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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修权说:“他们在说中国的一个古人。”
会议最后补选毛泽东为中央政治局常委,以补上因为留在中央苏区生死不明而一直空缺的项英的位置。这已经是一个很惊人的事件,因为自中国【创建和谐家园】成立以来,这是毛泽东第一次进入党的最高决策层。会议解除了博古的中央总负责人和李德的军事顾问职务,中国【创建和谐家园】第一次在政治和军事上同时中断了共产国际的领导。在接下来的政治局常委分工中,会议明确了毛泽东的地位:“以泽东同志为恩来同志的军事指挥上的帮助者。”——尽管当时毛泽东还处在“恩来同志的军事指挥上的帮助者”的位置,但是毛泽东与周恩来的政治伙伴关系自此开始确是事实。这一对中国和世界当代历史都产生了巨大影响的关系一旦确立便惊人地稳固——从一九三五年初一直延续到一九七六年两个人先后走到生命的终点。
对于被驱除出中央红军的军事决策层,李德最大的忧虑是中国【创建和谐家园】脱离共产国际的领导将会失去“正确方向”。他在回忆录中说:
一九三四年至一九三五年,党的领导完全同外界隔绝,此事造成的后果尤其严重,他们从国际共产工人运动那里,具体地说就是从共产国际方面,既不能得到忠告,也不能得到帮助。所以,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小资产阶级农民的、地方性的和民族主义的情绪,就能够不顾马列主义干部的反对而畅行无阻,甚至这些干部本身也部分和暂时地为这种情绪所左右。
虽然李德跟随中央红军走完了漫长的长征之路,但是他在中国的使命自遵义会议后基本上完结。一九三九年,李德离开【创建和谐家园】中央所在地延安回苏联,在延安机场登机前他看见了毛泽东,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一些感动,以为毛泽东是来为他送行的,而且会对他为中国革命做过的一切说些什么。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毛泽东是为送毛泽民等人去苏联而来的。毛泽东见到李德,客气地与他握了手——“毛泽东也祝我一路平安,他在向我握手告别的时候,流露出一种有节制的礼貌,但没有一句感谢和认可的话。”回到苏联之后,李德经过共产国际的严格审查,最后的结论是“虽然有错误但免予处分”。他被分配到莫斯科一家外文出版社工作,负责把德文版的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翻译成俄文,再把俄文版的列宁和斯大林的著作翻译成德文。斯大林去世之后,李德终于回到自己的祖国,一九七四年他在德国去世。
遵义会议无疑是中国【创建和谐家园】历史上极其重要的一次会议。它在革命的危急时刻使党对红军的“军事领导走上正确的道路”。更重要的是,它使毛泽东从此开始了他领导中国革命的伟大历程。
遵义会议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成果。如果站在当代中国的角度回首历史,这一成果便会更加凸显其重要意义,这就是邓小平的命运变化。邓小平是一个命运坎坷的【创建和谐家园】人,在中国革命艰难曲折的历史中,每当政治生活发生变动,他往往就会因为遭到批评而经历磨难。这个小个子四川人性格坚忍不拔,十六岁那年漂洋过海到法国,加入了周恩来创建的中国【创建和谐家园】旅欧支部。一九二七年回国后,先在冯玉祥的部队中工作,后到上海任中共中央秘书处处长。一九二九年被派往广西,组织了著名的百色起义,随即担任红七军政治委员。邓小平于一九三一年到达中央苏区,不久就因为被列在“毛派”阵营里面而撤销了江西省委宣传部部长的职务。一九三五年初,邓小平能够参加中央政治局会议,说明他已经开始重返中国【创建和谐家园】的领导层,这一变化足以令数十年之后的中国人感到庆幸,尽管当时在柏公馆二楼的那间房间里邓小平一直默默无闻地坐在角落里。
红三军团军团长彭德怀和政委杨尚昆,仅仅参加了一天的会议就匆匆赶回部队,因为负责遵义南面防线的红三军团与推进到那里的黔军开始了战斗。
这一次,黔军推进的速度如此之快,作战的积极性如此之高,原因很简单:率领部队作战的是黔军师长柏辉章,而【创建和谐家园】领导人此刻正住在他在遵义城中的巨宅里。
一月十六日,柏辉章部的三个团向驻守在刀靶水的红三军团第五师发起进攻。战斗从早晨一直打到晚上,由于黔军的攻击异常猛烈,第五师开始放弃一线阻击阵地向北撤退。十七日下午,黔军继续推进,傍晚时分再次与红三军团发生战斗,双方的拉锯战持续了五个小时。天完全黑下来之后,第五师在儿童团团员赵士杰的带领下向北转移。十八日,黔军占领遵义正南四十公里处的刀靶水,同时占领了遵义正东六十公里处的湄潭。
十九日,朱德发布命令将“军委纵队改为中央纵队”。
同一天,红军总部和中央纵队撤离了遵义。
心急如焚的柏辉章带领黔军疯狂地向遵义冲来。一路上,他不断担心着自己的巨宅会被“赤匪”夷为平地。柏辉章几乎是跟着中央红军的后卫部队一头冲进遵义,冲进了自己的那座巨宅,他在院墙上看见这样一条标语:“不发军饷就不打仗,拖枪过来当红军!”柏辉章从一楼看到二楼,在二楼的那个房间里,他闻到浓烈的烟草味,看见了一地的烟头——黔军师长柏辉章,据说遵义城里“所有赢利的产业都有他的份额”,这个遵义城里最大的财主没有特别的伤心,因为究竟自己的巨宅还在。柏辉章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花了大价钱修建的这座中西合璧的公馆里,不但刚刚发生了一件即将影响中国历史的大事,而且数十年之后,因为中国【创建和谐家园】的遵义会议在此举行,这座巨宅成了纪念中国革命胜利的标志性建筑。
虽然不能在遵义建立根据地,红军官兵的心情并没有黯然,相反他们的斗志更加高昂了。经过在遵义的十天休整,官兵们吃得好,睡得好,连衣服和鞋子都换成了新的。由于缴获很多而红军的人数少了,武器弹药也得到了补充。对于红军官兵来讲,只要能吃饱又有枪弹,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以前连干部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现在大家知道得很清楚了,到四川去,与红四方面军会师,建立一个比遵义地盘更大的根据地,四川定会出现一个伟大的苏维埃共和国!
于是,瞬间出现的敌情出乎了红军官兵的预料。
一月十九日,中央纵队刚走出遵义没多久,迎面的山坡上突然出现大约一个连的黔军,黔军居高临下地开始火力射击,整个中央纵队都在敌人的射程之内。周恩来赶快招呼队伍匍匐在一条土沟里隐蔽,然后组织警卫部队抵抗。警卫连的火力不够。眼看黔军就要冲到跟前的时候,叶剑英带领通信连赶到了,红军战士立即迎着黔军冲上去。毛泽东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土说:“这个房东硬是客气,要送送客哩。”
柏辉章一直紧跟在撤离遵义的中央红军的后面,虽不敢猛追,但跟得很紧。中央纵队突然遇险后,红军后卫部队奉命停在遵义城北的一座小桥边不走了,迫使追击的黔军也停了下来,两军仅仅相距两百多米对峙着。对峙的过程中,一个立功心切的黔军营长忍不住想指挥部队冲一下,但是他刚一站起来就被红军一枪打倒了。
一月二十日,中央纵队到达黔北重镇桐梓,在那里“中革军委关于渡江的作战计划”正式下达。这一作战计划内容极其完备,部署十分细致,再次明确中央红军即将冲出贵州进入四川,在川南的泸州与宜宾之间北渡长江,然后跨越整个四川东部,与位于川陕甘边界的红四方面军实现最终会合。
作战计划明确了中央红军的作战方针和作战任务:
……我野战军目前基本方针,由黔北地域经过川南渡江后转入新的地域,协同四方面军,由四川西北方面实行总的反攻。而以二、六军团在川、黔、湘、鄂之交活动,来钳制四川东南“会剿”之敌,配合此反攻,以粉碎敌人新的围攻,并争取四川赤化。
……为实行上述基本方针,我野战军目前初步任务应是:
1.由松坎、桐梓、遵义地域迅速转移到赤水、土城及其附近地域,渡过赤水,夺取蓝田坝、大渡、江安之线的各渡河点,以便迅速渡江。
2.消灭和驱逐阻我前进之黔敌与川敌,尽力迟滞和脱离尾追与侧击之敌。
3.在尾追之敌紧追我后,而我渡赤水与渡长江发生极大困难,不能迅速渡河时,则应集结兵力突击尾追之敌,消灭其一部或多部。
4.在沿长江为川敌所阻,不得渡江时,我野战军应暂留于上川南地域进行战斗,并准备渡过金沙江,从叙州上游渡河。
在详细部署各军团的行动时间、地点和目的后,作战计划提出了实施军事行动的战术要点:
1.渡江要夺取先机,各纵队均应以迅速秘密的行动,达到目的地域。每日行程约六十里左右,必要时则以急行军赶到目的地。
2.须有充分的战斗准备,以迅速和包围的手段,坚决消灭阻我之敌。当其溃退时,应乘胜急追,夺取前进的要隘及渡河点。
3.对尾追之敌应使用少数得力部队[约一团兵力左右]进行运动防御,并向敌前出游击,以阻止敌人前进,而主力则应迅速脱离敌人,对侧击之敌,应以少数部队掩护,而主力应迅速脱离敌人,勿为敌人所抑留。
4.当我必要与尾追或侧击之敌进行战斗时,应集结主力进行消灭敌人的进攻战斗,不应以防御战斗等待敌人来攻。
5.夺取和控制长江各渡河点,为实施此计划之最后关键。我先遣兵团应以秘密迅速勇敢坚决的行动,实行最大机动,首先要派遣得力便衣队,夺取沿河船只,以便能以得力部队迅速渡河,占领和控制两岸各渡河点,掩护船渡。当取得某一渡河点,并已开始船渡时,应即扩张船渡范围,可能时野战军应改在同一地域内进行渡河。在某一部队先到渡河点而不能渡河时,应机动地转到另一渡河点,一般地应向泸州上游延伸。
作战计划还对位于湘黔边界的红二、红六军团以及位于川陕甘边界的红四方面军提出了策应中央红军的要求:
……为配合这一计划的实施,我二、六军团应及时转移和依托酉[酉阳]、秀[秀山]、黔[黔江]、彭[彭水]、松桃、印江、沿河地域发展,并以一部发展咸丰、来凤、宣恩、恩施地域的游击运动,以便造成深入川东行动,威胁敌人长江下游水路交通的有利条件,钳制和分散蒋敌新的围攻兵力,而配合我野战军及四方面军来争取四川赤化。四方面军在我野战军渡河之先,应向重庆方向积极行动,吸引重庆川敌之主力于自己方面,以便野战军顺利渡江。在我野战军渡江后,则转向苍溪至南部之嘉陵江西岸反攻,密切配合我野战军与川敌实行决战,以打通横贯川西北的联系。
前一天,一月十九日,蒋介石也发布了“关于在长江南岸‘围剿’中央红军的计划”:
一、我军以追剿军蹑匪急追,压迫该匪于川江南岸地区,与扼守川南行动部队及各要点之防堵部队,合剿而聚歼之。
二、追剿军除第一兵团以一部围剿萧、贺,并派一部开赴酉、秀,固守乌江东岸,即与徐[徐源泉]部联络外,其大部及第二兵团全部,并联合黔军,应于二月十五日以前渡过乌江,先行扫除湄潭、遵义之匪,而占领德江、凤江冈、湄潭、遵义、黔西之线,而后追击行动愈速愈妙,使匪无喘息余地,尤须控置重兵于兵团左翼,俾得压迫该匪于川江南岸地区。
三、堵剿部队由川、滇军任之。川军对匪主力如犯重庆,则由南川与龙门场部队夹击之;如犯泸州,则由龙门场与泸州、纳溪部队夹击之;如向西窜,则第一步防堵于泸、叙、毕线,并于横江、老鸦滩及安边、叙府间金沙江下段,叙、泸大江一带,构成第二道防线。滇军应分任叙永、毕节线及老鸦滩、横江,衔接川军防堵。各该部队,应于本月三十日以前,完成各地区碉堡工事及通信设备,严阵固守,以待追剿军赶到,联络川军机动部队夹击之。如被匪窜过其防地时,则立即蹑匪追剿。
四、徐清泉部,以一部协同湘军剿办萧、贺,一部如限速接彭[彭水]、黔[黔阳]之线,联络友军防堵,上官云相部到达夔[奉节]、万[万县]、涪陵,扼要布防,并备切应。
五、追剿军第一兵团,占领德江、凤江冈、湄潭线后,以一部扼守原防,其主力须两师以上兵力,向绥阳、桐梓、松坎方向;第二兵团会同黔军,占领遵义、黔西,向古蔺、叙永方向兼程追剿。两兵团应切取联络,互相策应。其行进路线,由薛总指挥负责,相机处理。
六、川军南岸总指挥潘文华,正安穆[穆肃中]旅,松坎廖[廖泽]旅,南川陈万仞两旅,每旅计三团。合江徐[徐国暄]团,叙府四团,赤水、古蔺侯[侯汉佑]部,另以各县团防分任以西防堵,须依情况,联络第一、第二两兵团夹击聚歼之。
七、滇军应以十团以上之兵力,扼守叙永、毕节之线,并限于二月十五日部署完妥。如匪窜过该线,即联合第二兵团及川军,堵追围剿。另以三团防守安边、横江、老鸦滩及其上游。
八、徐清泉及上官云相二部主力为预备军,在指定地区待命。
至此,中央红军北渡长江已经不是军事秘密。
中央红军与【创建和谐家园】军,两军都清楚对方的行动,因此注定要狭路相逢。
根据中革军委的部署,位于黔北的红一军团开始向赤水方向移动。二十二日,在击溃一个营的黔军和四个中队的民团的阻击后,进占温水和良村。二十四日,红一军团从东皇场出发,经过三元场,抵达赤水河中游的土城。黔军教导师的一个旅先于红一军团到达,已经在河上架设了浮桥,但是远远地看见红军风尘滚滚地开来,黔军立即丢弃阵地和浮桥逃往赤水县城。二十五日,红一军团军团部到达土城以北的猿猴镇后,立即部署占领赤水县城的作战计划:第一师于北向葫市和旺隆方向,第二师于南渡过赤水河向丙滩、复兴方向,两师共同对赤水县城形成包围态势。
赤水县城位于贵州的西北角,坐落在贵州与四川的边界处,只有打下这里中央红军才能走出黔北进入川南。
二十六日,红一军团第一师师长李聚奎和政委赖传珠了解到,赤水县的县长正命令各乡向县城里运送稻草,以备在川军到来时宿营用,于是他们立即制订出化装占领县城的计划。早晨,第一师两个排的红军官兵化装成送稻草的老百姓,把枪藏在稻草里,远远地走在了主力部队的前面。但是,当他们距离赤水县城还有十多公里时,突然遇到向这个方向疾行而来的川军的一个团。在川军的盘问中,化了装的红军官兵的江西口音很快被川军看出破绽,双方立即开始了短距离的战斗。川军占领了右侧的高地,尽管第一师三团拼死向高地进行火力压制,凭借着精良的武器川军还是把第一师压制在了狭窄的路边。为了夺取高地,摆脱被动,第一师反复向川军阵地发起冲击,但始终无法在不断增援而来的川军的火力封锁下冲出狭窄的山口。战斗进行数小时后形成对峙局面。就在一个营的红军官兵准备向川军实施包抄以打破对峙僵局的时候,川军的又一批增援部队——一个旅和一个机炮营——到达了战场,接着就向第一师展开了更加猛烈的进攻。战后,川军在其作战报告中把此战描绘得极其惨烈:“彼众我寡,往复冲突数次,匪我伤亡均大……我前卫继续仰攻,伤亡甚重,几不能支,乃增加机、炮各二门,前进助战……匪我炮弹,势如雨下,我炮弹迭中匪密集部队,毙匪甚多……”
从另一路向赤水县城迂回的是红一军团第二师。第二师在抵达距赤水县城九公里的复兴附近时,与已经占领这里的川军的两个团遭遇。复兴三面是山,一面临河,一度冲进去的第二师官兵无法迅速摆开战场,在增援川军的凶狠攻击下,红军官兵伤亡极大,被迫撤出战斗。
至此,红一军团占领赤水县城的作战目标没有完成。
首次与川军发生战斗,作战的失利令红军官兵第一次体会到川军攻击性极强的作战风格。
红九军团奉命配合红一军团对赤水县城发起攻击,他们在占领了由民团防守的习水县城后继续向北,前行至黔西北边界集镇箭滩时,与川军徐国暄部遭遇,双方在狭长的河谷里开始了战斗。战斗进行了整整一个白天,红军击退川军十余次的猛攻,但是川军的增援部队不断到达,并发动了更大规模的攻击。红九军团因无法支撑,撤离战场向西南方向而去,试图向左侧的红一军团靠拢。
二十五日,为了掩护中央纵队的行军安全,红五军团在军团长董振堂的率领下,在梅溪河边构筑工事,准备应付突然发生的意外。事后证明他们的准备是完全必要的,因为此时梅溪河对面的山上已经布满了川军。川军郭勋祺部分三路包抄过来,企图冲过河上的石桥,直接威胁红军的中央纵队。红五军团的官兵拼死阻击,双方在石桥附近的河滩上展开激烈的近战。当川军抽调正面部队向红五军团阻击阵地的侧翼迂回时,董振堂乘机发动冲锋,川军被红军官兵不顾一切的气势所震慑,开始向后撤退。
当日,中央纵队通过梅溪。
连日阴雨,山路泥泞,小雨又变成了小雪,路面上结了一层湿滑的薄冰,这给红军的行军带来极大的困难。因为不断有人滑倒,因此红军队伍里都是满身泥浆的人。
一月二十六日,中央纵队到达土城。
从这里向西北,距离赤水县城还有四十五公里。
毛泽东住在土城街上一家绸缎铺后院的一个天然岩洞里。
中央红军各部队相继遭遇川军的猛烈阻击,没能按照中革军委的作战计划完成任务,这使对实施北渡长江计划持乐观态度的周恩来、朱德和毛泽东心情沉重起来。到达土城后,毛泽东和朱德一起开始研究这个赤水河边的渡口小城周边的地形,试图寻找能够击溃川军主力的战场。
二十七日二十时,朱德发布致中央红军各军团的电令:
林、聂、彭、杨、董、李、罗、蔡、刘、叶:
甲、川敌潘文华二十六日令郭勋祺指挥官、廖泽指挥官、穆旅、潘旅各部速向东皇场猛追。依此判断,今日进占枫村坝、青岗坡地域之敌约四团,或有后续四个团左右兵力于明后日赶到的可能。其他敌我情况见另电。
乙、我野战军依军委本二十七日五时半电令所规定任务,定明二十八日行动部署如次:
1.我三、五军团及干部团应以迅速干脆的手段,消灭进占枫村坝、青岗坡之敌,其具体部署及战场指挥统由彭、杨指挥令行。
2.我九军团及第二师应担任这一战斗预备队的任务,九军团最好于明日经大金沙、浊风开至三角堂、荣华坝地域待令,并向鳛水及青岗坡、枫村坝之线严密警戒。万一此路过长或过小不便运动队伍,则九军团可沿河开至猿猴地域待命。一军团之第二师应开至水石坝地域待命,并限十三时前赶到。
3.一军团之第一师仍继续担任箝制赤水、旺龙场之敌的任务,敌如向我猛进,应利用葫芦老至猿猴之间隘路,节节阻敌,直至二十九日,使敌不得占领猿猴地域。
4.军委纵队仍留土城、猿猴地域,野战司令部指挥所于蓝坳头附近,与一、三、五军团保持电话,与九军团保持无线电联络。
朱
二十时
土城一战如若胜利,除了可以鼓舞士气,突破川军的严密阻截外,还有政治上的特殊意义,因为这是毛泽东恢复军事指挥权后的第一仗。况且,对于被压迫在一个狭小地域里的中央红军来说,面前只有一条路,必须像突破乌江,甚至像突破湘江一样从这里冲出去,成功地北渡长江,实现与红四方面军的会合。只是,红四方面军现在哪里,他们那里情况如何,包括毛泽东在内的中央红军中没有一个人十分清楚。只是听闻红四方面军地处富庶地区,拥有十万人以上的部队。
一九三五年一月二十七日,中革军委决定集中优势兵力,在土城附近的枫树坝、青岗坡一带与川军进行决战,为中央红军北渡长江开辟出道路。此时,中革军委对敌情的判断是:“川敌潘文华二十六日令郭勋祺指挥官、廖泽指挥官、穆[穆肃中]旅、潘[潘佐]旅各部速向东皇场猛追。依此判断,今日进占枫村坝、青岗坡地域之敌约四团,或有后续四个团左右兵力于明后日赶到的可能。”应该说,如果这个敌情判断是准确的话,虽然中央红军在兵力上不占明显优势,但是至少交战双方势均力敌,中央红军的主力部队已占据有利地形,且可以采取突然伏击的手段,那么击溃或歼灭这股川军的大部是有把握的。而且,如果不迅速消灭追击而来的川军,红军很有可能会陷入川军数旅的三面包围中。因此,中革军委采纳了毛泽东提出的以红一、红九军团继续阻击向土城而来的川军,以红三、红五军团在土城消灭川军郭勋祺旅的建议。遗憾的是,事后证明,中革军委的敌情判断与到达战场的川军的实际兵力有相当大的差距。
土城,位于赤水河中游的一座小城,古称滋州,从前是川盐进入贵州的集散地。这里是黔北的大道要冲,城北三公里处是青岗坡,一个由主峰白马山和莲花山对峙而成的险要关隘,一条弯曲的山道沿着关口而去。如果北出贵州进入四川,土城是必经之地。
二十八日凌晨,红三军团和红五军团分兵两路,对青岗坡的川军阵地发起进攻。两路红军在抢占了前沿的几个要点后,直接向青岗坡北端的营盘顶冲去。川军拼死抵抗,两路红军进行了数次冲锋,在这个方圆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山顶上,阵地于反复争夺中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在双方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后,红军官兵终于占据了营盘顶。前面的村庄叫永安寺,是山脚下的一小块平地,平地中央的一座小寺庙就是川军的指挥所,指挥所四周修筑了坚固的环形阵地。围绕着这个阻击阵地,红军官兵遇到川军的顽强抵抗。战斗进行了三个小时,红军依旧没能突破,而川军潘佐旅的到达使红军的战斗进行得更加艰苦了。为摆脱困境,中革军委命令正沿着赤水河向北开进的红一军团第二师迅速返回参加战斗,但是第二师最快也需要三个小时才能到达青岗坡。这三个小时,成为这场战斗最残酷的时刻。川军采取正面多梯次连续冲锋的战术,很快就转守为攻,红三军团出现了大量的牺牲,官兵们在子弹打完的情况下,与川军进行了长时间的肉搏。十团政委杨勇在战斗中负伤,子弹从他的右腮打进,从嘴唇穿出,他掉了六颗牙,血流将整个前胸都染红了。
突破红军阻击阵地的川军,开始向土城迅速攻击,瞬间便打到了中革军委指挥部的前沿。这是战斗最危急的瞬间,如果不能迅速扭转局面,一旦土城被川军彻底突破,小城的后面就是赤水河,中央红军将陷入背水一战的绝境。
朱德提出要去前沿亲自指挥战斗,他对毛泽东说:“老伙计,不要考虑我个人的安全,只要红军能够胜利,区区一个朱德又何惜?”
朱德的话让毛泽东动了感情,他一个劲地吸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听说朱德要上前沿,指挥部里所有的人都出了指挥部站成了两排。
朱德说:“不必兴师动众,礼重了,礼重了。”
朱德和刘伯承上去了。
毛泽东问:“附近有部队吗?”
身边的陈赓回答:“有,有我们干部团。”
毛泽东说:“上去,跟着总司令把敌人压下去。”
陈赓大喊:“干部团【创建和谐家园】!”
中央红军干部团是一支奇特的队伍,它组建于中央红军大规模军事转移的前夕。那时,根据中共中央的决定,中央苏区的四所红军学校,即红军大学、红军第一步兵学校、红军第二步兵学校以及红军特科学校合编组成干部团,由原红军第一步兵学校校长陈赓为团长,红五军团第十三师政委宋任穷为政委。干部团下设三个步兵营和一个特科营以及一个“上级干部队”,简称“上干队”。“上干队”队长是红军大学教员萧劲光,政委是红军大学的另一位教员余泽洪。全团共一千多人。
干部团团长陈赓是中央红军里的传奇人物。一九二四年他和后来成为【创建和谐家园】军陆军中将的宋希濂一起报考黄埔军校,军校只招收年满十八岁以上的青年,二十一岁的陈赓对十七岁的宋希濂说:“我可以借给你两岁。”一九二七年陈赓参加了【创建和谐家园】领导的南昌起义,在起义军撤退途中,他的左腿被【创建和谐家园】军的机关枪射中。危急中陈赓将腿上流出的血抹在脸上和身上,装成死尸躲过敌人的搜捕。辗转到达福建长汀医院后,傅连暲医生告诉他,他的左腿已经皮肉腐烂,要想保住性命只有截肢。高烧中的陈赓叫了起来:“没有腿,我拿什么走路?我怎么带兵打仗?”傅连暲说:一刀一刀地剜掉烂肉,“那个滋味不比截肢好受”。陈赓恳求傅连暲:“打惠州的时候,是我自己把子弹从腿上抠出来的。你大胆做吧,我要是叫一声就不是人!死我都挺过来了,还怕疼?只要能保住这条腿,我陈赓年年给你做寿!”手术做完了,因忍受着剧痛而面色惨白的陈赓对傅连暲说:“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好医生。到我们革命队伍里来吧。”从那以后,陈赓一生都没有忘记傅连暲医生的生日是中秋节,直到一九六一年,陈赓去世前依旧叮嘱家人:“每到中秋节,不要忘了向傅连暲同志祝寿。”
一九三五年初,在黔西北的土城战场上,红军真的要感谢傅连暲医生救下了陈赓,使他依然是一名生龙活虎的红军指挥员。
端着步枪冲向敌人的干部团,果然是一支英勇无比的队伍,他们迎着川军猛烈的火力,呐喊声和冲锋的脚步不曾有过瞬间的犹豫和停顿,而朱德亲临前沿更使他们勇气倍增。川军被这群头戴钢盔的红军前仆后继的冲击吓住了,之前【创建和谐家园】军还从没见过头戴钢盔打仗的红军队伍。干部团四营营长韦国清,指挥特科营的迫击炮,把仅有的几发炮弹轰向了川军指挥所。下午两点,增援的红一军团第二师赶到了,与干部团一起发起新的冲击。这一次,红军一直打到了川军指挥所的跟前。
毛泽东一直在望远镜里看着干部团冲锋。虽然事后他说干部团的学员是红军的宝贵财富,以后千万不能再这么用了,但是看见川军凶猛的进攻终于被压了下去,毛泽东还是兴奋地说:“这个陈赓,可以当军长!”
为了取得战斗的主动,二十八日下午,中革军委调整了战斗部署:红一军团第二师从正面,红三军团从左翼,红五军团从右翼,向川军发动总攻。
但是,红一军团的攻击很不顺利,川军占据着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把红一军团第二师压迫在一个葫芦形的隘口里。由于地形所限,红军只能仰攻。尽管红军官兵来回冲杀,部队始终无法展开,第二师只好把部队调向川军的两翼,然后在正面部队佯功的同时,两翼部队突然发动猛攻,川军不得不掉转火力保护侧翼,红军抓住这一时机直扑川军在永安寺的指挥所。
永安寺被占领令川军的整个防线发生动摇,进攻中的川军被迫退守,与红军形成对峙局面。
川军的拼死作战,与川东南的社会动荡关系密切。中央红军占领遵义后,因为惧怕红军北渡长江,川东南的富裕乡绅们开始举家迁徙,一时间人心惶惶。尤其是在川东南的中心城市重庆,军阀富豪们更是纷纷转移财产,致使四川汇往上海的金钱数额比平时骤增了百分之七十以上。为此,【创建和谐家园】四川省政府主席刘湘,给川东南各县县长发去电报,电报表明“围剿”形势一片大好,各县大可放下心来不必惊慌:
赣匪西窜,经中央军,粤、桂、湘、鄂各军追击,奔逃数千里而入黔中者,仅残部三数万人,枪支不过万余,其已渡乌江者,仅一部分。现在参谋团业已率兵抵渝,中央追击部队已达五万人,正向遵义追剿。滇军五个旅集中毕节,与泸、叙方面切取联络,桂、黔军亦向遵义前进,与本军出击部队相犄角……综计各省及本军在黔边兵力数在二十万以上,军事部署极为周密,决于最短期内在黔边将该匪歼灭。
刘湘要求川东南各县,“应抱有匪无我之决心”,“众志成城,精诚团结”,“全民动员,一致防御”,“开导绅民,不得闻风惊惶”,“倘或遇事张皇,或擅离职守,定按军法从事”。最后,刘湘向川东南各县县长保证说:红军已经“奔驰数千里,可谓‘强弩之末【创建和谐家园】鲁缟’,械弹既极缺乏,粮食尤感困难,以十倍于匪之兵力歼三数万疲极之残匪,本总司令确有把握”。
一月二十八日下午五时,在中革军委位于土城后山的指挥部里,中央政治局召开紧急会议。这是自中央红军踏上长征征途以来,唯一的一次在战斗还在进行时召开的政治局会议。此前,中革军委决定在土城附近与川军进行决战时,对敌情的判断有严重失误,中央红军不是在与川军的三个团打,而是在与六个团的川军共一万多人打,而且川军另外两个旅的增援部队很快就会到达,土城战斗再打下去必是凶多吉少。与会者认为:由赤水北上进入四川,从泸州至宜宾之间北渡长江的计划已无法实现。为了保存中央红军的实力,必须立即轻装脱离战场,西渡赤水河,向川南古蔺方向前进。会议决定毛泽东、朱德和刘伯承仍在指挥所指挥战斗,周恩来负责天亮前在赤水河上架好浮桥,陈云负责安置伤员和处理那些不符合轻装原则的物资。
土城一战,让红军官兵记住了一个川军旅长的名字——郭勋祺。
郭勋祺,四川华阳县一农家子弟。早年从军,投效川军潘文华部。一九二一年,潘文华率部投效川军总司令刘湘,潘文华任第四师师长,郭勋祺升至第七旅旅长。他与【创建和谐家园】人刘伯承、陈毅曾是好友,与另一位【创建和谐家园】人吴玉章更是来往密切。一九三五年,蒋介石命令川军入黔阻截中央红军,刘湘思虑再三派出了郭勋祺的部队。刘湘知道,郭勋祺既能打硬仗,又同情【创建和谐家园】。这样一来,当红军一旦入川北渡长江的时候,郭勋祺的部队就会不惜一切地阻击;而如果红军并没有占领四川的意思,那么郭勋祺一定会“相机行事”。土城一战,领受了决战任务的红军显示出必入四川的态势,忠于刘湘的郭勋祺只有率部拼死抗击。川军的猛烈火力造成红军的严重伤亡,并迫使红军暂时放弃了北渡长江的计划。
土城战斗结束后,郭勋祺被蒋介石晋升为【创建和谐家园】军第二十一军模范师中将师长。而眼看着战友一一中弹牺牲的红军官兵也记住了郭勋祺,他们表示在日后的战斗中,一旦面对这个川军将领的部队,绝不手软。整整十二年后,郭勋祺在蒋介石的胁迫下,出任【创建和谐家园】军第十五绥靖区副司令,当中国人民【创建和谐家园】向襄阳发动进攻时,为了避免与【创建和谐家园】人作战,郭勋祺要求部队撤离战场,但是蒋介石三次电令要求死守待援。最后,郭勋祺在襄阳战役中成为中国人民【创建和谐家园】的俘虏。刘伯承闻讯后特别致电前线,要求将郭勋祺送至河南宝丰中原军区政治部。正在山东战场上的陈毅闻讯也赶到了宝丰。想必郭勋祺见到刘伯承的那个瞬间想起的定是惨烈的土城一战,他对刘伯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过去在战场上对抗,我很惭愧。”中国人民【创建和谐家园】中原军区司令员刘伯承把手一挥,说:“明打不算,不必介意!”陈毅在一旁大声说道:“你呀你,大炮是没长眼睛的,你怎么跑到襄阳去了?”郭勋祺被刘伯承释放后,一九四九年,中国人民【创建和谐家园】解放四川前夕,他成功地策反了五个师的【创建和谐家园】军起义,为成都的和平解放做出重要贡献。
一九三五年一月二十九日凌晨三时,朱德发布中央红军西渡赤水河的命令——史称中国工农红军“一渡赤水”的行动开始了。
中革军委的渡河部署是:红一、红九军团,中央纵队第二、第三梯队,干部团的上干队为右纵队,由林彪指挥,从猿猴场渡河;中央纵队第一梯队、干部团、红三军团第五师为中央纵队,从土城下游渡河;红五、红三军团直属队及第四师为左纵队,由彭德怀指挥,从土城上游渡河。为了轻装,中革军委命令把打完炮弹的炮统统扔进河里。
红一军团第二师五团二营,奉命抢占右纵队的渡河地点:猿猴场渡口。营长刘新金准备挑选三十名水性好的战士组成突击队,在一个机枪小组的掩护下泅水过去打开突破口。第一个报名参加突击队的是【创建和谐家园】员温长。突击队组成后,在机枪排排长陈国辉的率领下出发了。他们向老乡借来个杀猪用的大木盆,让机枪连同射手坐在里面,然后其他人下水推着木盆前进。木盆被推到河道中间的时候,对岸防守的黔军发现了。黔军的枪一响,木盆里的红军机【创建和谐家园】立刻开始还击。在激烈的对射中,突击队迅速登岸,并攻占了两个碉堡。渡口这边的营主力也乘势开始强攻,二营最终控制了猿猴场渡口。在占领渡口的战斗中,二营伤亡十人,其中包括第一个报名参加突击队的温长。
能否迅速地在土城附近把供中央纵队渡河的浮桥架设起来,是最让周恩来担心的。土城战斗还在进行的时候,周恩来就迅速召集各部队的工兵,命令他们想法收集船只,同时向土城居民购买各种架桥物资。这是一个万分紧张的夜晚,土城方向的枪声依旧激烈,周恩来在架设现场亲自指挥,工兵们也立下了军令状,他们把收集到的贩盐用的十几只木船在河中沉锚固定,然后用竹竿将船连接起来,再在船上铺上木板。天亮起来的时候,赤水河上的浮桥架设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