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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得到回答。
她看了一眼床上人发干的嘴唇,伤痕已经结痂了,两片薄唇上,全是黑红色的痂,丑陋且触目惊心。
她转身倒了一杯温水,放入一根吸管,递到了她面前。
萧楼保持着此前的姿势,专心致志地打量着手心的玉佛。
初醒来的她,无畏无惧无惊无恐,内心全是暴戾的情绪,理智将一切毁灭的念头,死死压制,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夜,随时都可能大雨倾盆。
她连死也不怕了,只想着报复。
若非思及家人和莫轻寒的安全,这压抑的暴戾情绪早已倾盆而至。
而莫轻寒的这一通电话,如同观音菩萨的杨柳枝,将她被仇恨吞噬的心,再作抚慰。
伸到面前的水杯,已经停顿有十几秒钟了,萧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细细回味着方才通话的美好,不想因为动怒而毁掉这一刻的心境。
吴意坚持了一会,开始犹豫,以前的她,总是喜欢强迫萧楼,她不喜欢吻,非要索吻,她不想抱,硬要她抱。
哪怕已经决定不再伤害她,这一刻,端着这杯水,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坚持。
是谁告诉自己的,初中课本还是高中课本,又或者哪位不知名的老师说过的:“星光不问赶路人,时光不负有心人。”
可是十几秒后,她开始犹豫了。我不能再这样迫她。
就在她犹豫着要收回水杯时,另一只手接过了水杯。
吴意感觉心像是停顿了一下,而后剧烈地跳动起来。
苍白的五指紧紧地捏住水杯,另一只手将其中的吸管取了出来,而后,杯子开始轻晃,杯中水跟着晃动。
捏住杯子的人,被怒火再度吞噬,她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样,明知自己萤火之光,压根无法抗衡皓月之辉,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愤怒起来。
那手腕抖啊抖,终于,猛地一偏,整杯水都泼了出去,泼在了吴意脸上。
吴意没有动弹,甚至没有擦脸上的水,她总算清醒了过来,我是在赎罪,不是来与她抗衡的,刚才不该那么坚持,又惹得她生气了。
她两只手连忙伸出,攥住已经空了的水杯:“不想喝没关系,杯子我来放好。”
在她双手来接触的一瞬间,萧楼松开了杯子,吴意连忙捧住。
她放好杯子,才抽出纸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水渍。
“鸡汤米线一会儿就送来了。”
“要不要我去拿来ipad,给你播放音乐或者电影?”
“或者取来你的画架,你可以画画。”
“我不是要烦你,我怕你闷着。”担心萧楼再度生气,她连忙解释了一句。
萧楼将玉佛揣回衣服内,小心翼翼地端正挂绳,面无表情地倚向靠枕。
她什么也没说,她不想对这个女人,说一个字。
吴意感受到她深深地排斥,她走向墙角的凳子,打算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坐下来。
“也许,我离开,她就不会这样闷闷不乐了。”心底骤然生出这个念头。
她脚步顿下来,转身强作笑脸:“萧楼,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如果有事,你摁响床头的警报器,医生立刻就会来。”
她走出门,来到观察室,搬了个凳子,几乎贴着玻璃墙,坐了下来。
额头抵住玻璃墙,眼也不眨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
刘姨送来鸡汤米线的时候,吴意几乎是一瞬间跳下了凳子。
“刘姨,画架带来了吗?ipad呢,耳机呢,都带来了吗?”
刘姨笑呵呵道:“带来了,都带来了,小陆、小郭拿着呢,我还带了棋盘、拼图,家里能找到的解闷的,全都带来了。”
吴意十分高兴:“你们跟我一起进去,悄悄放下东西,不要发出太大声音。”
“好好好。”刘姨连声答应,拎着餐盒,带着小陆、小郭,跟着吴意走进病房。
“萧楼,鸡汤米线好了,刘姨也来了。”吴意引着三人上前,将东西摆好。
“萧小姐,有没有好一点?大家都很担心你,看见你好好的,我们也很高兴。”
“是啊,萧小姐没事就好。”
三个保姆脸上全都露出了微笑。
萧楼皱着眉毛,语气有些冷淡地开口:“谢谢。”
吴意连忙道:“我将你床摇起来,你趁热吃,好不好?”
刘姨照顾人的经验丰富,连忙抓起另一个枕头,塞在萧楼背后,又摇动扶手,将病床略作升高,餐板放下来后,她手脚麻利地将食盒打开,一一摆好。
一罐冒着热气的鸡汤,单独放在床头桌上,餐板上摆着烫好的米线、六碟可口配菜。
“萧小姐,你好久没进食,我没敢做的太油腻,鸡汤很清淡,这些小菜也都很养生,我先调一碗,你尝尝看。”
刘姨手脚麻利的夹了半碗烫米线,搭了几样小菜,而后浇上鲜香的鸡汤,摆在了餐板上。
“谢谢,我自己来。”虽然内心的仇恨无时无刻都在啃噬她,可是面对这些保姆,萧楼还是无法做到翻脸。
勉强吃下这一小碗,她就毫无兴致地放下了筷子。
她记忆中的鸡汤米线,不是这样的。
那是用学校食堂特有的不锈钢碗盛着,上面飘着一层细细碎碎的葱花,旁边浮着小片金黄的油花,白色的细米线在鸡汤里若隐若现,搅动起来,还会看见底下藏着两颗鹌鹑蛋。
“萧小姐,再吃一点吧?吃这么点,身体怎么受得住?”
刘姨有些担忧地问道,吴意数度嗫嚅,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一次昏迷醒来,萧楼更瘦了。几乎像是一夜之间,她本就有些清瘦的脸颊,微微凹陷了下去,端碗的修长手指,愈发显出瘦骨嶙峋。
“吃不下了,谢谢刘姨。”顿了顿,萧楼开口要了刘姨手机,给吴晓晨打电话报了平安。
“谢谢刘姨,你们有事就回去吧。”
刘姨听出她送客之意,叹了口气,收拾好碗筷和餐板,拎着食盒出去了。
“我把画架给你放在旁边,如果闷了,可以画画,要是想下棋,我陪你,或者我让宋医生来陪你下?”吴意将带来的小型画架放在床头桌上,又取出棋盘和ipad,放在她探手可触的地方。
萧楼依旧没有回话,静静倚靠在床头。
吴意没敢多做停留,她放好解闷之物,又倒了杯水放在了床头,走了出去。
刘姨等在隔壁观察室:“小姐,这鸡汤是我早就炖好的,味道浓郁,你也吃一点。”
“你别担心萧小姐,她刚刚醒来,胃口还没有恢复,等出院回家,我天天给她做营养餐,很快就会丰润起来的。”
“嗯。”吴意略略放心,接过刘姨递来的碗,吃了起来。
“味道真的很不错。”她赞了一句,心道,原来萧楼爱吃这个。
“小姐喜欢吃就好,那你多吃点,你瞧你,也瘦了许多,夫人看到,不知多心疼。”
吴意选择性忽略这句话,有些期待地问道:“刘姨,我回去要同你学做鸡汤米线,你教我?”
刘姨明白她心思,也没有劝:“好,这可是我看家本领,小姐想学,我就不藏私了,都教你。”
“刘姨,你真好。”吴意笑了笑,真诚道谢,她忽地想起来萧楼刚才给妈妈打电话,顿时思及自己太疏忽,竟然忘了给她家人报平安。
“刘姨,你把萧楼妈妈电话给我。”
刘姨打开手机找了找,有些诧异:“萧小姐好像删除了记录。”
“哦,没关系,我找其他人问一问,以后,我会记得帮她给她妈妈报平安。”
“小姐长大了,知道对人好了。”刘姨难得调侃一句。
只是这句话话音才落,吴意的泪就落了下来,扑撒扑撒地掉在碗里的鸡汤里。
刘姨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你别吓我,你瞧瞧我这多嘴多舌,说错话了。”
“没有,是我不好,我以前对她一点也不好。”吴意低着头抽泣了几下,自己抹了泪。
旋即,她又有些嗔怪地道:“你们都知道我任性妄为,做的不对,也不提醒我?”
想到萧楼那副抵触的模样,刘姨叹口气:“小姐,凡事不可太执着,我们厨子也是如此,太执着,做出的食物反而失去了本真。”
“可是,我就是想爱她,想对她好。”
“那就对她好吧。”刘姨说完这一句,没再多言。作为保姆,她本不该多说的,可是吴意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有舔犊之情,忍不住就说多了。
吴意却被这句话给振奋道:“嗯,我知道,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我以后,只会对她好。”
***
到了第四天,宋陆离检查完萧楼的各项数据,说道:“患者恢复状况良好,如果觉得医院太闷的话,可以安排出院,回家静养了。”
吴意立刻摇头:“不行,我还是担心,再留院观察几天吧。”
宋陆离不置可否。
吴意看向床上人:“萧楼,我知道病房里比较闷,不过我还是想你再留院观察几天,等更稳定后我们再回家,好不好?”
“我没有别的心思,我就是担心你,这里有医生,有监测仪器,更放心一些。”
她眼巴巴看着萧楼,等着答复。
以前,她恨不得将萧楼捆在家里,一分一秒都不舍得她离开,哪怕她肩头被自己咬的血水淋漓,她也任性地不放人去就医,甚至没想过买药帮她涂抹,最终导致她昏厥过去,差点丧命。
吴意想到自己以前的混账,又悔恨又心痛,自己以前,到底是有多任性,竟然舍得看着她伤成那样?
萧楼醒来前,她身心煎熬,度秒如年,萧楼醒来后,她又激动又不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对她的安危担惊受怕。
不得不说,人类,真的是一种很犯贱的动物。
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
这几天,莫轻寒每天都给宋陆离打来电话找萧楼。
莫轻寒妈妈在紧急抢救后,苏醒了,虽然依旧没有脱离危险期,但是起码让莫轻寒担惊受怕的心,略略好转一些。
两个人都在医院里,彼此的通话,极大地抚慰了两颗都需要温暖的心,在这种双向磨难的砥砺下,两个人都体会出了一种患难与共的深情。
心,仿佛离的更近了,情,也经受住了磨难的考验,坚贞更胜磐石。
回家了,也许就没这个机会通话了,萧楼贪恋着这样的美好时光,只犹豫了一瞬,就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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