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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又害怕失去她，她又害怕她用那种凉到让人浑身发寒的眼神看着她。
所以，她连发怒发狂都要憋着。
这种痛苦的压抑，击溃了她，也浇灭了她心里的烈焰。
她终于彻底地失控，崩溃地大哭，双手攀着萧楼的肩头，脑袋抵住她的脖颈，发出小兽一样地低嚎。
身体伴随着她的嚎叫，颤抖不停。
萧楼被她趴伏在身上，也感受到了这种歇斯底里地哭泣所带来的剧烈震颤。
她感觉头皮发麻，脑袋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真的太难受了。
她是不愿意屈服，是不愿意让吴意得逞，但是吴意的哭泣，也没有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痛快，反而让她的痛苦，像是撒了把粗盐粒，又涩又苦的滋味搅和在一起。
她心里更难受了。
这么久了，她做了那么多努力，想要冷漠她、敌对她、无视她、逃离她，可是每次都失败了。吴意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面对她的冷漠、敌对、无视、沉默，她怎么也不愿意后退，反而步步靠近。
如果说她是冰块的话，吴意就像是烈火，任凭她怎么无视她，冷落她，她都要扑上来，想要用烈火烧化她。
而此时此刻吴意的哭闹，让人难受，也让人痛苦，这哭声，钻到耳朵里，搅扰身心，让人无法平静，这哭声，像是一把小刷子，刷着萧楼柔软的内心，让她越来越无法承受。终于，萧楼忍无可忍，不得不爆出怒吼。
“闭嘴！！！”
可是这两个字，像是油锅里浇灌而下的滚烫开水，一下子将吴意激的凶性大发，她发出狼一样的嚎叫：“不，我不，我就不，你伤我的心，我就是要哭，我难过，我就是要哭！”
她说着，眼泪又飙射出来。
整张脸都是泪水肆虐的痕迹，粘哒哒黏糊糊，看着就让人，想要逃离。
“闭嘴！不要哭了！”
以前的吴意，总是刁难她，威胁她，那时候，她心肠冷的像是坚冰，可是现在，这头野兽的爪子，换了一种方式，却让她更痛苦。
耳边的嚎哭一刻也不停歇，她双手还死死拽住她的胳膊。
萧楼痛苦地闭上眼睛，感觉头皮发麻，脑袋像是发炸了一样。
她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喷发。
她的泪流了出来，她睁着泪眼婆娑的清眸，嘶声：“吴意，我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身体跟着颤抖起来，发誓不在吴意面前哭泣的她，这一刻脆弱的像是个孩子。
“我真的，真的没法爱上你啊。”
这声绝望又痛苦的嘶哑话语，在深夜里清晰地响起。
吴意心里像是猛然【创建和谐家园】了一把刀子，这句话深深地伤害了她，她几乎是一瞬间炸毛，哭到嘶哑的声音尖利起来：“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和你在一起！”
她瞪着萧楼，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誓语：“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爱你，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
这句话癫狂又霸道，凶狠又决绝，带着她绝不放弃的决心。
萧楼看着她，在这疯狂话语里，她清醒了过来，找回了理智和冷静：“吴意，我一辈子也放不下小寒的，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又一锤子锤在吴意心头，她被浸透泪水的双眼瞪着萧楼，目光疯狂又悲伤，声音歇斯底里：“我不管，不管你怎么说，我绝对绝对不会放手的。”
她一边说，一边飙泪，言语决绝，就像是她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萧楼久久都没有动弹，吴意的决绝，令她绝望，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她感觉到吴意的目光还在瞪着她，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目光游离，失去焦点，一颗心犹如浮萍，在浪涛里漂泊无依。
她漂啊漂啊，终于找到了那一盏寒夜里的孤灯，莫轻寒在灯光下等着她，她温柔地看着她，眼神那样柔软，唇角含着浅笑，如瀑秀发垂泄香肩，穿着俏皮可爱的蓝白色连衣裙，像家乡的田野中，那一朵风中摇曳的蓝雪花。
她率真勇敢又热情洋溢，充满着对生命的向往和【创建和谐家园】，深深地感染着她，被她全心全意地挚爱着。
吴意见她呆呆地，一动不动，直接贴过去，将她胳膊拉直匍匐到她怀里，而后让这只胳膊揽着自己。
她知道萧楼不想抱着自己，可是她一刻也离不了她，她如此眷恋着这个怀抱，做梦都想在里面打滚。
萧楼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布，这种无视和淡漠，让吴意的痛苦难过雪上加霜，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无力感，无能狂怒，令得她寻着她的肩头，咬住了那里的小撮嫩肉。
萧楼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这让她再度失控地，她放任牙齿深入，磨着。泪水悄然流了出来，这一刻，她有多爱她，就有多伤心。她不肯给她哪怕一个吻，却宁愿让她咬。
萧楼身子颤了颤，呼吸重了一些，一声极力压抑的吸气，被她捕捉到。
吴意松开，抱着萧楼的脖子，在她耳畔轻声呢喃：“我爱你萧楼，好爱好爱你，答应我，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真的离不开你，一分一秒都离不开你。”
“萧楼，你答应我，答应我啊，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你，只要你不再记挂着她，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不管萧楼回应与否，只是热切地倾诉着自己的衷肠，同时伸着自己修长的胳膊和长腿，如同一只八爪鱼，将萧楼紧紧扒住，脑袋抵住她脖颈，脸庞贴着她脸庞，就这样感受着这个人，哪怕心里依旧伤心难过，可只要怀里人还在，她就很满足。
时间在黑暗中一点点流逝，远处的海浪声遥遥传来，一声一声，此起彼伏，就像是萧楼此刻的心，一点也不平静。
吴意哭累了，也嚎累了，抱着她睡着了，哪怕这样，她还是紧紧贴着她，四肢也缠在她身上。
以前，萧楼趁着她睡着，就会狠狠将之掀开，然后去书房独自过完下半夜，哪怕第二天迎来的是狂风暴雨，她也不肯屈就。
可现在，她连掀开吴意都懒得去做了，绝望到极致，一切都无所谓了。
萧楼望着天花板，凝视黑暗良久，一股自暴自弃的念头生了出来。
可旋即，莫轻寒的俏影出现在脑海中，她的心柔软下来，想着莫轻寒在干什么呢？
这个时间，她已经下课了，夜晚的时光，她是不是会和同学一起去逛逛街、看场电影，还是回到家里做功课，又或者，也在想着自己？
她就这样想着那美丽动人的远方姑娘，依靠着这一点点温暖和希望，迷迷糊糊地，陷入了半睡半醒中。
***
清晨，初夏的风在月亮港里掀起片片涟漪。
洁白的船帆在风中鼓荡，一群群飞鸟从水面掠过，带起一道道水花。
太阳早早地从地平线下挣脱出来，照耀着这一片美景。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映入阔绰通透的卧房，吴意先醒了过来。
她昨晚饮酒太多，被渴醒了。
入目的阳光有点刺眼，她伸手挡了挡，不由自主地，她侧脸看着萧楼。
萧楼睡着了，睡得很沉，昨夜闹得太晚，她很久很久才在迷迷糊糊中睡去，却又一直做噩梦，直到天亮，她才进入了深睡。
吴意静静地注视着她，看见她两瓣唇上的伤痕，还有肩头被自己咬破的肌肤，她心里有着内疚，又一次，她暗自下决定，再也不欺负她了，要对她好。
她凑过去，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脸颊。又伸出手指，想要抚平她即便睡着依旧紧皱着的眉心，轻轻抚了三次，那眉心才终于平复。
她听着萧楼平稳的呼吸，看着她清俊的眉眼，心里一片柔软。
不忍心吵醒她，吴意轻手轻脚地从萧楼怀里缓缓起身，赤脚下了床，在隔壁的休憩室里倒了杯纯净水喝下去。
看着天色，外面已经大亮，她干脆找了条轻薄的真丝围巾搭在肩头，下了楼。
果然，楼下的餐厅里，吴善音和楚天心正在用早膳。
见她下来，楚天心先开口：“意儿，你醒的刚好，来一起吃早餐。”
他看了看吴意身后：“萧楼呢？”
“她才回来，我让她多睡会。”吴意简单解释了下，不想因为萧楼未起，令人对她产生误解。
吴善音瞥了自己女儿一眼，淡淡道：“意儿，你在家已经休息好久了，今天随爸爸去公司吧，爸爸给你安排个职位，公司里的事情你要学着熟悉起来。”
吴意一点也不愿意，她还没和萧楼待够呢，下楼来也是想同吴善音说下最近的打算。
“爸爸，再晚一些时间吧，萧楼才回来，对这里什么都不熟悉，今天我带她四处转转，还有奶奶那里，一直要我带萧楼过去见她呢。”
“你奶奶说过吗？”吴善音瞥了她一眼，有点不明白自己妈妈为何想要见这个玩具。
“当然，我早就和奶奶说过了，她一直想要见萧楼呢。”吴意兴致勃勃，旋即想起萧楼还在睡，她连早饭也不想吃了。
“爸爸你们吃吧，我喝了酒头还好晕，我要再去睡会。”
吴意同两人打完招呼，又转身上了楼。
吴善音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房子隔音很好，他的房间与吴意房间也隔的老远，可是昨夜女儿的哭泣声，还是隐隐约约被听到。
这令他暴怒不已，那个该死的玩具，完全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吗？
楚天心立刻就明白自己爱人的心理，忙道：“善音，刚好我手里的项目到尾声了，你看公司里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只管告诉我。”
吴善音放下饭碗，揉了揉眉心：“最近收购未来新能源的事情，较为重要，我要亲自去抓。”
“所以，今天那两个安保的负责人过来，你接待下，说清楚我的要求，意儿的安全，绝对不容疏忽！”
“好，你放心。”楚天心听出他情绪不佳，没有多说。
吴意回到房间，拉好窗帘，重新爬上床，悄悄钻入萧楼怀里。
只有这个时候，两个人的相处，才是平静而温馨的，睡着的萧楼，眉眼透出一股温柔和宁静，清雅的流星眉舒缓开来，长睫毛覆在眼睑上，鼻梁的线条挺俊又秀美，抿着的薄唇和略显瘦削的脸颊，刻画出一抹淡淡的忧郁。
吴意忍不住用手指在她颊上轻轻抚摸，而后手掌贴在那里，感受着她。
她本想着，今天带萧楼去做头发，然后再去见奶奶吴桂兰，可是萧楼唇上那伤痕，让她难受，也让她后悔。
她不能让萧楼这样被人看见，那伤痕会让她心痛，那是她对她的伤害。
“对不起，萧楼，我会对你好的。”吴意贴着她的脖子，低低地呢喃着，她感受着她的呼吸和心跳，心里的空洞慢慢地被填充了起来。
***
这一觉，萧楼睡得很沉，直到上午十点才醒来。
她睁开眼，却发现房间里并不亮，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只透着淡淡的微光，一时之间，她有些茫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微微动了一动，才发现怀里的吴意，已经醒了，正看着自己。
“你醒了？”吴意忙探起身。
“要不要喝点水？”她说着跳下床，去隔壁端了一杯纯净水。
“谢谢。”萧楼没有拒绝，接过水杯，慢慢饮尽。
她明白，她又陷入了一个新的循环，吴意对她施.暴后，就会平静下来，也会因为内疚对她好那么一会儿，然后再折磨她。
“还要不要再睡会？”吴意接下空杯子，顺手放在床头柜上，又问她。
“不了。”萧楼起身下床，先去刷牙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