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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的心又颤了一颤，为了复仇，她已经付出了太多，可是依旧有漏网之鱼，在暗中潜伏，令她如鲠在喉。
而伴随着当年知情者的露面，她察觉到一股巨大的阴谋在暗中酝酿，如果可以得到吴桂兰的这个承诺，她想要做的事，必定事半功倍，而莫轻寒的安全，也必将更有保障。
“小寒，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希望你开心快乐，可是，你的安全更重要啊。”
林夏陷入了空前的痛苦挣扎中，莫轻寒和萧楼之间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已经渐渐不忍心再拆散她们。
可是现实总是更残酷，吴桂兰静等片刻，得不到回应，不得不再次开口：“小夏，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依旧可以留住人，只是，到时候带来的伤害，是你和那个女孩能承受的吗？”
这句话，一下子让林夏遍体冰凉。
是啊，以吴桂兰的手段，留下萧楼轻而易举，只要她略施薄惩，两个年轻人之间必将雪上加霜，到时候，小寒，该是何等伤心？
这个残酷的事实，一下子就令林夏冷静了下来，终于，她给出了她的答案：“吴阿姨，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必须慢慢来。”
吴桂兰像是料到般，立刻问道：“多久？”
“两年。”两年时间，她应该已经铲除所有漏网之鱼，到时候，小寒的安全有了保障，她也就无需这个承诺了。
“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意儿也等不了那么久。”吴桂兰几乎立刻否定。
“最少，一年。”林夏声音不再是一贯的清冷，而是极尽痛苦，这四个字仿佛从嗓子眼里被狠狠挤出来，令她使尽了浑身力气。
“好，吴氏财团的承诺，永远有效。”
***
天色大亮，吴意从往事中回神，眼底的悲伤愈发浓重。
年轻给了她恣意和张扬，家世给了她嚣张和任性，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安静地去回顾往事。
她本以为，哪怕她们之间没有爱，起码当初的相识，还是有那么一丝美好。
可是这番回忆，□□裸地告诉她，从初见开始，她给她的，就是无尽的伤害和羞辱，以及不断升级的纠缠。
这个发现，让吴意悔恨之心再添悲凉。
吴意怔怔地看着手术台上的人，那依旧没有任何醒转迹象的人，浑身上下的惨状，都在控诉着她曾对她的虐待和伤害。
她再度深刻地认识到，她和萧楼之间的距离，深的就像是马里亚纳海沟，她对她的伤害和羞辱，已经达到了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极致，而她从未对这一切有所醒悟和收敛。
直到这个人儿，真的要离去她了。
她在用死亡，无声地向她发出最后的抗争：“如果你一定要得到我，那就只能得到我的尸体。”
突然，急诊室的门被打开了，两个身穿蓝色病属服的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宋陆离。
进来的人，眼睛立刻就盯住了躺在病床上的萧楼。
“萧楼！”熟悉的声音让吴意短暂回神，她僵硬着脖子，目光偏移，总算看清了进来的人。
莫轻寒和林夏终于赶至。
“萧楼。”莫轻寒泪如泉涌，在空中洒落一串泪花，快步走向萧楼。
身后传来宋陆离的警告：“莫小姐，请不要有任何过激行为，你要谨记，你是来救她的。”
莫轻寒几步奔到病床前，方才奔袭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她脚步放缓，再迈出去轻柔的像是微风，她轻轻地靠近病床畔，慢慢趴伏了下来，温柔又小心翼翼地捧住了那因为高烧而火烫的手。
她摸到手心都是冷汗，泪顿时更多了。
“楼楼，乖楼楼，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将萧楼的手掌，温柔地捧在手心，而后将自己的脸颊贴了上去。
那动作轻柔如幻梦，那眼神柔情更胜春水，而那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她用脸颊贴着心爱人儿的手背，发出了极尽怜惜的温柔呢喃。
伴随着眼角不断滑落的泪珠，这呢喃又细又柔：“楼楼，我的楼宝宝，我来了，我在你身边了，我再也不走了。”
“你真傻，受了欺负也不告诉我，直到一身伤被我发现，才不得不说出来，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人忍心欺负你呢？”
“可是就是有这样的坏人啊。”
“傻瓜，以前还问我，为什么有的人，不为什么也要欺负别人，我现在告诉你，因为她们是坏人，是恶人，坏到骨子里了。”
“所以才欺负我的楼宝宝。”
“对付恶人，一定不能手软。”
她慢慢地放下萧楼的手，将之以白色薄被盖好，动作又轻又柔。
而后她缓缓站起身，探头在萧楼脸颊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目光在扫到她唇瓣上那破碎的伤痕和肩头隐约露出一角的伤口时，她眼底的怜惜和心中的怒火，同时达到了极致。
她站直身体，转身，直直走向吴意，一言不发地开始抡耳光。
“啪啪啪啪啪啪。”六个耳光落在吴意的脸颊上，她一动不动，也没有躲避。
这耳光，带着主人狂躁的怒火，又重又狠，吴意的脸颊立刻红透。
宋陆离看了一眼林夏，眼神示意她赶紧制止，可是林夏无动于衷，她一言不发地看着，任由莫轻寒发泄着怒火。
莫轻寒又是一脚揣在吴意胸脯上，将之踹翻在地，吴意依旧不动弹，也不还手，她像是呆滞了一般，翻到在地，僵硬地瘫在地上。
莫轻寒停了下来：“吴意，我不会再打你，你也休想从挨打中获得一丝一毫被谅解的痛快。”
“你的罪孽，你的悔恨，都将永远伴随你！”
“因为，我和萧楼，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让我们恶心！”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萧楼，现在，她浑身是伤，昏迷不醒……”说到这里，她再度泣不成声。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你这是囚禁，是虐待，是施暴，是比对待敌人还要残忍的屈辱！”
“你这样卑劣【创建和谐家园】的小人，压根配不上她，她是清风明月，你只是在父辈荫庇下散发着腐臭的蛆虫、渣滓、社会的败类！”
这句话，终于让吴意的眼神动了，她痛苦地发出嘶哑的声音：“我不是，我不是这样的，我是想对她好的，我所有的好，都只想给她的。”
可是莫轻寒一个眼神不再施舍给她，她转身走到萧楼身畔，拉了张椅子，坐在床头，再度握住她的手，以脸颊相贴，发出温柔的呢喃。
“楼楼，不怕了，你的小寒来了，小寒在身边了，小寒再也不走了。”
“我知道你累了，你乖乖睡一觉，就要醒过来，好不好？”
“楼楼，我的楼宝宝，小寒在等着你，爱着你，盼着你……”
吴意瘫在地上，浑身僵硬，耳中不断传入这一声声温柔至极的呢喃，这呢喃比刀子更狠，每一句，都在割着她的心。
原来，莫轻寒对她这样温柔，原来，她喜欢的人，是这样的。
一股浓浓的苦涩，从心底漫出，胀满了心头，有口，却吐不出。
吴意怔怔看着病床畔，那以颊贴手的相依相偎和温柔厮磨，感觉浑身都痛了起来，早已干涸的泪眼，又湿透，充溢眼眶的泪水，被映成血红，眼眶和眼皮都发出疲惫至极的颤抖，可是她不愿意闭眼，甚至不愿意眨眼，只是看着，听着，任由心底的痛，麻木地磨割着，一下一下。
“萧楼，我也好想这样爱你啊……”她无声的张嘴，发出没有声音的渴盼。
温柔的呢喃声，始终没有停止过，本来氛围压抑死气沉沉的急诊室，被这股细细碎碎的温馨场景，添上一抹生气。
宋陆离一直关注着各项监测仪器，可是仪器上的数据，没有丝毫变化，患者依旧没有任何好转。
另外两名医师悄悄走进来道：“陆离，国际专家会诊，半小时后连线。”
“好的。”宋陆离答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去。
二十分钟后，年老医师来叫他：“陆离，还有十分钟开始，走吧。”
宋陆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门外，年老医师在仪器上匆匆扫了一眼，忽地顿住了脚步，发出了一声轻呓。
“陆离，数据有变化了。”
两名医师立刻飞奔上前，细细查看监测仪器。
“太好了，患者的心率和节律都在转好，体温也没有再上升了。”
宋陆离立刻道：“莫小姐，感谢你的配合和付出，患者情形已经开始有好转，你可以稍作休息，再来陪伴她。”
莫轻寒完全听不见这周遭的动静，也丝毫听不见宋陆离的话，她只是贴着萧楼的手，看着她的脸，眼底的柔情，像是细密的丝网，紧紧地覆在萧楼身上，向她叙说着自己的思念、爱意，一声声温柔的呢喃，不断不断，仿佛一生的爱意，都被她挪来了此时此刻。
她是这样专注，这样投入，她的楼宝宝，让她牵肠挂肚了整整三年，这一刻，她终于可以尽情释放对她所有的相思和浓情。
宋陆离随着年老医师离去。急诊室里只剩下四个人。
一对小情侣在温柔地相依相偎，呢喃声不时响起，声声入耳，而留在现场的另外两个人，吴意固然已经痛苦到如坠阿鼻地狱，而一言未发的林夏，又何尝好过过？
小寒，我该拿你怎么办？为了让那个秘密伴随所有知情者永沉大海，我已经接受了吴桂兰的承诺，而萧楼，就算我想要带走她，也已经不可能了。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做的这个决定，会不会恨我？
作者有话说：
下章，萧楼醒来。
✿ 38、往昔
下午六点, 参加完国际专家会诊的宋陆离回到了急诊室。
他一走进来，就看见了各项医疗设备上的数据，顿时脸色转喜。
“太好了，患者情况在好转, 体温已经下降到39℃了。”他说着连忙走近病床, 翻起萧楼的眼皮, 取出医用手电照了照。
听到话的吴意猛然站了起来，却因为双腿跪地良久，抽筋了，她又倒了下去。
莫轻寒从呢喃中停下，看向宋陆离：“宋医生，她什么时候醒？”
宋陆离道：“还不能确定，但是看这个进展, 应该快了。莫小姐，你还是先去休息片刻, 不然会熬不住。”
莫轻寒点点头, 没说话，她依旧注视着萧楼，如水的目光从她脸颊上寸寸扫过。就在这时, 护士推着护理车进来。
莫轻寒道：“让我来, 我伺候过病人。”她妈妈住院良久, 她经常去医院照料，早已熟门熟路。
莫轻寒取过温热的毛巾, 将萧楼脸颊细细擦拭了一遍，又用医用纱布和漱口水, 替她净了口。
看见她唇瓣和肩头的伤痕, 她眼神黯了黯, 问道：“宋医生，这些疤痕，可以修复吗？有没有祛疤的药物，我想帮她涂一涂？”
吴意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身子又颤了颤，那些疤痕，都是她亲手施暴留下的。
她跌坐在地的身躯，不停颤抖，她当时，为什么忍心对她做出那样的举动来？吴意猛地捂住脸，无法面对曾经的自己。
宋陆离说道：“肩头的伤口，我们已经做过妥善处理，稍后护士会来换药，等到伤口开始愈合时，再增加修复药物，至于嘴唇上的疤痕，我稍后送来一管修复药膏，你帮她涂上吧。”
“好的，她好久没有进食了，需要注射营养液吗？”
“已经注射过了，莫小姐放心吧。”
莫轻寒点点头，又用热毛巾将萧楼的手掌细细擦了擦。
宋陆离检视完萧楼的各项数据，而后脚步匆匆地出去了，他想将刚才的数据，分享给各位国际专家，共享这一医学界的新发现。
林夏这时走进来说道：“小寒，我准备了吃的，出来用一点，萧楼需要你，你可别累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