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猎魔人想要回答,但他说不出话。他抓得更紧,试图把女术士摁在地板上。叶妮芙高声咒骂,不断挣扎,狠狠地用膝盖撞上猎魔人的胯骨。没等他喘过气,女术士已经挣脱他的手,尖声念出一串咒语。猎魔人只觉迎面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裹挟着他,直接撞穿一面墙,最后撞碎一个双门柜才停下。
九
“那里发生了什么?!”丹德里恩紧贴着墙,伸长脖子,试图穿透暴雨,看清远处发生的事,“告诉我那里发生了什么,该死的!”
“他们打起来了!”一个小孩叫嚷着,从旅馆窗户那边逃过来,仿佛身上着了火。他那些衣衫褴褛的同伴也都四散逃开,光着脚丫踩起一串泥水。“女巫和猎魔人正在打架!”
“打起来了?”内维尔非常惊讶,“他俩在打架,那只该死的恶魔在毁坏我的城市!看啊,它又推倒了一个烟囱,毁掉了砖窑!嘿,快去哪儿,快啊!诸神啊,幸好现在下大雨,不然得有好一场大火!”
“不会持续很久的。”克里普垂头丧气地说,“魔法的光芒正在减弱,界灵随时会挣脱束缚。内维尔先生!让人们都离远点儿!那边随时可能发生最糟糕的事!到时那栋房子只会剩下碎片!埃尔迪尔先生,你笑什么?那可是你的房子。你怎么这么开心?”
“我为那房子投保了一大笔钱!”
“保单包括魔法和超自然伤害吗?”
“当然。”
“哦,精灵先生,您真明智。太明智了。提前表示祝贺。嘿,你们这些人,快找地方藏起来!想活命的千万别靠近!”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埃尔迪尔的房子里传出。白光闪烁。一小群人顶着枕头向祭司他们的方向跑来。
“杰洛特为什么要去那儿?”丹德里恩【创建和谐家园】道,“他干吗非要去救那个女巫?他妈的,为什么啊?凯瑞尔丹,你知道吗?”
精灵凄然一笑。“我知道,丹德里恩。”他说,“我当然知道。”
十
杰洛特侧身一跃,再次躲开从女术士指中射出的明橙色光束。她明显累了,光束无论强度和速度都不及从前,避开它们并不是难事。
“叶妮芙!”他喊道,“冷静点儿!你能听我说话吗?!你不可能……”
没等他说完,细长的红色闪电束从女术士指上射出,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他的衣服嘶嘶作响,开始冒烟。
“我不可能什么?”女术士咬牙切齿地问,“你很快就能看到我能做什么。只要你老实躺一会儿,别来挡我的路。”
“把这东西拿开!”他在闪光的电网中挣扎,冲女术士大喊,“我要烧着了,见鬼!”
“待在那儿别动。”女术士喘着粗气说,“只有你动它才会烧着……我没时间跟你浪费了,猎魔人。我们玩够了。我得去对付灯神,它已经准备逃跑了……”
“逃跑!?”杰洛特尖叫道,“该跑的是你!那个灯神……叶妮芙,仔细听我说。我会告诉你事情真相。”
十一
灯神挣了挣身上的枷锁,转了一圈。一座小塔被它扫倒,倒在波尔·波雷特的房子上。
“你们听它叫得多凶啊!”丹德里恩皱皱眉,本能地捂住脖子,“多恐怖的叫声!它看起来都怒不可遏了!”
“全是因为他。”克里普说。凯瑞尔丹看着他。
“什么?”
“灯神的怒火,”克里普重复道,“我一点也不惊讶。换作是我,不得不在字面意义上满足猎魔人意外给出的第一个愿望,我也会生气的……”
“什么意思?”丹德里恩喊道,“杰洛特?愿望?”
“他拿着封印灯神的瓶盖,灯神必须满足他的愿望。这也是女术士无法制服它的原因。但猎魔人不能告诉她真相,即便他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能说。”
“该死。”凯瑞尔丹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地牢里那个守卫爆炸……”
“那是猎魔人的第二个愿望。他还剩一个。最后一个。但他不能把这事告诉给叶妮芙!”
十二
她面无表情地站着,俯身看向猎魔人,不再关注在房顶拼命挣扎的灯神。整个房子都在摇晃,石灰和碎片如雨点般自房顶砸落,家具倒在地上,时不时跟着震动一下。
“原来如此。”她冷笑道,“祝贺你,你成功地骗过了我。原来不是丹德里恩,是你。所以灯神才会挣扎得这么厉害!但我还没输,杰洛特。你低估了我,也低估了我的力量。你和灯神都在我的掌心里。你不是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吗?来许愿吧。这样就可以释放灯神,并让我抓住它。”
“你没剩下多少力量了,叶妮芙。”
“你低估了我的力量。许愿,杰洛特!”
“不,叶妮芙,我不能……灯神也许会满足我的愿望,但它不会放过你的。它一旦恢复自由就会杀了你……你没法抓住它,也对付不了它。你太虚弱,几乎都站不住了。你会死的,叶妮芙。”
“那是我的事!”她狂怒地大喊,“我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不如想想灯神能给你带来什么!你还剩一个愿望!你可以要你想要的东西!好好利用它!说出来,猎魔人!你什么东西都能要!任何东西!”
十三
“他俩都要死了?”丹德里恩边哭边问,“怎么会这样?克里普,为什么?说到底,那个猎魔人——那么多意外,那么多灾难,他不都挺过来了吗?为什么?什么事绊住了他?为什么他不把那该死的女巫丢在那儿自生自灭?这太愚蠢了!”
“非常愚蠢。”凯瑞尔丹苦涩地重复道,“非常蠢。”
“这是他的工作。”内维尔严肃地说,“猎魔人在拯救我的城市。诸神作证——如果他打败女巫、赶走恶魔,我要赏他一大笔……”
丹德里恩一把摘下饰有苍鹭羽毛的帽子,朝它吐了口唾沫,然后扔到泥水里,还冲上去踩了两脚,边踩边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脏话,把猎魔人骂了个遍。
“但他……”诗人突然哽咽着说,“他还有一个愿望没说!他可以救下他俩的命!克里普先生!”
“没那么简单。”祭司皱紧眉头,认真思考着,“但是如果……如果他许了正确的愿望……如果他把自己的命运和……不,我觉得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种事还是不要发生为好。”
十四
“愿望,杰洛特!快!你想要什么?长生不老?富可敌国?功成名就?天下无双?权柄滔天?快,我们没时间了!”
他对女术士的话无动于衷。
“成为人类?”她突然挑衅地笑了,“我猜对了,是吗?这就是你想要的,你朝思暮想的?自由自在做你想做的事,而不是做你必须做的。灯神会满足你这个愿望,杰洛特。说出来吧。”
他依然一言不发。
她站在他对面,全身笼罩在水晶球的光芒中,周身跳动着魔法火焰,流光溢彩的魔法光线如梦如幻。她的发丝凌乱地在空中舞动,双眸让人想起极地的天空,那里跳动着固执的极光——紫罗兰色的、细弱的、黑暗的、恐怖的……
美丽的。
她突然俯下身子,望进猎魔人的眼睛。猎魔人又闻到了丁香和醋栗的味道。
“你还什么都没说。”她轻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猎魔人?你心里最隐秘的愿望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或者无法抉择?你考虑清楚,因为,我以魔力的名义发誓,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曾是什么样子;知道她难以忘怀的往事;知道她的坎坷前尘;知道她在成为女术士之前的真实身份。
她那双冷漠、敏锐、愤怒和睿智的眼睛中承载了太多东西。
他害怕起来。不,不是因为那些真相。他害怕她会读取他的想法,害怕她发现被他猜中的过往。那是她绝对无法原谅的。他努力让自己忘掉这些想法,把它们从心中抹去,不留分毫地抹去。他觉得如释重负,他觉得……
天花板突然被掀起。灯神身上的光网在不断褪色,它在他们头顶翻滚咆哮,咆哮声中充斥杀机。叶妮芙闪身迎上。光线从她手中射出。非常虚弱的光线。
灯神张开大嘴,利爪伸向女术士。
猎魔人突然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于是,他许下了愿望。
十五
屋子炸开了。砖块、横梁和木板随着烟云和火星四散飞射。跟谷仓一样大的灯神从烟幕中冲出,带着胜利的喜悦,哈哈大笑。它自由了,不再被某人的愿望束缚。于是它在城镇上空转了三圈,兴奋地扯掉市政厅的塔尖,咆哮几声,最后消失在空中。
“它跑了!它跑了!”克里普大叫,“猎魔人成功了!那个界灵飞走了!不再有任何威胁了!”
“啊。”埃尔迪尔欣喜若狂,“多么美妙的废墟!”
“该死,该死!”丹德里恩躲在墙后抱怨,“它打碎了房子!没人能从那里生还!没人!”
“猎魔人,利维亚的杰洛特,为了我们的城市英勇献身。”内维尔市长严肃地宣布,“他永垂不朽。我们会纪念他,为他树立一座雕像……”
丹德里恩拂去肩头一块沾着泥土的柳条席子,扫开衣服上的煤渣,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诗句,来表述自己对牺牲、纪念和全世界雕像的观点。
十六
杰洛特茫然地看着四周。雨水从天花板上的洞中流下。周围是堆堆碎石木屑。奇怪的是,他们躺的地方非常干净。没有一块砖、一根木头砸到他们。看起来,他们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保护着。
叶妮芙跪坐在他旁边,双手放在膝上,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猎魔人,”她努力抑制住情绪,“你死了吗?”
“没有。”杰洛特扫掉脸上的灰尘,深吸一口气。
叶妮芙缓慢触碰他的手腕,温柔地用手指抵住他的掌心。“我烧伤了你……”
“没事。几个水泡……”
“我很抱歉。你知道,灯神跑了。这样的结局最好。”
“你不后悔?”
“不是很后悔。”
“那好。帮我起来吧。”
“等等。”她轻声说,“你那个愿望……我听到你许下的愿望了。我很震惊,非常非常震惊。我设想过许多种可能……你怎么会许下这样的愿望,杰洛特?为……为什么是我?”
“你不知道吗?”
她俯下身子,轻轻地抚摸他。黑色长发垂落到猎魔人身上,他又闻到了丁香和醋栗的味道。发丝拂过他的脸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没忘记这种味道,并且将来也不会有哪种味道能与之比肩。叶妮芙吻了他,他知道,自己此生最渴望的便是她的吻——柔软湿润,带着唇膏的甜蜜。从那一刻起,他的世界里只有她。她修长的脖子、光滑的双肩、黑衣下晃动的双乳、纤柔清爽的肌肤,世间再不会有什么能与之相提并论。他凝视着她紫罗兰色的眼睛,那是世间最耀眼的宝石,他只怕它会变成……
他眼中的一切。
“你的愿望。”她在猎魔人耳边轻声低语,“我不知道,这样一个愿望是否真能被满足;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力量能满足这个愿望。即使有,你也是在惩罚自己。罚你自己跟我绑在一起。”
他吻上她的唇,抱住她,青丝滑过指尖。他的手指划过她猫一样柔软的后背,他的眼里只有她,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他的每一寸肌肤都贪婪地吸吮着她的气息。她就是一切,是他的一切。安静的破屋内只能听见他们沉重的喘息声,还有衣服落在地上的沙沙声。他们眼中只有彼此,他们的身体严丝合缝、水【创建和谐家园】融,他们一起攀上高渺的云端,在温柔的梦境中共同起舞。这一切只有一瞬间,但在他们眼里却是永恒。
周围的景象再次呈现在他们眼前,但已变得完全不同。
“杰洛特?”
“嗯?”
“现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因为你看,我……我不知道,你把自己绑在我身边是否值得。我知道……等等,你在干吗……?我想告诉你……”
“叶妮芙……叶。”
“叶。”她妥协了,重复了一遍,“从来没人这么叫过我。再叫一遍。”
“叶。”
“杰洛特。”
十七
雨停了,一道彩虹在林德上方破空而出,似乎一端直通旅馆废墟。
“满天神明啊。”丹德里恩看着废墟自言自语,“这么安静……他们死了,我就知道。他们杀死了对方,要么就是灯神结果了他俩。”
“我们得过去看看。”弗拉提米尔用皱巴巴的帽子擦擦额头,“他们可能只是受伤了。我是不是该叫医生?”
“该叫殡仪师来。”克里普说,“我很清楚那个女术士,而那猎魔人像是着了魔。不会有第二种可能了。我们该去公墓挖两个坑。我建议,在掩埋叶妮芙之前,应该往她的胸口插根白杨木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