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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便不见了,我也正在寻他。”安如月已经没有了解释的心思,她根本联系不到他。若是放在平日里,她倒也不甚担忧,可是最近不一样,苍无念的魂魄受到了重创不能动用法力,若是遇到了什么强敌,那该如何是好?
“这位少年又是何人?”洛凡又将目光落在了青辞身上,眼中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青辞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当个贴身的随从也会被人点名提问,看来自己当真是金光闪闪,走到哪都掩盖不住那与生俱来的光芒。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大乐观
听见青辞称呼洛凡为“大叔”,君奕轩忍不住掩嘴偷笑了起来,君奕晟和惠姑则是皱着眉头盯着他,苏白却是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安如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个青辞表面上整天一副书生打扮,到底读没读过书?见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男子就喊“大叔”,难道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称呼叫做“前辈”吗?即便是想套近乎,喊声“大哥”也比“大叔”中听啊。还有,他究竟是几时成了她的心腹了?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原来是千机阁的人,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一域之主,想必定是有过人之处。”洛凡一脸恍然的样子,对安如月投去了别有深意的目光。
“呃……不是这样的洛凡前辈,我为了寻小王子着急赶过来,但是奈何法力低微,一时半会儿的没法跨越这千里之遥,所以便让他带我过来了。”安如月急忙解释。洛凡那眼神,很明显是对于青辞那句“心腹”有更深层次的见解,可是天地良心,他们明明才认识了两天。
“果然英雄出少年,小兄弟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法力,想来出身定是不凡啊!”洛凡笑盈盈的看着青辞,却无人知道他心中在作何计较。
这时候,乔三娘一脸忧色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挎着个食盒。
一进门,看见大家都围坐在这里,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看见了安如月,她心下一喜,急忙道:“如月姑娘,你总算是来了,无念呢?快让他去看看倾城妹妹吧!”
安如月无奈的对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小王子去了哪里,之前我还以为他已经来了呢。”
闻言乔三娘也是愣住了,安如月不是一直都贴身伺候着苍无念么?今儿怎么还把人给伺候丢了?
“三娘,倾城她怎么样了?”惠姑忧心的问道。
乔三娘轻轻摇了摇头,无力的将手中食盒放在了桌上,低声道:“这马上都该用午膳了,可是早上的东西她一点也没动过。我方才在门口喊她,她也没有反应。”
“你是说,倾城不但没吃东西,连应都没有应一声?”惠姑警觉的问道。
“是啊,也不知她是不愿意说话,还是不在屋子里。”乔三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不好,倾城可能出事了,我们得赶紧过去看看。”惠姑霍然起身,话还没说完就急急往外奔去。
看见惠姑面色大变的冲出房间,其余几人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急忙起身,紧跟在惠姑后头往画倾城的房间跑去。
“倾城——”刚到门口,惠姑便忍不住开口唤道,与此同时她伸出手想要去敲画倾城的门。
可是她的手才刚碰到门,门便“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惠姑心中顿感不安,一脚迈了进去,可是入眼的一幕却是险些将她的魂都给吓没了。
“倾城!”惠姑大喊一声,那声音带着伤痛和深深的惊恐。随即她两腿一软,身子不由得往后一倒,正好被随后赶来的洛凡一把扶住。
“怎么了?”洛凡不解的问道。
“倾城,倾城……”惠姑两眼泪光,死死的盯着屋子里的某个方向,口中喃喃呼唤着。
后面赶来的几人顺着惠姑的目光向屋内望去,在看清楚情况之后,也皆是愣在了当场。
只见屋内的床榻之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靠坐在床头,女子靠在男子的怀里。若是在正常情况下他们看见画倾城和苍无念如此亲昵的举动,兴许这时候应该默默的关上房门,识趣的从这里离开。
可坏就坏在,明明该是一幅旖旎的画面,可是在场没有一个是瞎子,也没有一个是傻子,床上那一对男女的衣服都好端端的穿在身上,但是却因为他们衣服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色而显得一片狼藉,而两人的唇角都还沾染着已经干涸了的血渍。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一贯善于活跃气氛的青辞。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三娘傻愣愣的望着床榻上那一对满身是血的男女,讷讷的说道。竟然有人能在斩魔宗的地盘对他们下手,这简直是太难以置信了。
“小王子!”安如月终于缓过神来,飞快的奔向床榻。
惠姑也从最初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紧跟着安如月奔到了床前。
“小王子,小王子!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奴婢啊!”安如月已经六神无主了,她想上前去将苍无念扶起来,可是却不敢动手,她自己怕摸到的是一具早已冰凉僵硬的尸体。
惠姑深深的吸了口气,颤抖的伸出手扣向画倾城的手腕。
刚接触到她的皮肤,一阵冰凉的感觉便传了过来。惠姑手一抖,差点跌坐在地上。不过下一刻她却是感觉到了画倾城的脉搏还在跳动,很慢很轻微,但是的的确确还是在跳动着。
松了口气,惠姑细细的感受了一番之后又替苍无念把了把脉。出乎惠姑意料的是,苍无念的情况明细比画倾城糟糕多了,他体内的气息流转得毫无章法,二魂七魄似是又受到了伤害,奄奄一息的蜷缩在他身体的角落里。
“惠姑娘,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惠姑姑?”
安如月和君家兄弟都忍不住开口问道。
惠姑叹了口气,将一粒生元丹送入了苍无念的口中,这才转过身来道:“他们两个都陷入了昏迷。倾城除了身体太过冰凉之外,倒也没有太多异常,反倒是无念……情况似乎不大乐观啊。”
“这……床上的男子是阁主?”青辞指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十分不合时宜的开了口问道。
“你要是再多一句废话,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安如月红着眼,咬牙切齿的对着青辞咆哮道。
青辞急忙缩了缩头,往后退了几步,嘴里还小声嘟哝道:“凶什么凶,人家这不是第一次看见阁主的尊容嘛。长得这么俊美还整天戴副面具,真是暴殄天物。”
“让我看看吧。”洛凡面色凝重的走到床边,对着惠姑和安如月说道。
两个女子迅速的给洛凡腾出了位置,只见洛凡两只手掌一翻,全身的法力立刻在双掌之上凝结出浓郁的白芒。
洛凡的手掌落在了苍无念的身上,与此同时他手上的白芒也随着他法力的催动源源不断的输入了苍无念的体内。
过了一会儿,洛凡将手收了回来。面色看起来更加的凝重了。
“洛凡前辈,小王子他……他到底怎么了?”看见洛凡的面色,安如月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连洛凡都流露出这样的神情,那是不是意味着……苍无念可能没救了?
“二魂七魄三度受创,如今生机十分微弱。加上他本身还有内伤未愈,如今又失血过多……能不能熬过去,很难说啊。”洛凡叹了口气,声音是少有的低沉。
“失血过多?这些血……莫非都是小王子的?”安如月指着二人身上的斑驳血迹,愕然的问道,随后她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妥,顿时瞪大了眼睛:“洛凡前辈,你方才说小王子的二魂七魄三度受创,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受创你我都知道,便是在盘溪镇那一夜。而这接下来两次,大概就是这两天的事,他一定是在这期间动用了法力。尤其是这最后一次,想必定然是他不知如何发现了倾城的不妥,动用法力从千里之外赶了过来,才会导致如今这样的局面。”洛凡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安如月实在难以接受眼前的一切,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照理来说,本不该是这样,至少不会有危及到性命的可能。这期间他的情绪应当是出现过很大的动荡,导致本就受伤的二魂七魄更是不堪重负。他和倾城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等他们醒了才知道了。”洛凡又补充了一句。
“我方才查探过了,倾城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我这便试试能否将她唤醒。”惠姑急忙说道。
小心翼翼的将苍无念和画倾城分开,惠姑从衣袖内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枚淡金色的丹丸。随后丹丸在她的掌中化为一缕淡金色的薄雾,伴随着她的法力牵引,那薄雾缓缓的被画倾城吸入体内。
众人眼巴巴的盯着画倾城,都希望她能马上就睁开眼睛。可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画倾城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惠姑姑,小倾城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君奕轩忍不住开口问。
“奇怪,按理说她的身体并没有大碍,这会儿应该醒了呀。”惠姑也是不明所以。
众人沉默着,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当大家眼中的希冀一点点黯淡下去的时候,却见床榻上那面色苍白的美丽女子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倾城,倾城你醒了吗?”惠姑眼神灼灼的望着她,激动的喊道。
女子皱着眉,似乎付出了很大的努力,终于是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姑姑……”画倾城发出了一句几不可闻的轻唤。
第一百五十六章 要尽力一试
画倾城的美眸之中还带着些许刚刚苏醒的迷茫,她向惠姑的身后扫了一眼,发现屋子里的人都在盯着她看。短暂的错愕之后,她突然想起了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幕,在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在她越发的寒冷和绝望的时候,她看见了苍无念,他一如既往的心疼着她,拥着她,甚至在她的要求下还亲吻了她。
难道那一切只是她在做梦吗?
“无念哥哥呢?无念哥哥为什么没跟你们在一起?”画倾城视线所到之处,并没有发现苍无念的身影。
惠姑蹙着眉,面色复杂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身侧。画倾城这才意识到,此刻躺在这张床上的似乎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
她顺着惠姑的目光扭头看去,正瞧见了面色惨白的苍无念毫无生气的躺在她的身边,而他的唇角和那月白色的衣服上,都沾染着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无念哥哥……”画倾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泪水却是毫无征兆的滚落下来。
她缓缓的伸出手,想要替他拭去嘴角的血迹,刚碰到他的脸,她的手便顿住了。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在他亲吻她的时候,她隐约的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源源不断的从他的嘴里向她渡来。当时她的全身上下都被冰寒笼罩,只有他口中的那股温热能够带给她一丝温暖。现在想来,那液体不是别的,正是苍无念体内的鲜血。
她居然……她居然如此贪婪的攫取着他的血液。她是人啊,是个正常的人啊!她不是吸血的恶鬼,她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画倾城挣扎的坐起身,低头看见自己的衣襟还有肩上也全都是暗红色的血迹,她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崩塌……她居然天真的以为,昨夜滴落到她身上的是苍无念的眼泪。可她早该知道,像他这种没有感情的人,即便是流干了血,也不可能流出一滴泪吧。
眼见着画倾城如此反常的神情,边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会【创建和谐家园】到她。
惠姑十分担忧的拉起的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倾城,别这样,无念他只是……”
“姑姑,你们到底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画倾城转过头盯着惠姑,虽是疑问,但是她眼神之中的笃定却是让人为之感到心虚。
“我们……并没有什么瞒着你啊?”惠姑的心紧了紧,表情却故作轻松。
“为何每当我想念无念哥哥的时候,我的身体就会开始变得冰寒?为何那种冰寒在我见到了无念哥哥之后就会有所缓解?他明明不爱我,为什么对我百般呵护和关心?若他对我特别是因为我能够帮他重塑觉魂,为何他又不肯将丝绢上记载的东西告诉我?他的魂魄已然受创不轻,若不是他又强行动用法力,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你们不要告诉我,你们猜不到他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画倾城字字沉痛,说到最后,竟是有些状若疯狂。
“倾城,你别这样……你的身子才刚刚好些,若是再出什么差池,你叫无念如何能够安心?”惠姑心疼的望着她,却不知该怎么安慰。
“姑姑,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吗?”画倾城突然平静了下来,但是那种平静却让人打心眼里感到寒凉。
“倾城姑娘,其实……你是被姬无心下了蛊,而那个蛊的蛊引正是小王子的血。也就是说,只有小王子才能解除你体内的蛊。但是……但是解蛊的方法有些复杂,小王子目前还办不到。我们之所以瞒着你,只是不希望你心里有太多的负担。”安如月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画倾城。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画倾城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一直以为尽管苍无念没有了觉魂,但是自己在他那没有情感的世界里应该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特别的。她甚至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若是有一天她为他重塑了觉魂,或许从此便能够彻底打开他的心门,占据他心中那个属于“爱人”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一厢情愿。现在想来,他一开始就特别在意她,那是因为她是画族既定的画魂,或许有朝一日能够替他重塑觉魂。而后来是因为她中了以他的血为引的蛊,他大概心中有愧,所以才会对她百般呵护与照顾。
可是如今已经知道了成为画魂的方法,他却不愿意告诉她。不能够成为画魂的她对他而言究竟还有什么价值,值得他不惜让自己再度受伤,强行动用法力,不远千里的赶来只为挽回她因蛊毒的折磨而奄奄一息的一条命。
“倾城,你也不必太忧心,总是会有办法的,在完全解除你体内的蛊毒之前,无念会时常陪在你身边的。”惠姑拍了拍画倾城的手,轻声安慰道。
蛊毒解除之前会陪在身边,那蛊毒解除之后呢?他如今应该已经是千机阁的阁主了吧,这天下所有稀奇古怪的物事,只要他有心追寻,总有找到办法的那一天。若真是到了那一天,他是不是就要离她而去了?
不行,绝对不行!无论如何她都要成为画魂,不尽力一试,怎么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呢?不尽力一试,叫她怎能够心甘情愿的放弃他。
……
“画儿,答应我,坚持下去。只要你好起来,我便将丝绢上的内容一字不落的告诉你。”
耳边响起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苍无念在她心中留下的话,他说,只要她坚持下来,他就会将画魂的秘密告诉她。只要知道了那紫衣仙子留给她的丝绢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为苍无念重塑出觉魂的。
“姑姑,无论如何都请你一定要治好无念哥哥,他还欠我一个心愿,我等着他醒来兑现他的承诺。”画倾城的眼中霎时涌上了一抹坚毅的光彩。
不明白她这突然的转变是为何,不过只要她不神伤不消沉,惠姑的心中总还是欢喜的。
“放心吧,姑姑一定尽力而为。”惠姑拍着她的手,轻声应道。
“好了,都散了吧,让倾城和无念好好休息休息。”见画倾城终于是没什么不妥了,洛凡开口这才开了口。想了想,他又征询道:“倾城啊,你看无念现在还昏迷不醒,不如你换一个房间?”
画倾城淡淡的笑了笑,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必了,无论如何,画儿此生都没想过嫁给旁人,况且我与无念哥哥清清白白,又何须在乎那所谓的名节。”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反驳,在场除了青辞,都早已将画倾城视为亲人,她的心意,作为亲人的他们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洛凡前辈,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小王子和倾城姑娘便可。”安如月起身对着洛凡几人欠了欠身说道。
“我也要留下来。”青辞一听不干了,急忙站到安如月身边。
“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别在这里添乱!倾城姑娘是个女儿家,你留在这里像个什么样子?”安如月白了青辞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如月长老,如月姐姐!您这是过河拆桥啊?我留下来,自然是为了照顾阁主啊,倾城小姐姐是女儿家,自然由你伺候,但是阁主可是堂堂男子汉,当然是由我照顾来得方便啊!”青辞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青辞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安如月一时竟无言以对。
“如月姐姐,让他留下吧,这位公子说得有道理,无念哥哥始终是男子,由他照顾总是方便些。”画倾城淡淡的开口说道。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洛凡几人先行离开,安如月和青辞则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