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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洪武中,才建起的浮桥,用巨舰二十四艘,以二铁缆四麻缆维系而成,船上铺木板而行,被称为“黄河第一桥”,但这种浮桥属于季节性的桥,因为黄河凌汛,每年十一月份黄河结冰前必须拆除。冬天人们就在河水冰面上直接经过,每年解冻的时候都会淹死很多人。翌年,河冰消融,又重新搭浮桥,不但十分麻烦,而且一年之中拆了建,建了又拆,耗资巨大。
直到光绪三十三年,在甘肃洋务总办彭英甲的建议和在甘肃推行新政的总督升允的赞助下,将浮桥改为铁架桥。由德商泰来洋行喀佑斯承建,美国人满宝本、德国人德罗作技术指导,但物资运输和施工全由中国承担。修建铁桥所用的钢材、水泥等材料都是从德国购置,海运到天津,由京奉铁路运到北京丰台火车站,再由京汉铁路运到河南新乡。从新乡取道西安,分三十六批,用马车运到兰州。
铁桥下设四墩,墩用水泥铁柱作成,墩上用石块铺垫,长233.33米,宽7米,最终耗资白银三十余万余两,初名“兰州黄河铁桥”。
桥建成后,两边建了两座分别刻有“三边利济”和“九曲安澜”的大石坊,分别有楹联:
曾经沧海千层浪;又上黄河第一桥。
天险化康衢直入海市楼中现不住法;河蠕开画本安得云梯天外作如是观。
此桥是当时数千里黄河唯一的一座桥梁,故军事价值很大。
若控制兰州,兰州的南山是必守的阵地。南山自东向西依次为十里山,窦家山,马架山,皋兰山南梁的营盘岭和沈家岭、狗娃山。其中沈家岭离铁桥最近,又与狗娃山一起扼守着两条南去的公路,被认为是“兰州锁钥”。
李想举着望远镜默默看着,身后的众人也都默默无语。
十里山,马架山,营盘岭都有左中棠时期修筑、后又不断加修的永久性钢筋水泥碉堡群,工事坚固,主阵地外围有三四道宽且深的外壕,壕间筑有暗堡和野战工事并以交通沟相连,山腰部有人工削成的六至九米不等的峭壁,阵地前密布铁丝网和地雷群,还有所谓的“滚雷”,即装满炸药的油桶,上面还印有美孚公司的标签,这些“滚雷”随时可沿山坡向攻击队伍抛下。沈家岭,狗娃山没有永久性钢筋水泥工事,但在开战前,经清军大力抢修,也构筑了三道环行的土木结构工事。特别是,诸山阵地均有环山公路与山下的兰州城相连,物资补给极其方便。
李想放下望远镜,回头瞧见大家对着铜墙铁壁的兰州城无语,首先打破沉默:“虽然兰州因为山势陡峭、工事坚固而易守难攻,但事情不那么简单。从宏观上讲,南山诸山从东到西山山相连排开,但除了东部的十里山是对外呈横‘一’字外,其余诸山都是南北长、东西短的椭圆形山梁,而守住这些山梁,必须在上面构筑椭圆的环形阵地,不但战线数倍放大,而且一开打,前、左、右都可受到攻击。客观的说,兰州既不好攻,也不好守。”
说完李想冲汤约宛使个眼色,她会意的扭开跨在身上的圆筒,抽出地图摊在地上。
林铁长在地图上指点着说道:“张凤翙部攻十里山、窦家山,张云山部攻马架山,古城岭,刘经部攻营盘岭,井勿幕部攻沈家岭,狗娃山。”
“由于沈家岭地势高于狗娃山,攻克后更有利于控制局面。”井勿幕说道,“因此我部以沈家岭为首选目标。”
基本上,安西军在兵力占尽优势的缘故,部署很简单,用革命军部队两个军对清军最强的回军,其余部队一个师对清军一个协,兵力均分,没有看到重点。
张凤翙指出:“以上诸山阵地在清军整个兰州防御体系中的分量是不一样的。东线马架山、十里山,中线营盘岭,西线沈家岭、狗娃山是防线的主要阵地,其中任一失守,都等于在水桶底部打了个大洞。而东线的古城岭、豆家山则只是前卫阵地,失守后并不能撼动整个防线。但由于地形关系,若在东线直接进攻马架山、十里山是很困难的。其中十里山尚可一试,马架山则根本无法试。因此,我们计划许久,决定先攻克古城岭、豆家山两个前卫阵地,得手后再顺着山梁向马架山、十里山阵地进攻,最终摧毁青马防御。因此古城岭、豆家山阵地和马架山、十里山主阵地实际上是前后纵深关系。”
李想听得头大,也插不上嘴,就说道:“这样安排没有错。战斗中,就是这么干!”脑海里努力回忆一个老电影,叫《解放大西北》,随意补充一句:“不过,可以对十里山增加牵制性进攻。”
“还是李帅考虑周全。”林铁长真心佩服的说道。
李想被这么个马屁一拍,表现欲望极度膨胀起来,蹲着地图边上脑子飞速旋转起来,思绪越来越清明,侃侃而谈道:“营盘岭是皋兰山南梁,阵地从南到北依次是三营子,二营子,头营子,最后才到达皋兰山主峰。同样由于地形关系,安西军不大可能直接进攻头营子和皋兰山阵地,只能按部就班地依三营子,二营子,头营子,皋兰山阵地顺序攻击,这样,在安西军的攻击路线上,营盘岭的这些阵地也形成了实际上的前后纵深关系,因此一线三营子阵地失守也不能立即撼动清军防线。”
李想的手指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继续说道:“而西线沈家岭和狗娃山是左右并列相邻的阵地,不是前后纵深关系,两个阵地失守任一个,就意味着整个清军防线瓦解。因此,只有对西线沈家岭和狗娃山阵地的攻击才能起到一蹴而就、一锤定音的效果。东线的十里山阵地也具备这种效果,但地形和守方的工事水平对安西军来说很不利。”
林铁长以降,脸色越来越凝重,努力竖起耳朵听李想分析,一个字也不敢遗漏。
“从攻击部队讲,井勿幕部不会被认为比刘经部还强吧?”李想反问道,“但最让人感到‘鸡肋’的就是刘经部对营盘岭的攻击。以战力最强的刘经部去攻击营盘岭,还搭上了整个安西军炮兵团,浪费太大。”
李想的思路越理越顺:“营盘岭是皋兰山南梁。从这里往山上攻,先要攻三营子,再攻二营子,再攻头营子,最后才到达皋兰山主峰。从山北面市区看皋兰山主峰,其山势高耸,是兰州地区山脉主峰,从兰州城平地算起,皋兰山主峰垂直高度约五百五十米,上去观风景的确很好,但军事意义大有疑问。
你如果站在皋兰山三台阁上往北面山下兰州望去,山下的路不及一根兰州拉面一半粗,一碗兰州拉面上的一快牛肉大小的地可塞进多少幢大楼。由皋兰山下山到兰州城或铁桥虽有盘山路,但要西行至皋兰山西侧余脉,与沈家岭北面的华林山仅隔着雷坛河相望的龙尾山的伏龙坪才到达平地向铁桥或兰州城行进;而从皋兰山走小路下山则因山势陡峭带着枪械粮弹很难行进。所以,你纵然占领了皋兰山,靠火力也控制不了铁桥,部署部队出击,也不能迅速进占铁桥和兰州城。打个极端比喻,我们是否需要爬上八达岭长城去攻击北京城呢?
营盘岭为左中棠时期修建的后经清军不断加修的钢筋水泥工事,山势陡峭,攻击难度很大。若三营子失守,后面还有二营子、头营和皋兰山主峰阵地,都自成体系。营盘岭清军则主要采用依托坚强工事以逸待劳杀伤对方的战术。这样清军可以投入不多的兵力以及不大的伤亡,给予了攻方很大的杀伤。
再看沈家岭地形。沈家岭和西侧的狗娃山不但扼据了南出的两条公路,而且几个主阵地中沈家岭距离黄河铁桥最近;沈家岭垂直高度只约七、八十米,上山下山都用不了多少时间,一旦占据,进击铁桥或市区远比皋兰山便捷。
其次,沈家岭清军工事是战前临时修筑的土木结构工事,易为炮火摧毁;炮火效率高,攻击难度相对低。
第三,沈家岭山梁上基本是平地,而清军的土木结构工事被炮火轰击后作用大为降低,因此【创建和谐家园】只要攻上去立足后,守方的地利优势并不大,可以说再无险可守,因此安西军随后可较容易地向前推进,而清军失去这块山梁就等于崩溃,所以也要力争把安西军赶下整个山梁,才有战役保障。
第四,东线马架山、十里山主阵地有古城岭、豆家山作为前卫阵地,中线营盘岭的几个阵地更是前后纵深排列,因此一线阵地失守不能立即撼动整个防线。而沈家岭虽有狗娃山阵地相邻,却不是前后纵深依托,是左右并列为伴,两个阵地失守任一个,就意味着整个防线瓦解。”
李想口水四溅,把兰州防线解剖开,病症也找到了,不过就是不动手术,急得张云山问道:“李帅,你就说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李想愣住,耍嘴皮子一直是他的强项,要布置战斗任务,这不是他的专业,他向来只提供战略,由底下的将领具体执行。他干咳一声:“还要问我?你不知道田忌赛马的故事?”
林铁长接道:“如果安西军真要是将沈家岭作为攻击重点,可以用刘经部的七个团对营盘岭牵制性攻击,抽调两个精锐团配属井勿幕部攻击沈家岭及在攻克沈家岭后沿其东侧兰阿官道和雷坛河进占西关和铁桥,安西军炮兵团也调出三分之一的重炮加入沈家岭战斗,这样,利用沈家岭战场条件和优势炮火让阵地成为绞杀消耗清军兵员的磨盘。”
“就这样安排吧。”李想站起来,望着兰州城的目光悠远,又说道:“先不要急着进攻,应有四到五天的准备时间才可进攻……现在局势对我们很不利,清帝已经退位,袁世凯磨刀霍霍,时间很紧迫……但是我们切记:遇速则不达。”
第四百零三章 铁城
早晨,天气晴好。
皋兰山上的守军从山顶的前沿壕沟里探出头来往下一看,不禁魂飞魄散,无法设想那是一个何等奇特的景象。从上千米之外向攻击目标挖壕沟和坑道的攻城战法,在人类战争史上极其古老。昨夜安西军挖掘的过程中没有枪炮之声,夜幕下四野一片寂静,但挖掘却以巨大的规模进行着。在兰州第一道防线外侧约两千米的开阔地上,成千上万的战士和农民挥汗如雨,却悄无声息。这是李想昨夜忽然想起老电影《解放石家庄》看到【创建和谐家园】“改造地形”作业:他们挖出又宽又深又长的坑道,密密麻麻地伸向【创建和谐家园】守军的前沿,挖出的土则用来填塞守军的防御壕沟。他们还要在坑道中挖出各种各样的掩体,挖成单人掩体后再挖成井筒再掏成丁字形,使通道与掩体互相连接。当坑道挖到靠近守军防御阵地和防御壕沟时,他们就挖出一个巨大的炸药室,然后放进去数千公斤的黑色炸药。工兵部队的技术人员趴在坑道上面一遍又一遍地计算着土层的厚度和炸药的威力,以达到他们设想的最理想的爆破效果……
这样宏伟的场景,带来令人窒息的震撼。有人立即向兰州城里的升大帅报告。升允无论如何难以置信,等亲自来到前沿一看着实吓了一跳。他弄不明白李疯子的安西军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到底使用了多少人力一夜之间在他的第一道防线外侧挖出了如此密集而绵长的交通壕。更可怕的是,一夜之间自己的部队竟然没有捕捉到任何动静。升允知道大事不好,他立即跑回指挥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听升允说完,所有人都感到危机迫切。
长庚和升允已对依靠甘青、新蒙,主要是甘青回军盘踞西北失去信心,但仍想利用回军在西北作困兽之斗,消耗安西军兵力,延缓共和进程,以便取得较长喘息时间,幻想会有奇迹……
但是会上,马福祥、马安良等人和升允、长庚各自心怀鬼胎,七嘴八舌,吵闹不休,互相埋怨指责,推卸西北战场失利的责任。
马安良一开始就咄咄逼人,先发制人地指责马福祥道:“平凉战役和三关口战役,失利的根本原因不在李疯子军兵力强大,谋略过人,而在于我们内部的不合作。有人不顾大局,躲避在一旁坐山观虎斗,有意保存实力!”
说完,求援的目光落在彭英甲的脸上。
彭英甲正在阴谋与被袁世凯任命为甘肃都督的赵惟熙争权,借力于马安良,所以马安良的眼神是要他帮忙呢。但是彭英甲想要甘肃都督的位置,还得看马福祥的脸色,所以在这种场合,既怕得罪了马福祥,又怕惹了马安良,于是,打算来一个稀泥抹光墙,只要没人给他难堪,他就两面抹。
马福祥一听,这话是对着他来的,便沉着脸,鼻子冷冷地哼出两声,用右手中指敲击着茶几,疾声冷语道:“要追究西北战场失利的责任吗?我很赞同马老弟的看法!有人就是一贯不顾全大局,只顾扩张地盘,招兵买马,冲动好战,才陷入今天十面埋伏的绝地!我早就说过,坚守兰州,胜,限于兰州地形,反击无战果,败,背水只有一座兰州黄河铁桥作退路,弄不好有灭顶之灾,应将主力撤到黄河北岸,南岸兰州只做一下牵制消耗性的抵抗便放弃,主力在黄河北岸沿河机动,安西军在哪里渡河,就在哪里‘半渡击’……哼!好战必亡,一味好勇斗狠,只是加速败亡!”
甘州提督马进祥也附和说道:“我在南方多年,看清目前形势……要慎重应付。”
马福祥点点头,老调重谈道;“甘肃财政困难,民生困苦,不宜再从事战争,目前的措施,唯有保境安民而已。派人出去和李疯子和谈,没必要打的你死我活……”
“砰!”马安良一拳砸在桌上打断马福祥的话,茶水从杯渐起老高,泼了一桌子,他狠狠道:“谁不知道,你儿子马鸿逵在甘肃讲武堂读书时就入了同盟会干造反的勾当,后被抓起蹲苦牢,后来被砸银子保出来。听说这小兔崽子纠集一百多号同学跑去湖北测绘学堂继续读,这一百多人都参与了武昌首义,你那个宝贝儿子现在就在李疯子军中!哼!你是什么心思,我不清楚?”
马福祥听到这里,坐不住了。他发现长庚和升允那道冷冰冰的目光直射到自己的脸上,似乎有股冷风顺着脊梁骨倒灌下来,脸色立时阴沉下来,干咳两声说:“教兄,言过其实了吧!”
称呼立刻从“老弟”变成“教兄”,他们毕竟都是【创建和谐家园】,天下【创建和谐家园】都是兄弟,可是现在的马安良哪里肯吃他这一套?他雷霆大发,拍案而起,吼道:“放屁!”
马福祥气得脸色铁青,挺身而起,指头戳着马安良,尖着嗓门喝问:“奶奶的,你想干什么?”他在城外的昭武军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翻脸投李疯子去!
马安良怒目圆睁,脸上青筋暴起好几根,嘴里飞溅着唾沫星子,逼问着:“姓马的!你……你敢骂人!”
长庚摆了摆手,摸了摸秃脑门,哈哈一笑,调解道:“都什么时候啦,你们还尿不到一个壶里,那还打什么仗?”接着,他又摸了摸脑后的辫子,挨个瞅了瞅马安良、马鸿逵和升允等人,笑了笑,继续为马安良和马福祥打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西北战场上,我军虽然吃了几个败仗,但是,总的来说,局势还是乐观的嘛!匪军要想拿下西北,没那么容易啊!不要忘了,袁总理已经开始干预这里的战局……”
马安良、马福祥和升允等人,直到这时脸上才爬上几丝笑意。会场里一直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长庚感到很得意,至少表面如此。他扯着嗓门分析了一通时局和战况,然后说:“总而言之,兰州有坚固工事和天险黄河为依托,我军兵力集中,弹药充足,而匪军经过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后方供应困难。因此,在兰州决战,我军可以以逸待劳,知己知彼,全歼李疯子主力于兰州外围将指日可待!”
会议在烟雾腾腾中密谋了一阵兰州决战的具体策略以及【创建和谐家园】,并反复强调了精诚团结。协同作战、以大局为重等等。
接着,长庚宣布兰州决战计划,宣读完命令,长庚双手撑住茶几,十分严肃地说:“兰州战役,实乃西北大决战,胜败在此一举,希望参战的各部队鼎力合作,争取在兰州城外将李疯子之主力一举消灭!”
然而,会后马安良、马福祥却各有打算,各行其事。
马福祥的身世和马安良不同,作风也不相同。马安良是由反清而降清起家的,马福祥则是因保皇而飞黄腾达的。马福祥的父亲马千龄在同治年间的【创建和谐家园】变乱中,靠拢官府,办理地方团练,保护乡里。当撒拉族民由循化县进攻积石关时,积极阻击,保护汉藏村落,并以自己的粮食赈济汉藏灾民,建立起友谊关系,致引起反清【创建和谐家园】的愤怒,烧毁了他家的住宅及亲族庐舍。马福祥的二兄马福禄考中清朝武进士,马福祥中武举。马福禄自北京回来,要求在马安良部下任一军职而不得,旋在河州总兵汤彦和衙门当了一名“随军参赞”的挂名差事。他为了图功报恩,与马安良争上下,在平变和镇压回众方面特别出力,为清军所信赖,为【创建和谐家园】所愤慨。马福祥以其先世办团练以及马福禄庚子之役为国捐躯为光荣,并以科甲出身自豪,鄙视马安良系各首领。辛亥革命时,升允征调回军镇压陕西起义时,马安良提出各分统人选,独不提马福祥。经升允提出,马安良反对说:“马福祥秉性怯儒,不能打仗。”而马福祥也不愿受其指挥,自请留在兰州。二马倾轧至此已表面化,不可能临难相顾。
马福祥不愿战守兰州,马安良的精锐军战斗力虽较强,毕竟众寡悬殊,难以应付。
长庚和升允虽然明于知己,却昧于知彼。他们预料安西军打下兰州后,必将转锋东去,出潼关,进取中原,决不会深入草枯水冷的河西走廊,更不致于向戈壁千里的新疆挺进。仗打到兰州就会告一段落。
于是,他们幻想在河西走廊养精蓄锐,等待机遇,反守为攻。
为了不让马安良窜据河西,主张以马安良的精锐军独立担当兰州保卫任务,而马福祥的昭武军作为总预备队。他们认为如按这个计划作战,也是因为有个儿子是革命党的马福祥他们有点不敢用了。
果然,马福祥不辞而别,拒绝马安良共同策划指挥兰州会战的邀请,而渡过黄河远走青海,作保家之谋。
升允一向了解马安良功利心切,当初就积极主张用兵攻陕,认为是为清廷立功建业的机会,并扬言要“马踏华阴庙,火烧长安城”。所以现在只有利用马安良固守兰州,期望袁世凯尽快的向李疯子动手,兰州就有可能守住。
升允对马安良道:“李疯子虽是一时得逞,围城兰州,可是犯了孤军深入的兵家大忌。北洋军部队蹑其后、拊其背,我军固守兰州,相机反攻,匪军会遭到四路围攻的毁灭性打击。”
这些正中心怀的悦耳之言,使不知死之将至的马安良闻之喜形开色,一一同意照办,决心跟李疯子军在兰州作孤注一掷的死拼。
马安良狂妄已极,他自己认为‘西北是我的’,一切应以我为主,以我军守我土,心安理得。
马安良歧视马福祥,认为“马福祥秉性怯儒,不能打仗”,也怕有个儿子是革命党人的马福祥不为他卖死力,轻易放弃兰州,拆他的后台。要想保存兰州这块地盘,他认为只有他自己的部队可靠。
马安良在对部属的命令中宣称:“本署以诱敌于有利地形与之决战,凭天然屏障筑工严密部署,如敌来犯,决举全力一鼓而歼灭之。”四处扬言兰州是:“攻不破的铁城!”
第四百零四章 威胁
一行人乘两辆马车于凌晨天蒙蒙亮开出兰州,一列军队在兰州黄河铁桥待命中,看到马车过来,大家都很安静。
马车在桥头缓缓停住,一个微胖的身影钻出马车,就在桥头上傻傻的站着。深夜的黄河铁桥看不见其他人影,夜风夹带着隐隐的炮声不时吹拂过来,安西军的总攻还没有开始,但是摩擦时有发生,安西军就借着摩擦作为掩护大搞“改造地形”作业。
马福祥面无表情,他的随从们却不时向漆黑的四周张望,接着又缩起了肩,黄河岸边上风一阵阵吹来,冷冷的刺骨。他们接着又咬起了耳朵,问是不是去青海,他们也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只有马福祥一个人知道。
望着污秽的黄河铁桥,站在无人的桥头之上,马福祥感到头脑一片空白样的落寞,大清国俟亡。他马家功名富贵全系于清廷,可以说是“深受国恩”,自家兄弟也“为国捐躯”,如今他儿子却在“造反”,面对历史,马福祥感慨万千……
他向随从简单交代了两句就上车了。虽然厚厚的布帘隔离夜风,车内铜炉里燃烧的无烟碳带着暖意,但一生戎马的马福祥却感到从车窗吹进来的风是那么的冷。
上了车的马福祥横躺在座位上,头枕着扶手,马车起动,静悄悄的走上黄河铁桥。
天蒙蒙亮时,马福祥刚刚走后,虽然有人开始渡过兰州黄河铁桥北逃,可终究是一小部分,大多数人虽然听见了炮声,看见了难民和伤兵,也感觉出局势不妙,可没感到要必须现在就逃离兰州城,只是一味的储备些粮食和去钱庄取点钱罢了,危机影响的是生活而不是生命。
此时的马安良还在命令各部加强工事,进行战斗准备。
黄河北面,沿河布满了工事,架起机关枪和大炮,机枪射手和炮兵日夜守在机枪和大炮的旁边,连吃饭也是送到工事里。士兵们穿着肮脏的衣服,头发半尺长,毛发卷在一起好像破毡片,活像一批流放的囚徒。他们在军官的呵斥逼赶下,日夜不停地沿河挖工事,垒沙袋,一个个脸色灰黑,面无血色,精疲力尽,一边干活一边打盹,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之中。军官们手里抢着马鞭,看到打吨的士兵,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抽打,直打得遍体鳞伤,血流不止方才住手。他们一边打骂,一边威胁说:“你们这群懒鬼!不赶快修工事,革命军来了,把你们抓住全扔到黄河里去!”
巡逻的马队日夜沿黄河奔跑,这一群刚过,那一群又来,穿梭往返,使战前的紧张气氛更加浓重了,猝然激发了市民们的生存危机感。
兰州城里的官僚绅士们,一见形势不好,便用马匹车辆将家中金银细软一应运往黄河北面,准备向新疆奔命。
兰州街上到处了手提头顶行李的市民,夹杂着叫骂声、哭喊声,涌向车站。兰州黄河铁桥挤满、扒满了人。
黄河穿兰州古城而过,连接南北两岸的只有这一座铁桥。弹药粮草,士兵马队,南来北往,一座本来并不宽的大铁桥已经拥挤不堪,加上地方绅士搬运家当,使得铁桥上经常发生堵塞,动刀动枪的械斗时有发生。仗未打响,铁桥上已是血迹斑斑了。
马安良听到铁桥堵塞影响军事行动的报告后,当即召集在兰州的部队长官,对他们传下一道命令:“把铁桥封锁起来,实行军事管制!除了部队行动而外,谁都不准过!如果有人敢胡来,格杀勿论!”然后瘫坐在椅子里,他太累了,开战以来基本上没吃没睡过。但是作为最高指挥官,现在刚刚当上兰州的土皇帝,马安良必须做出决策。他忽然起身看起地图来,一边脑子飞快的转着……
铁桥被军事管制后,官吏绅士们毫无办法,只得走被冰冻的河面,黄河河面上,一片混乱。沿河上下,士兵们趁机抢劫掠夺,大发横财。
马安良得到消息,气得大发雷霆,下令沿河部队把黄河冰面炸开,如发现还不死心的船只和羊皮筏子,一律击沉!于是,黄河被封锁了。
兰州城内更是一片混乱,市内流言横飞,什么黄河铁桥被占啦,什么某大人被杀啦,什么某大帅被抓啦,甚至还有说总督府被占领了。大街小巷挤满了士兵、商贩和市民。人们互相打探消息,一个个惊慌失措,想跑无处跑,想躲无处躲,顾了身家性命又怕丢下妻子儿女,一时乱挤乱窜,不知如何是好。
兰州南面的东岗坡、皋兰山、沈家岭和狗娃山一线阵地上,马安良的嫡系部队进驻这一带阵地后,比黄河北岸的马福祥军队更加紧张。因为这里是鄂州国民革命安西军进攻的第一线阵地,因此马安良更加注重城南山地防御工事的进一步加固。他一面令守山头阵地的部队日夜加固工事,一面派后勤部队首先保证南山一线阵地的军火物资供应。沿南面的山坡,人扛马驮,满山坡的大路小道挤满了负重的人马和车辆,粮草弹药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南山工事里。
进入南山阵地的马家军官兵,尽管知道山上工事是钢筋混凝土浇灌出来的永固性工事,但心里仍然不踏实。眼见得安西军千里追击,沿途数次交锋,直逼兰州城下,只觉得这支劲敌实难对付。因此,他们日夜加固工事,除了原有的工事外,还在漫山遍野新挖新修了各式各样的堑壕和掩体。东起东岗坡,西至狗娃山,几十里长的山岭上,被马家军官兵挖得沟沟坎坎,千疮百孔。
马家军官兵虽然表面上凶猛强悍,摆出一副坚守阵地、与【创建和谐家园】拼死一战的架式,其实内心十分恐慌,人人都担心阵地失守,落得个葬身土丘的下场。
兰州南山以南的安西军阵地上,也是夜以继日地做着攻击准备工作。安西军指战员都明白,兰州战役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攻坚战。马家军北依黄河天险,南据东岗坡、皋兰山、沈家岭、狗娃山一线的高山峻岭,又有坚固的工事居高临下,再加马家军弹药充足,以逸待劳,要从山下攻上去,拿下这一线数十里长的山地工事,扫清兰州城南面外围的障碍,为攻入兰州古城捣毁满清余孽的巢穴打通河西走廊的道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说真的,能不能攻下南山阵地,指战员们心里的确没有十分把握。
天刚蒙蒙亮,李想爬上山丘,又用望远镜观察起了马家军的南山阵,脸上本来就严肃的神情更加冷峻了。他对一举攻下马家军南山阵地能否成功,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他本来就是一个谨慎的人,对这件事情就更不吐露真情了。所以在清帝退位后袁世凯步步紧逼压力山大的时刻,还是给了安西军四至五天的准备时间。
“再过两天,就发起总攻。”李想这样想。
外围阵地忽然炮声震撼着沉寂的山峦,轰射的炮弹划破远方的天幕,不断的在蒙蒙亮的晨曦中炸开一团团刺亮的火球,古城岭上硝烟弥漫。
李想愕然的放下望远镜,沉声吼道:“是谁在开炮了?到底是谁不听指挥的擅自发起攻击了?”
“李想的压力很大,我们在这里一定要为他多分担一些。”孙中山拿着袁世凯拍来的两封“咸电”说道。
宋大小姐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进来,放在孙中山面前的桌上,微笑说道:“在定都问题没有结果之前,袁世凯也只能拍个电报吓唬一下李帅,可是李帅是能被他吓唬住的人吗?”
“定都?”孙中山看着手里袁世凯的“咸电”,愣愣的出神。
宋大小姐知道孙中山在想什么,他们的麻烦比李想更麻烦。
她轻轻说道:“英国驻南京总领事威勤逊公然向外交总长王宠惠表示,迁都南京是一种‘过分的要求’。有列强的撑腰,袁世凯的态度便凶横起来。致电南京的口气像摊牌,说什么‘北京外交团向以凯离此为虑,屡经言及。奉江两省时有动摇,外蒙各盟迭来警告,内讧外患逮引互牵。若因凯一去,一切变端立见,殊非爱国救世之素志,若举人自代,实无措置各方面合宜之人。’接着又威胁说:‘反复思维,与其孙大总统辞职,不如世凯退居。……今日之计,惟有由南京政府将北方各省及军队妥筹接收以后,世凯立即退归田里,为共和之国民。当未接收以前,仍当竭智尽愚,暂维秩序。’袁世凯不能南下就职的理由充满挑衅的味道。特别是‘由南京政府将北方各省及军队妥筹接受’一句充满杀气:只要南方有本事将北方的军队一并接受——所谓北方的军队,主体当然是袁世凯的北洋军——他就‘退归田里’去当农民。这等于在提醒先生,如果南方一意孤行,即使袁世凯答应,北洋军也是不会答应的。”
孙中山把“咸电”往桌上一丢,太息一声道:“袁世凯敢于这样说话,是由于他在舆论上占有优势。”
确实,就建都地点问题而言,全国各方主张北京的浩大声势,远非孙中山所能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