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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德里恩骑着枣红色阉马走过来。“感谢您的殷勤好客，尊敬的主人。”他严肃地说，“千万别生我的气。我知道，实际上您是喜欢我的。”
“确实。”南尼克依然板着脸，“我喜欢你，你这傻瓜，尽管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前路小心。”
“再见，南尼克。”
“再见，杰洛特。照顾好你自己。”
猎魔人的笑容有些僵硬。“我更愿意照顾好其他人。长久以来，这样更好。”
在两名学员陪同下，爱若拉从神殿那边走来。她带来了猎魔人的小箱子。此刻，她笨拙地垂着眼睛，带着不安的微笑，长着细小雀斑的圆脸看起来如此迷人。那两名学员毫不隐藏她们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后面笑个不停。
“以伟大的梅里泰莉的名义，”南尼克叹了口气，“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告别聚会。拿着箱子，杰洛特，我补充了药剂。短缺的都做了补充。那个药，你知道是哪个，两星期吃一次，按时吃。别忘了，这很重要。”
“我不会忘。谢谢你，爱若拉。”
女孩低下头，把箱子递给猎魔人。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想说话。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她碰到了他的手。
血。血。血。骨头如干枯的树枝。肌腱像绳索一样自皮肤下爆裂，毛刺直立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划破皮肤。肌肉破裂的恐怖声音，还有喊声——歇斯底里、恐怖的声音。歇斯底里的结局。歇斯底里的死亡。鲜血与呐喊。呐喊，鲜血。呐喊……
“爱若拉！”
女孩浑身抽搐，差点倒地。南尼克迅速冲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和头发。一个学员吓傻了，站在一旁，另一个头脑还算清醒，跪到爱若拉腿边。爱若拉缩着身子，张大了嘴，无声地尖叫。
“爱若拉！”南尼克喊道，“爱若拉！说话！说话，孩子！说话！”
女孩的身体更僵硬了。她咬紧牙关，一小股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南尼克的脸因用力而变得通红，她大喊着猎魔人听不懂的词句。他的银色徽章在脖子上不断拖拽，以致被这力量拉得弯下了腰。
爱若拉依然毫无反应。
丹德里恩的脸也像纸一样惨白，他深深叹了口气。南尼克扶着膝盖，挣扎着站起。
“带她走。”她对学员们说。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很多学员，她们聚在一起，一言不发，表情严肃。
“带她走。”女祭司重复道，“小心点儿。别让她一个人待着。我一会儿就过去。”
她转向杰洛特。猎魔人面无表情地站着，满是汗水的双手摆弄着缰绳。
“杰洛特……爱若拉……”
“什么也别说了，南尼克。”
“有那么一瞬间……我也看到了。杰洛特，别走。”
“我必须走。”
“你刚才……你刚才也看到了？”
“是啊。而且不是第一次了。”
“真的？”
“沉溺于烦恼也没什么意义。”
“别走，求你了。”
“我必须走。请照顾好爱若拉。再见，南尼克。”
女祭司缓缓摇头，吸了吸鼻子，双手僵硬地擦掉脸上的泪水。
“再会。”她避开他的双眼，低声呢喃，声音被微风卷向远方。
卷一完
MIECZ PRZEZNACZENIA
Copyright 1993 by Andrzej Sapkowski
Published in agreement with Andrzej Sapkowski c/o Patricia Pasqualini Literary Agency, through The Grayhawk Agency Ltd.
Simplified Chinese translation copyright 2020 by Chongqing Publishing House Co.,Ltd.
All rights reserved.
版贸核渝字（2020）第22号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猎魔人. 卷二, 命运之剑 / (波) 安杰伊·萨普科夫斯基著 ; 乌兰, 小龙译. —修订本. —重庆 : 重庆出版社, 2020.8
书名原文：Miecz przeznaczenia
I【创建和谐家园】N 978-7-229-15143-0
Ⅰ. ①猎… Ⅱ. ①安… ②乌… ③小… Ⅲ. ①长篇小说－波兰－现代 Ⅳ. ①I513.45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20）第118999号
猎魔人 卷二：命运之剑（修订本）
LIEMOREN JUANER：MINGYUN ZHI JIAN（XIUDINGBEN）
［波兰］安杰伊·萨普科夫斯基 著 乌兰 小龙 译
联合统筹：重庆史诗图书信息咨询有限责任公司
责任编辑：邹 禾 方 媛
责任校对：陈 琨
封面绘画：陈越林
封面设计：谢颖设计工作室
重庆出版集团
重庆出版社 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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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出版社艺术设计有限公司 制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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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本：890mm×1230mm 1/32 印张：12.25 字数：200千
2020年8月第1版 2020年8月第1次印刷
I【创建和谐家园】N: 978-7-229-15143-0
定价：86.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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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可能之界
冰之碎片
永恒之火
一点牺牲
命运之剑
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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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之界
一
“我敢说，他出不来了！”脸上长着粉刺的男人摇头说，“他都进去一小时零一刻钟了。肯定早完蛋了。”
市民们聚集在残垣断瓦间，沉默地望着黑洞洞的通道入口。一个穿黄色罩衫的胖男人缓缓朝前走了两步，清清嗓子，摘下头上皱巴巴的帽子。
“我们得再多等一会儿。”他说着，抹去稀疏眉毛间的汗水。
“干吗要等？”粉刺男嗤之以鼻，“洞穴里潜伏着一头石化蜥蜴，你难道忘了，市长大人？任何人进去都只有死路一条。你忘了多少人死在里面了？我们还等什么？”
“我们约好要等他的，不是吗？”胖男人犹豫地低声说。
“跟活人的约定才叫约定。”粉刺男的同伴，一个系着皮围裙的大个子屠夫说，“可他已经死了，这是跟天上的太阳一样确凿的事实。他一开始就是去送死的，跟前头的人没两样。他连镜子都没带，就带一把剑——谁都知道，没有镜子杀不了石化蜥蜴。”
“至少这笔钱省下了。”粉刺男补充道，“没人会来领石化蜥蜴的赏金了。你可以回家了。至于术士的马和行李……浪费了未免可惜。”
“是啊，”屠夫说，“那匹老母马毛色不错，鞍上的行李也满满的。我们过去瞧瞧。”
“你们要干什么？”
“闭嘴吧，市长。少来插手，除非你想脸上挨一拳。”粉刺男威胁道。
“毛色真不错。”屠夫又重复一遍。
“亲爱的，别动那匹马。”
屠夫慢慢转过身，望着突然出现在断墙后的陌生人——众人聚拢在通道入口，而那堵墙就在他们身后。来者有着一头浓密卷曲的棕发，厚重的棉外套下穿着深棕色束腰上衣，足蹬马靴，没带武器。
“离马远点儿。”他露出恶狠狠的笑容，重复道，“你们在干什么？马匹和行李都是别人的，你们却贪婪地打量，还翻来翻去，这算体面人的做法吗？”
粉刺男将手缓缓伸进外套，瞥了屠夫一眼。屠夫点点头，朝人群打个手势，两个身材壮硕、剃着短发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们手提沉甸甸的棍棒，像屠宰场用来敲昏动物的那种。
“你是谁呀？”粉刺男质问道，手依然藏在外套里，“凭什么告诉我们什么叫体面、什么叫不体面？”
“我是谁与你无关，亲爱的。”
“你没带武器。”
“的确。”陌生人的笑容愈加凶狠，“我没带武器。”
“那可太糟了，”粉刺男从外套里抽出一柄长刀，“对你来说。”
屠夫也抽出一把刀，一把长猎刀。另外两个男人走上前，挥舞着棍棒。
“我没带武器，”陌生人一动不动，“但武器总是伴随着我。”
废墟后面走出两名少女，她们步履轻盈，充满自信。众人纷纷后退，为她们让出一条路，人群也随之散开。
少女微笑着露出皓齿，眨了眨眼。她们从眼角到耳尖都有蓝色条纹状的文身，大腿到臀部的健壮肌肉用山猫皮包裹，锁甲手套上方露出【创建和谐家园】的双臂，同样锁甲包裹的肩膀上露出一把军刀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