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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盗香》-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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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首的白衣蓝眸青年笑问:“如果两样都不是呢?”

        顾凯泽把脸一沉,冷哼道:“看来朋友今天是存心来找事的,顾某虽然不在江湖上厮混了,但身体里总还有几块骨头是带着匪气的,朋友这么瞧得起顾某,那就请赏下字号来,也让顾某知道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的英雄。”

        “蓝电,这两位是我师弟,鬼手和夜猫,至于找你有什么事,说实话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之所以找上你是受人之托,有人花钱请我们在你身上拿走点东西,动手前那人要问你一句话,那件事你答不答应?”

        顾凯泽听他报完字号,不禁勃然变色。“神眼蓝电,铁判官的大【创建和谐家园】,盗门六绝的老大?”

        蓝电傲然点点头,道:“想不到顾老大还知道我这点小名气,既然这样事情就更好办了,我们的雇主说你很清楚是谁要找你麻烦,那件事只要答应下来,我们今天就是来交朋友的,否则的话我们只好带走你一双手。”

        顾凯泽凝眉注视着蓝电,沉声道:“我的确知道是什么人来找我麻烦,我还是那句话,这事儿没得商量,我绝不可能答应,面儿的生意我向来不沾。”

        蓝电道:“我不关心他找你是什么事,我只关心我们接了的活就必须得办妥,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就只好带你一双手回去。”顾凯泽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该来的始终要来的。他在心中想到。

        不等顾凯泽回答,李虎丘已越众而出来到蓝电面前,说道:“你想砍老顾一双手?能告诉我你凭什么吗?”

      第052章 钻圈扒蛋,飞针斗钩

        道上规矩,老大讲话时,下边人是不能插言的,更惶论架梁多嘴。李虎丘跟顾凯泽是朋交,自然不必遵守这个规矩。蓝电打量李虎丘一番,“你想架梁?”“顾大哥的本事何需我来架梁,我其实更想结梁子,书生王茂,老二白狼我都已见识过了,正想见识一下神眼蓝电和老四鬼手。”李虎丘站到顾凯泽身前,自我介绍道:“李虎丘,哈城南站吃三手饭的,没入过门子,打算跟三位过过手如何?”

        盗门六绝,书生王茂和老六火狐狸,受铁判官指派跟在盗门三老之一的金川身边做文物生意。老二白狼是纯粹的打杀狠将。蓝电,鬼手,夜猫,三人则一直跟在铁判官身侧。蓝电属于响贼,身上带功夫,且手里有十几条人命。曾经是公安部挂榜通缉的双A级要犯。几年前在道上赫赫有名。这几年他跟师傅铁判官出走俄罗斯,在境外组成了庞大的新盗门。除了偷抢,他们还贩毒杀人贿赂官员,借俄罗斯国内局势混乱,新盗门乘势而起已成气候。这次受了国内强援的邀请,专门来对付顾凯泽。

        道上混的,丢什么不能丢面子。顾凯泽戒指被鬼手撸走,已经损了颜面。李虎丘出面叫阵,蓝电如果不敢接,便等于李虎丘把这颜面帮顾凯泽拾起来了。蓝电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他哈哈一笑,说道:“早听老三说起过你,少年贼王嘛,好大的名头,不过你这贼王也就是关起门来自己人喊两声罢了,真拿到圈子里喊,非得让行家笑掉大牙,今儿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大盗。”说着话冲老四鬼手使了个眼色。鬼手起身来到李虎丘面前,说道:“听王茂说你能风扇开四档玩火中取栗,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不得不佩服你出手的速度,你想过手是吧,比速度我不是你对手,我想跟你比一比软巧的功夫,你敢不敢?”

        鬼手长的瘦小枯干,天生就是练习软巧功夫的材料,在这方面他早已青出于蓝,自问普天之下未必有敌手,因此他信心十足的提出跟李虎丘比这方面的本领。满以为能将李虎丘将住,不料想李虎丘哈哈一笑慨然应允,比巧就比巧,如何比法就请你划下道来。

        酒店大厅旁边有空闲的专门举办小型宴会的大包。众人不想惊世骇俗,于是鱼贯而入。关起大门在里边较量。

        鬼手道:“咱们比钻烟道,扒蛋皮怎么样?”李虎丘问:“什么规矩?”鬼手见李虎丘丝毫不惧,不由暗自寻思:看意思这小子身上肯定有绝活儿,我可不能大意了,得给他来点儿难的。叫道:“先取一根八号线来。”顾凯泽微微点头,何洪军忙出去寻找,不大会儿找来一根八号钢丝。鬼手接过来,一边用手将钢丝卷成个圈,一边说道:“我先打个样,你要是能做到,咱们就继续比下去,你要做不到,趁早哪凉快哪呆着,今后也别再以华夏贼王自居。”

        李虎丘笑而不语,看着他把一根八号线卷成了一个小圈儿。钻烟道,顾名思义,也是做贼的基本功之一。有的地方守卫森严,四面无窗,但多半会留下通气口,不过这样的通气孔往往很狭窄,基本上没可能钻进一个成人去。却有那软功了得的大贼可以收筋缩骨钻进这样的地方。贼们之间比拼这个,规矩很简单,铁丝的长度决定胜败,用的铁丝越短者便为胜者。

        只见鬼手把这小铁圈儿从头部套入,接着是肩部,一路往下褪一直到脚下,整个人等于从这么大圈子里钻出来。他表演结束后,将铁圈儿丢给李虎丘,说道:“照我这个来一遍,我就接着陪你玩玩。”这个活儿最难的地方就是铁圈过肩和胯。李虎丘注意到刚才他表演的时候铁圈过这两个位置时都很轻松,这说明现在这个圈儿的大小距离他的极限还很远。

        顾凯泽是见过世面的老江湖,鬼手露的这一手绝活儿有多大分量他一清二楚。李虎丘之所以出头全都是为了他,他也一清二楚,之前他对李虎丘的本领极有信心,所以才没有阻拦李虎丘架梁出头。现在看了鬼手的本事,他的信心不禁动摇了,暗自寻思: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如果让虎丘老弟替我出头栽了跟头,那我才是真把人丢到姥姥家了。想到这,他不禁要站出来阻止李虎丘跟鬼手怄气。

        顾凯泽的举动被李虎丘看在眼里,他冲顾凯泽一摆手,笑道:“顾老哥不必多言,久闻盗门六绝里鬼手老兄是第一大手,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对这个钻圈子的游戏也有些心得,咱们正好切磋一番,在下这就献丑了。”说罢李虎丘接过铁圈儿,举过头顶,先双手,而后是头和肩部,这铁圈儿竟然一路落地,未做丝毫停顿。整个动作是朝天一柱香的架势,完成的老练又潇洒。

        鬼手看的眼前一亮,来了劲儿,也不说话,夺过铁丝,三两下卷成了一个更小的圈儿。他如法炮制又钻了一遍。然后拾起铁圈递给李虎丘,一句废话没说。就等着看李虎丘的本事。

        李虎丘再接过铁圈,这次他举起一只手,铁圈照旧从上往下溜,先过了头,随即是肩部,只在胯的位置上略微顿了一下,然后就顺利的落了地。

        鬼手注意到,李虎丘的身材精壮,腿部肌肉发达,这铁圈想要通过他的臀胯部位必定要费一番周折。可实际上,铁圈到达那个位置时,这个李虎丘居然能够用巧妙的方式一块块的收缩那里的肌肉群,让铁圈所到之处尽是他身体上最细的地方。鬼手忍不住赞了声好。接过李虎丘递过来的铁丝,又卷了一个更小的圈儿,这个圈儿的周长只有五六十公分。圆圆的小圈儿别说钻过一个人,就是一只狗想钻过去,也要大费周章。

        鬼手喊一声各位上眼了。举起铁圈迅速的套在头上。挂在脖子上的时候,他举起单手穿过去,然后在套上另一边的肩膀,费了很大力气才褪下来,停在胯骨上。他用手把铁圈压的平一些后,长吸一口气,用爆发力猛的将铁圈往下褪,又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铁丝褪到脚下。

        接着又轮到李虎丘。只见他把铁丝拿起来,从新卷了个圈儿,比鬼手的还小。不从头上开始,而是从脚下往上套。同样卡在了胯骨的位置。众人明白这是一道大坎儿,如果是从上往下褪,这里就是最难的。大家瞪大眼睛看着李虎丘。都在怀疑那小铁圈怎么可能过得去。李虎丘深吸一口气,化劲【创建和谐家园】的功夫加上从小练习的软功同时发挥作用,微微一提,便将铁圈拉过了胯骨。鬼手见此情形,顿时面如死灰。

        接下来的表演更加精彩震撼。只见铁圈迅速被提到胸口的位置,李虎丘发力吐气,将胸腔里的空气吐干净,吸胸收肋,高举双手,只控制肌肉运动将铁圈一点点往上推,最终到达脖子的高度,李虎丘灵巧的将双手褪下来,最后将铁圈从头顶上拿下来。大包厢里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连鬼手都禁不住大声为他叫好。

        蓝电知道自家师弟的底细,知道鬼手已经败了一阵。他来到李虎丘面前,笑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手绝的,不仅出手块,而且软功更是一绝,但你别以为这就够资格在我们面前自称华夏贼王了,接下来咱们比一比巧的功夫,还是我四弟,跟你比扒蛋,不过我们可不是跟你比扒鸡蛋,那玩意太容易,咱们比一比扒鹌鹑蛋如何?”

        鬼手刚输了一阵,正想找回面子,补充了一句道:“不用指缝滚子,就空手扒鹌鹑蛋,看谁的动作快!”

        如果这事儿发生在贼王大赛那会儿,李虎丘二话不说就得认输。那时候他还没达到化劲的境界,对身体的掌控跟现在比起来,一时天上一时地下。别说鹌鹑蛋,就是鸡蛋他也没有把握。但现在则不一样了,他在苦练加机缘中突破了暗劲,达到化劲【创建和谐家园】的境界,手,眼,身,法,形,五意合一,控制力已经入微。加上过去扎实的基本功,他自问做到这一点很有把握。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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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观李虎丘,他拿起鹌鹑蛋,并未做动作,只是将蛋攥在手里,抱着膀看鬼手在那表演。众人奇怪,纷纷暗想:难道他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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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虎丘对力量的控制,精巧程度此时此刻敢称天下无双。就算是传他功夫的董兆丰【创建和谐家园】那样的圆满大宗师也没他这份精巧。

        蓝电一方输了一大阵。蓝电神情严肃走过来,对李虎丘说道:“果然好功夫,想不到你不仅技术高超,而且功夫还如此了得,不过你别得意太早,我们还有两个人,我五弟要跟你比一比销魂钩,我有一手飞针灭蜡烛的绝活儿,你敢不敢继续较量下去?”

      第053章 销魂钩,无影针

        李虎丘用巧劲扒生鹌鹑蛋,只在毫秒间完成了这神奇的绝活儿。如此手段已是大巧似拙,大繁化简的境界。盗门老四鬼手虽然也完成了,但比之李虎丘,在速度和技巧上差距不可道里计。

        李虎丘一指鬼手道:“你栽了,把金戒指还给顾老哥。”接过鬼手丢过来的戒指,递给顾凯泽,笑道:“幸不辱命。”然后才转身面对蓝电。笑道:“你还想比,可以,但要有条件,我如果输了,拜入盗门给你做徒弟,你如果输了我也不要你改换师门,你今后再遇上我就喊一声大哥就行!”

        有本事的人说大话叫自信的表现,没本事的人也说大话,不过那叫狂妄自大。李虎丘有没有本事已经毋庸置疑。但他的话的确有够狂的。江湖道的规矩里,师恩如父,欺师灭祖之辈人人唾弃,李虎丘如果真拜蓝电为师,今后在任何场合上看到蓝电都需恭恭敬敬大礼相见,这就等于把自己的尊严和自由全都压上了,敢下这样的赌注,分明就是没瞧得起的蓝电和夜猫的绝技,自认为有必胜的把握才会这么做。

        蓝电气的两眼冒火,“李虎丘,这是你自己说的,规矩按照我们的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虎丘微微一笑。

        那只大夜猫子蹭的一下从凳子上跳到李虎丘面前。声如夜枭!“比就比,我来跟你玩玩钩子!”

        蓝电和鬼手相视一眼,彼此表情都略显尴尬。这个老五销魂钩技艺尽得三师傅真传,在六个师兄弟里是最厉害的,但这家伙鲁莽冲动,说话做事颠三倒四,心眼一点没有,领出来办事,搁到哪都不让人放心。

        光凭他这一跳两丈五李虎丘就不敢小瞧他。点头道了声请。二人同时出手,两只手紧紧攥到一起。只见夜猫袖子里一个银灰色的销魂钩冒出头来,直取李虎丘的手腕。李虎丘甩甩胳膊,那只银光闪闪的销魂钩也露出头来,二人跟大鼎子和黎亚荣斗法时的情景一样,同时甩动胳膊调动销魂钩向对方进攻。

        人如能专情一事,必能在某方面有所作为。夜猫自幼除了销魂钩和攀爬跳跃的本领外,其他什么也不喜欢。此人心思单纯,唯能极于自我,故能极于一技。因此练就了绝顶的销魂钩绝活儿。他的钩子跟李虎丘的钩子一样,都是用金川的古法打造的。李虎丘的银钩如果是灵蛇,夜猫的钩子就是捕蛇人。但见无论银钩如何飞舞,银灰色的销魂钩总能及时钳制住它。尽管李虎丘的控制能力已经妙到毫巅,却仍然无法摆脱掉夜猫的销魂钩的追击。李虎丘明显能感觉到夜猫的兴奋,这个人分明追入了迷,否则凭他这神乎其技的销魂钩控制力,李虎丘早已败北。斗到现在李虎丘自知难以取胜,他决定用点手段。

        李虎丘的手缓慢的加力,越握越紧。夜猫的动作明显受到影响,他感到手越来越沉,焦急道:“你别用力攥我的手呀,再这样我就钩不到你的钩子了。”李虎丘抓住他开口说话的机会,猛然一甩腕子,销魂钩飞快的转了个弯儿,在夜猫的钩绳上划过。夜猫的销魂钩当啷一声落到地上。看样子胜负已分。顾凯泽一方的人纷纷鼓掌喝彩,面露喜色。唯有李虎丘表情上丝毫看不出多欢乐来。

        “这一场算打和!”李虎丘沉声道。顾凯泽诧异的看着他,问咋回事?李虎丘将自己的销魂钩托到手中给顾凯泽看,说道:“我们两个的钩子上都有机关,刚才比斗的时候,我不能自由的控制机关收放,而他却可以做到,所以从一开始我就陷入了被动,他的钩子不在乎快,而在乎准,尽管他没有我的力量大,但却比我控制的更准,手法更精妙,在最后我以力欺人,硬划断他的钩绳时,他在绳子断的瞬间已用钩子破坏了我手里钩子的机关,他绳断,我钩损,这场当然是打和。”顾凯泽这才恍然大悟。

        蓝电一双神眼把刚才的比斗看的分明。对这个结果他倍感意外。老五的销魂钩技术,用师傅的话说就是艺近乎道的境界,在盗门中不做第二人想,连号称钩神的三师傅都自愧不如。这个李虎丘抛开他使诈的因素不谈,只说他这技术,居然能跟老五旗鼓相当斗那么长时间,这就已经很了不起。更难得是这少年贼王的心胸,表面看他已经胜了,这时候就坡下驴,老五缺心眼不会说破,在场人中只有自己一人看清了实际情况,众口铄金,蓝电自问也无可奈何。只有认输一途。三局两胜,那他这最后一个飞针灭烛的绝活儿也就不用比划了。

        夜猫捡起掉落地上的销魂钩,眼中满是心痛之意。李虎丘默默看他从新把钩子绑好,走过来对他说:“你的钩子天下无双,我有机会还想向你讨教。”夜猫道:“下次不许耍赖捏人家手。”

        蓝电道:“李虎丘,少年贼王当之无愧,但这最后一场我还是要跟你比一比,你可愿意奉陪?”

        他这样问就表示已经承认没有赢的希望,再比下去的决定权将取决于李虎丘。李虎丘已经赢得了天大的面子,如果这时候不比了,不给蓝电找回面子的机会,蓝电也无可奈何。就好像赌钱,到了规定时间,赢家拿钱就走,输家即便是意犹未尽,也只有看着人家拿钱走的份儿。

        蓝电期待的看着李虎丘。

        李虎丘笑了,说道:“大家兴致都这么高,咱们岂能扫兴?好,我就见识一下盗门老大的飞针绝技!”

        顾凯泽吩咐一声准备蜡烛和针。蓝电踌躇满志,暗暗发誓一定要凭自己的绝技扳回一程。他摆手道:“准备蜡烛就可以了,针我自己带着呢。”又问李虎丘:“不知道贼王打算用什么?”李虎丘笑道:“我没玩过飞针,倒是练了几天飞刀,我就用飞刀吧,咱们怎么个规则呢?”

        蓝电道:“在面前十米处摆上一排点燃的蜡烛,我用飞针一根根的将蜡烛打灭,你用飞刀打,如果你我都不失手,那就继续调远距离,直到一方失手算失败。”

        李虎丘摇头道:“这不公平。”蓝电急于挽回面子,忙问道:“这有何不公平?难道你想放弃不成?”李虎丘笑道:“我绝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个规则对我的飞刀太有利,首先我的飞刀重扔得远,刀比针大得多,所以攻击面积也大,如果按照你说的规矩,那就太不公平了。”

        蓝电长出一口气,道:“没关系,我的飞针也不是寻常的针,都是合金打造的重针,真比起谁扔的远未必比你的飞刀差了,只是你说的那个攻击面积的问题的确有道理,我看不如这样,规定你只许斩断火头,绝不许击中蜡烛,如何?”李虎丘道:“好,就这么办!”

        场子排开,蜡烛摆了十根,蓝电一甩衣襟,白衣胜雪,高大雄健的身姿潇洒利落。烛灯火影中,他衣襟亮开的瞬间,手在腰间一摸,掌心已多了一枚飞针。名虽叫针,实际跟钉子粗细近似,抖手间甩了出去。第一个蜡烛的火头应针而灭。紧接着他身形电转,双手连续发射,针针不落空,十根针,十点烛火尽数熄灭。

        屋子里鸦雀无声,飞针破空的声音似乎还萦绕在耳侧。用飞针射灭蜡烛,需要的不仅是精确度,更需要极强的力道。只有足够的力道才能产生足够的冲击力,飞针的形状决定它很难切断烛芯,如想灭火必须靠力量产生极快的速度和冲击力,用疾风和冲击波灭火。在场人不需要是多大行家,都不难想像这样的飞针绝技有多了得。

        李虎丘鼓掌称赞,妙!妙!妙!名匠【创建和谐家园】以大锤铸针可称为大巧若拙返璞归真,你这手飞针绝技与之截然相反,却又有一曲同工之妙,小小飞针却打出了开山破甲的力道,这绝技真称得上飞花摘叶信手拈来!

        君子圣贤可以惺惺相惜琴瑟相合,江湖好汉也有意气相投技艺相交的时候。

        蓝电抱拳拱手,正色道:“我先告个罪,叫你一声李兄弟,你一身软硬功夫神偷技术超乎我等想像,真让我师兄弟好生敬佩,我本已经没有争胜之心,只是这师门颜面不容有失,因此才厚颜要求了这场比斗,这个飞针绝技我八岁起苦练,至今二十一年,这个年头恐怕比你的年纪还大,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李兄弟都不算在这一阵上栽跟头。”

        李虎丘抱拳还礼,笑道:“我勉力一试,娱大家一乐就好!”

      第054章 风云一刀,盗门五鼠

        发出这一刀之前,李虎丘先举瓶痛饮了一番。他将要如燕子姐所愿告别江湖,去过平凡日子了,有可能今晚的比斗将成为这身绝技的绝唱。他并不为此难过后悔,内心中他一直觉得燕子姐就在他身边守护着他和小燕子。他只是想燕子姐如果看到自己即将带着小燕子步入正道,会不会离开他,不再保佑他?

        烛光映照,大包房的灯光特意被调暗,烛光里有七色光辉闪耀,纵向面对蜡烛的李虎丘眼神心神渐渐合一,化劲之后他已不必再刻意使用那激发心血的诀窍,顺其自然就能发出威力不凡的飞刀。这诀窍是燕子姐死的时候领悟的,是刻骨的思念凝结所在。此刻的烛光在李虎丘眼中似有几分迷幻,烛影摇曳里仿佛有个人在向他微笑,说你又淘气了,不许叫我燕子,要叫姐姐。李虎丘圆睁二目,破除眼前幻像。燕子姐已经离开了,此念一生,他开始感到心伤意冷,那心悸的感觉悄然来袭。心念一动,飞刀已在手,李虎丘眼睛忽然睁大,手中飞刀一闪而出。刀光,烛光刹那间交相辉映。

        飞刀飞行的轨迹格外清晰,每个人眼中的飞刀似乎都是静止不动的,就停在空中反射着烛光。号称神眼的蓝电二目放光,看的如痴如醉。这一刻他称得上众人皆醉我独醒。只有他清楚的看到了飞刀的飞行轨迹,似有着刺破时光的迅捷。一刀出烛光尽灭!眨眼间众人眼中幻象消失,那飞刀在一刹那炫出的瑰丽已深深映入每个人的心底。

        无与伦比让人心悸的一刀,包括李虎丘自己在内,那一刻他并没有激发气血,只是那心悸和意念跟身体瞬间完美的融合,让他扔出了这神鬼难逃的一飞刀。李虎丘闭上双眼仔细回味着刚才的感觉,良久无语。中人慑于那一刀的风情,谁也不敢打搅他。直到他长叹一声睁开眼,顾凯泽才凑过来伸大拇指说道:“兄弟,你这一刀绝了!”

        李虎丘神色黯然,情绪低沉,摆摆手向顾凯泽告辞,又对蓝电说道:“刚才的赌注是一句戏言,你不要当真,我对盗门前辈心折的很,顾老哥的事情请你给个面子就此作罢,改日我请你喝酒,今天我已经醉了,多有失态就此别过。”说罢,拎着一瓶新打开的白酒怅然而去。那如岁月风刀般锐利的消沉让人觉得黯然销魂。之前的好勇斗狠江湖恩怨似乎在这瞬间随着他的离去烟消云散。

        望着他离去的落寞背影,每个人都在想,这小小年纪的少年哪来的这么深沉刻骨的哀伤。蓝电重信守诺,在身后大声喊了句:“大哥,华夏贼王你当之无愧!”

        次日,宿醉微醺的李虎丘踏上开往辽省的列车,此行的目的是钢城。这是他之前答应大鼎子的。大鼎子有一笔钱留给那个女人。拜托了李虎丘转交。

        火车上熟悉的味道让李虎丘觉得手痒,他的手指有节奏的在兜里跳动。指尖舞动出的却绝非什么音符。他习惯的观察着车厢里每个人。坐在第三排的那个人身上有大数,他把钱藏在了饭盒里,这家伙要倒霉,谁包里放着这么大个饭盒,泡面还用大茶缸?忒挂相!靠近乘务员值班室的那个人包里有大数,这家伙一小时内手摸脚踹那个大包不下十次,还是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李虎丘实在有些手痒,他溜达着走到一名富态的中年人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指如飞箭掏了那人的钱包,在无人处打开一看,里边除了他预估的数千元钱外,居然还有一张诊断单。李虎丘拿着钱包直奔乘警值班室。

        一名老乘警正在穿警服,看样子像刚接班的。李虎丘把钱包交给他,说明来意。老乘警用列车内部电话发了个通知,不大会儿,丢钱包的中年人满头大汗赶了过来。

        中年人千恩万谢回了车厢。五十多岁的老乘警笑眯眯,玩味的看着李虎丘。该说你是良心发现呢还是拾金不昧?李虎丘眼皮不抬道:“钱包里有一张诊断单,这钱很可能是救命钱。”老乘警意外他的坦白,拿出一张照片对比李虎丘看了一眼道:“小小年纪居然是画影图形挂了号的大贼。”李虎丘锐利的眼神准确的捕捉到那张图像,依稀就是自己的模样。老乘警继续说:“你这句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承认了那个钱包是你偷的?”李虎丘淡淡说道:“钱包是捡到的,本打算揣起来,看到那张诊断才送你这儿来,所以叫拾金不昧。”

        老乘警笑了,给李虎丘倒了杯茶水,问道:“我记得你是在哈城上的车,应该有座的,怎么?发扬风格了?”李虎丘接过茶水闷头喝了一大口。茶很浓,估计老乘警是用它来提神的。李虎丘喝不惯,还给他。老乘警道:“哪也别去了,就在我这儿对付一道儿吧,咱们爷们聊聊,你这身酒味放到外头也招人家烦。”

        “不干了,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给市委书记当儿子去。”李虎丘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酒壶,咕嘟了一口递给老乘警,道:“别以为我跟你吹牛说醉话呢,没凭没据的别说你抓不了我,就是发给你图纸的人也抓不了我。”

        老乘警道:“你厉害行了吧,别说我抓不了你,就是能抓我也不想抓,这世上你这种小偷大贼多点未必是坏事。”老乘警灌了一口酒,顺手把酒壶揣进兜里。

        李虎丘白他一眼道:“酒壶还我,你这习惯可不好,该不是咱们原本是同行,你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吧。”又道:“难怪你这么大岁数还只是个小警察,你从思想上就不是个当官的料。”

        老乘警开怀大笑,说道:“你说你是李援朝的儿子,刚才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李虎丘两眼放光盯着老乘警说道:“你说你是个小警察,刚才我信,现在我不信了。”

        生命对所有人而言只以两种形式存在,一种是没有任何奇迹,一种则处处充满奇迹。人生不可能处处峰回路转时时春光灿烂。奇迹如白云苍狗春夏秋冬,只有生了一双了解奇迹的双眼,才能发现生活处处有奇迹。老乘警就是个奇迹,但李虎丘如无这慧眼也发现不了。

        老乘警忽然问道:“你是郝瘸子的徒弟?”李虎丘答是,反问:“你是谁?”老乘警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是你师伯。”李虎丘一愣,老乘警递给李虎丘一工作证,再出霹雳之语:“那幅鹤鸣图是你从黄宝江家里偷出来的?”

        李虎丘正在看工作证上的照片和职务。照片里的人是这老乘警无疑,只是副总警监的警衔和公安部副部长的职务吓了李虎丘一跳!杨牧峰,又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十年前曾任铁路公安局长,全国十大公安局长,反扒战线第一人。郝瘸子常挂在嘴边的人物。

        “部委在搞一个下基层当警员的活动,我‘凑巧’上了这趟车。李虎丘,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杨牧峰接过工作证放入怀中。“关于鹤鸣图你知道多少?”

        李虎丘老实回答:“我一无所知,你是盗门中人?”

        “何以见得?”

        “郝瘸子就是,你自称他师兄。”

        杨牧峰发出一声叹息,并不否认。“五个师兄弟里你师傅的天赋其实最高,也只有他一个人学会了脱袍让位,只可惜他犯了师门大忌。”李虎丘问道:能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为什么你也关心鹤鸣图?

        杨牧峰叹道:“如果你不是李援朝的儿子,郝瘸子的徒弟,你不会有机会听到这个的。”

        四十多年以前盗门大宗师段玉林,魏光明师兄弟二人共同执掌盗门,当时他们收了五个徒弟。李虎丘大约猜到这五个徒弟就是指郝瘸子和杨牧峰,另外三人应该就是盗门三老。杨牧峰继续说,五个徒弟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对两位师傅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到了入门的年纪时,都纷纷要求加入师门。两位师傅最后只收了其中的四个,余下一个被他们送到了新成立的共和国的警校。

        李虎丘插言道:“这个人就是你?”

        杨牧峰点头。两位师傅本来是希望我能成为官面儿上的人,日后可以为盗门提供便利。他们是想将盗门发展壮大的,可惜那个时代里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而且不久之后他们的师弟李圣武被抓,他们被供了出来。有人请了当时的国术第一【创建和谐家园】孔文龙追捕他们俩,结果他们死于孔文龙之手。对外称泄露他们行踪的人正是郝瘸子,其实这件事却是五名徒弟合伙做下的。

        李虎丘能想像这件事背后的原因,没有说话,继续默默听着。

        两个师傅死了以后,随着时间推移,我的官职越做越大,盗门也在我的暗助下发展迅猛。后来我们就开始跟黄宝江做起了文物倒卖生意。由盗门负责盗挖,黄宝江负责利用他在青帮的渠道卖。几年以前盗门老二步非命想退出江湖,我担心他会泄露我的身份,便找到黄宝江,请他找得力人物杀了步非命,我趁机派出四大特委消灭盗门,在他们动手前,我把消息泄露给老大兰青峰。盗门整体出走俄罗斯,我的心终于放下。但这些年里我跟黄宝江之间的账目往来一直都有记录,这个东西我无论如何也得拿到,所以我指使书生王茂和火狐狸仇天偷了鹤鸣图,却不料老三金川因为老二的死从中作梗,那张鹤鸣图我还没来得及去取,就被他唆使王茂通过你还了回去。等我去找他们时,已经人去楼空。你把图还给黄宝江之后,为了可以继续利用这张图来控制我给他们开绿灯,黄宝江担心图的秘密被第三方知道,所以才千方百计的要杀你。

        “我把图二次盗出来交给端木野,他说已经把图交给另外一个姓秦的副部长,为什么你还没有事?”

        杨牧峰道:“这就跟我另外一个身份有关了,当年我是个孤儿不得已入了盗门,可实际上我是有家人的,我父亲在红军时期牺牲了,我叔叔却活了下来,还成为今天的国家重要领导之一,老秦查到我这里就不好查下去了,所以这个案子被压下来了,不过这案子有几个重要的知情人却必须想办法料理了。”

        李虎丘道:“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杨牧峰道:“曾经是,现在却不是了,因为你是李援朝的儿子,李厚生的孙子。”

        李虎丘终于弄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秦副部长都不能将你如何,那张图落在黄宝江手里难道就能威胁到你?”

        “黄宝江背后的政治势力不凡,那东西掌握在他手里,随时可以把我拉下马。”

        “你把这些全都告诉我,是希望我守口如瓶还是说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杨牧峰直言不讳:“如果你不是李援朝的儿子,你永远也不会见到我,我让你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是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的背后很复杂,我的目的当然是想让你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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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上的谈话让李虎丘想到了一个人——端木野。如果他的性格真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强项倔强,那他的命运可要堪忧了。这件事背后藏着的秘密太大了,一张鹤鸣图最终牵扯到这个国家的权利核心人物。似他那样没背景的,再没什么眼色,一味的坚持追查下去,黄宝江背景不凡,杨牧峰他又弄不动,这件事他如果不肯放弃,那他就很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料理”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忽然认了这个很强悍的亲爹,估计自己这会儿已经不定横尸在何处了。也没准儿会亡命天涯,被一大群特委和杀手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杨牧峰走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径直来到李虎丘面前笑道:“藏锋,咱们算半个同门,听董师说起过你,日后去了京城,别忘了来找我,带你去圈子里跟其他派的高手切磋切磋。”

        李虎丘一打眼就看出来这个人的功夫在暗劲层次上,比之楚烈略有不如。点点头,“董师身体还好?”藏锋道:“很好,他老人家早练的寒暑不侵,没病没灾的,本来要退休的,但警卫团不批,赵副总理点名让他警卫,只好勉为其难再干几年,老人家挺想你的,常念叨你。”

        李虎丘看着杨牧峰下火车后钻进沙漠王吉普车,忽然心里觉得挺荒唐的。有些分不清江湖和庙堂。李虎丘暗自寻思:看样子从申城二盗鹤鸣图起,他们就盯上老子了,案子查到杨牧峰这里查不下去了,只好在下边找替罪羊,老黄是正选,但很明显也不好弄,接着就是老子了,如果不是曼丽姐出了那档子事儿,老子被迫认了李援朝,这会儿指不定被收拾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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