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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亦谐那做菜的手艺呢……还可以,大致就是能做出比较像样的家常菜的那种水准;当然了,在大朙,除了专业的厨子之外,大部分男人都是不下厨房的,在非专业人士中,能有他这个手艺的还真不多。
只是,他这点斤两,搁到袁方治眼里,那可就太儿戏了……
“孙公子……”才看了一会儿,袁方治就实在有点忍不住了,上前插嘴道,“你这胡葱(即洋葱)的切法……不对吧。”
“你别管,我有我的套路。”孙亦谐听了,却是头都不抬,不耐烦地应了一句。
袁方治心说:“我这好心提醒你呢,结果倒成了自讨没趣,行吧……反正我做菜的时候你也没对我指手画脚,那我闭嘴呗。”
就这样,他默默看着孙亦谐在那儿折腾了半天,“火功”这块他也没瞧出什么来,因为如何用火是因菜而异的,而孙亦谐做的菜他看不懂……但“刀功”这块,袁方治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刀功很不咋地啊,就这种基本功,他还想做一味比我更好的银鱼?哪里来的自信?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孙亦谐手脚还挺麻利,这半小时不到的功夫,他便端出了一盘色彩鲜艳、香气扑鼻的银鱼料理来。
那盘子上,外圈是红的,由切碎的番茄粒儿、红葱头,还有酸豆、酸黄瓜等铺成,这些材料……切得都不怎么工整,乱七八糟的;中间堆得跟小山似的一堆白物,是银鱼,别说……还挺好看;在那“鱼山”之上,点缀了一坨淡黄色的酱汁;而装盘前,孙亦谐最后还在这道菜上撒了一些切碎的香料。
这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绿、黄、白、红,四色分明,独特而浓郁的香气裹挟着鱼肉本身淡雅的香味飘出……仅色、香这两项来看,这道菜似乎还真不错。
那这究竟是什么菜呢?
其实是道法国菜——法式醃渍牛肉。
只是,孙亦谐用鱼肉替换了牛肉,菜油替换了橄榄油,还用辣椒、洋葱、大蒜、蜂蜜、干芥末粉和油盐酒等,自制了一种跑偏版的第戎芥末酱。
简而言之,这是一道“山寨料理”,里面有数味食材和香料都用了正版的替代品。
就这……其实也不容易了;也就是这智仙阁,里面啥都有,你要是换个别的地方的厨房,想都别想;像什么胡椒、黄芥、蜂蜜、百里香、洋葱……别处根本就没有,在朙朝,这些可全是稀罕玩意儿,有的比白银还贵重。
无论如何吧,这菜,他是做出来了。
孙亦谐自己尝了一口,还不错……当然了,能有这种完成度,自是因为这并非他第一次做这道菜。
在原本的宇宙,他就是个非常喜欢美食的人,可来到这边之后呢,中餐的美食他倒是还能吃上不少,西餐日料之类的却是彻底接触不到了;而这种有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便只能自己动手解决。
于是,他凭着自己对国外料理的一些基础知识、以前自己品尝这些料理时的记忆,以及……大把的闲散时间和闲钱,成功还原出了不少“黑暗料理”。
眼前这道,算是他的得意之作。
你要说这种做法真能做得多好吃吧……也不是,但要让袁方治觉得好吃,已足够了。
因为“新鲜感”,是可以给美味加分的,而且加的很多。
如果你让一个一辈子从来没吃过咖喱、也不知道其价格的人,吃上一口在经常吃咖喱的人看来只能算是“一般好吃”的咖喱,他也会惊为天人。
但如果你让一个经常吃牛排的人,吃上一块儿“一般好吃”的牛排,他自然只会反应平平。
曾经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盛极一时的方便面,就是类似的情况——小时候当作美食的东西,现在给你吃,你都未必想吃了。
其实那味道没变,甚至可能变得更好了,但……你变了。
袁方治,就像是一个还从来没吃过方便的孩子,这一口“法式醃渍银鱼”,可把他美坏了。
老爷子活了一辈子,也没人教过他什么叫第戎芥末酱啊,把那些“西域香料”和蔬菜鱼肉一同炖煮的方法,他也是头回见;而这种用外来的调味法做出的美味,他亦是头回品尝。
吃完,他就服了。
“好!好好好!”袁方治筷子还没撂下,就连说了四声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袁某拜服。”
【创建和谐家园】,自有【创建和谐家园】的气度;先前孙亦谐口出狂言,袁方治确是不信服,但现在人家真的把你没吃过、而且做不出来的美味给做出来了,那袁方治该认的就会认。
有道是学而不厌,艺无止境,有真才实学的人,并不会害怕去承认有人在某个方面比自己强,因为那是很正常的事;只有那些欺世盗名之徒,才会把虚名看得比事实更重,常固步自封,技止于此。
“呵呵……好说好说,孙某也是班门弄斧,献丑了。”孙亦谐虽是怀着八成把握走进这厨房的,但心里仍有两三分还悬着也是不可避免,此刻他一看对方被唬住了,也终于松了口气,笑着说了句场面话。
这,就是情商;若无这般容人之量和拉拢人心之术,又岂能当上鱼市场的“大哥”呢?
“嗯……是还不错。”另一边,黄东来这时也过来尝了几口孙亦谐的手艺。
他的反应,就比较平淡了;因为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一点概念都没有的味道,他在看孙亦谐做这菜的时候通过材料就已大致知道会是个什么味儿了。
结果,这盘菜,众人都尝了尝,孙黄二人自己也没吃上几筷子就没了。
袁方治是越吃越觉得这菜哪里都好,还自己脑补出了“这位孙公子可能并不是刀功不好,而是故意切成这样的,因为银鱼本身就大小不一,把配菜也切得大小不一,吃起来就能更有层次感”这种结论来解释自己刚才看走眼的原因。
可惜,袁老爷子再怎么欣赏孙亦谐,也不能直接就请他们进雅间儿吃饭了……规矩就是规矩,他们还有“两关”得过呢。
“二位公子……”尝完了孙亦谐做的菜,看到了袁方治的反应后,薛推对双谐的态度也变得恭敬了许多,“……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他顿了顿,再道,“孙公子非但能轻松过这‘一品’之关,还能以厨艺让袁师傅做出般高的评价,确是惊人。”他先夸了对方一句,接着便话锋一转,开始下套,“想来……这第二关的‘一眼’,对二位来说也是易如反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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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一眼”
薛推,浙江绍兴人。
他自幼便聪慧过人,那是三岁认字,五岁赋诗,十岁出口成章,仅十二岁便考上了举人。
朙时的举人是个什么概念呢?要类比的话,大致就是现在的985……也就是说,他在我们刚上初中的年纪,就已经考进名牌大学了。
然而,还是那句话……世事难料。
三十岁前,薛推曾先后去赴过五次春闱,结果,莫说是中状元了,就连杏榜提名也是一次无有。
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会试失败的次数越来越多,周围那些称颂和羡慕的声音,也渐渐变成了嘲笑和讥讽。
一般来说,一个人怀才不遇久了,性格就很容易扭曲;能调整好心态的人毕竟是少数,而薛推显然不在其列。
他的性格开始变得乖戾,和以前的朋友也都疏远起来……
他终日闭门不出,日夜苦读,一直憋到了三十岁那年,他下定决心,要再去京城最后考一次会试。
谁知,这次……他还是没中。
而且回到家时他才发现,在他进京赶考的这几个月里,其父母竟是先后染上急病亡故;他的妻子为了不打扰他考试,也没有写信告诉他。
落第和丧亲的双重打击,让薛推一蹶不振,自己也大病一场。病愈后,他又在家守孝了三年……期间,其家中钱财也渐渐被坐吃山空。
没办法,人,总得吃饭;要吃饭,就要想办法出去讨生活。
可薛推除了舞文弄墨啥也不会,干不了什么体力活儿。于是他就想着:我堂堂一个举人老爷,去县里当个师爷总没问题吧?
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你薛推是谁啊?乡里的“神童”啊,从小到大就是其他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那你想想乡里得有多少读书人恨你?
而读书人,家里大多有钱有势,指不定谁家的祖上就有当官儿的,更指不定有些和薛推同级的“差生”现在自己也当上官儿了……那帮人能给你薛推好脸色看?
又过了一个多月,找了不少人、托了不少关系、费尽了最后的一点银子后,碰了一鼻子灰的薛推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家乡他是待不下去了。
为了养活自己和妻儿,薛推无奈,只得变卖了祖上的产业,拖家带口,远奔他乡;几经辗转后,这才来到了洛阳。
就是在这里,他遇到了他人生中的贵人,即这不归楼的老板,这老板是何许人呢……咱们后文再表,还是先说薛推。
初到洛阳的薛推在市集上卖字画为生,生意并不咋地,还经常有小混混上门找茬儿敲诈,有时他一连好几天一文钱都挣不回来。
那一年,他们家几乎都是靠他妻子做洗衣和缝补的零散收入来维持,莫说大人,连孩子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那时的薛推就经常会想:妻子曾经也是和他家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今随他沦落至此,他实在是对不起人家。
也正是在那段最苦的日子里,薛推的性格又有了一次蜕变——他变得圆滑了。
既然她老婆这个二十五岁前连碗都没洗过一个的女人现在能劳动到双手满是口子和老茧,那他薛推为什么就不能丢掉自己那成本高昂的高傲和自尊呢?
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写一些过去的他觉得俗不可耐的浮诗艳文,画一些更符合大众审美的【创建和谐家园】美人……他放弃了自己的个人追求,将家人的生活质量放到第一位,以此为动力去消遣自己的才华。
直到某天,他被这不归楼的老板慧眼相中,请他来此当了这“智仙阁”的幕宾,那种日子才告一段落。
从薛推此人这大半辈子的经历不难看出,他并非是个不通世故的酸腐文人;其性格上虽有高傲的一面,但也可以在适当的场合迂回退让。
用句现在比较流行的话来总结——老阴阳人了。
眼下,他对黄东来和孙亦谐所的这句“易如反掌”,无疑就是在给这两位戴高帽、下暗套,这样一来,就算他一会儿整个超级难题出来,对方也不好找借口。
当然了,孙黄二人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就你薛推那点拱火的能耐,和孙亦谐比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黄东来一天到晚被孙哥拱火,还能看不出你薛推此刻想干嘛?
“呵呵……这不好说啊。”稍一思索,黄东来便笑着应道,“咱还是得先看看薛先生出的是什么题才好下判断。”
“哈!”刚刚才露了一回脸的孙亦谐这会儿正是得意之时,闻言,他顺势用手肘碰了碰黄东来的胳膊,笑道,“哎,黄哥,这不像你啊,你不是最敢于下判断了吗?”
“滚~”黄东来跟孙亦谐说话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人家说说也就算了,【创建和谐家园】的在这边拱什么火啊,你是不是吃鱼吃饱了啊?”
“呵……”孙亦谐讪讪一笑,“好好,不说了好吧,下一关就让你上,我在旁边看黄哥你表演一下。”
这两人之间充斥着脏话的聊天方式,由他们说出来十分自然,听着也没什么违和感,但若是细琢磨,他们那字里行间漏出的信息,说明他们已然是非常清楚薛推在搞什么把戏了,甚至还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在里面。
薛推在旁听了,也是暗暗心惊……
他在不归楼这些年,也见过了不少所谓的“少年英雄”,但这些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大多都太过张扬耿直,遇事总是爱把话说大、说满……只要稍微吹捧他们几句,他们就会轻易踏入陷阱。
可是眼前这两个小子,不仅是有一定的能耐,而且为人处世相当老练——没有把握的逼,他们基本不装,即使是被吹捧时,回应的话语里也都留着退路。
这样的年轻人,薛推还是生平仅见,这倒是让他也不由得来了兴致。
…………
片刻后,薛推便引着二人来到了这二层的一间书房中;房内四面都是书架,除了书之外,还陈列了许多古董字画、盆栽饰物;房间南侧有张桌案,案上早也已备好了纸墨笔砚。
三人刚来到房间当中,还没站定呢,薛推便忽然转身言道:“二位公子,我就开门见山了……”他这是想杀这两人一个措手不及,“今天这‘一眼’,就请二位往这儿看……”
话至此处,他大袖一样,指向了此刻他身旁那个书架第三层上放着的一样东西。
没错,所谓的“一眼”,其实就是“识物”。
当然,能拿出来考别人的,不可能是什么很常见的东西,必是奇珍,且是在整个大朙都十分罕见乃至独一无二的稀世奇珍——所以“一眼”这关,考眼力是次,考见识才为主。
此刻,薛推给孙亦谐和黄东来看的,就是他们不归楼老板诸多藏品中的一件。
谁知……他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摆出挑衅的表情呢,黄东来就看着那玩意儿说道:“这不是望远镜吗?”
此言一出,薛推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一眼”这关,可说是三关里最难的;“一品”还有可能靠猜过关,“一言”的判定则带有一定主观性,但“一眼”的答案都是“知道就知道、不知道猜也猜不到”的那种。
再者,今天薛推特意选了个老板前不久才从海外番邦弄来的稀罕玩意儿,可以说整个大朙都没几个人知道这是啥;没想到……对方只是站在远处扫了眼,甚至都没走过来确认,就直接把这东西的名字给报出来了。
“黄公子……你以前见过这个?”薛推惊讶之际,脱口而出。
黄东来能被他这么套话吗?这话题聊下去,黄哥能回答什么?是告诉他自己是穿越者呢?还是捏造一个自己曾经到过这个宇宙的荷兰的故事?
“这个嘛……呵……”黄东来干笑一声,抱拳拱手道,“就恕黄某不便相告了。”
这话没毛病,人家本来也没义务回答这种可能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江湖中也有这规矩,有些事你要是不想说,那也甭胡扯,一开始就明确表示“不便相告”就是了,并不算折了对方的面子。
“哦……呵,是薛某唐突了。”薛推也很快意识到自己问秃噜了,他赔了个笑、作了个揖,赶紧转移了话题,“那好,既然‘一眼’这关也难不倒二位,那咱们就直接开始那第三关‘一言’吧。”
按说“一眼”过关的要求,不但是要说出物品的名称,还需要说一下此物大致的功能的;不过薛推并没有提出“请黄公子说说望远镜有什么用处”之类的智障要求,毕竟“望远镜”这个东西,功能都已经包含在名称里了,没那个必要。
就这样,孙黄二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过了这第二关。
但对于那第三关的“一言”,他俩心里还是比较慌的……因为据他们的推测,这关很可能要他们正经的“斗文采”了;他们方才建立起的“见多识广”人设,很可能在这关烟消云散,并被“丈育”人设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