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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锐的枪伤,对他们来讲算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但没想到的是,安邦他们刚放下心,隔天早上,徐锐就发了高烧,人依旧人事不省,并且伤口还有发炎的症状出现。
“在这处理不了了,得想办法送医院才行,在烧下去脑子都给烧坏了”安邦拧着眉头,叹了口气:“人往医院送,搞不好是要露馅的啊”
“去找曹宇,这小子不是说他认识个圣玛丽医院的大夫么,咱们多花钱就是了”王莽说道。
“啪”安邦头疼的点了根烟,脸上阴云密布。
从昨天到现在,他们闲下来之后,才发现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片困难重重的境地。
李奎被警察抓走了,不知道后事如何,徐锐中枪昏迷不醒发了高烧,蒋中元现在肯定在外面虎视眈眈,设局圈了他们一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安邦给逼进了死胡同。
警方现在只抓了一个李奎恐怕觉得可能还不太过瘾,现在外面肯定还有铺天盖地的警察再抓他们。
“咣当”仓库门被推开,疯彪疾步匆匆的走了进去,手里掐着一张纸,进来后就递给了安邦。
纸上画着两个人的头像,从轮廓上看,大概和安邦,王莽有三四分的相似之处。
“你们昨天和警方开火了?”疯彪手点了点安邦和王莽,说道:“消息都传出来了,说是元朗那边枪响了半夜,尸体留下好几具,安邦我是挺佩服你们的,你问问整个港岛的社团,哪个敢和警方当街枪战的,这下子你们这帮大圈又要出名了”
“这消息从哪出来的?尸体只有一个,是我那个仇家的”
疯彪皱眉说道:“不对,外面已经传开了,说是警方死了好几个人”
“蒋中元这是在造势啊”
第82章江湖规矩
蒋中元一环扣着一环的给大圈挖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坑,借用警方之手没能把所有人全都给圈进去,蒋中元在今天早上就让人散出了消息,把昨天晚上元朗码头上的枪案给无限放大了,这么一来安邦他们本就火上浇油的局势,又再次被炒热了。
王莽阴着脸说道:“我再和他去谈谈”
疯彪扭头指着王莽的胸口,皱眉说道:“提着枪去啊?靓仔,你威胁蒋中元的事,干一次可以算是逼不得已,再干第二次那就是坏了江湖规矩,明白么?社团也有社团的规矩,整个港岛无论是大社团还是小帮派都会遵守,你可以和新安社正面冲突,甚至扫了他们的堂口,但你绝对不能接二连三的去找蒋中元,甚至是拿他的家人来说事,不然都照你这么干,以后大家还怎么玩?阿莽,你得记住了,江湖上的规矩很重要,不然你一旦打破了,我敢保证整个香港的社团会全都视你们为破坏游戏规则的人,你们大圈会成为所有人的公敌,就连咱们的合作关系也会立刻被终止的,因为你一起冲突就跑去要干掉或者威胁那些大佬,谁也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干一次行,我奉劝你别再有这个念头了”
大圈初入香港,对于社团的游戏规则安邦尚不清楚,他和王莽的办事方式受军人思维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在战场上讲究一击出手就得见效,擒贼先擒王是上上之选,但在港岛的社团里,这么干却是犯了大忌讳的。
大家抢生意抢地盘什么的,你可以摆在明面上斗,可你暗地里老是去找人家的龙头,那所有人对此都会非常不满的,这一次你们对蒋中元下了手,就算把他给宰了,那下一次你们面对别的社团是不是也会采取这种手段?
如此一来,整个港岛的社团都会立刻把大圈视为眼中钉然后群起而攻之!
“这件事,我会去想想办法的,彪哥,我兄弟受了枪伤,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现在人高烧不退伤口感染,能不能找个医生看看”安邦脸上一片愁云惨淡,李奎的被抓还有徐锐中枪,成为了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果是正常冲突,他俩被抓或者受伤安邦都是能接受的,但因为自己的私仇把他们俩给搭了进去,安邦愧疚的很。
“看医生不难,社团里就可以找人看,我稍后会安排的”
安邦松了口气,又再次问道:“警局那边,能不能找找关系?”
“寻常的案子,我们可以帮个忙,但是你们大圈这次惹了多大的麻烦,你自己不知道么?”疯彪不满的说道:“O记那个范督察是个很难说话的人,他亲手抓的人恐怕谁的面子他都不会买,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听天由命吧”
疯彪走了之后,安邦拉了把椅子坐下来,跟王莽还有冯智宁说道:“这次的事,虽然是因为我的私仇引起来的,但我想只要咱们想要在港岛生存下去的话,恐怕以后还会接二连三的碰到,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的问题很多,也很大?”
王莽叹了口气,看了眼昏着的徐锐说道:“没人脉没关系没底子,一有事就像个无头苍蝇,这两次咱们都是指着疯彪来帮忙,但下次,下下次呢?人情这东西一次两次就够了,再多的话我们还不起,人家也会看不起你的”
冯智宁低着脑袋苦笑道:“大圈仔就是这样的,在香港谁拿你当回事,谁会和你结交?”
“别的不说,就看蒋中元,人家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勾勾手指,就把我们给逼的无路可走了,这是什么?是底蕴,是实力,新安社一开足马力我们就招架不住了,举步维艰,那以后呢?我们想要生存,也许不光会碰到一个蒋中元,可能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安邦搓着疲惫的脸蛋,说道:“路真是不好走啊”
王莽笑了,说道:“哥,我们刚到香港的时候比现在还难呢,都要饿死了,对不?那你看现在,开端已经走了,钱也有了,我们差的就是时间,慢慢积累吧,刘关张结义后不也是从小兵卒子开始打天下的么,我们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啊,对不对?”
“你这是给我吃宽心丸呢?”
王莽说道:“啊,心宽点没?”
“没有,听你说完我更堵了”安邦无语的说道:“你能不能换个比喻?刘关张三兄弟,最后哪个是好死的?两个被砍了脑袋,一个病死了,你觉得你的比喻恰当么?”
王莽挠了挠脑袋,说道:“那换个人好了,比如你看李自成起家的时候”
安邦直接无奈的打断了他:“你快别说话了,越说我心里越窝火”
九龙医院手术室外,范旺来回的踱着步,等着里面正在手术的李奎被送出来,身后跟着一帮O记的伙计。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手术室门被推开,医生推着病床走了出来,范旺连忙迎过去,问道:“医生,病人怎么样?”
“枪伤,不致命,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伤者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恢复能力会很强,等麻药过了人就可以醒了”范旺放下了心,问道:“醒了之后能不能审?”
“问题不大”
范旺点了点头,跟身旁的伙计说道:“他们还有一个人也中了枪,大医院这帮大圈仔们不敢去,你们查一查那些经常接黑活的私人诊所和跌打,争取再抓一个,还有这个嫌疑人给我看住了,人醒了之后马上就审,务必从他的嘴里给我掏出些有用的东西”
伙计问道:“范sir,没问题”
“还有,查出这帮大圈从哪弄来的军火,么的,AK都动用了,子弹跟打不完似的,这伙泥腿子从哪能搞到这么多装备的呢”
范旺交代完之后就走了,回到九龙城警局,准备整理下昨天晚上的案子,他刚回来,就被顶头上司给叫了过去。
第83章暮然回首,人就在那
范旺的顶头上司,就是警区反三合会行动组的总警司,刘程辉,直管O记行动组。
“咚,咚,咚”范旺敲响办公室的房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他推门走进去后,两腿并拢敬礼:“sir,你找我?”
“坐”刘程辉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
范旺端端正正的坐了下去,目不斜视,刘程辉笑着问道:“昨晚,你们O记有行动,是缉拿那几个大圈仔?报告怎么还没有递上来?”
范旺说道:“刚在医院,有个嫌疑人中了枪,来没来得及审他,报告我要晚点才能交给您”
“好,报告稍后再说,你先和我口头汇报一下”刘程辉两手放在桌子上,问道。
范旺说道:“几天前,我们接到线报,和这伙大圈仔之前在圣玛丽医院有过冲突的一个内地人可能会从香港偷渡回内地,昨夜线人递过来消息,说有蛇头已经接了这单生意,并且那帮大圈仔也肯定会赶过去拦截,所以我们事先就埋伏在了蛇头接人的地点”
范旺详细的口述了下昨晚的经过,特别着重点出了这伙大圈仔强横的火力配置还有堪称变态的专业战斗素质。
范旺皱眉说道:“这帮大圈仔非常危险,以往的社团里哪怕就是当家双花红棍也没他们这么强悍,特别是对枪械的使用,他们非常熟悉和精炼,刘sir,这是一群危险分子,我觉得我们应该加大打击的力度了”
“哦?”刘程辉靠在椅子上,摆弄着烟盒,皱眉思索了半天:“你是不是有点夸大其词了?只有五个人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
范旺斩钉截铁的说道:“远远比我描述的还要严重,昨晚O记还有机动部队出动了几十人都没有把他们全给抓住,最后只留下来一个中了枪的,他们撤退的时候尽管被我们几十个伙计追赶,但人家阵脚都没乱,要不是这个嫌疑人受了伤,恐怕我们一个都留不住”
范旺说的话一点都没夸张,安邦他们展现出来的高战斗素质,把警方甩出去了几条街,他真就差没说,对方能一个打他们八个了。
“范sir,这件案子有多久了?”刘程辉问道。
“大概十天左右了”范旺盘算了下后说道。
“十天,我们警方还有政府,承受了多少压力,你应该知道了吧?”
范旺嗯了一声,说道:“关键是,这帮大圈仔行踪飘忽不定,又没有个固定的居所,他们人数很少流动性太大,和其他社团帮派也没有过什么来往,香港有二三十万大陆过来的人,查起来有一些难度”
刘程辉皱眉说道:“我问的是结果,警方是不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是,抱歉,长官”
刘程辉的表情又恢复平淡,继续说道:“范sir,你在O记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这是毋庸置疑的,警队为能有你这样的警察而感到欣慰,不过有些事我们也需要变通一下,不能一味的强求,现在港岛的社会环境需要稳定,然后才能繁荣,这是民众想要看到的”
“明白,长官”
刘程辉又接着说道:“明天,报告递给我后,你举办个新闻发布会,把这件案子交代一下”
“唰”范旺不可置信的楞了下,然后激动的站起来说道:“sir,嫌疑人只抓住了一个,还有四个人在外面,这个时候举办发布会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刘程辉说让范旺举办发布会,那意思只有一个,这件案子暂时应该告一个段落,不应该在追究了,也就是所说的落幕了。
但范旺十分不理解,抓住的这个从交火现场来看,他根本就不是主谋,还有他从蒋中元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这伙大圈仔领头的人叫安邦,他仍然还逍遥在外呢。
刘程辉压了压手说道:“别那么激动,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给民众还有政府一个交代,压下那些负面舆论,明白么?案子你还可以慢慢的去办,但对外,我们要一致表明,案子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嫌疑人也落
“砰”范旺两手拄在桌子上,吼道:“这是欺骗”
“这是处长的意思,范sir”
范旺呆住了,无言以对。
几分钟之后,愤愤不平的范旺推门而出,他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自己一门心思想要打掉香港的社会团伙,但却发现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去使,警队的水太深了,远远不是他这个督察能够左右得了的。
范旺出了警局,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小雨落下,衬托出他此时的心境,极其不平还有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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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刚出警局,行驶在路上。
忽然间,范旺看到,前方的路上站着个身体笔直的人,手里撑着一把雨伞,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驻足在马路边正静静的看着他的车子。
“嘎吱”范旺一脚踩下刹车,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撑着雨伞的人影突然迈步朝着他这边走来,范旺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了枪,打开车窗。
撑伞的人,范旺熟悉却又无比陌生,在昨夜之前两人从未见过一面,几天前,范旺甚至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最近一段日子,这个叫安邦的人却成为了范旺心中的一个梦魇。
安邦走到警车旁边,弯下腰,笑道:“阿sir,能聊聊么?”
“唰”范旺直接抬手,枪口冲着安邦的脑袋,眯着眼睛说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警局附近,安邦,是你疯了,还是我看花眼了?”
安邦指了指他手里的枪,说道:“你开一枪,试试就知道自己有没有花眼了”
范旺不可置信的看着安邦,手里的枪哆嗦了一下,这一幕让他感觉太不真实了,就在昨天面前的人还拿着AK和他对拼,他处心积虑的想要抓住对方。
可没想到今天,他居然活生生的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第84章君子协定
范旺真的很想扣动扳机,杀了这个大圈仔,无疑真的会让案子进入落幕的阶段,但他的手就是没办法扣动扳机,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
这个大圈要么是活腻了,要么是疯了,不然不可能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警局门口,还离的自己这么近!
“看那边”安邦敲了下车窗,指了指马路对面。
一个壮硕的身影游荡在马路上,沐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离了二十几米远,范旺都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爆发力,和危险的气息。
安邦趴在车窗上,淡淡的说道:“你信不信,你要是一枪打死我的话,我兄弟的身上带着一把AK三个弹夹,你算算我死了之后,他能拉下多少人来给我陪葬?”
范旺咬着牙嘎吱直响,手里的枪无力的颤抖了几下,最终他恨恨的指着安邦问道:“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安邦收了雨伞,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聊几句,范sir?”
范旺开动车子,离开警局,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道上,安邦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开口说道:“香港是个好地方,哪怕是在乌云下也掩盖不住香港的繁荣,都说这里遍地是黄金,钱也好赚,这话虽然夸张了一点,但肯定要比内地强多了,所以有很多大路仔会跑到香港来讨生活,可偏偏这个地方似乎不愿意接受我们这些讨生活的大陆仔,对么,范sir?”
范旺哼了哼,说道:“香港接受安分守己的内地人,不接受作奸犯科的人,这种人不光香港不欢迎,哪里都是如此”
安邦笑了,说道:“谁生下来就是强盗劫匪?你生下来就是警察?阿sir,我们安安稳稳的赚钱吃饭不好么,非得提着脑袋做事,我们愿意么?那不还都是被逼的么,警官,我刚来香港的时候是在码头扛包的,一个月能赚两百多块钱,钱虽然不多但总归可以让我吃饱饭有地方住了,但你知道么,就这两百多块钱你们香港人都不愿意给我们,一个月下来剥削的只剩下几十块,你告诉我,饭我都吃不上了生活还怎么过下去?”
范旺皱眉愣了愣,没有开口,大圈仔在香港受欺凌不待见的事谁都知道,绝大多数的香港人都太欢迎这些大陆来的人。
“我们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但受到的却是最不公正的待遇,有谁会为我们打抱不平么?”安邦冷笑着说道。
“你们的来路首先就有问题,偷渡到香港,被接受的可能性自然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