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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说:“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赶紧组织剩余的力量,包括文书、理发员、炊事员,准备向残存的顽敌作最后的冲击!打完仗,再给你们补充兵员!我保证,新兵让你们团先挑……敌我在夏家村庄已血战半夜,胜负之数决定于最后5分钟。敌人的援军明日中午可到,事态紧急!李帅本人也亲自奋战在花西最前线,你们还不明白吗?此战,有进无退!你务必至明天拂晓拿下夏家村庄。这是我的命令,如违抗命令,当军法从事。”
“明白!”他们的最高统帅李想已经冲杀在最前线,他们又还能说什么?只是低声嘀咕着,“敌人烧硫磺干辣椒施放了毒气,很多战士中毒了……”
“【创建和谐家园】!”
“畜牲!”
“这群强盗!”曾高的修养再高也忍不住骂了一声,“告诉你们团长,夏家村庄的守敌除了军官以外,更有许多保定军校速成班毕业的士官,都是带兵的人,对付他们,不能光是死攻硬拼,要多动脑子!”
曾高把烫手的烟蒂摁灭,猛然挥手:“告诉二团长,夏家村的四个碉堡已被你们攻占了一个,攻击部队可以暂时退下休整一下,以谋再攻!我虽然允许撤下来,但是并没有允许放弃这个碉堡,而是留下一个班,搬好手榴弹上去,人死光了也要守住碉堡。那个碉堡要控制好,等于在敌人腹地安了颗钉子。我马上调一门山炮给你,你用它打另外的炮楼!”
这军官眼前一亮,突然兴奋起来:“拂晓之前一定要拿下夏家村!”
“只有三发炮弹。”曾高不咸不淡的补充一句,他们却是已经窘迫到了这样的程度。
此时曾高向他们下这样严厉的命令,内心也很觉难过,但是他深知不这样,便不能转败为胜。
他见长官已铁了心,态度如此坚决,拍着胸脯道:“三发炮弹够了,参座,我们绝对服从命令!”
“就是今夜还须拿下夏家村,以打破孝感敌军明日援军的计划,则北洋段祺瑞第二军于明日中午到达后,我们便受敌人实行内外夹击!所以,明日拂晓之后,我的马靴要踩在夏家村的土地上!”曾高出了一口气,大吼一声,“为了美好的新中国,为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我们必须胜利!去吧,把所有挡在革命潮流面前的敌人粉碎!”
“是!”眼前的军官精疲力竭之际爆发出强大的战斗意志,当下道,“粉碎敌人!”
夜空,是满满的血色,铺天盖地的喊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好梦难寻
孝感。无边的黑暗,破碎的城池,在寒风里呜咽。点点星光洒在这片黑暗的大地。
在北洋第二军司令部大帐的灯光一直亮着,里面军总统官段祺瑞大人这几天的心情一直很好。收到北京任命他督署湖广的命令以来,一直压在他头上的冯国璋也跟着要滚蛋了,湖广今后就是他只手遮天!其实,湖广战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操心的啦。北洋军已经打得南方匪党跪地求和,就剩下一个在乡下小打小闹的李想很恶心。这不要紧,他北洋第二军为加强京汉铁路警备,他非常有创意的在保甲制度基础上发明铁路爱护村的分工负责制、处罚规则等,并且严格实施,而且已经连续一个月无事故,真是效果显著。湖北的局势一直都在他的掌握中,相信今后在他正式接手之后还是会在他的掌握中……他感到自己很有希望成为北洋三杰之中,未来接替袁世凯权柄的机会最大之人。
天色已经很晚,也很冷。
为这场机遇之战操劳疲累的段祺瑞刚刚洗漱完毕,电话铃响了,是孝昌站大队站长打来的。
段祺瑞这几天看到特务材料反映京汉线附近有革命军活动,因为南京光复的消息,李想又开始了不安分的小动作,甚至发电“将革命进行到底”的狂妄言论。所以,他要求京汉线各北洋兵站站长每天向他汇报一次。即使是很不屑的敌人,他也会正眼相看。狮子博兔,也当尽全力。
段祺瑞例行公事的在电话里问:“今天有什么情况没有?”
“禀告大人,下午接到孙传芳报告,在花西以南八十公里处发现有匪党军约两千余人。”
孝昌的站长在电话的另一头哈着腰,毕恭毕敬地答道。孝昌站长对于处处显露超然才华的孙传芳其实是很厌恶,孙传芳的报告他从心底认为是他大惊小怪,武昌已经求和,战争很难再开打,上面也不认为战事还会继续,所以,他直接把孙传芳捅出来,也就是想让平时深受上官钟爱的这个小年轻,因为这样的大惊小怪而被厌恶。
“嗯,注意监视,有情况马上向我报告。”说完,段祺瑞果然微微皱眉,也对急于表现的孙传芳产生一丝不满,就放下了电话。
他今天想早点休息,希望能做个好梦。
这几天实在被李想恶心得受不了,很不愿意再听到关于他的报告。
这些日子湖北眼看大局已定。黎元洪眼看被冯国璋打的连连画招求和,原来他负责的后方安全事务,都是傅良佐处理,他和徐树铮却是另有它谋。自从靳云鹏带着大公子的旨意来过之后,调冯国璋的命令也到了,为了少和冯国璋起冲突,免得冯国璋说他争权夺利,反正冯国璋就要交权了,段大人只乐的接受胜利果实就是。
所以这些日子,如果不是南京光复引发的风波,不要说在乡下打游击的李想农民军,就连武昌的消息,段祺瑞都懒得关心。
段祺瑞正准备睡觉,就听到门外一声“报告”,还没等他回答,蓬的一声,人已经急匆匆地撞进来了。
撞进门内地,正是他的首席参议徐树铮。
段祺瑞满脸怒气,一抬头就看见是徐树铮。
“什么事把你慌成这个样子?”
从第二军司令部大帐到宿舍区大约有八百多米,徐树铮跑得很急。就看到他满脸涨得通红地站在那里,手里抓着一叠纸,指着他,喘得说不出话来。
气恼的段祺瑞感到微微讶异。徐树铮自幼聪颖过人,才气横溢。但大才在胸,自然锋芒毕露,过于骄狂,有透在骨子里不拘形迹的风流文采。在京师,在北洋,都是有名的青年才彦,气度自然不凡。别人不管怎么气急败坏,他总是不紧不慢,笑看涛生云灭的做派。看到他这么紧张,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看到自己最看中的学生这个样子,段祺瑞当即化怒为笑道:“又铮,什么事情这么了不得?如今湖北局势,全部有我掌握,一切将成定局,还会有什么变故脱出你我的谋划不成?”
徐树铮上气不接下气的只是摇头,神色又紧张又佩服,半晌才喘匀了气息。“军统!大事不好了!”
他可是在自己书房小憩之后,也准备梦里寻周公,就接到负责通讯的参谋紧急接过来的京汉线兵站方面的电话,接听之后,还没穿戴整齐就一路跑了过来!
段祺瑞就是淡淡一笑,道:“今晚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大惊小怪的。刚接到孙传芳这家伙报告,在花西以南八十公里处发现有匪党军约两千余人。李想这个时候才知道要将革命进行到底,哪家伙没有了汉口财力物力做后盾,没有武昌新军的策应,手里不过一群舞锄头烧火棍的山野村夫,乌合之众而已,还能闹出什么乱子来?我要是让他在我地盘撒野,真真是对不住袁大人的简拔……”
徐树铮又吸了一口气,沉声打断段祺瑞的喋喋不休,道:“绝不是大惊小怪。武胜关打来电话,他们遭到匪党军上千人的袭击,情况很危急。连信阳城里也已发现有小股匪党,街上还有零星枪声……”
哗的一声,段祺瑞已经站了起来,大骂道:“陆建章这个饭桶,干什么吃的?这家伙真是【创建和谐家园】,情报很大的不准确。我要狠狠参他一本,袁大人把北洋情报交给他掌握,完全是个错误……你马上召集军事参议部会议,必须加强信阳城的警戒。河南乱不得!咱们好容易稳住地湖北局势,河南可乱不得!山西已经乱了,河南再乱,咱们后路也无,大军必乱。”
这一晚上,段祺瑞的好梦是没法做成了。
段祺瑞焦躁的在房里转了两圈,立刻控制住浮躁的心情,不动声色的问道:“就这个?……这事儿其实和我也说不着,我只是负责督署湖广,信阳在河南,另有人管着呢,这件事,直接报告给袁大人……”
“军统,当然不止这些,我还没说完呢。”徐树铮满脸凝重的道:“……武胜关至大悟县之间的小铁桥遭到袭击,造成一定损失。京汉线的大悟、孝昌之间的铁路多段被炸毁、孝昌县以西的电话线也接不通了。就在孝昌地区遭到优势匪军攻击,退守城内,与城外两处据点花西镇和夏家村庄已经失去联系。”
段祺瑞一下子又跳了起来,颤抖的手指指着他,脸色铁青,一时不能言语。阳夏之战后,被北洋凌迫打击的嚣张气焰全无的南方民党,在袁出任内阁总理大臣后,才正式地接洽谈和,还是请北京英国公使朱尔典电令汉口的英国领事葛福出面,于十月初十日到武昌斡旋和平,先商双方停战。在签订的三天停战期内,葛福领事曾和在汉口英租界开会的各省代表大会接洽和平,眼看稳定下来的局势,一下就被彻底打破!如果真如徐树铮报告上所说,那就是京汉线危急,而李想进兵破袭之后,北洋后方补给线断绝,等于整个北洋军成为孤军深入!李想如果做到了这一步,那就意味着战争,意味着他真能将革命进行到底。南方党人绝对不可能放过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机会,刚刚光复南京的党人气焰必更加的如潮汹涌,南北和议也将成为泡影。而袁大人也绝不容许这个窃取国柄的机会失去!而计划的南北和议和平方案有两个:一个是全国性的,由袁世凯内阁代表清廷统治下的各省区,希望和一个能代表全部革命省区的人进行和谈;另一个是局部性的停战,由北洋军在武汉的最高统帅段祺瑞与“黎军门”进行以湖北地区为限的停战谈判。
“前功尽弃了。”他沮丧地想到。他感到自己很有希望成为北洋三杰之中,未来接替袁世凯权柄的机会最大之人——这个梦这么快破碎了。
“立即组织兵力向孝昌城增援。”段祺瑞半天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徐树铮无可奈何的摇头:“和京汉铁路上几个兵站的通讯已经中断了,大营里的参议竟然连京汉线发生了什么都搞不清楚……军统,大人,你要冷静!敌我情况不明,贸然出兵,只怕湖北局势更加混乱难以收拾!至少也要等天亮以后……”
“和京汉铁路上几个兵站的通讯已经中断了?大营里的参议官竟然连发生了什么都搞不清楚?你让我怎能让冷静得下来!”正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急得跳脚的段祺瑞气吼吼的道:“你将负责通讯和作战的参谋找来,在我的部队发生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限他们在二小时内搞清京汉线到底发生的什么事情。传傅良佐、吴光新、曲同丰他们快来孝感!马上召开紧急幕僚会议,以决定迅速派出增援部队作战计划。袁大人那里,马上也要电奏!陆建章这个饭桶!”
作为北洋派遣湖北剿匪第二军总统官,段祺瑞从未有过的感到自己非常可怜,眼前如此刻帐外的天空一样黑暗。
刚刚说到这里,电话响了。
电话是汉口方面还没有交接职务的第一军总统官冯国璋打来的。他也顾不得彼此的隔阂,关系北洋大计的关键时刻,也只有厚颜向他讨救兵了:“京汉铁路到处正遭李想匪军袭击……”才说了半句话,电话里就响起了“嘟嘟”的忙音,气得他把电话一下摔到了桌子上。以后,连接汉口的有线电话、有线电报也都陷入完全不通状态,孝感第二军大营立即陷入情况不明状况。
段祺瑞似乎一下苍老了起来,蔚然长叹:“咱们当初就不应该小看这个李想!谁想得到,黄胆大,黎胆小,名声天下闻名,他们都在咱北洋面前折戟沉沙,偏偏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李想把这天给翻了过来。袁大人曾说过:不得汉口,不足以夺革命之气;不失南京,不足以寒清廷之胆。咱们如不能掌握湖北局势,南京又被南方党人夺走。如今清廷之胆已寒,可是革命之气如潮……咱北洋局势被动如斯!”
现下这个黯淡局面如斯,他段祺瑞的前途也跟着黯淡如斯。
冯国璋丢给他的果实瞬间腐烂,和议的戏唱不下去,他就是北洋的罪人。
整个室内,鸦雀无声。两人都在分析厉害得失,越想越是后怕。
还是段祺瑞最先镇定下来,不动声色的道:“只要汉口还在我们手里,武昌黎胆小暂时就闹不起来!有洋人居中调解交涉,和议也是牵扯洋人利益,他们肯定不会袖手,和议就要进行下去的可能……局势还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那李想……”徐树铮苦涩的问道。
“他李想惹动洋人,就没有好结果的!洋人可不会愿意看到他得意。”段祺瑞冷冷道:“现在咱们先稳住阵脚,防止背后有人捅咱们刀子!好不容易才挤退冯国璋,不要又为他人做嫁衣裳……等风头过后,我有法子收拾李想!”他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负手吩咐:“又铮,咱们就在这里随时等着进一步的消息,争取和各兵站取得联络,傅良佐、吴光新、曲同丰来了,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支援,这参议处好好斟酌计划,还有给袁大人那里转奏这里的消息,据实奏报,一定要强调,汉口和孝感,武胜关这些重镇据点还在我们手里,一切还在北洋掌握之中。”
“是!”徐树铮答应而去。
只剩下段祺瑞一个人呆呆的坐着,整个脸都藏进灯光下的阴影里。一片安静,半晌之后,才听见他幽幽道:“一人撬动天下大势,偶尔一次还可以说是某种机遇成就的奇迹,一次又一次就是能力啊!但是让我今夜好梦难寻,你也休想再创奇迹!”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离战争不远的汉口
汉口,北洋第一军总统官行辕,刘氏花园。
随着隆重送客的三声抬炮仪式声音响亮,冯国璋临时招募的西洋乐队也嘟嘟答答的吹起铜号,敲起小鼓。舞谢歌台,刘园一夜风流的宴会散去。满城饿殍,路有冻死骨,这里依旧花团锦凑,夜夜笙歌。
脚步声响动,冯国璋笑容满面地送一伙洋大人出来。
当得起冯国璋一送的。自然不是平凡人物。英国领事葛福、新上任的英国舰长、英国民团长,常驻汉口的十一国领事,还有万国商会的会长盘恩,英商公会,德国商会,美国商会,日本商业会议所,法商公议会等洋人商界人士也均在。汉口的洋商,洋人领事,洋人军事团体,三者之间本是矛盾重重,各国之间利益牵扯的更是纠缠不清,像这样聚集在一起是很罕见的情况。一群洋人们都穿着礼服,硬领竖得高高地。谈笑着跟着冯国璋出门儿。到了门口,都是和冯国璋一躬而别,有些交情好的,还拉拉手。
冯国璋一直目送洋人的背影消失在昏黄的街边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他微笑的脸慢慢的沉了下来,寒风呼啸的刮在脸上,冷的和挂了一层霜仿佛。皇马褂衣袂乱飞,他只是在那里沉思着微微摇头。
张联芬和陈紫笙悄悄的踱步走了过来,两人交换个眼神,最后陈紫笙无奈上前,悄悄道:“军统,这各国的态度如何?”
“还能怎样!”冯国璋一下转身,大步的就朝园子里走,说话声音又低又沉:“南京被党人占领,中国革命形势发展之速,使各列强也感到恐惧。所以然者,其在北京东郊民巷方面所讨论者,已非维持满洲朝代问题,而为变更帝制国体问题。虽共和国体,亦非英人所乐于赞成,然深信民党排满之势不可遏止,不如外假‘中立’美名,暗地扶植袁大人为东西列强代理人,导演一手打倒清政府,一手消灭革命党的阴谋,较为有利。和议的事情,袁大人的事情,洋人比谁都急。有洋人居中交涉,就是孙大炮也得三思,接下来就是谈判桌上打口水仗啦。”
张联芬一脸不解的神色:“英国势力范围,集中于扬子江及中国南部,辛亥武昌匪军突起,我北洋军虽在阳夏稍获胜利,而英政府援助清廷之举,却自放弃。上海英侨为保持商业起见,对民党则表示‘亲善’,已转变为英国对外政策。各帝西方列强国家感到用武力直接帮助朝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是一件更有利的事,因而经数日之踌躇观望,遂即承认革命军为‘交战团’,而出示宣告‘严守中立’。日本则自武昌乱起之初,即有人主张干涉。后闻英方曾温语劝戒,日方又自感单独行动力有未逮。然日本对此扩大亚洲大陆势力之机会,则愿肯放弃?”
冯国璋心中总有一丝隐忧挥之不散,苦笑道:“当庚戌夏季,英日同盟条约缔结时,东亚大部分英侨,见日本政策与英国自身利益不尽相符,颇感受其束缚。当清廷起用袁大人时,日政府向英美建议共同干涉,由列强担保建立一名义上清廷政权。日本主张国际共管中国之建议,英美两国不予采纳不管!于是日本又退一步提一方案,主张画中国为二,北部仍维持清廷,共和制则限于江南,然英政府亦不附和。驻日英使窦纳乐曾三次奉命向日外务省阻止日本非中立行动,第一次【创建和谐家园】日本驻华公使伊集院维持清廷声明。第二次【创建和谐家园】日本拟贷款清廷。第三次【创建和谐家园】日本用武力干涉。英美还是倾向袁大人。洋人多数认为:中国战争若继续下去,将有危于外人的利益和安全。”
日外相内田康哉通知驻日美大使卜莱安,有曰:“对敌行为如仍继续,日政府认为有考虑干涉必要。”驻美日代办也曾致美国务卿文,有曰:“中国情形益坏,清廷权力已等于零。而革命党亦派别分歧,并无真正领袖,如任其继续发展,不但影响商务,汉口更是其暴发类似拳乱之排外举动,李想此举恐被人效仿。加以本年洪水为灾,饥民溃兵,交相为乱,为此情况之下,革党绝对无力维持占领区域,中国今日正当选择帝制或共和之歧路。依日政府意见,采用共和制度,实极困难。即使实行,亦难信中国人能运用之。另一方面则清廷无能,已无可讳言。则其恢复威权,统治国家一如旧制,实际已不可能。因此适应中国现状之最善方法,应建立一名义上清廷政权之中国统治。一方面尊重中国人民权利,一方限制清廷独裁权利。并消除共和空想,制定宪法,由皇帝矢誓遵守。如此日政府以为应劝告双方,定立条件,一方使清廷接受上提原则,并认以此为维持政权之善策;一则使革党了解建设共和不合实际,且得危及中国生存及人民自身福利,必须维持现在朝廷,并尊重人民地位,交由主要列强保障。”
窦纳乐尝对英人波莱谈英政府意见,有曰:“日本当局以为中国革命为一种单纯的地方事情,英国则深信中国革命正在发展,为一种革命运动,此种运动得成为泛滥之江河,而日本则视为不过涔滴之水,易于遏塞。”可见英日侵略策略本不相同,故其对中国观察亦大相悬殊。
而美国伸张势力于远东,较列强独后,故对中国主张领土保全,门户开放,机会均等。见俄租旅大据东三省为己有,深嫉视之。所以当日俄战争左袒日本,且借助巨款。及日本战胜,竟继俄国而独占东三省南部,自召美国反感。于是1909年有诺克斯满铁中立,提议英、美、法、俄、德、日六国借款,收买南满及中东铁路,由国际委员管理,而政治权利则完全属之中国。虽遭日、俄两国联合反对而失败,美国乃又合英、法、德三国组织四国银行团,共同投资。打破日、俄两国独占之局。及辛亥次年,德国闻日本将单独行动出兵满洲,实行武力干涉中国内政。渠以在华利益与美相同,因促美国发出宣言,声明“尊重中国【创建和谐家园】,保全领土,开放门户,利益均沾”等语。于李想炮轰五国联合舰队之事,德先以公文询美国对东亚时局之态度,美国答文在华盛顿柏林同时发表,文曰:……自中国革命发动以来,敝国政府每遇机与列强交换意见,尤其是法、英、意、日、俄及贵政府商讨何法保护共同利益,无不主张一致行动,又于各国报纸上得悉列强互换意见。因此敝政府明了对中国时局,彼此共同协作,不独无单独行动以及干涉中国内政之举,而且与平日和约尊重中国【创建和谐家园】保全领土之言相符。现在中国方面,清皇室及革命党皆保护外人生命财产,李想等假冒革命之匪类也得惩制,驱逐汉口,汉口租界秩序业以恢复。既不因外力干涉而然,则将来亦无必须出以干涉,倘若将来竟违一切期望,不得已而必干涉,则敝国政府深信先由列强协商然后共同行动。坚定保持其政策,庶一切误会,自行扫除……此外敝国政府尝觉中国贷款,不易轻予,实为严守中立之当然结论。除非对于借款确可保证于战争双方以外之正当事项方可。又觉现在时机,宜特别适应借款政府所抱原则,凡对其国民向华投资,有与自国政府所遵列强协调政策不合者,当加以阻止。此项声明无异对日本干涉中国之举加以干涉。日本既以英国反对于前,美德二国又激烈反对于后,因此原定“清廷倾覆后,汉口发生骚乱,即借妨害租界侨民利益为辞,积极进兵。”之政策,不得不暂行停止进而利用共同行动之美名别作秘谋。
各帝国主义国家之舆论,或示失望于清廷,或寄期望于袁世凯,而大率以揭出中国革命党人之弱点,进言资本家以夺取对中国之控制,乘机渔利为主旨。这一点,此刻的冯国璋如何会不知道?而北京的袁世凯如何会不知道?
“军统,又是为何事担忧?”看着容色如铁的冯国璋,陈紫笙担心的问。
“国事如此,我担忧也无用。”冯国璋一声长叹:“洋人是狼,咱们是羊。”
陈紫笙和张联芬对望一眼,都是苦笑。他们是打心底害怕洋人。
然而,令他们心中不安的事情发生了。秘电处参议官冲了进来,“军统大人,北京急电。”
冯国璋一把抓过,急忙展开来,上面写道:“上海洋商团致内阁及奕劻载沣电‘鄂’、上海洋商团电致内阁及庆醇王爷条议七条,如下:第一款:现在中央及西南各省,清廷之权力已成无效;且中国之大部分,清廷应按照条约所载担任保护外人生命财产者,业已失此地位而不能尽保护之责。第二款:纵有省分尚未显违清廷命令,但其所派代表到上海者亦自认有权赞成共和政体。第三款:现在乱事延长,中外商人同受影响,商务阻碍,华洋商一切合同均归无效,华洋生命财产不能保护,戕劫各案屡次发现,因地方无相当保护之力,竟致匪类及不法人等目无法纪,等须君主立宪与共和两党因召集国会公决政体,彼此意见相背如此之远,非一时能以解释现在之争端。第五款:除非彼此互商暂设一临时政府,不能平息战端。第六款:此项临时政府,按现在全国人民大部分之思想以共和为目的,且既声明反对专制政体,总须能尽其所愿望。第七款:本埠洋商会各董事将以意见陈请庆亲王暨前摄政王,迅速转达宫廷并各皇族,立刻设法俯顺舆情,俾地方渐复秩序,专候召集国会、决定政体,以保治安。并电民军领袖,和平体察,商议一切,以保中国完全治安为前途最大之目的,云。届时望吾军固守防地,切勿妄动,以免误会,切切此令,总理衙门筱。”
“呃?这么看来,洋商团已经座不住了,惹动了洋人,朝廷也应该很快就有旨意下来了,摄政王载沣也要归藩邸了,民党也要坐下来谈了吧?”张联芬长吁一口气,议论开来。刚才还是紧张、沉闷的气氛,现在像是突然间云开雾散,一下子变得轻松热烈起来。“只要能避开日俄出兵干预,就没什么好怕的。洋人要的无非就是利益,又不会灭咱们的国。”
一直担忧地站在一旁,反复衡量利弊得失的冯国璋,这时感到了一种卸下千斤重负的痛【创建和谐家园】。作为汉口北洋第一军最【创建和谐家园】员,他这时是最为关心事态的发展、可也是马上就要离职的人。一见局势转向平缓,他摆出了作为地方主人而应有的姿态,脱口道:“唉,这些洋人真没办法。下半夜了,咱们是不是休息休息,吃点东西。为洋人在宴会上准备的烤肉牛排还真是吃不惯……”
谁知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电话【创建和谐家园】又把这些北洋大将的美梦击得粉碎。
“冯军统,我是陆建章,现在京汉线乱成一团,我的情报全部断线,密探一个也联系不上,段军统的孝感大营也联系不上。你那儿能连上段军统吗?请他火速和我联系,京汉线肯定出大事了!”
放下电话,冯国璋默默无语,紧接着拨打孝感,就听到段祺瑞在电话那头急吼吼道:“京汉铁路到处正遭李想匪军袭击……”才说了半句话,电话里就响起了“嘟嘟”的忙音。
冯国璋一颗心彻底地沉了下去,这个电话再清楚不过地表明:李想还真的动手了。这个亡命之徒,为所谓的“革命”堵上性命了吗?
整个室内,一下鸦雀无声。
在武汉的交战双方停战协定生效的那一天,南京却被革命军攻占了。不过,新成立的南京临时政府从中央到地方,从派系到军政界,差不多都是坐南向北,认为只有利用袁世凯推翻清政府于革命有利。如张謇、汤寿潜、程德全等立宪派,均力主斯议。他们在江南负有声望,尤其是张謇以清廷状元实业界领袖为社会各界所推重。原来黄兴为了笼络各方,就把他们拉入临时政府,他们都是袁世凯的同情者。张謇和袁世凯在吴长庆军中更是有过师生关系!即使从各省情况来说,首义都督黎元洪,汉阳失守后,武昌危在旦夕,袁世凯就在这个时候通过汉口英领事提出双方停战。在袁世凯是有他的阴谋,而黎元洪却认为袁世凯对他有意维护,而实情也是因为袁世凯和洋人指明他为谈判对象,使他的地位没有因为临阵脱逃而丢失,反而更加巩固,黎元洪自然对袁感激不尽。其他各省都督如谭延闿、庄蕴宽、陆荣廷、孙道仁等那一个不是清朝的大官僚地方大绅士,在他们思想深处,当然感到与其拥护那些素不相识的革命党人,不如拥护袁世凯尚觉气味相投。这些情况袁世凯、北洋上下当然知道的更清楚,所以才对和议有侍无恐。
但是,在整个南方民党偃旗息鼓的时候,李想的突然暴走,弄出着泼天大事出来,北洋上下,当真吓得不浅。毕竟南北要和议,必须先要南北停战啊!更何况民党李想这次行动完全是一种“下克上”式的先斩后奏,而且这人从来都是桀骜不驯,南京、武昌谁都管不了他,一股疯劲发作,更是敢和洋人开战!即使现在北洋军队处在绝对优势的地位,但是一旦起来还击,那可如何收场?洋大人和袁大人期盼的和议就是彻底的黄了,至少暂时不需要考虑什么和议啦。
更可怕的是李想如果重新卷起“将革命进行到底”的风潮,又不知道要凭添多少变故?其实这场和议,袁大人最可凭依的靠山就是英美列强的支持,但是革命风潮如果继续高涨,和议变得遥遥无期,列强对于一个“稳定和平的中国”期盼落空,本就有些摇摆不定的立场很可能就会倒向民党阵营,或者如日俄提倡的那样,直接出兵干涉。那么北洋在国际政治上的优势将荡然无存,还有被洋人打的危险……
冯国璋想着想着,冷汗就滑落下来。李想啊,李想!他这样一个民军小头目,真能用这么深的心思?
但是李想这份大胆,还真是可以包天!他实际上是在冒一场胜算很小的大险!这结果事情变化得让人目不暇接,是让冯国璋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李想也这样舍名不顾前程的举动!
这次不知道李想在京汉线使了什么手段,搞得段祺瑞手忙脚乱。但是现在北洋军队处在绝对优势的地位,一旦起来还击,李想还不粉身碎骨!他在武昌冒死拼来的一点家业,在汉口宁愿躲去乡下做土匪山大王也不愿被吞并,他竟然愿意一句“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口号拼个烟消云散?李想虽然做出了胆大包天的事儿,但是这杀伐决断,还真有民党的疯魔劲!
对于中国这些当权人物来说,结果如何,唯一重要的就是看洋人的态度如何。可这个李疯子,偏偏不是洋人的态度可以左右得了地。
三人对坐,都是脸色沉重。
还是冯国璋最先反应了过来:“只要汉口和孝感根本之地还在我们手里,李疯子暂时就闹不大的起来!不过又是炮轰武昌,吓唬吓唬黎胆小罢了,还怕和议谈不成谈不拢……总算没有闹到最坏!”
张联芬也活动一下,喃喃道:“当初将不应该存了小看李疯子的心思,在大悟就该发兵灭了这小子,省下今天这麻烦。”
陈紫笙淡淡道:“当初袁大人急于南下,迎战黄大胆的两湖联军,向朝廷邀功,向武昌党人【创建和谐家园】……不得汉口,不足以夺革命之气,不失南京,不足以寒清廷之胆……不是如此,和议也不会这么快有眉目。”
冯国璋沉吟了半晌。苦笑道:“这次,咱们打,就没有和议可谈,咱们不打,李疯子照样打的不亦乐乎,和议也没法子谈下去……”
“军统,你又何必操这烦心事?”忽然陈紫笙敲着桌子道。
“却又为何?”冯国璋不解。
陈紫笙沉沉的道:“袁大人在北京不是他发来了电令:不是让咱们开战,而是调军统离开武昌,转任察哈尔都统。另委派段军统署理湖广总督。如今这事的首尾全在段军统哪里,咱们何必多管闲事!军统想想,这臭狗屎,咱们不需要去踩。”
提起这件调职的事情,冯国璋只觉得口中又酸又涩,说不出来的滋味。一时间他甚至希望京汉线是被李疯子控制了,段祺瑞等着承受袁世凯的怒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