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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莫小姐的协助,患者情况已经大幅好转,目前高烧已退,呼吸和心跳平稳,只要她熬过自我意识这一关,就会醒来。”
“大概多久?”
“预测1-3天。”
“告诉我,她真的会没事,真的会醒来,也不会留下后遗症,是吗?”
宋陆离顿了一顿,回想起与国际专家团队交流沟通的那些数据,又忆及刚才去查看的最新数据,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不敢100%肯定,但是有80%的把握,她会醒来的,毕竟,她的各项器官功能完好,身体也无任何致命伤,现在自我意识在莫小姐的协助下,已经跨过了黑暗,可以说,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莫轻寒松了口气:“我可以留下你的电话吗?宋医生。”
宋陆离犹豫了下,见她眼神期待且带着哀求,心软了下来,给了她自己的私人电话。
莫轻寒道了谢,返回到病房。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过,应该快了,应该可以在妈妈病情稳定后,马上回来见她,到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细致地凝视着萧楼的眉眼,与她十指交缠,又开始了温柔的低语,在她耳畔诉说自己的相思,在她唇畔倾吐自己的情意,在她脸颊上落下无数个柔情蜜意的细吻。
“楼楼,这是我从小就带在身上的玉佛,妈妈说是我三岁生日时,从【创建和谐家园】那里开光求来的,我把她送给你,你天天带着,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不许摘下,好不好?”
她取下自小带到大的玉佛,挂在萧楼脖子上,又替她细细掩好衣襟。
“妈妈病情加重了,我很怕,我舍不得你,可是我必须要回去,你放心,只要妈妈病情好起来,我马上回来找你,或者你来国外找我,好不好?”
她在萧楼耳畔殷殷叮嘱,落下了此生最多的爱吻,说遍了能想到的所有情话,满腔情意和爱意弥漫在病房里。
直到天色又变亮了一些时,她终于站起身,只是挪开了一小步,她就体会出了肝肠寸断的巨大痛苦。
可是,在亲情和爱情面前,她别无抉择,不得不挥泪离去。
***
萧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黑暗而破碎的噩梦。
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她,她一直往深渊中坠落,一直坠落。
仿佛没有尽头。
她沉浸于绝望的深渊,无法自拔。
无数的记忆碎片飞掠而过,最深处浮现出一道人影。
这道人影始终横亘在记忆的长廊中。
忽然,黑暗中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她看到一丝光!
她想起了什么。
她发出最由衷的呼喊。
小寒!小寒!
痛苦、无助的呐喊,声声响起。
一声一声,仿佛生命之窗,仿佛灵魂之门。
她喊了很久很久,在黑暗中挣扎,直到某一刻,有一只手伸来,握住了她。紧紧地,牢牢地,握在了手心。
耳畔开始传来,温柔地呢喃,那呢喃声是那样熟悉又亲切,一声一声地唤着她:“楼楼,我的楼楼。”
终于,她冲出了黑暗的重围,睁开了眼。
她怔怔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好一会儿,又闭上了。
不知怎么地,她想到了小时候。
***
那时候的她,上小学三年级,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不是第一便是第二,但这只是次要的,因为记忆最深刻的都是受欺负的画面。
当时她的同桌叫姜燕,与她家相邻较近,故而每天放学会和萧楼一起回家。
有一天放学回家,俩人走到需要分开的岔路口,姜燕的弟弟突然出现,姜燕顿时变色,紧张而害怕地催促萧楼赶紧走,同时附耳低声告诉萧楼,自己的弟弟特别凶,平常总打自己,又因为爸妈宠爱,所以自己只能忍受欺负。
可说时迟那时快,姜燕弟弟已经奔过来,这个男孩比萧楼和姜燕都矮了一头,却气势汹汹地拦在两个大女孩面前,一副老虎面对小绵羊的凶悍模样,大约他欺负自己的姐姐欺负惯了,已经失去新意,于是他转向了萧楼。
姜燕是个善良的姑娘,见到自己弟弟拦住去路,心知不妙,于是朝着萧楼一个劲使眼色,让她快点跑。
“你快跑,快跑啊!”
萧楼抬步要走,小男孩立即前去拦在她面前,不让过去。萧楼一下子就犯了倔脾气,拿眼瞪着小男孩,小男孩平时对自己的姐姐是张口便骂,举手便打,从未吃过一点亏,从未受过任何欺负,更何况是这样的瞪眼,于是顺手从田埂边折了一根荆条,“啪啪啪”地往萧楼身上抽打,姜燕看不下去,走来要拉开自己的弟弟,却被小男孩“啪啪啪”也抽了一通。
萧楼倔强到蠢,既不肯闪躲,也不肯还手,并且倔强地一直保持沉默,她唯一做的就是死命拿眼瞪着小男孩,似乎自己的目光可以杀死人一样。
就这样,奇葩的一幕出现了,一个个头矮小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拿着一根荆条抽打着一个明显比自己年长且高的女孩,女孩却不躲不避,更不曾还手,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小男孩。
最后,可能是姜燕弟弟打累了,停了下来。萧楼这才收回了自己一直瞪着对方的眼神,默默回家去了。
回到家后,萧楼并没有将这件受欺负的事情告诉爸妈,但后来大约是姜燕对人说了出来,终于还是传到了吴晓晨耳朵里,吴晓晨气得直哭!自己的女儿竟然蠢到被比自己小的人欺负也不还手不躲避的地步,这令她恨不得冲到姜燕家里,将那个欺负自己女儿的凶手拉出来,往死了里揍!
但这是不可能的,小孩子之间的打架,一般的父母都不会出头,吴晓晨唯有暗自伤心落泪,同时还“恨铁不成钢”地骂萧楼没用没出息。这也导致吴晓晨后来教育萧楼和萧伟时,总是会说:“你们俩,不要像个老实包一样,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谁欺负你,你就给我打回去,打不过就告诉我!”
萧楼二伯萧来住在前湾,二伯家的儿子萧胜与萧楼在同一所学校念书,这萧胜学习很烂,却因为是儿子所以被父母溺爱非常,平常在村里偶尔欺负萧楼萧伟等弟弟妹妹也就罢了,却不知为何,大约是这孩子太贱了,竟然教唆了一群小屁孩辱骂萧楼,每天上学路上放学路上,这群低年级的孩子总跟在萧楼【创建和谐家园】后面骂骂喋喋,各种肮脏丑陋的字眼加诸在萧楼身上。
可想不通原因的萧楼,只是默默承受着,她虽然在学习上“开窍”了,于这个世界的人情却一窍不通,她甚至无法理解这些小孩为什么要辱骂自己,更无法理解自己的堂哥为啥要欺负自己。
萧楼回忆起当初一幕幕受欺负的情形,最令她吃惊的不是自己被欺负那么久而未反抗,而是欺负自己的竟都是一群一年级的小学生,足足低自己两个年级!这简直就是一桩奇闻,低年级的小学生欺负高年级学生,高年级学生竟然从未反抗过,始终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现在回想起来,萧楼总是清楚地记得那一幕幕受欺负的情景,那些持续不断发生在她上学路途中的辱骂,构成了她人生中最令她弃之如敝屐又苦于无法抹去的灰暗记忆,那些本来充满童趣的弯弯曲曲的田埂路上,也永远有着偷来的粉笔写着的脏话,脏话的开头总是有着“萧楼”两个字,整个小学时代,萧楼饱受着这些滋扰,她始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欺负自己,也不明白欺负一个人会有那么大乐趣吗?
也许唯一的解释就是老家的民风太败坏了,就连小孩子嘴巴都是那么毒贱,因此成年后每每想及此,她对故乡的情分便要减掉一分,而“哀己不幸、怒己不争”的感觉又重一分。
她不知道在这次大难不死醒来的时刻里,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往事,这些不堪的记忆,像是跗骨之蛆,在她人生中构成了永久的伤害。
她痛苦地闭上眼,又想起了另一幕。
那一晚,她第二次去吴意那里家教,却与她打了起来,她被吴意打得鼻青脸肿,一只胳膊还被严重扭伤。
她不舍得打车浪费钱,忍痛一瘸一拐地走到马路边,准备等公交。
“萧楼,萧楼。”夜色中,莫轻寒赶着自行车,单腿滑行着,赶了过来。
萧楼满心的委屈,一下子就在这一幕中,得到了巨大的安慰。
这个傻姑娘,还不会骑自行车呢,却傻乎乎地赶着自行车来接自己。
她又心疼又开心,一瘸一拐地迎了上去。
“你又不会骑车,跑来干嘛?”
“我单腿滑行的,我感觉我快要学会了,我厉不厉害?”莫轻寒语气里都是自豪,忽地,她脸色大变,一把丢掉自行车,跑到萧楼跟前,紧张又气怒地问:“萧楼,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你快告诉我,是谁干的,我要去帮你报仇!”
她像是一头护崽的母老虎,立刻就暴怒了。
萧楼所有的委屈都伴随着这关切又维护的话语,涌了出来,她几乎抑制不住地,紧紧抱住了莫轻寒,在她鬓边哽咽。
莫轻寒本来又气又怒,可是感觉到怀中人的委屈,顿时心疼无比,一腔怒火全部化作绕指柔,她微微侧脸,在那青紫的伤痕上,落下一串细吻:“乖楼楼,我帮你呼呼,好不好?”
怀里人在轻吻下,颤了一颤,发出了有些羞涩的声音:“嗯。”
莫轻寒又在她脸颊其他伤痕上吻了吻,她想用自己的温柔安抚这个委屈巴巴的人儿。
萧楼垂着眼眸,几乎不敢看她,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亲近,她觉得蛮不好意思的,可是又无比贪恋这极致的温柔。
虽然全身都疼痛难忍,胳膊几乎抬不起来,可是她还是忍着疼用双臂圈着莫轻寒,怀里的这个娇躯,美好的像是这秋夜,她想一直抱着。
莫轻寒感受到她心情,细细浅浅地给与她温柔的安抚,她春花一样的唇瓣,吻遍她脸上青痕,又有些调皮地吻了吻萧楼的耳根。
“痒痒。”萧楼扭了一下,笑了。
莫轻寒又轻轻啄了一下,发出轻柔的呢喃:“楼楼,以后我保护你。”
“不要,我来保护你。”在这细碎又甜蜜的浅吻下,萧楼委屈全消,她眼底溢满羞涩又坚定的柔情,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莫轻寒此时此刻只想顺着她,闻言立刻宠溺地道:“好好好,你保护我。”
萧楼又笑了起来:“虽然我挨打了,可是我也把她狠狠打了一顿,我没有吃亏。”
“没有吃亏也不行,我会心疼的。”莫轻寒责怪地看她一眼,开始教育她:“以后,不许被人欺负,被欺负了就狠狠打回去,决不能让自己吃亏。”
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都是讨好和温柔的光,顶着满脸的青痕,犹自不住地点头:“嗯,我答应你。”
“走吧,快点带着我回去宿舍,我给你上药,被人欺负成这样,还笑,大傻瓜。”
“嘿嘿,有人来接我,我当然开心,开心了才笑啊。”
“那我天天来接你啊。”
“不行,天气要变冷了,我会心疼的。”
“笨蛋,看不见你,我才心疼。”
萧楼蹬着踏板,自行车在夜色中轻快地飞驰着。
莫轻寒坐在后座上,双臂紧紧搂住她的腰身,发出了快活又得意的笑。
“萧楼,我刚才的吻,是初吻哦,我给你盖章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自行车顿时有些不稳,前行的直线变得歪歪扭扭起来,萧楼既惊且喜,既羞又爱,直到身后人将身子全部靠向她,温暖的脸颊贴在她后背上,她终于鼓足了勇气,给出坚定的回应:“小寒,我也要给你盖章。”
莫轻寒紧紧贴着她后背,身心都洋溢着柔情和快活,发出一串温柔至极的轻语:“笨蛋,我等着你。”
自行车变得更欢快起来,在月光下,飞驰成一道风,无边的夜色下,柏油马路上,一道长长的影子飞驰而过,洒落一串快活的笑。
“萧楼,萧楼,大笨蛋。”
“莫轻寒,莫轻寒,小捣蛋。”
***
萧楼闭着眼,细细品着这段刻在记忆里的美好往昔,唇角不由地露出浅笑,旋即,这浅笑被寂静的恨意取代。
吴晓晨的话言犹在耳:“你不要像个老实包一样,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谁欺负你,你就给我打回去,打不过就告诉我!”
莫轻寒温柔又霸道的话,在心底深深响起:“以后,不许被人欺负,被欺负了就狠狠打回去,决不能让自己吃亏。”
第一次,她没有再思考“为什么有的人不为任何原因就欺负别人”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在心底想着,我为什么会这么蠢?蠢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妈妈知道该多心疼,小寒知道是不是会气哭?
她双手骤然抓紧床单,不断用力,终于,又一次,她感受到了手环给与她的惩罚。
“看来,只要超过这个力道,就会引发手环。”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仔细地打量,目光审视又充满思考。
从观察室里看到这一幕的吴意,像是一道风一样,飞奔到了萧楼跟前。
想要说话,想要靠近,可是她身体停住了,嘴巴也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