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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尼克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我要是你,就决不会这么做。你会让她更生气。相信我,让一切顺其自然吧,因为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从她身边逃开,显得你……好吧,要我说,你算不上特别成熟的男人。但用宝石洗刷心里的罪恶,又挺老于世故的。真不知哪一种更让我无法忍受。”
“她占有欲太强了。”他小声说着,把脸转到一旁,“我实在受不了。她对我就像……”
“别说了。”女祭司尖刻地说,“别跑我这儿来哭。我又不是你妈,更不是你的红颜知己。我才懒得听她如何对待你,你想怎么对她更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不想插手你们的事,也不想帮你送这些愚蠢的珠宝。你想当个傻瓜,可以,但别把我也拉上。”
“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讨好她,但我欠她一些东西,而她想达成目的,明显要花很多钱。我想帮帮她,仅此而已。”
“你比我想象得还蠢。”南尼克捡起地上的篮子,“花钱?帮忙?杰洛特,对你来说,这些是珠宝,对她却是不值一提的小摆设。你知道叶妮芙光为贵妇堕胎就有多少收入?”
“我当然知道。她治疗不孕不育挣得更多。可惜的是,在这方面,她没法治好她自己。这也是她要寻求别人帮助的原因——比如你。”
“没人帮得了她,根本不可能。她是个女术士。跟大多数女性施法者一样,她的卵巢已经无可挽回地萎缩了。她永远也别想怀上孩子。”
“不是所有女术士在这方面都有缺陷。我知道一些特例,你也知道。”
南尼克闭上眼睛。“是,我知道。”
“有特例,那么一切就不是定律。别整老一套,跟我说特例都是假的。请告诉我一些这样的特例。”
“只有一种情况,”她冷冷地说,“可以说是特例。特例确实存在,但不是很多。而叶妮芙……很遗憾,她不是特例,至少在我们说的方面不是。在其他领域,还真难找到像她一样的特例。”
“巫师们,”杰洛特没有理睬南尼克的冷淡和暗示,“能让死者复生。我知道这种案例。而在我看来,起死回生比治疗不孕不育难得多。”
“你错了。让萎缩的腺体重生,我到现在还没听说哪怕一个完全成功的案例。够了,杰洛特,这场谈话简直像会诊。你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但我想,叶妮芙有得必有失,现实就是如此。”
“既然一切已经注定,那我不明白,她为何还一直试图……”
“你了解得太少了。”女祭司打断他的话。“非常少。别担心叶妮芙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你的身体也经受了不可逆的转变。她让你惊讶,但你自己呢?你永远无法成为一个正常人,这也是注定的。当然你可以继续假装成正常人,去犯正常人的错误,一些猎魔人本不该犯的错误。”
他靠在岩洞的墙上,用手擦去额头上冒出的汗水。
“你不回答。”南尼克笑了一下,“我就猜到你会这样。想平心静气地说这事可不容易。你病了,杰洛特,最起码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对猎魔人的药剂有很大的不良反应。你脉搏跳动速度太快,而瞳孔扩张速度却又太慢。你的反应大不如前。你甚至无法结成最简单的法印。而你还想立刻出发?你需要诊断、治疗。在这之前,你还需要一次催眠。”
“这就是你把爱若拉送到我身边的原因?她是治疗的一部分?让催眠更容易展开?”
“你这【创建和谐家园】!”
南尼克转过身去,手指划过肥厚的叶子——杰洛特不认识这株植物。
“好吧,随你怎么说。”她轻描淡写地说,“对,是我把她送到你身边的。这是治疗的一部分。而且我跟你说,它已经生效了。第二天,你的反应就变得很好了,人也冷静些了。所以你别生气。”
“我生气不是因为治疗,也不是因为爱若拉。”
“而是因为你听到的理性之声?”
他没回答。
“催眠必须进行。”南尼克扫视一圈她的洞穴花园,最后说,“爱若拉已经准备好了。她在精神和身体上都跟你有了接触。如果你想离开,我们今晚就进行。”
“不,我不想进行。你瞧,南尼克,爱若拉可能会在催眠中做出预言。试图预测并解读未来。”
“正是如此。”
“的确。但我不想知道未来。知道未来会怎样,现在的我就会手足无措。更何况,我已经知道了。”
“你确定?”他没回答,“哦,好吧,很好。”她叹口气,“我们走吧。对了,杰洛特?我不想胡乱打听,但请告诉我……你们是怎么遇见的?你和叶妮芙?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猎魔人笑了。“开始是因为,我和丹德里恩没有早餐吃,决定去抓些鱼。”
“我能不能这么理解,最后你抓到了叶妮芙这条美人鱼?”
“我会告诉你详情的,不过恐怕要等晚餐以后。我饿了。”
“那就走吧,我要的东西已经采完了。”
猎魔人向出口走去,途中又回望这温室一眼。
“南尼克?”
“嗯?”
“你这里有一半植物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存在,对吗?”
“是啊,超过一半。”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说这是梅里泰莉女神的恩泽,我猜,肯定满足不了你的好奇心,对不对?”
“我猜也是。”
“你这人!”南尼克笑了,“你瞧,杰洛特,在我们头顶,太阳依然闪耀,但和外面的光线截然不同。如果你想了解,大可以去读些学术著作。不过嘛,既然你不想浪费时间,那么简而言之,就是头顶的水晶棚顶充当了阳光的过滤器。它们滤掉了阳光中不断增加的致命光线。而这些致命光线,正是你在野外再也见不到这些植物的原因。”
“我明白了。”猎魔人点点头,“那我们呢,南尼克?我们会怎样?太阳也在照耀我们,为什么我们不用躲在水晶做成的避难所里?”
“原则上,我们需要。”女祭司叹了口,“可是……”
“可是什么?”
“已经太晚了。”
三个愿望
一
鲶鱼在水面上露出半个头,用力甩尾拍打水面,不时露出白色的肚皮。
“小心,丹德里恩!”猎魔人一边在泥泞的河岸跋涉,一边喊。“抓住它,该死的。”
“我在抓……”诗人抱怨,“苍天啊,真是个怪物!它就是只海怪,才不是普通的鱼!它肯定吃得超级好,诸神啊!”
“那就放了它。快放了,不然鱼线要断了!”
鲶鱼贴着河床,顺水向河流拐弯处游去。鱼线刮擦着丹德里恩和杰洛特的手套,发出嘶嘶的声音。“拉啊,杰洛特,拉!别放走它,否则鱼线会缠到一起的!”
“可线要断了!”
“不,不会断的。拉啊!”
他们拉拽鱼线。鱼线在溪流上方划出一道白痕,细碎的水珠纷飞四溅,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鲶鱼突然从水中一跃而出,画出一道漂亮的曲线,鱼线一下子松了许多。他们迅速收线。
“我要把它熏了。”丹德里恩气喘吁吁地说,“我要把它带回村子,放在架子上烤。我要把鱼头炖成汤!”
“小心!”
鲶鱼发觉肚皮下的浅滩,于是把二十尺长的身体扎向水边,拼命地摇头摆尾,向更深处游去。他们的手套再次压力倍增。
“拉啊,拉!往岸上拉,这【创建和谐家园】养的!”
“线开始响了,丹德里恩!放了它吧!”
“就快抓住了,别担心!我们要把鱼头……炖成汤……”
鲶鱼又一次被拽到岸边。它继续猛烈击打水面,仿佛宣布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就进汤锅。它的尾巴搅起六尺高的水花。
“我们要把鱼皮……”丹德里恩面红气喘,双手拉着鱼线,“触须……我们要用触须……”
没人听清诗人打算拿鲶鱼的触须做什么。“砰”的一声脆响,鱼线瞬间崩断,两个打鱼人一下子失去平衡,坐到河边的湿地上。
“十八层地狱啊!”丹德里恩的咒骂声在柳树间绕了三圈,“到嘴的肥鹅飞走了!我咒你赶快死掉!你这死鲶鱼!”
“我都说过了,”杰洛特甩着湿透的裤子,“我说了,拉的时候不能太用力。你搞砸了,我的朋友。你当渔夫,好比山羊用【创建和谐家园】吹喇叭。”
“才不是!”诗人愤愤不平地说,“是我让那只怪物上钩的。”
“哦?我想想,我布线时你在做什么呢?哦,弹琴,还用所有邻居都能听到的声音不停地抱怨,就这些。”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丹德里恩咬牙切齿地喊道,“你睡着的时候,是我往鱼钩上挂的蚯蚓,外加一只在灌木丛找到的乌鸦。我想给你个惊喜,这鲶鱼就是因为乌鸦才上钩的。你的蚯蚓只有狗才爱吃。”
“是啊是啊,只有它们会吃。”猎魔人往水里吐了口唾沫,用小木棍缠起鱼线,“但鱼线会断掉,绝对是因为你像傻瓜一样收线。别傻站着了,赶紧把剩下的线收起来。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我们该走了。反正我得收拾东西了。”
“杰洛特!”
“啥?”
“另一条线上也有东西……哦,不,该死的,它只是被挂住了。见鬼,好像挂住石头了,我拽不动!啊,这是……哈哈,看我找到了什么,肯定是迪斯莫得王统治时期留下的游船残骸!多大一块啊!看啊,杰洛特!”
丹德里恩明显在夸大其词,只见一团东西被拉出水面,上面包裹着腐烂的绳索、渔网和水藻。把这玩意儿拽上来的确不容易,但它离上古游船残骸还差一大截。诗人把东西拉上岸,用鞋尖东戳西刺,它的水藻里还有水蛭、鳌虾和小螃蟹。
“哈,看我找到了什么!”
杰洛特好奇地走过来。这是个有缺口的陶瓷罐,看起来像双耳罐,表面缠满渔网,生着黑色水藻,各种水生动植物在上面安家落户。诗人把它拎起来,它滴滴答答地流着恶臭的烂泥。
“哈!”丹德里恩再次自豪地大叫,“你知道这是什么?”
“一只破瓶子。”
“你错了!”诗人刮去瓶子表面的贝壳和已经硬化的淤泥,大声宣布,“这是个魔法瓶,里面住着灯神,他会满足我的三个愿望。”
猎魔人撇撇嘴。
“你随便笑。”丹德里恩刮完淤泥,俯身用清水冲洗陶罐,“罐口有个密封塞,上面有巫师的标志。”
“别碰密封塞!把它放回去!”
“你放手!这是我的!”
“丹德里恩,小心!”
“我知道!”
“别碰它!哦,见鬼!”
就在他们争执时,瓶子掉到沙地上,一股明红色气体涌了出来。
猎魔人往后一跳,迅速冲回帐篷找他的长剑。丹德里恩双手抱胸,站在原地没动。
烟雾有规律地跳动着,最后聚成一团不规则球体,浮在丹德里恩面前。烟雾中现出一个歪曲的脑袋,有六尺那么大,没有鼻子,长着巨眼和一张鸟嘴。
“灯神!”丹德里恩跳了起来,“我释放了你,因此,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主人。我的愿望是……”
那个大脑袋猛地合上鸟喙——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那不是喙,只是有些下垂且丑陋畸形的嘴唇而已。
“跑啊!”猎魔人大喊,“跑啊,丹德里恩!”
“我的愿望如下:”诗人续道,“首先,让希达里斯的吟游诗人瓦尔多·马克斯马上死于中风。其次,在卡埃尔夫,有位伯爵的女儿叫维吉尼亚,她拒绝了所有求婚者,但她最终会看上我。第三……”
没人知道丹德里恩的第三个愿望了。
那怪头颅两旁冒出两只巨大的爪子,扼住诗人的喉咙。诗人惊恐地尖叫起来。
杰洛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头颅跟前,举起银剑朝中间砍去。空中响起长剑的吟啸,头颅迅速释放出更多雾气,很快直径就增大了一倍。它的爪子也增大了一倍,猛地拽起挣扎的丹德里恩,在空中抡了一圈,然后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猎魔人用手指飞速结出一个阿尔德法印,并尽可能集中注意力。精神力物化成一道炫目的光线,刺向头颅,周围升起灼热的高温。头颅发出巨大的声响,几乎刺破杰洛特的耳膜。声波震得远处的杨柳沙沙作响。怪物的咆哮声不断升级,但它最终离开了诗人,在空中翻滚,挥舞着手臂,飞到河对岸。
猎魔人冲上前,把丹德里恩拉了回来——他已经失去了意识。这时,猎魔人的手指碰到一个埋在沙子里的圆形物体。
一个黄铜盖子,上面画着缺损的十字架和九芒星。
怪物悬在河面上,已经变得跟干草堆一样大,那狂啸的大嘴活像一扇谷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