“哈城李虎丘,学过几天董门八卦和盗门功夫,没有正式师门,请赐教!”
月光下,二人平静对视,良久,张永宝忽然撤了架势,爆发出一阵大笑,道:“好一个少年贼王李虎丘,董兆丰那老鬼一辈子压老子一头,就连收个门外徒弟都比老子收的那两个料强这许多,小小年纪便有了宗师风范,好!好!好!李虎丘,你可敢跟我打个赌?”
张永宝气势雄浑如山,魔神般的身姿透着血腥气,李虎丘扪心自问,即便是此刻能发出一手三飞刀的绝技,但凭他现在的境界,只怕伤到张永宝的机会都不大。李虎丘闻言不禁一愣,他刚才已经抱了必死的心态,本想着这次绝无幸理,这会儿听张永宝的话中似有意给自己留一条活路,能活着,谁又想死?李虎丘的面前只有一条路走。点头同意,口气淡然道:“请前辈划下道来。”
张永宝嘿嘿一笑,“痛快!好小子,对了我老人家的胃口,果然当得起董八卦那句宗师之下第一人的称谓,不过我毕竟是欠了张家的恩情,这次奉命出来追杀你,总该有所交代才是,所以我想跟你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你输了,我便把你的人头带回去,这样一来我既对得起董八卦和你这对了我脾气的少年贼王,又不算对不起我那位老首长。”李虎丘点头,张永宝又道:“你不是号称少年贼王吗?我对你这偷窃的手段十分好奇,咱们就赌一赌你能不能从一个地方替我偷一件东西出来,只要你能将那东西给我盗出来交给我,便算你赢了,我便将我最擅长的追踪术传给你。”
李虎丘一愣,暗想:“张永宝何等人物,他想要的东西何需自己去盗?凭他的功夫和身份,有什么东西是他拿不到的?”他心念电转,已有一丝明悟。一抱拳,道:“前辈的功夫敢说天下有数,对世俗之物只怕也没多少热心,但不知是什么重要东西值得您关注?又有何人在看护?”
第116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妙人!
武者分三六九等,世俗之见而。武者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实力划分,而是身为习武者必须有飞扬跋扈我为雄的精神。虽面对天下至强的有数人物亦不乏挑战的雄心,如无此壮志,天下何处不是绝境绝地?一个身临绝境仍不敢挑战天下至强的武者,根本不配成为天下至强!李虎丘面对张永宝这等人物的追杀,虽明知不敌,仍韧忍不拔,巧思破敌良策,虽最终没能屠龙惊天,却让张永宝起了爱才之心,临时改主意,跟他打了个赌,给了他一线生机。
在李虎丘想来,张永宝拿不到的东西一定是旷世奇珍,至少会有一位圆满大宗师人物看护,那地方肯定会机关重重,此行的凶险程度未必会弱过直面张永宝。他问到这些时,张永宝脸上竟流露出几分温柔之意来,亮晶晶的眸子里尽是向往的神采,“我要你替我去偷一只手镯。”李虎丘心道,定是极有价值的,说不定是有什么特殊意义的师门重宝。只听张永宝接着道:“一只银镯子,上边有非常简单的龙凤纹饰。”李虎丘颇感意外,银镯子已说明这东西的价值不在其材质上,有简单龙凤纹饰则说明这东西多半是近代物品,因为在古代封建社会里龙凤都是禁忌使用的东西,皇家贵人又有谁会用银镯子的?随即问道:“但不知这东西在何人手中,又为何对前辈如此重要?”
张永宝犹豫了一下,忽然着恼起来,沉声道:“偷就偷,何必问这许多问题!”
李虎丘道:“我生平有三不盗,来历不明不盗,老幼妇孺病难险重不盗,非不义之财不盗!你如想我帮你把东西盗回来,就得说出那东西的来历,否则咱们就继续大战一番!”
张永宝闻听此言,脸上忽现怒色,怒哼一声,道:“我不过是爱惜你人才难得,才许诺你一线生机,给你三分颜色你便妄想开染坊来,竟胆敢打探老子的隐私,你道我不敢食言对你出手吗?”言罢,他怒目横眉,须眉皆乍,浑身的凶残霸道气势尽情释放,汹汹如滔天血浪的彪悍气息让五感敏锐的李虎丘被压迫的几乎透不过气来。
李虎丘脸色煞白,双拳紧握,竭力抵挡着心底的敬畏之心,尽量调整心境,腰杆依旧挺得笔直!咬牙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今日若合该我李虎丘死,能死在你这等人物手中,虽死亦无憾!”说罢爆发出一声长笑后,竟抢先出手,举手便是一拳,直击张永宝面门,此举虽大出张永宝意料,但他应对的依旧胜似闲庭信步,扬单手抵挡了一记,李虎丘跟他拳掌相交,身体猛然后跃,半空中抖手便是一招子母飞刀。
白光在前,玄色小飞刀在后,这一招早被李虎丘练的炉火纯青,特点便是欺骗性和隐蔽性极强,但这屡试不爽的绝技这次却失灵了,张永宝脚下发力,看似寻常的动作却似有着突破时空桎梏的速度,眨眼便追上李虎丘,面对迎面而来的子母飞刀,他立起单手轻轻一夹便阻断了第一道惊鸿,随即叮的一声,又用第一把飞刀拨掉了玄色小飞刀。李虎丘心中升起绝望悲凉之意,正要拼死发出一手三飞刀的绝技,不曾想张永宝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须奄之间便到了他近前,一探手就拿住了他胸前要穴,劈手将他抓起,喝问道:“你小子服不服?还要不要打探老子的隐私?还坚持不坚持你那个劳什子三不盗的原则?”
李虎丘的心已沉落,彼此间能力的差距太大,自己虽有绝技护身,但这时灵时不灵的绝技在对方面前竟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他在心底暗叹一声,这就要结束了吗?口中却没有丝毫服软的意思,“张永宝,你可以动手了。”
张永宝紧盯着李虎丘的神情,从头至尾未发现一丝惧色。李虎丘一言出口,张永宝忽然哈哈大笑,赞道:“好一个盗亦有道的华夏贼王李虎丘,小子,可愿意跟我去喝一杯,老子有心事不喝酒倒不出来。”
喝酒和被生生掐死之间做选择,李虎丘还没到生无可恋的地步,自然懂得该如何选。
酒馆中,张永宝悠悠讲起自己的身世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张永宝的故事就像他的人一般捉摸不定。从作为野人被寻回后拜师讲起,一直说到他三十八岁那年休假回乡。当时正值国家变革之期,张永宝在家乡认识了一个被下放的领导干部的女儿。很俗套的英雄救美情节,生产队长对秀色可餐的城里姑娘起了歹念,正欲行不轨被回乡的张永宝偶遇,出手救下姑娘,二人从此便相识了。
李虎丘问道:“那姑娘……那位阿姨叫什么名字?”张永宝喝了一大口酒,道:“她是申城人,叫陈霓虹。”李虎丘点头道:“后来呢?”张永宝脸上泛起柔和之意,继续道:“我在认识她以前从未跟女子有过瓜葛,本以为这辈子就跟武道结缘了,没想到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她当时并不真心喜欢我,嘿,或者他娘的她这辈子也没喜欢过我,女人都喜欢你这种小白脸子,你看我这幅尊荣,二十年都没有变过。”李虎丘还真认真打量了他的相貌一番,道:“前辈长的粗犷豪迈,如果年轻四十岁,未必不是许多女孩子心中向往的对象。”
张永宝哈哈一笑,继而又摇头苦笑道:“可惜她喜欢的一定不是我这类型的男人,她喜欢看书,喜欢什么徐志摩的诗,她看的都是些当时的【创建和谐家园】,而我除了她之外就喜欢练武,当时我的身份很特殊,可以保护她和她父亲,所以她对我一直若即若离的,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我曾提出来跟她结婚被她拒绝了,当时我很烦恼,之前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三天捉不到一条活蛇吃也没这么失落,我喝了很多酒,对她做了之前一直没敢做的事。”
李虎丘怒道:“你既然真心喜欢她,就应该尊重她的选择,怎么可以对她用强?别胡扯什么酒后乱性,你是什么修为?”张永宝神色不变,继续道:“你别急,听我继续说,那酒是她特意请我喝的,之后她就拉我去了她住的地方,还让我看她换衣服,哎,后来我就跟她做了那事儿。”
李虎丘道:“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报恩?”张永宝点头道:“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她父亲被落实了政策,做了一省的省委书记,她又成为【创建和谐家园】,我当时想她落难之时对我都始终不冷不热的,现在她父亲官复原职后又有升迁,她一定不希望我继续打扰她的生活。”李虎丘道:“所以你一直没有再去找过她?”张永宝摇摇头,道:“我哪里忍耐的住,她离开我三个月后,我就去找她了,结果正遇上她的婚礼!”说到这他的表情变的愤怒,“那个男的也是个【创建和谐家园】,当时我看到他们欢天喜地的举行婚礼,气得我恨不能把这些人全杀了才痛快,可是我不能,我甚至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心爱之人嫁作他人妇,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李虎丘有意岔开话题,问道:“你说的那个银镯子又是怎么回事?”张永宝道:“那是我送给她的东西,是我亲手做的,现在那东西正带在别人的手上,我不能接受这件事!”李虎丘问道:“你后来又去找她了?”张永宝点头道:“虽然看到了她结婚,但我还是没彻底死心,我想她婚后未必过得幸福,如果那男的对她不好,我就杀了他,然后把她带走。”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抬眼看李虎丘,后者神色丝毫不变,显然是认可他当时这种打算的。“后来呢?”
张永宝叹口气,“哎,那男的对她极好,她们结婚后很快就生了个孩子,有了孩子以后她们更加恩爱,经常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在一起,我感到彻底没希望了,就接连好几年没再去找过她,两年前,我忽然在燕京街头遇上她跟一个小女孩逛街,那女孩跟你年岁差不多大,手上正带着我送她的银镯子,我本想上前质问她,可又犹豫着不敢跟她讲话,就这么犹豫了一会儿的功夫,她们母女就被一群记者和歌迷给包围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女孩是个当红的小明星,走到哪都前护后拥的,她的东西可不大好偷。”
李虎丘眨眨眼,问:“她把你送的东西送给自己女儿,你就没想过那女孩也许是你的女儿?又或者这说明她对你未必绝情,你又何苦执着于一念,非把那东西拿回来?再说,这件事你自己做也不会有多难吧?”
张永宝皱眉瞪眼,心道:“我他娘的要是有见她的勇气还需要跟你小子在这废话,你倒是挺能异想天开的,就老子这幅尊荣能生的出那么漂亮的女儿?”说道:“那孩子是足月出生的,怎么算都不是老子的,拿回那镯子这件事我不能用强,更不想让她知道我一直在偷偷关注她,那小丫头走到哪都带着呼啦啦一大群保镖,想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悄拿回镯子彻底跟她断绝念想我自问做不到,我是圆满大宗师,不是偷盗大宗师,这个活儿是你的特长。”
李虎丘道:“好,你这活儿我接了,就冲你这股子痴情劲儿,你想斩断俗缘只怕也不过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一念执着一心疯魔未必不能成佛,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武道,你有今天除了天赋过人外,未必不是因为这股子执着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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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明前口中有志气的好男儿尚楠正饥肠辘辘走在申城人才市场中,这些日子他干过搬运工,应聘过保安,前者没干长,后者没聘上。干搬运工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一开始的确干的有声有色,一天的装卸量是普通人的十几倍,不仅解决了温饱问题,还有盈余留存。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天的功夫,其他的搬运工就受不了他的存在了。先是武的,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识得他的厉害后,这伙人很快便发现他心地善良的性格特点,随即改变战略,跟他玩起了悲情牌,苦苦哀求他给众人留一碗饭。当十几名搬运工拖家带口来到尚楠面前诉苦,这位朴实善良的少年高手终于动了恻隐之心,离开了搬运码头。
应聘保安工作本来他是有先天优势的,可惜人家根本不给他表现能力的机会,只一句话便堵住了他从业的机会,你当过兵吗?
摸了摸口袋里的存折,那里有他干搬运工时存下的几百元钱,但这钱是存起来给师傅买墓地的,决不能动。尚楠除了一身功夫别无所长,这年月的人才市场,招聘者和应聘者一样多,但适合他的工作实在不多。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尚楠摸一下裤带,已经是最紧一扣,两分钟前,刚被一名招聘者拒绝,理由依然是那句你当过兵吗?尚楠真恨不能现在就去部队当一回兵。
“喂,小伙子,你是来应聘的?”尚楠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一处招聘处近前,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尚楠一看职位叫什么安全助理,尚楠看的一头雾水,挠挠头,刚想说不是,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忽听招聘者说道:“去那边试一下反应速度和力道。”尚楠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招聘者背后有一片小空场地,中间摆了台不知名的机器,正中心是一个拳靶,上边则是一个显示屏,尚楠顿时搞明白这安全助理是什么工作了,他自信的走过去,挥手便是一拳。
嘭的一声,中年男人闻声一惊,忙回头看那个显示屏上的数据,显示屏上瞬间出现了一组四位数,紧跟着便黑了屏。中年人没看见那组数据,被尚楠一拳之威发出的声音吸引,没想到回头一看却没有显示这一击的力道数据,这东西是设有最低拳力限制的,在那个限制内打出的拳是不显示力道数据的,就在中年人以为尚楠这一拳只是徒具其声时,忽听那机器内部发出一声痛苦的碎裂声,接着便稀里哗啦连发怪声,冒起青烟。这一拳竟把这机器给打坏了。
中年男人不怒反喜,大喜过望一把拉住尚楠道:“好小伙子,就是你了!”又道:“我是太阳星娱乐集团的安保主任,主要负责周思颖小姐的安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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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城老城隍庙福佑路古玩市场。阳光下,李虎丘站在一张美女海报近前,边看边说道:“周思颖,果然是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身旁张永宝皱眉道:“原来你小子也不认识她。”李虎丘笑道:“现在不就认识了吗?不过我现在更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张永宝问:“什么怎么打算的?”李虎丘道:“当真人面不说假话,你的功夫久无寸进,便觉得是心有牵挂的原因,想跟人家来个彻底了断斩绝情缘,可你真的认为收回区区一个手镯就能斩断近二十年的思念?”
张永宝在这件事上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么打算的。他心中隐隐不甘却又不忍出现破坏陈霓虹的安宁,午夜梦回时他辗转反侧,总在想她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如果记得,又为何把自己送她的手镯给了她们的女儿?每想到这些他便心痒难耐,他找李虎丘偷回手镯或许只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看看她的反应。“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只要记得咱们的赌注就够了,偷不到东西我就把你的脑壳带回去。”
李虎丘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不仅酒量不行,而且没劲透了,扭扭捏捏的都不如个大姑娘。”张永宝一瞪眼,怒道:“你小子别以为跟老子喝了几次酒,就可以在老子面前指指划划的,不服气咱们就找个地方再比划比划,这一路上你挨的揍还嫌少是不是?”李虎丘道:“每次都是这句话,说你没劲透了还冤枉你了?不跟你打了,左右也打不赢。”张永宝沉声道:“其实对你而言,跟我过招是个很难得的机缘,我记得你上次是在第十八招败的,记得咱们第一次动手的时候,你连一招都过不去这些日子进步这么快还不得多谢老子。”
二人一路向东南,这几天时不时打尖住店,张永宝是个酒不离口的家伙,最有趣是这家伙身为圆满大宗师,本该是千杯万盏都不醉的,可这位张宗师却是逢酒必醉,且每醉一次胡言乱语一番后,定要拉上李虎丘,名曰是比武,其实就是一边倒的殴打。李虎丘心知他的酒醉定是刻意为之的结果,因此倒没敢存了趁其酒醉逃跑的念头,每次听他倾诉完心中那点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后,便自觉的跟他找地方打斗一番,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拳脚功夫未必进步多少,但五觉和反应速度却灵敏了许多,也就是他的势更强了,所以能应付的招数也越来越多。就好像总跟高手下棋的臭棋篓子,虽然棋力增长有限,但观棋的眼光却是与日俱增。
李虎丘揉了揉前几天被揍后还没好的肩背,没好气道:“我身上伤还没好,你想活动筋骨还得再等几天。”
张永宝不以为忤,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哪哪都挺好,就是常常不够个爷们儿,你身上那点伤老子心里有数,你的底子好的怪异,不是天生的,而且老子发现你的身体素质每天都在变的更好,你小子是不是练了什么武功秘籍?”说罢,自己先不信的哈哈大笑起来。他身为武道中有数人物,自然知道所谓神功秘籍皆是闲扯淡,功夫还需天赋,刻苦琢磨和机缘,缺一不可才能有大成就。却不想,李虎丘曾在医院躺了多日,无意中领悟到了一种特别的导引术,虽然不能增强体力却有着改善体质,静卧即可练功的妙用。
李虎丘没接腔,一指墙上海报,道:“她要在这出席青花展活动,这倒是个机会。”
今天正是周末外集,福佑路上来往的人很多,张永宝居然对古玩也很感兴趣,左右无事便拉着李虎丘进去逛一会儿。李虎丘以为遇上了行家,正想求教一番。不曾想张永宝第一次开口便露出了棒槌本色。
“老板,来看好东西吗?我这里有货,顶顶牛气的重器。”一名卖相不错的青年男子拉住张永宝的袖子,悄声说道。“一看您就是位行家,到里边来看看吧,有地下的‘老家什’好买,价格绝对低于行价。”
李虎丘刚想出言拒绝,张永宝却抢着说道:“哦?什么货?快带老子看看去。”李虎丘无奈一摊手,只得陪着一起过去。二人随着青年边往里边走边说话。张永宝说李虎丘听。“玩收藏我老人家是有发言权的,一晃儿都玩了十年了,告诉你,想买好东西就得敢淘地下货,街面儿上的玩意都不是玩意儿,千挑万选好东西早被人淘走了。”
李虎丘不置可否微微点头,眼神眯成一条缝儿,打量着前边引路的青年,心道:“这家伙的心理素质真不赖,骗人的时候心跳没有半点异常,情绪表情配合的也好,难怪能瞒得过张永宝这等人物。”同样棒槌的问道:“这位大哥贵姓大名?”那人回头打量李虎丘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道:“小姓帅,帅气的帅,单名一个五字。”李虎丘额首道:“帅五,好名字。”张永宝正色沉声道:“你小子果然是个棒槌,告诉你,古玩行里买地下货最忌讳打探【创建和谐家园】的名姓。”李虎丘嘿嘿一笑没说话,暗想:“我要也是个棒槌,今天咱们俩有多少钱都不够人家骗的。”
帅五心头一紧,本想着这俩人明显是一对儿棒槌,却没想到这老的居然还懂得一点规矩,幸好是个马大哈,没发现自己刚才言语中的破绽。赞道:“一听这位先生说的话就知道您是位大行家,不过没关系,不知者不怪嘛,一看您二位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就知道两位绝不是雷子。”说着话,一指前边一道门户,“到了,就是这里。”
第118章 只赌珠玑满斗,掌眼!
所谓艺高人胆大,对于张永宝而言,天下何处不可去得?骗也好,抢也罢,普通人的明枪暗箭,他岂会看在眼里?李虎丘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管早看明白这位心理素质了得自称叫帅五的人是个职业骗子,他依然不慌不忙陪着张永宝一起故做上当状。
跟张永宝相处时间长了,李虎丘渐渐发现这位拳法【创建和谐家园】特立独行的行事为人。或许是因为他独特的成长经历,或者是因为他孤高傲岸的追求让他心无旁骛,总之这位爷对金钱的概念极其模糊,善观人心之变却并不洞悉世情,活的懵懵懂懂却潇洒自在。
院门洞开,闪过眼前是一处宽敞所在,里边居然已有许多人等候在此。只听帅五笑道:“这些人都是我们请来看货的客人,今天要卖的东西里有一件是宝中之宝,所以要搞一个竞价购买,这里就是竞价现场,现货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保证童叟无欺,您二位钱没带够不怕,咱们这还有很多小件要卖,感兴趣您只管挑两件,保证价格公道实惠,远远低于行价。”
张永宝听罢点点头,没发现有什么不寻常。李虎丘却听得眼前一亮,暗道:“敢情这哥们把我们弄来只是前来凑场子装样子的,看来今天是个大神仙局呀。”想到这,李虎丘不禁很想看到今天的大金主,也就是大羊牯是哪一个。
神仙局即是一种较高级的骗局,用似无意的方式将一群懵懂的人召集到一起,其实暗中早选定了行骗的目标,用精巧连环的骗术最终将主要目标骗到。这其中的设计细节,需处处暗合心理学,巧妙利用人性的弱点。李虎丘暗自猜测:能设计出这样大局的骗子肯定是个老谋深算大老千。
他四下里观察着院内众人,想要找出谁才是今天这场神仙局的最大目标。他仔细聆听人群中的议论声,有几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其中之一是帅五,原来这场神仙局的主导者竟然就是这看上去跟李虎丘年纪仿佛的年轻人。李虎丘是通过他跟另外一名女骗子的对话了解到这些的。那女骗子扮演的是个类似礼仪小姐的角色,长的高鼻梁,大眼睛,身材挺拔,模样十分讨喜。帅五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低声提醒她旗袍开襟的地方露出了一点点纹身。李虎丘眼尖,早认出那是一个蝴蝶纹身。那女子闻听后表面不慌不忙,看似无意的一个半转身便用小手将胸前衣扣多系了一个,同样低声道:“谢谢五公子。”帅五似不经意的一笑,目光看向别处,低声道:“没事,小心些就好,玩完今天这一局,我们就回澳城。”女子眼中闪过兴奋神采,悄声答:“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李虎丘听到此处,终于可以断定,今天这场看来越发精彩的神仙局就是这位五公子在主持大局。
另外吸引李虎丘注意力的是两个中年人,一胖一瘦,胖的戴了副眼镜,手里拿把折扇,模样斯斯文文,口中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述着他对古玩文物的了解,围绕在他四周的人们不时发出赞叹声和恍然大悟的哦声。李虎丘侧耳细听,顿时心中一动,这人说的竟尽是真知灼见,明显是一位古玩行里的精英泰斗级人物。
如果说胖子吸引李虎丘关注是因为能说,那瘦子之所以吸引李虎丘的注意,却是因为此人的安静。这人长的黑瘦,身材矮小其貌不扬,论卖相跟他身旁的那位高大俊朗的司机相比天差地远。穿着也很随意,的确凉的格子衬衣,蓝色的土布裤子,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位初次进城的老农,屯头屯脑土的掉渣。虽然如此,但李虎丘却一眼便看出此人是个巨富。原因有二,一者,这人身后紧随的那名司机手腕上居然带了一块江诗丹顿。一个司机兼保镖都戴着价值几十万的名表,站在司机身前的老板还需要什么名牌妆点自己的虚荣吗?其二,这人虽然从上到下无一丝富贵气流露,李虎丘却凭着一双贼眼看到此人胸前佩戴着一块老翠。翠如碧湖,似万古群山凝聚亿万年而成的一滴泪。绿的鲜活,翠的透气。李虎丘在此人身形晃动,衣襟开阖之时看的十分清楚,暗吃一惊,他可是行家,这东西的价值无可估量!玉可温养身体,这人的气血运行缓慢迟滞,气息长出短入,明显身患了某种呼吸道疾病已经影响到了肺部的健康。李虎丘猜测此人如果离开胸前那块价值连城的宝玉,不出一年必死无疑。
神仙局的最显著特点便是其真实的将一切必然深藏在偶然背后,让上当者直到发现被骗的一刻,仍觉得这是一件偶然事件。李虎丘和张永宝在这局中被赋予的角色便是为了让这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看似更偶然更真实而安排的暗托儿,也就是骗子们常说的糊涂托儿。意思是自己给人当枪使后仍不自知的角色。
李虎丘通过暗中仔细观察帅五的眼神,基本已断定那瘦子中年人正是这场神仙局的终极目标,而那位渊博了得,行事高调的胖子便是这场局的局胆,第二核心的人物。
他悄悄对张永宝说道:“一会儿他们大概会先拿些不重要得东西出来,你兜里有钱不妨多买,保证个个是难得的好漏儿。”张永宝歪头看他一眼,道:“你小子是棒槌,最好少说话,神秘兮兮的好像你看破了什么似地。”李虎丘抿嘴一乐没争辩,跟这位爷接触久了,最近发现自己其实有时候特没劲,活的太精明,少了许多真趣。他忽然十分羡慕张永宝的难得糊涂,又转念一想,他的这份难得糊涂别人还真羡慕不来,不说天性和经历难得,若没有这身功夫,普通人如似张永宝这般百无禁忌时而天真时而【创建和谐家园】,纯粹是找死。
陆续又来了几拨人,却并无抢眼之辈。李虎丘至此可以断定,今天的神仙局受害方的主角只有一位,就是那位随身佩戴‘一座城’的中年瘦子。
拍卖开始了,帅五走上院中的一座小台子,拿起桌上的木槌,连敲三下,道:“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各位大多数都是偶然跟小子我在街上碰到的,只有几位老主顾是慕名而来,我在这里先说一说今天拍卖的规矩,一句话:价高者得!落槌既交易,一手钱一手货,我们这里不拒绝支票和转账,小件物品明码标价,不参加拍卖,但各位如果看好了某件东西,又恰好这东西也被另一位看中,那便要重新定价了,还是那句话,价高者得!钱嘛,自然是多多益善。”呵呵一笑,冲四方抱拳后高声喊拍卖开始,请各位掌眼!
在众人迷惑又期待的目光中,几名礼仪小姐从屋子里推出几辆小推车,上边放着大盘子,扣着玻璃罩,里边的东西和价格看的很清楚。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品头论足的声音。东西貌似全是好东西,但大多数人都持观望态度,帅五洞悉人心,开口吩咐礼仪小姐们拿掉玻璃罩,让众人随便赏玩。
第一件卖品,明代永乐年间的鎏金五彩千手观音像。品相完好,工艺精湛,包浆厚实圆润,形制材质完全符合时代特征,可确认是真品无疑,只卖九千块钱,除了这价钱假的离谱之外,这东西真的不能再真。众人纷纷犹豫不前,显然是被这低廉价格闹的难辨真伪。却听那胖子品评了一番来历后说道:“东西是好东西,价格也公道,却不知最终花落谁家。”李虎丘一捅张永宝,示意他把这东西买下来,张永宝回头瞪他一眼,道:“你小子皮紧了是吧?”李虎丘笑道:“我皮不紧,你的钱紧,快出手吧,你浑身的钱也就够买下这个东西,等会儿大家都觉着这是个占便宜捡漏儿的良机时,你那俩钱儿可就什么也买不到了。”张永宝道:“你不是多宝楼的东家吗?应该有很多钱吧,到时候借我不就完了。”说罢又道:“再说,我怎么看这东西怎么不像真的,那个胖子讲话虽然头头是道,但他说话时心跳节奏明显有变化,多半打了什么鬼心思,所以这东西不能买!”
李虎丘笑道:“你不买我可不客气了。”接着高声喊道:“第一件,九千块我买了。”
帅五在台上叫道:“这位先生是识货的,承惠九千块,概不赊欠。”李虎丘上台刷卡交钱后,帅五高声喊道:“钱货两讫,明永乐年鎏金五彩千手观音像,货卖九千元整啦。”接着又喊道:“第二件宝贝,明代大书法家董其昌亲笔所写奏章一份,行价两万八啦!”
第119章 丈夫相见且为乐,初逢!
台上帅五肆无忌惮喊出第二件卖品的名称价格,台下‘偶然’被拉到这里的众人和几名所谓的‘老主顾’都在议论着李虎丘买去的那尊鎏金千手观音像。有人说是高仿,也有人说就没听说过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那胖子和两名老主顾则在说,这个地下卖场其实已经存在很久,从未听过有卖伪的事情,这个小伙子眼光不赖,虽算不上好大个便宜,但那东西现在行价在外头至少要一万八以上的,而且未来升值空间巨大。
中年瘦子安静依旧,稳如泰山八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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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丘摸摸后脑勺,笑道:“当棒槌无妨,但我为什么要做一回?”帅五从那名礼仪小姐手中接过一纸文件递给李虎丘,直言不讳道:“这是我昨天签下的捐赠协议,要是今天不能在玉王身上弄到这笔钱,我就得游回澳城去。”
李虎丘接过来一看,是一份捐赠给贫困山区希望工程的捐赠协议,看到最后李虎丘愣了片刻,这帅五好大的气魄!那数字居然是个九位数!【创建和谐家园】数字3后边是整整八个零。帅五察言观色道:“你刚才对与你同来那人说的话,我都已知道,想不到无意中会拉进来你这样一个大行家。”李虎丘抬头眯眼看着他,笑而不语。帅五沉吟片刻,口气中略带威胁,道:“最多分你两成,虽然不合道上规矩,但这已是我的极限。”
李虎丘往帅五身后看,那里正端坐一名盲者,手执青竹竿,静静的,似与周围融为一体,竟是一位绝顶高手。李虎丘赞一声:“好耳力!”帅五一皱眉,沉声道:“你打算要更多还是觉得我在骗你?”李虎丘摇头道:“都不是,我其实只想安静的看完这场好戏,不曾想我在听你们讲话的时候,他也在听我讲话,观察者又是被观察者,很有趣。”那盲人忽然开口道:“与他同来那人远胜过我,就算这少年跟我之间也不过些微差距。”帅五脸色顿时一变。“三叔您……?”盲人道:“五公子,这种人跟你一样,不会把钱看在眼里,你不妨直接请他参与进来玩一次。”
李虎丘往前台看,张永宝正混迹人群中,仔细端详那张董其昌奏章。这位老先生是充耳不闻局中事,一心要将棒槌进行到底。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奏章和品头论足的胖子身上。“我们还是置身事外的好,我可带着一位顶难惹的棒槌呢,那位老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我倒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会如何。”
帅五手中忽然出现一副扑克,被他用单手近乎本能的下意识翻动着,但他的注意力显然更多集中在思虑上,显然这只是他的一个习惯动作。良久才道:“这好像不太合道上规矩,见者有份,你还是拿一份好些,否则,今天这场局怕是要枉费心机。”李虎丘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有意放弃这场局,笑道:“难得见到如此有趣的事情,就此放弃岂不大煞风景,那不妨这样好了,分我的一份也捐了。”帅五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了声好,“就依你的意思。”
外头众人虽不尽是行家,但董其昌此人在书画界的名声极大,但凡对收藏感兴趣的多半都知道此人。如果不是这人的品格太差,他在书画界的地位还要远高过唐伯虎郑板桥之辈,直追颜真卿柳公权。他的书画作品传世不多,因其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年代价值,每平方尺已达到八万块钱,而其巅峰时期的精品更达到惊人的二十万一尺!这张奏章是他中年为官时写给皇帝的书信,自然要百倍用心琢磨文字,因此虽然内容没多大意义,但其字本身的艺术价值却极高,堪称董其昌生平书法大成期的作品。行价两万八,这个价钱明显跟这张奏章的实际价值不匹配太多,假如是真迹,真好比是把玉白菜当真白菜卖。
这便是大手笔的骗子所为,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算无遗策,关键时刻敢于下重注!
李虎丘捧着鎏金五彩观音像溜达到张永宝身边,后者歪头看一眼他手中的观音像,道:“做的倒是像真的,你快看这份奏章,我断它是真的。”李虎丘微笑摇头,道:“你是行家,我可看不懂。”
有老主顾看罢多时,抢先叫道:“这张奏章我买了!”
李虎丘抬杠道:“我出三万,东西归我了。”
第120章 状同楚汉相攻战,玉皇!
千门里有句话叫:明托儿不如暗托儿,必然不如偶然。做局行骗最重要却是一个真字,局看起来越真越容易得手。尤其是当行骗的对象是精明厉害之辈时。
帅五做局时只凭一双锐目判断,专请有钱人入局,能去古玩市场淘宝的多半是有点家底的,所以现场的竞价氛围居然不需几位‘老主顾’刻意煽动便热烈起来。李虎丘由暗转明渐渐不再积极竞价,却暗中鼓励张永宝这对钱没概念的人积极参与竞价。
一张董其昌的奏章最终卖到四万五,不出意外的被那位老主顾买走。从后台取回来时,不免又引起一番围观,中年胖子更捏着下巴点头称赞真品无疑。张永宝看的连叫可惜,李虎丘劝他稍安勿躁,说好东西还在后边。紧随其后登场的汝窑梅瓶证实了李虎丘的话,也【创建和谐家园】起了在场诸人的购买欲。不知出于何故,那位帅五口中的‘玉王’依旧按兵不动。只用一双混浊老眼静静观察着院中众生相。
汝窑梅瓶,黄庭坚的大幅书画,宣德炉,元青花,一件件重器登场,开出的价格同样远低廉于市场的行价。但最终的成交价却并不低,院子里的人都被点燃了热情。李虎丘这才注意到,这院中众人中居然藏龙卧虎,其中一个颇有干部派头的中年男子更显豪客本色,财大气粗的直接用高于市场行价的价位将黄庭坚的书画和那件官窑元青花凤头盏买走。
张永宝跟李虎丘借了六万块钱买到那只宣德炉,捧在手中不时端详沾沾自喜。中南海三大宗师,董兆丰好吃,武定国喜欢钓鱼,张永宝独爱收藏。但这位老兄的眼光从来不咋样,每当他得意洋洋的将东西拿给身边的行家鉴定时,其结果常让他失望不已,但这位老兄并不在乎吃亏上当,只在乎其中的乐趣,淘换东西的心情。今天这场别开生面的拍卖让他倍感欣喜,尤其是在李虎丘的支持下拍到了这个中年胖子断为真品的宣德炉,更让他得意不已。李虎丘悄声告诉他,别急着高兴,好热闹还在后头呢,马上就要有真正的大件儿登场了。
随着一件件市面儿难得一见的真品宝贝被买走,院中人们一个个表情语言越加丰富。惋惜者有之,恼恨自己出门没带够钱的有之,受中年胖子蛊惑积极参与竞价最终失败后懊恼不已者有之。总之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真实可信,之前一直不动声色的‘玉王’表情渐渐活泛起来。忽然扬声问道:“你们这里可有比较像样的玉器?”中年胖子及时附和道:“不是说有重器大件儿现身吗?爽快些,早点儿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
帅五走上台,看似不为所动,一抱拳高声道:“我们这里虽然是地下卖场,但也是有规矩的,饭要一口口吃,东西要一件件来卖,规矩便是我卖什么各位就买什么,没有选择的余地;任何人不服从这规矩,现在就可以离开了。”这又是一招欲擒故纵的小伎俩,故作不识‘玉王’让其更相信这场别开生面的拍卖会只是一场偶遇,绝无半点针对他的意思。帅五没等‘玉王’不耐离开,接着道:“刚才有位先生问我们今天有没有大件儿玉器登场,不瞒各位,我们这儿确实有一件玉器中的精品,但并没打算在今天拿出来拍卖,各位都是行里的同好藏友,有好东西本该拿出来请各位赏玩一番,大家也都知道,今天这场拍卖咱们是相请不如偶遇,各位只怕多半没什么准备,前边这些小件儿价钱毕竟还不高,各位还能……这个……咳!我们这最后一件玉器却是太过贵重,各位见了也是白见,开价就已到了九位数,所以这东西我们是打算拿到嘉信斋去拍卖的。”
‘玉王’在本行内威名赫赫,从来说一不二,被帅五用本地规矩【创建和谐家园】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闻听帅五提及有九位数宝玉要卖时立刻停住脚步,回身凑到台前,混浊的双眼放出兴奋的光彩,问道:“什么样的宝玉值得九位数?”
‘玉王’的本名叫阮胜奎,从十几岁起到现在五十多岁,赌石断玉,雕玉切玉,跟玉石打了一辈子交道,在缅甸地区乃至国际上玉石行里名声极大。他的相玉本领被传的神乎其神,去年在缅甸一场玉石博览会上,他相中的一块原石未经下刀便拍出了一千八百万英镑的天价,后来割开后果然有远胜这价格的寒冰翠玉现世。他也因此得了另一个绰号:点石成玉!此人算不得真正的收藏发烧友,他只喜欢收藏宝玉,对宝玉所反映出的年代背景文化等信息全不关心,只在乎玉石的品质是否合乎他的渴望。此人把全部的爱都给了玉,舍此无他好。因玉成魔,因玉成痴。故此听帅五提及藏有价值九位数宝玉时他顿时脑中再无其他念头,一心只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宝玉。
帅五早对阮胜奎做了详细工作,知道此人在缅甸和华夏都有生意,在缅甸他经营着一家翡翠加工厂,在华夏他的字号叫品玉阁,其店铺遍及国内主要城市。此人身家虽从未登上这榜那榜,但真要比较起来,只怕那些榜上有名的富豪中的大多数人连他家族中的亲眷都不如。见阮胜奎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嗜玉如命,便接着欲擒故纵道:“值不值的我们自有人能断出来,抛开这东西的历史价值不谈,只说这块宝玉本身便堪称无价之宝,不过今天实在是不方便给各位观看,拍卖还得继续,还有最后一件重器大件儿,卖完我们就收摊了,看玉的事儿还是算了吧。”
阮胜奎从帅五的言谈神色中看出轻蔑之意,心下最后一丝警惕早抛到九霄云外,怒冲冲道:“你的东西在哪卖还不都一样?左右不过是为了多卖点儿钱,只要东西好,九位数也不是问题。”
帅五动容,拱手问道:“敢问先生贵姓大名?”阮胜奎傲然道:“阮胜奎!”帅五啊哟一声,故作吃惊,叫道:“想不到是‘玉王’到了,您想看东西自然没问题,不过我们还是的依足规矩,一件件的来,这最后一件东西说起来跟玉石还真有些渊源。”阮胜奎见惯了别人闻听他大名后吃惊的样子,帅五的反应正合适,他闻听最后一件东西跟玉石有渊源,便随口问道:“什么东西?”“汉代苍龙云母缸!这件东西要是能在今天这个现场成交,我就把那件玉中至宝拿出来请这位买家赏鉴一番。”接着又大声道:“汉代苍龙云母缸,高六十五公分,壁厚十二公分,通身共雕刻云龙十八条,雕工细腻,形制完整无瑕疵,年代久远实属皇家重器,开价两千万,每次叫价不少于一百万。”
“我出两千一百万!”李虎丘高声叫道。帅五抱拳问道:“想不到今天这场拍卖竟然藏龙卧虎,先有玉王大驾光临,又有这位豪绰朋友积极捧场,不敢也请问您贵姓高名?”言下之意却是在问李虎丘怎么接盘了,旨在提醒李虎丘自己早安排好了够分量的托儿。却是在担心李虎丘分量不够搅了局。李虎丘道:“燕京多宝楼的字号够不够?”帅五忙道:“久仰大名,够了够了,想不到今天会遇上两位藏界巨擘。”
那中年胖子似乎急了,忽然问道:“老五,我问一句,你说的那个玉中至宝,可是你家传的那件民国石王雕刻【创建和谐家园】林夫之耗时三十年,雕成的十六公斤钱龙生老坑种翡翠白菜?”帅五抱拳道:“没人比孟七爷圣明,正是那件东西。”孟七爷皱眉道:“你上次不是说那东西穷死也不卖吗?”帅五抱拳,叹气道:“今天这场合不是时候,您还是容我几个小时,等买卖散了我再跟你细说缘由。”中年胖子面露怒色,拂袖而走,临出门前回首道:“我等你给我个解释!”一场小风波结束,拍卖会继续进行。
胖子这几句话堪称是这场骗局的点睛之笔,设局拍卖弄两个明白托儿在其中介绍东西的价值是古玩行里常见的事情,如果没有这样的角色反而不正常,所以这位叫孟七爷的中年胖子说的这就几句话不仅不会暴露整个骗局,反而会更安在场中人的心。二人一番对话之后,已有许多人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张永宝便是其中之一。阮胜奎也听了这几句对话,当听到那句十六公斤钱龙生老坑种翡翠白菜时,他禁不住吃惊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心中却在狂呼:“那个传说是真的?师爷果然曾有过这样一件宝物传世!帅师兄有后人活了下来?”
李虎丘也在此时心中暗赞了一声妙!这中年胖子是位高手啊,偏在此时说出这几句话,看这位被称为‘玉王’的中年瘦子的反应就知道这家伙已经被牢牢钓住了。想到这,李虎丘哈哈一笑,说道:“想不到能有机会见识到林夫之【创建和谐家园】毕生心血雕琢而成的作品,真是三生有幸的事情,钱龙生满绿翠,90年开始采矿,因其价高稀少,乱采严重,如今成色好的已难得一见,老坑种水儿的更是百闻难得一见,就为看一眼那个翡翠中的皇者,这个云母缸爷今天要定了。”
“我出两千五百万!”人群中有人大声叫道,众人歪头一看,竟是那个国家干部模样的人。
李虎丘不动声色,道:“两千六百万!”
京城多宝楼,古玩界里赫赫有名的大店,虽不如荣宝斋汲古阁那般响彻华夏,但熟悉其创始人金川的圈内人都知道多宝楼素有藏珍第一之说。李虎丘打着多宝楼的旗号这番叫价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众人只对那中年人格外好奇,却不知这人是做什么的。帅五循惯例问了一句此人的来历,但对方讳莫如深,却拿出一张卡来,用钱来证明自己有资格叫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