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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说话，想要靠近，可是她身体停住了，嘴巴也停住了。
她满心满意地看着醒来的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脚步想要靠近过去，可是她完全无法迈开腿，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萧楼。
萧楼恍然不觉，依旧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她在想：“这双手，以前是那么无能，现在，它必须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也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吴意见她醒来后，一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有些担忧，终于忐忑不安地问出口：“萧楼，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来。”
她转身欲走，却听床上人吐出一个字眼：“水。”
吴意欣喜若狂，接了半杯烫水，又掺了点冷水，小心翼翼地递到萧楼面前。
萧楼稳稳地接住，而后探身，将这杯水慢慢地浇在了她的头顶。
吴意诧异地看着她，甚至忘记了躲闪。
幸好这是一杯温水，顺着她头顶，四散坠落，落满肩头和胸脯，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狼狈。
倒完水的空杯子被猛然松开，“哐当”一声跌落在地面，碎的满地都是，萧楼低头看了一眼，俯身拾起一片尖锐的碎玻璃。
她一把拽住吴意的胳膊，手持碎玻璃抵住了那【创建和谐家园】的脖颈，那里，人体颈动脉正在跳动。
“萧楼……”吴意眼睁睁看着那碎玻璃抵在自己脖子上，一动不敢动，她不知道萧楼想干什么，心底那个猜测，她连问都不敢问出来。
萧楼将碎玻璃稍微压了一压，【创建和谐家园】的肌肤立刻渗出一缕血珠。
果然，这颈动脉是这样脆弱，哪怕自己发不出更多的力量，可是此时此刻，只要这碎玻璃轻轻一划，这个脖颈，就会喷出血花。
到底要怎么做呢？她思考着，她承认，刚刚醒来的自己，不同于以往自暴自弃的自己，而是充满了报复和仇恨，并且打算立刻付诸行动。
“萧楼……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要杀我，我也心甘情愿，可是，不能被其他人看到，不然，爸爸和奶奶不会饶了你的。”吴意大眼睛里蕴满惊怕，可声音却十分轻柔。
萧楼唇角抹出一丝残忍，吴善音？我迟早会对付他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我，现在报仇时机不对，她松开手，碎玻璃掉在地上。
吴意悄悄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瞬，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了她脸上。
始料不及的她，被扇翻在地，双手摁在了碎玻璃上，立刻扎出满手血痕。
萧楼压根没看，她皱着眉毛，在感受这个力道，刚才这一巴掌，她用了全力，果然，收到了手环的报复。
她颓然倒在了床上，呼吸窒息之后，变得急促，电子仪器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吴意大惊失色，连忙摁响旁边的警报器。
片刻后，宋陆离等人赶了过来，看见萧楼醒来，众人露出喜色，可旋即看到地上的碎玻璃，还有吴意脖子和双手的伤痕，立刻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我刚才看见萧楼醒来，太激动摔碎了杯子，自己也滑倒了。”吴意立刻解释了一句。
宋陆离看了一眼她一身的水渍，目露疑惑，却什么也没说，开始和其他医生一起，检查萧楼的身体状况。
吴意不舍地看了一眼萧楼，快步走出病房，沈青青立刻凑了过来，在她耳畔低声道：“我都看见了呢，意小姐。”
吴意心中一惊，定了定神，冷淡道：“我警告你，你不要多管闲事。”
沈青青压低声音：“要我不告诉你奶奶和爸爸也可以，公平交易。”
“你想怎么样？”吴意冷静下来。
“也不多，五万吧。”沈青青早有准备地说道。
“十分钟之内，帮我恢复原样，我转给你。”吴意毫不犹豫地说道，她不想一会儿吴桂兰过来看到自己湿漉漉的模样，更不能让她看见自己脖子和手心的伤痕，那样只会给萧楼带来更多的伤害。
莫轻寒的离去，她心中有很多猜测，一定是自己奶奶暗地里做了什么，莫轻寒才会离去的，她又痛心又惊喜，心中所有的想法，最终只化作一个念头：“我要对她好，我决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沈青青娇笑起来：“没问题，第一次合作愉快，意小姐。”
✿ 40、面对
“这是什么？”吴意面无表情地问道。
两分钟后, 沈青青就从医院里找到了吹风机，还有两管药物。
“一管是宋医生给萧小姐用来淡化唇部疤痕的药物，一管是加速伤口愈合的药物。”
沈青青将两管药物分别做了介绍后，继续说道：“至于遮瑕膏, 我身上正好带有, 而你手掌上的玻璃渣子, 我会顺带为你清理，无偿附赠。”
吴意默不作声，十分钟后，沈青青将她伤口全部上药并以遮瑕膏盖住，身上衣物和头发恢复了干爽。
她退后一步，打量着吴意，说道：“可惜, 你脸颊上的红印，恐怕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吴意从镜子里照了照, 挨了耳光的左脸颊通红, 她将长卷发散开，全部拨到脸颊左侧，稍作遮挡。
昨天, 莫轻寒扇的那些耳光, 本来就没有好透, 实在不行，就怪到莫轻寒身上吧。
果然, 过了一会儿，吴桂兰就赶了过来。她如今当了甩手掌柜, 只在一些大事上露个面, 时间充裕, 每天都会来看看吴意。
脖颈上的伤口被完美遮掩，手掌一直虚握着，但是还是被她发现了脸上的红肿。
“怎么回事？”吴桂兰几乎立刻有了猜测，但是顾忌着吴意的面子，她没有说出来。
“昨天的还没好，你不是知道吗？何况她人已经回去了，就别追究了。”
吴桂兰目光闪了闪，心头火起，自己的宝贝公主，从小到大，没人敢挨一指头，如今却被人连番扇脸，这是打在自己的心上。
她没再询问，因为知道问不出什么，陪着吴意聊了一会儿，又叮嘱交代了一番才离去。
转身的瞬间，吴桂兰感觉到一股无言的怒火，侵袭全身，眼神阴沉。
回到车上第一件事，她就拨通了私人电话。
“给我查一个女孩，我要她的全部信息，凡是和她有关联的人和事，出生前、出生后，一切，全部找到，如果有阻碍，再找我。”
她隐隐察觉到，在这起情感纠葛中，林夏想要守护的女孩是关键，而这其中，必然有秘密。
***
总算过了吴桂兰这一关，吴意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怔怔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这张本来明丽动人的俏脸，此刻芳容憔悴，脸颊红肿，双目无神，几乎谁都能看出，主人的伤心。
萧楼醒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她对我更加冷漠更加仇视，没有了之前的忍让和心软。
几乎就像是个冷血无情的…仇人。
这个发现，让她眼神里那些期待的光，全都化作了失魂落魄。
她没有任何埋怨，这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如今，本以为会失去的人，竟然留在了身边，她感觉到，这一次，是她新生的机会，如果不抓住，她将万劫不复。
吴意收拾好仪容，重新走进急诊室的时候，萧楼正在和莫轻寒通话。
莫轻寒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拨响了宋陆离的私人电话。
“楼楼，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轿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速奔驰，载着她奔往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利用这个间隙，她迫不及待地联系上她生命中另一个最重要的女人，想听一听她的声音，想知道她是不是安好。
“对不起楼楼，妈妈病重，我必须赶回来，没能陪着你醒来，是我不好，不要怪我，等着我，好不好？”
萧楼含泪听完她每一个字，才柔声道：“我很好小寒，从所未有的好，替我问候妈妈，我会为她祈福。”
从宋陆离那里得知，莫轻寒连夜赶回来，一直守在她身旁，将她从鬼门关拽了回来。她感动的无以复加，此刻听到爱人的声音，顿时泪流满面。
“嗯！我等你，你也要等你。”
“好。我等你。妈妈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别担心，我永远在。”
“好。你摸摸脖子，是不是还没发现？”莫轻寒难得笑起来。
萧楼一摸，果然摸到一物，她细细摩挲着，摸出了它的形状，也跟着笑了。
“傻姑娘，这是你妈妈送你的玉佛，怎么不留在自己身上，它会保佑你的。”
莫轻寒笑得温柔，声音更温柔：“它已经完成了妈妈的嘱托，保佑我遇到了你，现在，我嘱托它，保佑你，平安顺遂。”
说到这里，她声音染上了一丝娇羞：“也保佑，我们相爱到白首。”
这句充满柔情的娇语，一下子就让萧楼哽咽难以自持：“会的，肯定会的，今生今世，楼楼执小寒之手，与小寒白头偕老。”
吴意静静听着，白头偕老，她品味着这四个字。
白头偕老。
人生第一次，她从萧楼与别人的情话中，品出了美好。
这美好，蚀骨剜心。
吴意甚至能感觉到，这美好在对自己说，知难而退吧孩子。
可是，她一动不动，任由这美好，切割着心脏，一片一片又一片。
这一刻，没有嫉妒，没有痛恨，没有狰狞和癫狂，只有胸腔里的苦涩闷抑，和那被苦涩浸泡的碎掉的心。
在这苦海中浮沉，她突然觉得，看着心爱之人这副温柔深情的模样，真的很美。
美到，她甚至生出了一丝动摇。
我真的还有机会吗？
她靠墙而立，静静听完两人通话全程，她感受着这场面传达给自己的所有难过，一动不动。
直到萧楼挂断电话，从胸前掏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玉佛，在手心把玩。
她才走过去：“萧楼，晚餐，想吃点什么？”
萧楼把玩着玉佛，暗自思量，莫轻寒将自己最珍贵的随身物品给了我，可我别无长物，也没有长期佩戴在身上的个人物品，我该送她什么好呢？
等了良久，都没有回应，吴意又重复了一遍：“萧楼，晚餐，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刚和深爱之人通话完毕，这一刻的萧楼，心中溢满柔情，听到痛恨之人的问话时，她只是皱了皱眉，醒来后的那些暴躁情绪被柔情掩映住了。
她忆起了美好的往昔，唇角泛出温柔的笑意，声音梦幻又缥缈：“我想吃鸡汤米线。”
这短短七个字，犹如天籁之音。吴意身体情难自抑地颤了一颤，大大的笑容，一下子从那张憔悴凄惶的脸上涌现，黯淡无神的眼眸，一点一点溢满讨好又不安的光。
那光的深处，全是被死死压抑住的激动，她努力了很久，才从沙哑的嗓子里冒出来音节：“好。”
***
走出门，她高兴地像是条得到主人奖赏的小狗，立刻拨通家中的电话，对刘姨千叮万嘱。
刘姨听出她的喜悦，耐心听完她的嘱托，乐呵呵答应：“好，我一定给小姐做出一碗全世界最好吃的鸡汤米线。”
重新走回病房，萧楼靠在床头，眸光低垂，凝视着把玩在手心的玉佛。
她小心翼翼走到床边：“萧楼，要喝点水吗？”
没有得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