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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魔人修订版一至八全集》-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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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扯!”

      “闪开,托克。”

      森林神晃晃耳朵,叫声更加响亮。他瞪大眼睛,弯过手肘,做了个在矮人中间很流行的侮辱性手势。“你别想在这儿杀死任何人!上马回山里去,到谷口那边去!不然就连我一起杀了!”

      “明理些吧。”白发精灵缓缓地说,“如果我们放过他们,人类就会知道你在做什么。他们会抓住你,折磨你。你是了解他们的。”

      “我了解他们。”森林神咩咩叫着,依然挡在杰洛特和丹德里恩身前,“但我反倒不了解你们了!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了。我真后悔跟你们联手,菲拉凡德芮!”

      “你自找的。”精灵冷冷地冲弓手们发出信号,“这是你自找的,托克。L’sparellean! Evellienn!”

      精灵们从箭囊里抽出箭。“走开,托克。”杰洛特咬牙切齿地说,“这么做没有意义。闪开。”森林神又做出那个矮人的手势,毫无退让之意。

      “我听到了……音乐……”丹德里恩突然呜咽着说。

      “常有的事。”猎魔人看着箭头说,“没关系。这种时候,害怕也不丢人。”

      然而,菲拉凡德芮的神色变了,换成一副怪异的扭曲表情。白发精灵突然转过身,冲弓手们大喝一声。他们纷纷垂下武器。

      丽尔走进空地。

      她不再是那个身穿粗布衣裙的瘦削村姑了。在草丛间穿行的——不,不是穿行,是漂浮的——是位光彩照人、金发披肩、眼神如火的迷人女王。这位田野女王身上装饰着花环、玉米穗和成束的香草。她的左侧有一头幼鹿,正迈着僵硬的腿快步行走,右边则有一只刺猬,在草丛中沙沙作响。

      “达娜·蜜德碧。”菲拉凡德芮毕恭毕敬地说着,躬身跪倒。

      剩下的精灵也纷纷屈膝。他们缓慢地、不情不愿地接连跪下,低垂头颅以示尊敬。最后一个跪下的是托露薇尔。

      “向您致敬,达娜·蜜德碧。”菲拉凡德芮重复道。

      丽尔没有答话。离精灵还有几步远,她停了下来,蓝色的双眸扫过丹德里恩和杰洛特。托克保持着垂首的姿势,切割着绳索。精灵全都一动不动。

      丽尔站在菲拉凡德芮面前。她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但猎魔人注意到白发精灵脸色的变化,感受到他们身边的灵气,也能确定他们正在交谈。魔鬼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的朋友,”他小声咩咩叫,“看来晕过去了。真会挑时候。我们怎么办?”

      “往他脸上抽两巴掌。”

      “乐意得很。”

      菲拉凡德芮站起身。在他命令之下,精灵们快如闪电地给马匹上好鞍。

      “跟我们走吧,达娜·蜜德碧。”白发精灵道,“我们需要你。别抛弃我们,永恒者。别放弃对我们的爱。我们会因此而死的。”

      丽尔缓缓摇头,指着东方——群山的方向。精灵垂下头,白鬃马的华丽缰绳在他手里捏成一团。

      丹德里恩走上前去,他脸色苍白,神情呆滞,森林神在旁扶着他。丽尔看着他,笑了笑。她与猎魔人四目相对,就这么过了许久,但她什么也没说。此时此刻,言语是多余的。

      大多数精灵都已坐上马背,这时,菲拉凡德芮和托露薇尔走了过来。杰洛特看着她绷带上露出的黑色双眸。

      “托露薇尔……”他没能把话说完。

      女精灵点点头,从马鞍上拿起一把鲁特琴。这是一件做工上乘的乐器,琴身用轻巧雅致的镶嵌木料制成,纤细的琴颈上铭刻着纹路。诗人接过乐器,露出微笑。他也没说一个字,但用眼神诉说了许多。

      “别了,奇怪的人类。”菲拉凡德芮平静地对杰洛特说,“你说得对,言语是多余的。它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杰洛特保持沉默。

      “经过一番考虑,”精灵补充道,“我们一致认同你是对的。你对我们的怜悯是对的。所以再见吧。等到那一天,等到我们冲下山谷、光荣战死那一天,我们会再见的。托露薇尔和我都期待着你。别让我们失望。”

      他们就这么沉默地彼此对视。良久,猎魔人简短地回答:

      “我会尽我所能。”

      七

      “看在诸神的分上,杰洛特,”丹德里恩抱紧鲁特琴,脸颊贴住琴身,弹奏个不停,“这木头自己会说话!这琴弦是活的!多么美妙的音色啊!见鬼,这么出色的鲁特琴,吃上几脚和受那么点惊吓真是太值了。要是我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我宁愿被他们从黎明踢到黄昏。杰洛特,你在听我说话吗?”

      “想不听你们两个的声音都难。”杰洛特将目光从书页上抬起,看着森林神,后者仍不屈不挠地吹着用长短不一的芦苇做成的古怪笛子,弄出阵阵尖锐的噪声,“我听见了,四邻八乡都听见了。”

      “什么四邻八乡?”托克把笛子放到一旁,“这儿是沙漠。是荒野。是粪坑。啊,我真想念我的【创建和谐家园】田!”

      “他想念他的【创建和谐家园】田。”丹德里恩一边大笑,一边小心调校刻有铭文的精致琴栓,“你就该坐在【创建和谐家园】丛里,安静得像只睡鼠,别去吓唬小女孩、破坏湖堤和弄脏井水。我想,现在你应该更小心些,别再搞那些恶作剧。你说呢,托克?”

      “我喜欢恶作剧。”森林神龇着牙宣布,“我想象不出没有恶作剧的生活。但看在你的分上,我会保证在新的土地上小心行事。我会克制一些。”

      夜晚多云有风,狂风吹弯芦苇,令营帐周围的灌木沙沙作响。丹德里恩把两根干树枝丢进火里。托克在临时搭成的床上扭动身子,用尾巴驱赶蚊虫。一条鱼跃出湖面,清水飞溅。

      “我要把我们在世界边缘的探险写进歌谣。”丹德里恩宣布,“我会把你也写进去,托克。”

      “别以为你能得逞!”森林神咆哮道,“那样的话,我也写一首歌,里头也会提到你,但我的描写会让你十多年不敢出现在上流场合。所以给我当心点!杰洛特?”

      “什么?”

      “你用极不光彩的手段从村民手里骗来这本书,从中读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没?”

      “读到了。”

      “那就在火堆熄灭前读给我们听听吧。”

      “对对!”丹德里恩抚弄着托露薇尔那把旋律美妙的鲁特琴,“给我们读点什么吧,杰洛特。”

      猎魔人拄着手肘半坐起来,把书页往火堆旁凑了凑。

      “在炎炎夏日,”他开口道,“从五六月份至十月期间,她的身姿偶尔会显露人前,但她现身之时多为镰刀节,亦即古人所称之收获节。她的化身为一金发女子,身缀鲜花,无论植物或野兽,所有活物均会追随其脚步,恋恋不去。她名为莱菲娅。古人称其为达娜梅碧,对其恭顺之至。即便居于山中而非田野之有须者亦对其尊崇有加,称其为布洛-艾美玛格达。”

      “达娜梅碧,”丹德里恩嘀咕道,“达娜·蜜德碧,田野女士。”

      “莱菲娅踏过之大地,鲜花盛开,幼芽盎生,万物均繁荣生长,此即她之力量。所有国家都徒劳地为她献上祭礼,期待莱菲娅造访自己而非他国之田野。只因传说中,莱菲娅终有一日将定居于某个部族,但这仅是妇人间的谣传而已。智者确曾提及,莱菲娅之所爱仅为土地,及土地上生长之所有,无论最小之苹果树抑或最恶毒之昆虫,对她而言,任何国家都比不上最稀疏之森林,因国家总是消亡与诞生,种族亦然。但无论过去将来,直至时间终结,莱菲娅都将永存。”

      “直至时间终结!”行吟诗人抚弄琴弦,引吭高歌。托克用草笛吹出尖利的音色,为他伴奏。“万岁,田野女士!为了丰收,为了多尔·布雷坦纳,也为了本人这具皮囊。要不是你,我早被射成刺猬了。知道吗?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他不再弹奏,而是像孩子似的抱住鲁特琴,神情变得忧郁,“我觉得,我不会在歌谣里提到精灵,还有他们面临的困难。觊觎群山的恶棍已经不少了……何必让……”行吟诗人陷入沉默。

      “把话说完吧。”托克口吻苦涩,“你想说的是:何必让无法避免的事提早到来呢?结局是避免不了的。”

      “不谈这个了。”杰洛特插嘴道,“谈这个干吗?言语是多余的。学学丽尔吧。”

      “她是用心灵感应跟那精灵讲话的。”诗人嘀咕道,“我感觉到了。我没说错吧,杰洛特?毕竟你也能感觉到。你知不知道……她对精灵说了什么?”

      “一点儿吧。”

      “她说了什么?”

      “希望。万物更生,从无止休。”

      “就这些?”

      “这就够了。”

      “唔……杰洛特?丽尔住在村子里,跟人类在一起。你觉得……”

      “……她会一直待下去?在多尔·布雷坦纳?也许吧。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人类能证明自己有资格的话,如果世界的边缘还有边缘的话,如果我们能对这条边界敬而远之的话。不过这话题已经说得够多了,伙计们。该睡了。”

      “没错。将近午夜了,柴火也快烧完了。但我想再熬一会儿夜。我向来觉得,在将熄的火堆边最容易作曲。而且我得给我的新歌想个名字。一个好名字。”

      “《世界边缘》怎么样?”

      “太老套了。”诗人嗤之以鼻,“就算这儿真是边缘,也必须用别的方式描述。得用比喻。我想你知道什么叫比喻,杰洛特?唔……让我想想……‘从何’……见鬼,‘从何处’……”

      “晚安。”魔鬼嘟囔道。

      理性之声 六

      猎魔人解开衬衫,摘下脖子上湿透的亚麻布。洞穴里很温暖,甚至称得上炎热。空气黏腻湿润,布满青苔的岩石和黑黑的墙壁上结满了水滴。

      周围遍布植物。它们从巨大的花盆、柜子和水槽中蔓延出来,四处争抢地盘,导致叶子和花冠上满是泥浆。它们爬上岩石,缠满木架和木桩。杰洛特饶有兴趣地观察它们,并认出了某些稀有品种——可用来炼制猎魔人的药剂和灵药、魔法催情剂、巫师的毒药,甚至一些更稀有的、杰洛特未曾听闻的药剂。这些植物里有五星叶的草木犀、在大花盆里密密麻麻生长的蓬头菌、嫩枝上挂满血红浆果的鹅不食草。猎魔人看到,草丛中还有食肉花脉纹清晰的肥厚叶片、勿测草椭圆状的金红色叶子,以及锯齿蕨的深黑色箭状长叶。他注意到贴在石块表面的羽状血池藓,还有鸦眼薯闪闪发光的块茎及鼠尾兰的虎纹花瓣。

      岩穴的阴暗角落里长着一丛伪装菇,灰色的菌盖让人误以为是块岩石。离蘑菇不远处生长着大叶藤,一种解毒剂。有个箱子沉陷于地面,长在里面的植物探出暗沉的灰黄色叶子,是剌皮草,它的根茎很有效力,经常拿来入药。

      洞穴中央长满水生植物。杰洛特看到几个大桶里漂满腐生藻和龟纹萍,还有一层浮萍,用来喂养巨大的寄生牡蛎。玻璃箱中生长着盘根错节、枝条纤细、叶子暗绿的【创建和谐家园】和一团团线虫。装满泥沙的水槽里则养了菌类、水藻、霉菌和泽地植物。

      南尼克卷起袖管,从篮子里拿出剪刀和骨棍,开始工作。阳光透过一块块水晶板照射下来,杰洛特就坐在几片阳光间的一张长凳上。

      女祭司一边低声呢喃着什么,一边伸手在错综复杂的枝叶中灵巧地操作,很快篮子里就装满了剪下的杂草。她调整支撑植物的木架,不时用小棍翻动泥土。有时她会生气地咒骂几句,从泥土中拽出些或腐烂或干枯的根茎,扔到收集腐殖质的篮子里,用来滋养蘑菇,还有一种像蛇一样长满鳞片的植物——杰洛特不认识那玩意儿,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植物——它们在黑暗中悄然伸展根茎和枝叶,像触须一样凑近女祭司的双手。

      这里很热,非常热。

      “杰洛特?”

      “啊?”他正在对抗如潮水般涌来般的睡意。南尼克手持大剪刀,在沙漠羽棘的大叶子后面看着他。

      “别走了。留在这儿吧,多留几天。”

      “不行,南尼克。我该上路了。”

      “干吗这么着急?你根本不用担心希沃德。让那个流浪汉丹德里恩自己走吧,他扭断脖子才好呢。留下吧,杰洛特。”

      “不行,南尼克。”

      女祭司用剪子狠狠剪了一下。“你这么匆匆忙忙离开神殿,是怕她在这儿找到你?”

      “是啊。”他不情不愿地承认,“你猜对了。”

      “这并不难猜。”她嘟囔道,“但你不用担心她。叶妮芙两个月前来过一次,她不会这么快回来的,因为我们吵架了。不,不是因为你。她都没问到你。”

      “她没问?”

      “伤心了吧?”女祭司笑了起来。“自以为是,跟所有男人一样。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比她对你没兴趣或漠不关心更糟,不是吗?但别失去信心。我太了解叶妮芙了。她确实什么都没问,但很仔细地四下查看,看有没有你留下的蛛丝马迹。她可能对你很生气,我能感觉到。”

      “你们因为什么吵架?”

      “你不会感兴趣的。”

      “不说我也知道。”

      “我不这么认为。”南尼克一边调整架子,一边冷冷地说,“你对她的认识只停留在表面,她对你也一样。你们之间这种纠缠的关系很典型。你们俩除了对结果做出情绪化的评价,其他什么都做不了,还总忽略导致结果的原因。”

      “她来寻求治疗。”他也冷冷地回敬,“这就是你们吵架的原因,承认吧。”

      “我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猎魔人站起来,全身都被水晶般的光芒笼罩。

      “过来一下,南尼克,看看这个。”他解开皮带上的暗袋,拿出一个山羊皮小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掌上。

      “两颗钻石、一颗红宝石、三块漂亮的软玉,还有一块吸人眼球的玛瑙。”南尼克简直无所不知,“花了你多少钱?”

      “两千五百泰莫利亚奥伦。维吉玛那只吸血妖鸟的酬劳。”

      “两千五百奥伦,外加脖子上的伤口。”女祭司做了个鬼脸,“哦,好吧,你都富到把大笔钱花到这些小东西上了?奥伦现在很疲软,而且维吉玛附近的宝石价格也不怎么高,这里太靠近玛哈坎的矮人矿井了。假如你把它们卖到诺维格瑞,最起码能换五百个克朗,现在一个克朗值六个半奥伦,还有升值的趋势。”

      “我希望你拿着它们。”

      “给我保管?”

      “不是。软玉给神殿,嗯,可以这么说,作为给女神梅里泰莉的献祭。其他宝石……是给她的。给叶妮芙。下次她来时交给她,我想她很快会再来。”

      南尼克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我要是你,就决不会这么做。你会让她更生气。相信我,让一切顺其自然吧,因为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从她身边逃开,显得你……好吧,要我说,你算不上特别成熟的男人。但用宝石洗刷心里的罪恶,又挺老于世故的。真不知哪一种更让我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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