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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欣意垂下头,说:“母亲不许我帮她说话,她把我赶到四婶这边来。四婶,要不,你现在就过去陪我母亲。”闻雪意捉紧金氏的手,她现在身子不便,可不能在别人闹腾时去凑热闹。金氏伸手轻拍拍闻雪意的手,她笑着摇头说:“欣意,你要相信你母亲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情。你大姐是出嫁女,怎么也轮不到她回娘家来对嫡母指手画脚。何况她的亲事上面,你母亲是非常的对得起你大姐,你母亲提醒过她,不要被眼前繁华迷了心眼。
那两人当时的嘴脸,我们全看在眼里,这事情,你母亲占理。”闻欣意是关心则乱,完全忘记闻大夫人主持一府内宅多年,闻府内宅一直风平浪静,她没有两下,怎么能管制往内宅里面心眼奇多的人。闻欣意轻声说:“我们院子里,总算没有姨娘随意来母亲面前吵嘴,却换来大姐来母亲面前抱怨。”金氏跟前暗叹一声,闻大夫人总是过不了,她想过的清平的日子。
闻雪意瞧一眼闻欣意,又打量金氏的神色,她笑着说:“三姐,大过年的日子,我们也来做有趣的事吧。雪朵和峻弟两人如今都会出谜面让人猜,我们两人可不能输给弟妹们,我们要多出一些谜题,灯节那天晚上,用来难难弟妹们。”闻欣意有些不相信的瞧着闻秀峻,这么点大的人,竟然会出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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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想听的话
金氏听闻雪意的话,她笑起来说:“春意和峻儿两人平日里爱玩猜字游戏认字。你八妹妹前几天听他们两人猜字,就跟我们说他们年纪小小会出谜题。其实也不过是那种很简单的识字游戏,峻儿提‘太阳出来了’打一字,春意答‘日’字。”
金氏脸上有浓浓的笑意,夫婿重情儿女成才,这样的好生活,是她从前不敢想象的好日子。闻欣意瞧着那趴在榻位上的小子,正被他小姐姐揉搓着的胖乎乎的脸,她瞧得都有些心疼,转脸却见金氏和闻雪意都是一脸没有瞧见的模样。闻欣意这下子相信府里下人的传言,在四房,最受重视的人,就是闻府那个最不受人欢迎的十八小姐。闻春意又揉搓几下闻秀峻的胖脸后,有些不舍的松手,惋惜的想着,过几年,她就不能随意往闻秀峻的脸上动手。
闻春意自知凭仗年纪小,肆意行事这样的小日子,不会太长久,也许就要结束在几月以后。闻秀峻见闻春意放松下来,他立时轻扑上她的身上,压着她说:“雪朵,这次算我胜了,你服不服?”这一年,闻春意长高了些,眉眼宁静如山,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身体,经不住闻秀峻这个小胖子的扑倒。金氏和闻雪意两人赶紧动手分开玩闹的姐弟,闻春意立时喘一口气,指导闻秀峻说:“峻弟,你扑得太急,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闻秀峻红了脸,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帮着闻春意去揉搓起胸口。闻欣意瞧得汗珠子都要打滚下来,金氏和闻雪意母女两人却是一脸笑意盈然的样子。闻欣意深吸一口气,提醒说:“四婶婶,雪意妹妹,春意可是小女孩子,他们姐弟太过亲近了。”金氏和闻雪意一脸诧异的神情回望她,闻雪意笑着指指又玩闹起来的闻春意说:“三姐,春意要不是穿着女装。梳着包子团头,你可分得清她是男还是女?
古语‘七岁不同席’,他们两人小着呢,再说,自家兄弟姐妹在年少时都不能亲近,还不如投生在普通人家里幸福。我上次去我青寻姨的夫家,我那姨父他的妹子,可是当着我青寻姨和他妹夫的面,直接跳进我青寻姨父的怀里。”闻欣意抖着嘴唇,瞧一眼金氏说:“四婶婶。太不合规矩了。”金氏瞪一眼没有把话说清楚的闻雪意。解释说:“是那位小姑成亲三年后。一直未有身孕,做兄长的为她访了大夫。她有了身孕,自家兄妹,一时高兴的举动。”
金氏有时也觉得闻府的有些规矩定得太过严谨。要事事按着家规来,人都要变成木头人才符合规格。金氏身为女人,身边又有青寻这样能干的亲近人,听多了一些女人之间的私话,也明白男人不会喜欢木头一样的妇人。世家里面,有几对夫妻情深?夫婿的情,大多是向着宠妾去的。当中除去男人的因素,大约就同青寻私语的那样,那些夫人们在夫婿面前都端着架子。有几个男人受得了那不管在任何的时候,都是书刻着的一张面孔。
金氏隐隐约约的明白从前听说过的一些不解事情,为何成亲以后,大多数庶女为嫡妻的日子,过得都要比成亲后嫡女的日子舒畅。金氏瞧一眼闻欣意。这孩子性情太过纯正,难怪闻大夫人总是担心她,舍不得把她嫁远了一些。金氏想到闻大夫人待她,从前说不上亲近,也算事事面上能做到周全公正,至少她的心里,还是拿自已当弟妹看待。金氏笑着多口一句说:“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极度的欢喜起来,举止稍有些失措,是人之常情。”
闻雪意知道闻欣意算得上是一个好姐姐,待下面的弟妹们,她尽了心尽了力,却总是做得不到位。闻雪意其实也不喜欢跟闻欣意长相处,觉得跟她在一块,处处都有一种约束感。而闻春意私下跟闻雪意直言:“姐姐,三姐姐怎么行事样样都要跟书本上走,就没有一点自已的想法。”闻春意一言揭露了真相,闻雪意细想闻欣意的为人处事,发现大多数时候,她的确事事按书上的话行事。
人们喜欢通过书本来学习前人的经验,却无人喜欢身边伴着书袋子一样板正行事的人。金氏和闻雪意交换下眼神,瞧着闻欣意纠结的神情,母女两人装作没有看见一样。金氏拿起针线箩,她还要为店铺想些新花样出来,经营一间店,时不时要出两样新的样式,吸引那些贪新鲜的女子们。闻雪意瞧着打滚在一处,已经有些困意的弟妹们,她随手拿来一张被子,盖在他们的身上,哄着说:“睡吧。姐姐陪着你们。”
闻欣意更加瞪大眼睛瞧着闻雪意的行事,那对姐弟可是亲近的睡在同一床被子里面。闻雪意转头望见闻欣意眼里诧异神色,她暗想着为何同父同母的姐妹两人,性情会相差这么的大,这种日常小事,值得这般大惊小怪吗?闻欣意出生时,正是闻朝鸿夫妻关系开始分向相行的时候,闻朝鸿公事之外重女色,而闻大夫人日日主持内宅事物之外,已经没有多的心力,又被闻朝鸿的行为,伤透了一颗粒心。
闻大夫人只有把照顾闻欣意的重任,交付给一个行事严谨的贴心人照顾。大房那时各种妖娆女子当道,闻大夫人只能尽最大努力的努力,护持自已儿女的平安。等到闻大夫人心凉透了,对闻朝鸿再没有任何的期望时,她能冷下心来打理他身边的女人和那些女人生的孩子,自然也多了许多空隙出来,仔细的放在自已的儿女身上时,闻欣意早已养成那种一板一眼的性情,她行任何的事情,都要寻到依据才肯开头。
金氏和闻雪意都是一脸无语的表情望向闻欣意,金氏轻笑起来说:“我们这样的人家,毕竟是少数人家,孩子们都有自已的院子。我在娘家时,成亲前,一直跟我姨娘同居一院。家中只有嫡姐妹,有自已独处的小院。我曾经听身边服侍的仆妇说,象我这样的情况,还算过得是衣食无居的好日子。有些穷苦的人家,儿女自出生开始,直到成亲前,都是跟父母兄弟姐妹混居在一室。”
闻欣意活了这么大,最痛苦的事情,是自已相貌太过平平,在姐妹当中最容易让人错眼看待。她能够真正接触的人,都是如她和闻大夫人一样出身的人,是那种从来不知百姓苦的世家小姐。她从前很看不起金氏,因为金氏是庶女出身。闻瑞意在家时,曾经劝过她多和闻雪意交往,她心里其实一直不愿意,觉得闻雪意除去一张脸长得象祖父外,嘴巴会哄一众长辈们关注外,其实是一个没什么真本事的女子。
只是闻大夫人这次慎重要求她跟四房的人亲近,她才开始跟闻雪意和闻春意姐妹交往起来。她发现这对姐妹都不是讨厌的人,至少对她身上的衣物珠宝什么的,两人都只是淡淡扫过,没有任何的争夺想法。闻欣意伸手轻抚了抚头,想起闻素意这次回娘家,伸手去下她新置办一枝步摇欣赏过后,大约会跟从前一样,她要不去开口提醒,她就会忘记还了回来。闻欣意无法想象金氏话里的那种生活,她沉默的想象起来。
她只要想到一家人,不管年纪大小混居一室就有些受不了。金氏和闻雪意笑瞧着闻欣意面上挣扎的神情,他们家的人,喜欢一家人在一处相处的时候。闻朝青和闻秀玉从金府回来时,在院子门口遇见闻欣意主仆几人。闻朝青瞧着一脸灰败神情的闻欣意,垂着头从他面前经过时,他轻唤一声侄女的名字,结果平日非常守礼的侄女,如同没有听见他的叫声一般,虚浮着步子往远处行去。
闻朝青和闻秀玉进了房,父子坐稳下来,闻秀玉开口冲着金氏和闻雪意说:“娘,姐姐,我和爹刚刚瞧见三姐姐如同做梦一样出去,爹叫她一声,她都象没有听见一样。大房出了什么事情?”闻朝青也是一脸好奇的神色,金氏伸手指指闻雪意,笑着说:“大小姐和大姑爷回娘家,大小姐趁着你大伯和大姑爷出去说话,跟你大伯母闹起来。你三姐姐被你大伯母安排来我们院里玩耍说话,见到雪朵和峻儿两人亲近打闹,我们也纵着他们亲近。
她就已经有些受不了,后来我和你姐姐,又跟你三姐姐说了一些外面普通人家过的日子。你三姐姐大约是久居香室的娇小姐,更加受不了听到那般的现实。”闻秀玉嘻笑起来说:“九哥说,大姐姐太俗,做弟弟的人,不能跟她久相处,怕染一身的毛病。二姐姐最好,可惜又嫁得太远了些,幸好二姐夫才学不错,我们就静等着他考到安城来。三姐姐是不识人间烟火的女子,将来大约要喝着露珠过日子。”
“噗”闻朝青还能稳住面上神情,金氏和闻雪意已经忍俊不禁的笑出来,金氏笑着说:“没有想过九少爷是这般风趣的人。”闻雪意赞同的说:“九弟说少一样,三姐姐还能靠着如天上仙女一样绣法过日子。我今天跟她说的事情,其实有些是以前二姐跟我说过的事。难怪二姐姐总说三姐姐万事不上心,只听她想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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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冷声
闻春意和闻秀峻醒来,瞧见闻朝青和闻秀玉欢喜的扑过来,慌得闻雪意赶紧把外衣丢给他位两人,叫住他们两人:“先穿上外衣。”闻春意接过外衣,手快的帮着闻秀峻先穿起来,然后再给自已穿上。
姐弟两人穿好外衣,爬到闻朝青面前问:“爹爹,你和哥哥可遇见小舅舅了?”自从金风岩托人带给他们一本自已写的识字本后,这对姐弟才真正的惦记着那个嫡亲的舅舅。闻朝青瞧着闻春意那双沉静的眸子,他对她,比别的孩子要多上几分耐烦心,笑着说:“碰到了,你舅舅还给你们抄写一本正字,你哥哥说让他先学学那字体,你们兄弟妹三人自个去商量。”两个小的立时爬到闻秀玉的面前。
闻秀玉跟弟妹商量着说:“舅舅的字写得好,哥哥想先学两天,然后再把这册子给你们认字仿字,可行?”闻春意自然是点头,闻秀峻却有些不乐意,提出来要先看一看。闻秀玉把怀里的书卷拿出来打开,上面一个个峻秀的字体显示出来,金氏紧跟着欣喜起来,她满脸欢喜的说:“你舅舅的字,写得真不错。”闻朝青笑着说:“我们今天在席上,听人提起,风岩再继续这样保持下去,他有成为一代宗师的可能。”
闻春意的眼睛都快要变成星星眼,原来她身边都是些学霸中的学霸。在高手如云的情况下,她这般天分只有落底的份。幸好,闻春意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现状。前世,她就是在这种生存状态下,寻到一种最利于自已的空间。而这个时代,女子无才,并不是什么缺陷,只要她的掌握实用本事,依旧可以行遍天下无难事。可惜她的这个天下,只怕是从一个宅院转到另一宅院,这样的生活。真没有什么值得向往的地方。
闻朝青这话一出口,反而让金氏担心起来,说:“他年纪小小,风头这般的盛,对他不是什么好事。”金府是什么样的情况,没有人比曾经生活在那里金氏感受最深,金老太爷对嫡儿女才会上眼,对庶子庶女从来没有放在眼里。金老夫人在庶子庶女面前历来是面越甜心越苦。可是金风岩也不能走一条如金氏一样道路,他始终要行在人前。庶子无本事,只怕在金府更加会被打落得连仆役都不如的地步。
闻秀玉笑眯眼的说:“娘。外祖父和大舅舅说。会用心培养小舅舅。”闻朝青紧跟着点头。闻雪意脸上也是放松的表情,有主事的男人这样的一句话,金风岩在金府的日子不会太难过。闻春意却在无意中瞧见笑着的金氏,那眼里深深的担忧。闻春意的心思沉了沉。她笑着说:“天气暖和了,小舅舅天天要呆在学院里。姐姐,你和哥哥带我跟峻儿去青寻姨店铺里等着见他,行不行?”
金氏的眼睛亮起来,金风岩在家里日子不多,只要过了年,他就要去学院读书。闻朝青瞅着闻春意,见她小脸上难得的露出兴奋的神色,他的心就软和下来。他抬眼瞧见闻雪意一脸为难的神色。知道没有金氏的带领,闻雪意现在的年纪,也出不了闻府的院子门。他不忍心让小女儿失望,大女儿为难,便笑着说:“雪朵。那等到学院开学后,先让你哥哥去约你舅舅,等他们闲的那一天,我带你们去店铺里面见面。”
闻雪意轻舒一口气,金氏怀孕后,他们跟着不方便出门,有闻朝青带着,他们不算坏了府里的规矩。闻雪意暗自冲着闻春意赞同的点头,只要她开口,闻朝青总会尽力去成全她。闻春意却有些郁郁寡欢起来,这样的日子,过下去真是烦闷不。,她喜欢撒腿在大街上走的日子,哪怕不用买东西,听听人的声音,再瞧瞧各色行人的脸色,也比关在宅门里度日来得痛快。只是这样的苦闷,只怕此一生,是无处对人诉说。
闻府的新年,照例要定一个日子宴客。闻老夫人在这样的日子,也会走出来见客人。金氏和闻大少奶奶有孕,不用四处去走动招呼客人,但是也要去大厅陪客人们坐坐说话。闻雪意和闻秀玉兄弟都被闻老太爷唤去见客人,闻春意跟各府来往的小姐们,从来是没有任何的交情,她自愿陪着金氏坐在大厅里。徐家人的眼刀,往她的身上来了一次又一次,还摆明跟着闻老夫人说:“你们一府的少爷和小姐,只有一人最最不象书香人家的小姐/”
金氏的眼里有恼怒的神色,却无法表现出来,毕竟别人只是斜眼过来,嘴上没有点出闻春意的名字。金氏的手被闻春意轻握住,听见她凑过来低声说:“娘,我们府里不管谁象不象书香人家的小姐,总比她们一个个表现得象市井泼妇好。”金氏眼里有笑意,这两年,闻春意识字多起来,轻易不开口说话,这一开口说话,总是让人听后忍不了那三分的笑意。她的嘴里还是嗔怪的说:“休得胡说。”
她们母女放开心怀,也不去关注那些指桑骂槐的话。金氏平日里在闻府起的只不过是占名额的作用,如今依旧如此。这世道就是如此,福在深山有人寻,穷在闹市无人理。金氏自小生活在冷眼,嫁给闻府众人眼里最没出息的庶子,那冷眼从来没有少看过,她已经非常的习惯自在处在众人当中。闻春意上世就是一个从来不介意,她在别人眼里形象的人。重活一世,她的心态放得更加平和,根本不去在乎闲人话语。
过自已的日子,让别人去说吧。闻春意觉得不管如何,别人都代替不了自已对生活人生的感悟,她要想自在,就要学会屏蔽掉不相干人的话。徐家的夫人们,没有想到金氏母女两人脸皮这般的厚,她们就差没有指名说出来,那两人还如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微微皱了眉头,闻大夫人轻摇头说:“由着她们去,闹得太过了,自会有人收拾去。我算是瞧明白了,你那十八妹妹平日里,瞧着性子是非常沉静的人。
这人只要惹极了她,她也是一个能横下心的人,那骨子里就有老姨娘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根。她现在年纪小,闹上一闹也坏了不大事。反正你四叔和四婶早下了决心,她将来的亲事,不会落在平日里与闻府交往的府上,而是有心想为她寻一户宽厚为人的人家。”闻大少奶奶打量闻老夫人身边围着的徐府人,低声说:“我瞧着四叔是很疼爱这个小女儿,待她比待上面两个大的还来的亲近。”
闻大夫人笑着轻摇头说:“你四叔四婶是难得公正的父母,你四叔待这个小女儿好,是因为知道这个小女儿的性格倔强,她决定做什么事情,不达目的不罢休。与其让她瞎胡闹惹事,还不如帮着应付下来。会闹的孩子,才能引起父母注意,她上面兄姐格外懂事,就是那个小弟,只怕也当这个姐姐是跟他同年纪的人。幸好她为人知事,在家知道和弟弟一块认字写字,也懂得帮你四婶做家事。
你四叔四婶命好,四个孩子的性情,瞧着将来都是不用他们去操心的命。”闻大夫人若有所思的喃喃起来,闻大少奶奶想到闻素意大年初二闹上的那一场,她就不知该如何去安慰闻大夫人。她回娘家,她的母亲都说她命好,怀孕这么久的日子,夫婿身边都没有添上人。闻大少奶奶也觉得自个遇到的时机不错,恰巧闻老夫人无心理杂事,不会来关心长孙房内事,而闻大夫人待她慈爱如一,也不曾在闻秀桦身边安置有心人。
徐大夫人和徐二夫人轮流左一眼右一眼的扫向闻春意,却见那个小女子理都不理她们一下。徐大夫人恼怒起来,冷声说:“十八小姐,一厅的长辈在,你那架子倒端得高高的,你父母就是这般教导你的为人处事?”金氏挺直的腰身,闻春意轻按着她,冲着管事仆妇招手说:“徐大夫人那处瞧着要续水,你们赶紧去。”仆妇瞧了瞧闻大少奶奶的神情,她赶紧吩咐人上前去闻老夫人,给周边的夫人们都续上茶水。
闻老夫人有些不喜的瞧向闻春意,冷声说:“十八丫头,我有些日子没有瞧你,你过来让我瞧瞧你。”金氏紧张起来,闻春意沉着脸走上前,向着闻老夫人行礼请安问好:“祖母好。我先头跟着姐姐们已经见过祖母请过安。”闻老夫人打量闻春意的面容,见她没有一丝的怯场表现,神态自若比金氏还要来得大方。闻春意的腰一直没有挺起来,闻老夫人的眼光落在她的眼睛上面,只瞧见里面如同沉静如海一样深。
闻春意一直没有等到闻老夫人的应答,她只有自行挺直了腰身。闻老夫人瞧着眼前这个小女子,突然觉得没有趣起来,凭她的身份,用得着故意为难一个小女子吗?何况就是老姨娘来到她面前来,都不够格让她多瞧两眼。她瞧着闻春意说:“你现在年纪也不算少了,有空时,要跟姐姐们多学一些处事规矩。你三姐姐的规矩最好,你有空多去请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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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淘
长辈这般慈爱的教导指点,晚辈多少面上要带出一些感恩的神情。不说多了,激动的小脸红起来,是一般小女子的反应。闻春意只是木着脸答一字:“是”。然后就跟没事人一样,退回站在金氏后面,那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过。
闻老夫人没有等来闻春意的正常反应,又瞧见徐府夫人脸上那是显露出来的不可置信的神情,她越更觉得闻春意太不抬举。闻老夫人面上挂着慈和的笑容,眼里却闪过一抹阴险的神色。闻大夫人抬眼瞧见闻老夫人神情,她的心里沉了一沉。闻老夫人不管是言行,都明白的表达出来,她从来不曾在意过老姨娘的存在。只是做为一个女子,如同老姨娘那般逍遥的存在,那能不成为另一个女人心中暗藏的恨事。
心结原本就难解,加上徐府夫人们特意做作,今天免不了还是会有事情发生。闻老夫人笑着对闻大夫人说:“老大家的,我仔细瞧着老四家的十八,身子还是有些弱,以后还是要少出来活动,多在自家院子里养养。”闻大夫人只能微微笑着点头,说一番闻老夫人慈爱关心晚辈的话,又笑言闻春意身子瞧着单薄,其实一年到头少有生病的情况发生。闻三夫人眼里透过庆幸,幸好自家男人姨娘去得早,才没有让他们夫妻和儿女成了闻老夫人眼中钉肉中刺。
金氏的脸暗沉下来,这为人祖母的在人前言说,自家孙女体弱,这话一经传出去,将来闻春意的亲事上面,就会有一定的难度。出于孝道,金氏不管如何都不能站起来为闻春意反驳一二,她听着闻大夫人的话,心下微微的舒畅一些,至少闻大夫人在这时还帮着闻春意说了话。闻老夫人心里不喜的瞧着闻大夫人。她闭门养神的这些日子,大房还真和四房亲近起来了,她笑着说:“老大家的,女子要生养,这身子骨从小就要休养好。”
闻春意听着闻老夫人今天不把身子弱安在她的身上,是绝对不会罢休一样。她豁然贯通的打量徐夫人脸上的神情,她突然灿然一笑,冲着金氏说:“母亲,你瞧祖母念经,还是非常的有用。她是一个多么善心体贴人。知道你有身孕。不能久坐大厅吹冷风。而我历来不喜听别人,说些别有用心带有肮脏心思的话,我怕脏了我的耳朵,坏了我的心眼。走吧。母亲,我们一块回去安稳坐在自家房里暖和身子。”
闻春意从来没有在人前说过这么长的话,又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笑靥如花过。她说完这话后,直接站到厅中央,笑意灿然的冲着闻老夫人行礼说:“孙女代母亲多谢祖母的慈母用心,知我母亲怀孕,不能过多的劳心劳力,许她早早回房休憩。多谢祖母慈爱的待我,知我不喜欢听人闲言闲语。便故意在人前说我体弱,许我提前回房。我和母亲先行告退,下次祖母愿意见我时,我再来面见祖母请安问好。”
金氏故意扶着腰站起来,此时。她一定要站在女儿这边,哪怕把闻老夫人往深处得罪,她都不能放着女儿一人面对。金氏冲着闻老夫人微微行礼:“多谢母亲慈爱。”金氏和闻春意两人昂首挺胸的出了大厅,闻春意的笑声说话声音传了进来:“母亲,祖母是多慈爱的一个人。外面的空气多新鲜,我们慢慢的走回去。”大厅里的人,都知道那小女子只怕是故意放大声音,说话给大厅里的听。
闻老夫人的手握紧两个扶手,那个小女子年纪这般小,性情就这般的犀利。这一时,她庆幸她生为女儿家,要不闻府就会因她终有一场家祸。闻老夫人的目光往徐府人的脸上扫过去,她的眼里有淡淡的失落,徐府终将要败落,才会在她的面前,一府的女人们,都不肯放过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子,以至于从今日开始,闻府的四房与徐府的人,再无交好的可能。而闻大夫人这般沉得住心气的人,只怕心里也记下徐府人的帐。
闻老夫人目光落在闻大少奶奶的脸上,见她一脸沉静安适的神情,她的心跟着沉了沉,这也是一个能稳得住自已的人。徐府的夫人奶奶们脸上笑逐颜开,觉得今天是出了一口长气,压制了那个不知事的小女子,又讨好了闻老夫人。闻老夫人瞧着她们脸上的神情,想到自家的二媳妇,同样是喜形于色的人,她的心神有些不宁起来。闻大夫人默然的回到坐位安坐下来,她有些心疼的瞧着一直站着的闻大少奶奶。
闻大夫人想了想,闻春意都能借机把金氏带去安歇,她也不必守着森严规矩,伤了自家老大媳妇的身子。她笑着回头对闻大少奶奶说:“老大家的,欣意第一次主事招呼客人入院玩耍,她又是一个实在性子的人,你回去帮着撑着一二。”闻大少奶奶的眉眼往闻老夫人上望一望,低声说:“母亲,在自家里面,由着欣意主事一次,我吩咐了人留心着,有事会让人来通报一声。”
闻大夫人只能低头,她也是为人儿媳妇,知道当中种种的不便,只能提醒说:“你是有身子的人,孩子重要,别的都没有那么重要。”闻大少奶奶笑着点头说:“母亲,我一会站乏了,就去寻寻二婶婶。”闻二夫人管着厨房的事,她给闻老夫人请过安后,便一直在外面忙碌不休。闻大夫人是主过事的人,自是明白闻二夫人玩的花样,反正都是不伤大雅的招数,便笑着看戏而已。她微微笑起来点头,幸好还有闻二夫人这个梯子可以用。
金氏瞧着满脸不在意神情的闻春意,她的脸上露出悲愤的神情。闻春意跳跳蹦蹦行在前面,她回头瞧见金氏脸上的神情,赶紧回头扶住金氏问:“娘,你是不是生气我不应该在大厅里那样行事?”金氏轻摇头说:“雪朵,你是嫡女,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嫡女要低声下气的做人。嫡女的头一定要抬得高,你今天做得对,这口气能那般得体的发出来,我心里跟着舒坦。”闻春意暗舒一口气,她是无法忍住那口恶气。
如果金氏是那种一定要容忍到底的人,她身为女儿也要学着忍受下去。闻春意脑子一转,多少明白金氏的心思,她笑着说:“娘,你现在是嫡妻,也要把架子端得高高的,用不着在人前低头。你心里别想不过来,我觉得我受了气什么的。反正祖母和徐府的人,从来都没有看我顺眼过,我不在她们面前晃悠,她们心里舒服,我也觉得自在。”闻春意觉得能跟徐府分隔清楚,对四房的人来说,是一件极其好的事情。
徐府这一代的爷,相当的不成气。每次徐府人来做客,闻秀桦都要把闻秀柏带着身边,那种防护的心思,不用旁人多说,闻春意都能体会一二。徐府的人,怠慢四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闻朝青还是会有些不放心,一再跟闻秀玉打招呼,不要跟徐府的人亲近,只要面上应付了事就行。闻春意原本不是什么势利眼的人,可是徐府的人,一而再的当着她的面上眼药水,她瞧着就有些心烦起来,这一次才会发作出来。
闻春意觉得金氏沉着的脸色,想想问:“娘,你说爹会不会生气我这般做法?我让他的嫡母一口闷气存在心口,一时又发作不出来,那是多难受的一件事情。”金氏既高兴闻春意现在瞧着人,是要变得开朗一些,却显得她的性子太过自由任性了一些。金氏白眼相对闻春意,闻朝青不知是因为什么样的心理,对这个女儿一直纵容着。金氏轻轻呼一口气,她手指尖戳向闻春意的额头说:“你说你小小年纪,那来的那一番话。
你祖母只会怨怪我们教坏了你。”闻春意瞧着金氏脸上神情缓和下来,她笑起来说:“娘,我说的都是实话,祖母是多慈爱的一个人,知道我已经不爱去听那些人说话,想法子递梯子给我,我才能带着娘一块回去自在。”金氏笑了起来说:“反正都成这么一回事,娘回去煮好吃的东西给你尝味道。”闻春意立时苦了脸,金氏在厨艺上面非常的有试验精神,可她却不想首当其冲当那个试吃的人。
闻老太爷的书房里面,大家谈着书说着文,年轻人一个个热情洋溢的出头发言,年长的人,一脸赞赏的笑意听着他们说话。很快的年纪大的人,都挤到闻老太爷身边来说话。年纪轻的人,都围在窗边桌下去,大家开始书写起来。闻秀峻欢喜不已的扯着闻秀玉的手认字,遇见不认识的字,更加不耻下问人。闻老太爷身边围着的人,自然而然会关注起这么一个小人儿,他们惊喜的感叹说:“你们闻府一个小小童,都能识这么多的字,不堕书香世家的家风。”
闻老太爷立时谦虚起来,表示只是偶然的一件事情。都是相交多年的人,那个没有瞧明白闻老太爷心里的暗喜,只是别人有孙如此,自是可以这般骄傲提出来亮相。老人们各自寻思起自家的孙儿们,决定回去也要淘一两个聪颖的出来识字,下次有聚会,也要借机带出来亮相,绝不可能让闻府的小小子占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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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歌
朝堂上的纷争,白骨血染的社稷,在这个年节的日子,都显得那么的遥远。只有亲戚朋友的亲近来往,才那么的接近。闻老夫人再次发话要闻春意禁足,然而朝代都有更替,闻府如今,再也不是她那个握在手心里的闻府了。
闻老太爷听了大厅里的那一场闹事,当天夜里,他对前来安抚他的闻朝鸿冷笑着说:“你母亲如今眼里心里,只惦记着她的娘家人,却忘记了你们兄弟三人的脸面。幸好闻十八年纪虽小,由来是一个不肯吃亏的滑头性子。要不,我闻府小姐的脸面,就要白白给徐府的人打来打去。”徐府前一阵子太过不安分,已经落在上面人的眼里。闻老太爷派人前去明示过,最后闻朝鸿亲自前往,徐府的人,才重新沉稳下来。
闻朝鸿对舅家人自以为是的酸腐书生气,也有一种无力感。只是闻府与徐府牵扯太深,至少在他这一代是断不了两家的情份,只能时不时多去注意一下徐府的动静。闻老太爷轻叹一声说:“你外祖父是多么明智的一个人,可惜后人这般的没有用,功夫全花在光面上,内里都是一包渣滓。朝鸿,闻府交给你,我不求闻府的名声,只要后人能平安续下去。当年,你祖父是这般的要求我,我做到了。如今,我一样的要求你,望你同样做到。”
这如同交待后事的话,让闻朝鸿变了脸色。闻老太爷瞧着他的神色,心里安慰许多,笑着说:“你怕什么,我还没有到去的时候。当年你祖父也是早早的跟我说了这话。我早早的跟你说这话,我也是怕日子到了时,来不及安排,不如早早交待你。如今我心安下来,可以多活上几年,我要多瞧瞧孙儿们的长进,府里多有几个有长进了孙儿。将来的路,能平稳的走下去。”
闻朝鸿的心稳下来,有老父在家稳着,他的日子才这般的好过。闻朝鸿小心翼翼的提及:“父亲,关于十八禁足的事情?”闻老太爷抬眼望了望他,说:“那个小女子,如今模样越来越不象她老姨娘,只是那种一根筋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反而有些象起来。好在她行事有理有据,不象她老姨娘一味的胡来。我们府里的人。性子太过稳妥。大约除去那对姐弟外。别的人,都是守家的人。
如果发生什么大的变故,只有那样的人,才能从险境寻生路。你母亲已经不当家了。这内宅的事,还是由你媳妇做主吧。”闻老太爷跟闻老夫人闹翻之后,在众人面前还是依旧相敬如宾。闻朝鸿很不想父母两人因为这件事情,再闹得连面上的和平都无法保持下去。他想起闻老夫人有时露出那了无生趣的神情,他低声开口说:“母亲是小十八的祖母,虽说对她要求严苛了些,也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小十八身为一个女子,这般的性情,趁着她年纪尚小。还可以好好的打磨一番。再说小十八平日里也是不爱出四房院子门的人,这一次再禁足一些日子,对她,也不算什么大事情。”闻朝鸿说完这话便自觉的垂下头,等着闻老太爷开口训斥他。闻老太爷轻摇头说:“你是孝子。担心你母亲在这事情上面失了颜面。这一次的事情,就算了,只是你要提醒你母亲,不要再有一次,毕竟闻府人姓闻,没有跟着她姓了徐。”
闻朝鸿轻舒一口气,他抬眼瞧着闻老太爷说:“父亲,其实母亲听你劝,只要你开口好好跟她说,她当时不应答下来,以后也会应承下来。”闻老太爷瞧着闻朝鸿轻摇头说:“有些事情,一经错过之后,就再也提不起那份兴致。你母亲是为闻府是付出许多,可是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走过一生。她觉得我对不起她,可是为何不想想,我身边的许多女人,可是她亲手安排过来的人,连老姨娘都是经过她精心的安排。
她算计太多,把人心跟着一块算计。为何我许老姨娘接近我,因为那人什么算计都摆在脸上,哪怕不要儿子,只图缠着我过舒服的日子,这种暗藏心思都不曾隐瞒过我。你也是一个男人,你自已想想你们夫妻当年是如何的相处,如今又是如何的相处?”闻朝鸿沉默下来,闻大夫人第一次有身孕时,闻老夫人把她最受用的丫头派来服侍他。后来,闻大夫人第二次有身孕时,闻老夫人再次把身边的丫头派来服侍他。
现在闻秀桦的妻子有身孕几月,一直未曾另外安排人服侍,闻大夫人仿若未知一般,由着那对夫妻自行其是。闻朝鸿提醒闻大少夫人这件事,受了她一个寒冷入骨的眼色,听她冷声说:“老大家的受苦受累怀着孩子,老大这时享受着女色服侍,将来想要白得一个父亲的名称。你做家翁的要安排,你自行安排,我是绝对不把自已受的罪,再由老大家的去生受一次。”闻朝鸿这才感觉到闻大夫人对他的怨意是这般的深重,难怪两人独处时,她总是沉默不语。
闻朝鸿的心痛起来,闻老太爷说得对,有些事情,一经错过,就无法重来。闻老太爷瞧着闻朝鸿脸上的神色,他微微笑起来说:“有些事情,你如果愿意回头,还来得及去回头。秀桦的母亲,没有那么重的功利心,他的舅家人瞧着有出息的人多。我和你母亲两人,是一错再错,彼此都有错。而你这边,却是你错得太多。你们兄弟六人,瞧来瞧去,还是老四这一房夫妻关系最好,儿女瞧着也要聪明能干。
老二是家里未有贤妻,这些年才在官场一直挺不起头。老三跟他是同样的问题,娶进嫡女的妻,却生生让人瞧低他庶子的身份。老五还年轻,你母亲太过宠爱他,经不起什么大事,就由着他在书院里呆下去。老六是伤了心的人,情愿在外面飘游不归,由着他去吧。但愿他愿意回来时,我还安稳的活着。”朝堂纷争扰人心,年前总算定下太子人选。闻老太爷暗中被接进宫一趟,他回来以后,待闻朝鸿明显的不同起来,家里的事,真正的开始放手起来。
四房院子里,只亮着一烛火,闻朝青独自坐在房内,脸上的神情阴郁不已。金氏昨了一觉醒来,披件衣裳走出来,瞧了瞧闻朝青脸上的神情,她心里暗叹息一声,闻朝青样样皆好,只有这个闷脾气让有受不了。金氏扯了扯闻朝青说:“雪朵自个都不在意别人那些闲言,你一个做父亲的人,用得着纠结下去吗?反正我们不是一早就说好了,将来所她嫁进低门户去,省得跟一堆女人来受肮脏气。”
闻朝青听后轻叹一声,好半会说:“也行,我们用不着去磨她的性子,她这般性情,在普通人家里生活,反而能担起一个家来。”金氏没有觉得闻春意这般性情不妥,至少自家女儿讲道理,在家里跟兄姐弟弟相处,从来是不会乱争长短的人,瞧着就是一个大气量的人。何况闻春意说得对,反正在闻老夫人的眼里,从来就没有瞧顺眼四房的人,更加没有瞧顺眼过她,她就是美得象朵花,在闻老夫人的眼里,也是狗屎一样的存在。
金氏有时也受不了闻春意生气说的糙话,只是她瞧着她平日里说话,透着一股雅味,就由着她去了。金氏想着好笑起来,把话说给闻朝青听,笑着说:“雪朵还是关在家里妥当,这上一回街,就能学几句糙话回来。”闻朝青微微笑起来,说:“还是要多带着她出门,这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小户人家的人,遇事时,都有些怕蛮横的女人。雪意这性子,是会暗着来争输赢的人。雪朵的性子,只有明着来。两个女儿将来都是吃不了亏的性子,做爹娘的放心。”
闻朝青闷了许久的结,一下子松开了,拉扯着金氏进房安睡。一夜风雪过后,第二日雪停了,一大早上,闻欣意满脸羞赧的神情上门来,瞧见金氏一人在房里,她面上神情缓和下来,说:“四婶,我大嫂子有身子,我就说我来跟四婶说话。母亲叫我过来跟四婶和妹妹们说话。母亲说祖母是长辈,我们做晚辈的人,多少还是要顺着些。外面的天气还冷,让春意妹妹在家避一些日子的冷风也好。我,只要府里没有客人的日子,我会过来教春意妹妹绣法”
金氏打量着憨实的闻欣意,点头笑着说:“行,你春意妹妹这些日子不会出院子门,她也爱在家里窝着,她昨日跟我说,她事情多着呢,才不想出去当杵子,杵在那里招呼客人。”闻欣意舒了一口气,面上有了笑容,她打量四周,问:“四叔和弟妹们呢?”金氏笑起来说:“难得天晴,你四叔带着他们去后院看菜地。你要是无事,就在这里多玩一会,你要是有事做,就自个忙去,一家人,用不着讲那些虚礼。”
闻欣意轻摇头说:“今日无事,母亲许我在四婶这里多呆一会,母亲说让我跟四婶学学为人处事。”金氏轻摇头,论为人处事,闻大夫人才是真正会处事的人。闻欣意放着自家的师傅不拜,只怕是自家人教不会自家人。金氏笑着说:“我在娘家没有识多少字,不懂琴棋书画什么的。我只知一句俗话,在那个山头,要学唱那个山头的歌。”
☆、第九十章 打断
漫漫春季,风光正好,风儿轻,鸟儿欢,正是游乐的最佳时节。一大早上,闻朝青带着闻雪意和闻秀玉姐弟去城外爬山,跟留在家里的人,说好会从山里带来鲜物给他们尝鲜。他们三人的眼光,都有些担心的落在闻春意的脸上,却见她一脸磊落大方的神情。
过年后,闻春意再次被禁足五月,要等到夏中时期,才能自在出了院子门活动。一房的人,心里都觉得纠结难受,只有闻春意自已觉得应该如此。闻府的规矩摆在那里,又不是当门面给别人看,自是要时不时要给自已人用上一用,证明闻府的规矩依旧不可违抗。闻老夫人的尊严,是不可以受到任何人的挑拨。闻朝青和金氏不得不开口委婉的劝说女儿,日后在长辈们面前,要学会阳奉阴违的行事。
当然,他们的话没有这般的直白,只是给闻春意理解成这样的意思。闻春意带着闻秀峻两人去后院里菜地拔草,其实就这么几块菜地,主人家的热情全放在上面,一日几番有人来照应,菜地里的草,早已给人随手拔光。闻春意带着闻秀峻从早转到后,再从左行到右,满意的没有寻到一根草。姐弟两人便去后院花坛边上玩耍,花坛里今年种的是花,去年的药草,秋天时,只收获了几朵花。
闻春意一番【创建和谐家园】受了打击,也没有那种执着劲了。她今年听从闻朝青的劝说,在花坛里种上花,这种花到了秋天开得多,花香纯正,正好晒干之后,可以装香包当香袋使用。四房的人,都已经摸到闻春意的脉搏,她做任何的事情,都要考虑到实用价值。闻春意听着花坛里的花,除去欣赏之外。还可以另外利用,自是又再一次有了热情,天天带着闻秀峻两人来巡察情况,听从花匠的提议,每隔上几天,才许花儿喝上一次水。
这一对姐弟回到金氏的房内,帮着金氏做了分线的活,又扯着金氏在外面转了几圈,母子三人才进了房,开始忙起自已的正事。闻春意现在除去认字写字外。还要跟着金氏学做针线活。幸好金氏在孕期。加上她自已也不赞成闻春意在这方面学精。按她的话说:“我姨娘当年跟我说,会了就行,学得多,将来累得多。一家人。都会把你当成绣娘用。”闻春意再一次觉得乔姨娘配金府老太爷,是一颗鲜白菜落到花坛里面,白费了一生好光阴。
日子一晃到了夏中,闻府招待亲戚朋友前来府上赏花赏景,闻春意才又一次行到人前来。只是她的名声,在各府流传的话语里面,已经无可挽回的败下去。闻朝青气急败坏之余,还要想法子安抚住快到产期的金氏。闻春意却是一脸不在意的神色,她不怕自已光脚行路。只怕被规矩压着透不过气来。闻春意见闻朝青和金氏为自已担心,笑着说:“爹,娘,你们安心,这几年我小心行事。过几年,别人就会忘记我现在的名声。”
人是多么容易忘记的人,闻春意了解得太深了。有朝一日,闻雪意和闻秀玉两人出头了,闻春意这个做妹妹的人,借着东风都不会名声继续败坏下去。闻春意对自已兄姐非常的有信心,闻雪意年纪这般轻,已经带着两个弟弟在闻老太爷面前挂了号,闻府的长辈们皆知,闻秀峻年纪虽小,在才学上面的天分,大约象了他嫡亲的舅舅金风岩。春季时,金风岩过了科考第一天后,夏初时,他顺利过了科考第二天。
象金风岩这般的年纪,能轻松的连过两关,金府的人,连着两次大宴客,就连春季一直禁足在院子里的闻春意,都得到许可,可以去外祖家同喜。闻春意见到金风岩,是她带着闻秀峻两人在花坛里赏花,那个少年行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问:“雪朵,你禁足多日,心里觉得委屈吗?”闻春意被一个少年人突然袭击般的摸了头,她赶紧用双手遮蔽头顶,笑着招呼道:“小舅舅,只要你继续拿书给我看,我一点都不委屈。”
金风岩笑看着闻春意,见到她跟自已这般亲近随意说话,笑着点头说:“行,只是你要的书太过偏门,舅舅要寻人借过来抄写给你。”闻春意笑眯了一双眼,这个舅舅年纪小小,却很有长辈的范。她想想说:“舅舅,我想看游记,姐姐跟我说,祖父说过,读书多的人,有些事情上面未必懂理开通,这时就要多行路,从身边人身边事学习处事的经验。舅舅,我出不了远门,但是我可以看游记学习如何生存。”
闻老太爷跟闻雪意自是说过许多处事的话,闻雪意也会跟弟妹们说上一说。闻春意借着闻老太爷的话,把这种人生经验转给金风岩,她是希望他的路,能走得再远一些,路也能走得再宽些,用不着拘限在金府这样的宅门里面。金风岩年纪轻,又是这样的身世,很是容易走向极端。幸甚,他有一个智慧的生母,在内宅里面,还极力的去保护儿子内心深处那份的温暖,而嫁出去姐姐,从来没有忘记过娘家的幼弟,在能见面时,都不会忘记表达她的关心。
金风岩好笑的的着小小女子跟他说,透过看游记来学习生存之道。他笑着说:“你有兄弟,兄弟都是能成才的人,何至于你要那么的辛苦学习如何生存。再说,我这个舅舅将来也不会让你吃苦头,你还是安稳的过日子吧。”闻春意一脸不赞同的摇头说:“哥哥和弟弟将来都各有各的事情,我自个多学习一些东西,也不会拖累到他们。舅舅也会有自已的事情,我不能因为大家待我好,而跟着不懂事起来。人,还是要自已先立起来,才不会惹人烦燥。”
在那个时代,靠人都不如靠已来得自在。闻春意上一世是非常懒散无上进心的人,却不曾真正的拖累父母家人,她还是很用心的去学了一些东西,她只不过不喜欢做那种要守规矩的工作,而是喜欢做那种自由自在打零工性质的工作,虽然挣得不多,养她自已是足足有余。而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更加如同草芥一般,如果自已还不能寻到一条自娱自乐的路,这一生只怕都不会有多少开颜的日子可以过。
金风岩的手落在闻春意的肩上,他轻轻拍拍她说:“雪朵,长大了,懂事了。”闻秀峻抬头一脸求同赞赏的神情望着金风岩,瞧得小大人笑起来,同样轻拍拍他的肩说:“峻儿是特别能干人,会认很多字字,会写字,还能种菜,可比舅舅能干许多。”闻秀峻立时笑咧一张嘴,伸手扯着金风岩,指着花坛里的花介绍起来。闻春意一直觉得闻秀峻太过聪明了,这么小的人,只要听过大人说过一次的话,他都能牢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