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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洛特……”他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你醒了?”
“丹德里恩……”他低声应道,“我们这是……出什么事了?”
丹德里恩只是闷哼一声。杰洛特忍不住了。他咒骂着绷紧身体,扭头看去。
这块林中空地中央站着那个森林神,他还有个好听的名字——“托克”。他正忙着把麻袋和包裹放到马背上。有个苗条高挑的男子正在帮忙,多半就是加拉尔。后者听到猎魔人弄出的动静,转过头。他的黑发中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深蓝色,五官有棱有角,双眼又大又亮,还有一对尖耳朵。
加拉尔是个精灵。一个来自群山的精灵。他属于再典型不过的古代种族,一位血统纯正的艾恩·希德。
加拉尔并非孤身前来。空地里还坐着六个精灵。其中一个正匆忙扫荡丹德里恩的背包,另一个抚弄着诗人的鲁特琴。其余精灵围着一个敞开的袋子,正贪婪地吞吃芜菁和胡萝卜。
“瓦纳丁、托露薇尔,”加拉尔说着,朝两个俘虏点头示意,“Vedrai! Enn'le!”
托克跳了起来,咩咩叫着。“不,加拉尔!不!菲拉凡德芮说了不准的!你忘了吗?”
“我没忘。”加拉尔把两个麻袋丢到马背上,“但我得确认他们有没有解开绳子。”
“你想把我们怎么样?”吟游诗人【创建和谐家园】着说。一个精灵把他按倒在地,检查绳结。“为什么绑着我们?你们想干吗?我是丹德里恩,一个诗……”
杰洛特听到拳头声。他扭动身子,转过头。
丹德里恩身边的精灵有对黑色的眸子,乌黑如墨的长发披在肩头,只有鬓角两条细细的辫子除外。她宽松的绿色缎衫外面套件短小的绿背心,贴身的羊毛裹腿塞在马靴里,腰间围条色彩绚丽的围巾,一直垂到膝盖上方。
“Que glosse?”她看着猎魔人,同时把玩着腰带上一柄长匕首,“Que l'en pavienn, ell'ea?”
“Nell'ea,”杰洛特争辩道,“T’en pavienn, 艾恩·希德。”
“听见了吗?”女精灵转身看着同伴。那位高挑的精灵根本没费劲儿去检查杰洛特的绳结,只顾拨弄丹德里恩的鲁特琴,长脸上挂着漠不关心的表情。“你听见了吗,瓦纳丁?这猿人会说话!甚至很有耐心!”
高个精灵耸耸肩,短上衣的饰羽沙沙作响。“那就更有理由塞住他的嘴了,托露薇尔。”
女精灵弯腰看着杰洛特。她有长长的睫毛、异常苍白的肤色和干裂的双唇,脖子上缠了很多圈皮带,上面串着雕花的金色桦木条。
“哦,再说点什么嘛,猿人。”她嗓音沙哑,“让我们听听,你习惯大吼大叫的嗓子还能喊出些什么。”
“这算什么?找个借口殴打没法还手的人?”猎魔人费力地翻过身,仰面朝天,吐掉沙子,“想打就打吧。我见识过你这方面的喜好了。尽管发泄你过剩的精力吧。”
女精灵站直身子。“你的双手还自由时,我已经发泄过了。”她说,“我骑马撞倒了你,还给你的脑袋来了一下。等时机一到,我会解决你的。”
杰洛特没答话。
“我宁愿近身给你一刀,再看看你的表情。”女精灵续道,“可你实在太臭了,人类,所以我会用箭解决你。”
“如你所愿。”尽管被捆得结结实实,猎魔人还是尽可能耸了耸肩,“随你的便,尊贵的艾恩·希德。一个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的目标,你应该不会射偏。”
女精灵盯着他,站定身子,然后弯下腰,龇了龇牙。
“对,我不会射偏的。”她嘶声道,“我百发百中。但我可以保证,你不会被第一支箭射死。第二支也不会。我会保证,你能感觉到自己的死期到来。”
“别靠这么近。”杰洛特露出厌恶的表情,做了个鬼脸,“你真是臭不可闻,艾恩·希德。”
女精灵向后跳去,扭动纤细的腰肢,用力踢向他的大腿。杰洛特收起双腿,蜷起身子,心里清楚她接下来的目标。他猜对了。她的靴子踢中他的臀部,力道之重令他牙齿打颤。
她身边的高个精灵用鲁特琴声应和她的每次踢打。
“住手,托露薇尔!”森林神咩咩叫唤起来,“你们疯了吗?加拉尔,叫她住手!”
“Thaesse!”托露薇尔尖叫着,又踢了猎魔人一脚。高个精灵更加卖力地拨弄鲁特琴,一根琴弦哀鸣着断成两截。
“够了!看在诸神份上,够了!”丹德里恩焦躁地吼道。他扭动身子,在地上打滚。“为什么恃强凌弱,你这蠢【创建和谐家园】?别碰我们!你也别碰我的鲁特琴好吗?”
托露薇尔转身看着他,干裂的嘴唇上方是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蛋。“乐师?”她咆哮道,“一个人类乐师?还是个鲁特琴师?”
她从高个精灵手里抢过那把乐器,在松树上用力砸碎,把残片连同琴弦一起丢向丹德里恩的胸口。
“去玩母牛角吧,你这野蛮人,别再碰鲁特琴。”
诗人的脸白得像个死人,嘴唇颤抖起来。杰洛特只觉冰冷的怒意在胸中升起。他望向托露薇尔的双眼。
“你看什么?”女精灵俯下身,嘶声道,“肮脏的猿人!要我把你那对臭眼珠子挖出来吗?”
她的项链垂在他头顶上方。猎魔人绷紧肌肉,骤然起身,用牙齿咬住项链。他使劲拉扯,同时蜷起双腿,用力转身。
托露薇尔失去平衡,倒在他身上。
杰洛特像鱼似的扭动身子,把女精灵压到身下,又用力向后仰头,幅度之大令他的脖颈嘎吱作响。他用尽全力,额头狠狠地砸在她脸上。托露薇尔尖叫着,挣扎起来。
他们粗鲁地拉开他,又扯着衣服和头发让他站起来。一个精灵给了他一拳,他感觉到戒指割破了脸上的皮肤,周围的森林开始翩翩起舞。他看到托露薇尔摇摇晃晃地跪起身,鲜血从她鼻子和嘴里泉涌而出。她拔出匕首,却呜咽着弯下腰,捂住脸,头抵在两膝之间。
那个衣服上满是斑斓羽毛的高个精灵从她手里接过匕首,走向猎魔人。他笑着举起武器。杰洛特透过一片红霾看着他——那是他撞断托露薇尔的牙齿时,飞溅到他眼里的鲜血。
“不!”托克叫喊着奔向精灵,拉住他的胳膊,“别杀他!不!”
“Voe'rle,瓦纳丁,”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突然命令道,“Quess aen? Caelm, evellienn!加拉尔!”
尽管被人抓着头发,杰洛特还是努力转过头去。
刚刚进入空地的马洁白如雪,鬃毛又长又软,柔顺得仿佛女人的头发。坐在华丽马鞍上的骑手也有完全相同的发色,额头处用一条镶嵌蓝宝石的头巾束着头发。
托克咩咩叫着跑向那匹马。他抓住马镫,对那白发精灵滔滔不绝地说起来。精灵威严地比了个手势,打断他的发言,接着跳下马鞍,走到被两个精灵扶着的托露薇尔身边,小心地拿开她脸上沾血的手绢。托露薇尔发出一声令人心碎的【创建和谐家园】。精灵摇摇头,走向猎魔人。
精灵热切的黑色眸子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仿佛明亮的星辰。他双眼下有黑眼圈,仿佛连续几天没睡觉似的。
“就算被绑着,你们还是这么臭。”他用不带口音的通用语平静地说,“就像石化蜥蜴。由此我会得出结论……”
“是托露薇尔挑的头。”魔鬼咩咩叫着,“他都被绑起来了,她还踢他,像疯了似的。”
精灵摆摆手,示意他安静。在他命令下,另一个精灵把猎魔人和丹德里恩拉到松树下,用皮带绑在树干上。接着,他们在被放倒在地的托露薇尔身边跪下,遮住她。片刻后,杰洛特听到她的叫喊声。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仍旧站在一旁的森林神道,“真的,人类。我不知道他们会……他们打昏你,又把你同伙绑起来时,我还求他们把你们留在蛇麻地里。可……”
“他们不能留下目击者。”猎魔人嘀咕道。
“他们肯定不会杀了我们,对吗?”丹德里恩【创建和谐家园】道,“他们肯定不会……”
托克什么也没说,只是抽了抽鼻子。
“见他妈的鬼。”诗人【创建和谐家园】起来,“他们打算杀了我们?这到底怎么回事,杰洛特?我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们看到,这位森林神朋友在百花之谷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我说得对吗,托克?在精灵的要求下,他偷窃种子、树苗和农耕方面的知识……还有什么,魔鬼?”
“任何能偷到的东西。”托克咩咩叫着说,“任何他们需要的东西。真不知道有啥是他们不要的。他们在山里总是挨饿,尤其是冬天。他们一点儿也不懂农耕。现在他们学会了驯养野兽和家禽,还在少得可怜的土地上种起了作物……但他们没多少时间,人类。”
“我才不在乎他们的时间。我对他们做了什么?”丹德里恩【创建和谐家园】不止,“我犯了什么错?”
“仔细思考一下,”白发精灵悄无声息地走到一旁,“也许你就能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他只是在为人类对精灵犯下的所有过错复仇罢了。”猎魔人冷笑道,“不管复仇对象是谁,对他来说都一样。别被他高贵的穿着和优雅的谈吐迷惑了,丹德里恩。他跟那些痛打我们的家伙没什么不同。他总得找个人,把他们无能的怒火发泄出来。”
精灵捡起丹德里恩破碎的鲁特琴,看着损毁的乐器,半晌无言,最后把它丢进了灌木丛。
“如果我想为复仇欲望找个宣泄的渠道,”他把玩着柔软的白色手套,“我会在夜晚进攻山谷,烧光村子,杀死村夫。这么做很简单。他们甚至连守卫都没有。他们在森林里看不到我们,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还有什么法子比树后飞出一支迅疾无声的利箭更简单呢?但我们不是来猎捕你们的。是你,有着怪异眸子的男人,在猎捕我们的朋友,这位森林神托克。”
“咩咿咿咿,太夸张了。”魔鬼咩咩叫着,“什么猎捕?我们玩得可开心了……”
“你们人类憎恨一切有别于自己的种族,就算只是耳朵形状的差别。”精灵毫不理睬森林神,用平静的语气续道,“所以你们夺走我们的土地,把我们逐出家园,赶进蛮荒的群山。你们夺走了多尔·布雷坦纳,我们的百花之谷。我是白银诸塔的菲拉凡德芮·艾恩·菲达尔,来自洁白之船的菲里奥恩家族。如今我被流放,被束缚在世界的边缘。我成了世界边缘的菲拉凡德芮。”
“世界很大。”猎魔人喃喃道,“地方有的是。”
“世界很大。”精灵重复道,“没错,人类,但你们改变了世界。起初,你们用武力改变它,就像所有落入你们手里的东西一样。而现在看来,世界开始适应你们了。它为你们让路。它屈服了。”
杰洛特没有回答。
“托克说得没错。”菲拉凡德芮续道,“我们正在挨饿,正在面临种族灭绝的危险。阳光不同了,空气不同了,水也不是过去的样子了。我们过去的吃用之物全都濒临死亡,消失衰退。我们从未耕种过土地。不像你们人类,我们没摸过锄头和犁,如今大地被迫向你们献上高额的贡品。它曾赠予我们礼物,你们却强行把它的宝藏夺走。对我们来说,大地为我们带来生机和繁盛,全因为它爱着我们。哦,没有哪种爱可以永远持续下去。但我们仍要生存。”
“与其偷窃谷物,倒不如去买。你们想买多少都行啊。你们拥有的许多东西,在人类眼里仍有价值。大家可以作交易。”
菲拉凡德芮轻蔑地笑笑。“跟你们交易?绝不。”
杰洛特皱了皱眉,脸上干涸的血迹纷纷开裂。“那就带着你们的傲慢和偏见去死吧。拒绝相处,就等于宣判自己的灭亡。与人类共存,达成共识,才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菲拉凡德芮倾身向前,目光炽烈。
“要我们服从你们的法令?”他用一种与先前不同、但依然冷静的语气说道,“认同你们的君王?放弃个体的存在?你们要我们做什么?当奴隶?贱民?在你们城镇的围墙外同你们相处?跟你们的女人交往,再因此上绞架?还是说,你想看看混血儿的生活有多艰难?你为何避开我的视线,奇怪的人类?你又是怎么跟他们相处的?毕竟你与常人如此不同。”
“我做得到。”猎魔人直视他的双眼,“我做得到,因为我必须做到,因为我没别的出路,因为我克服了由与众不同而带来的虚荣与骄傲。我明白,对与众不同的人来说,这道防线脆弱得可怜。阳光的变化是因为某些东西在改变,而我并非这些改变的起因。阳光跟以前不同了,但太阳仍会继续照耀,就算举着锄头、对它暴跳如雷也无济于事。我们必须接受事实,精灵,这才是我们必须学会的。”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菲拉凡德芮用手腕拭去洁白额头上的汗珠,“这就是你想强加给别人的吗?想让别人相信,你们人类的时代已经到来,相信你们对其他种族所做的一切,就像日出日落一样理所当然?相信所有人都必须妥协?你居然还责怪我们虚荣?你们人类究竟何时才会明白,你们对世界的支配就像羊皮大衣里滋生的虱子一样惹人厌恶?如果你提议,要我们跟虱子共存,你会得到怎样的回答?——何况,你还要我仔细聆听虱子的话,并认同它们的主导地位,目的只是要正常使用这件大衣!”
“那就别浪费时间跟可恶的虫子谈话了,精灵。”猎魔人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语调,“真想不到,你竟会希望一只虱子感到内疚和后悔。真可悲啊,菲拉凡德芮。你们遭受了苦难,渴望复仇,却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软弱。来吧,用你的剑捅我呀。对所有人类复仇啊。你会看到这能带给你多大的安慰。就像托露薇尔那样,冲着我先来一脚呀。”
菲拉凡德芮转过头去。“托露薇尔病了。”他说。
“我了解这种疾病及它的症状。”杰洛特转头吐了口唾沫,“我给她的治疗应该会奏效。”
“这番对话毫无意义。”菲拉凡德芮走到一旁,“很抱歉,我必须杀了你们。这与复仇无关,纯粹是出于必要。托克会继续他的任务,没人能猜到他在为谁效力。我们承担不起同你们开战的后果,也不会傻到去做什么交易和买卖,我们没幼稚到连你们的商人如何行事都不了解的地步。我们知道随之而来的会是什么,还有它们带来的什么‘和平相处’。”
“精灵,”丹德里恩一直沉默不语,这时轻声开口,“我有些朋友,他们会为我们支付赎金。赎金的形式由你们决定。考虑一下吧。毕竟偷来的种子没法拯救……”
“什么也拯救不了他们。”杰洛特打断他,“别卑躬屈膝了,丹德里恩,别再乞求他了。这么做既无益又可悲。”
“对一个才活这么久的人类来说,”菲拉凡德芮挤出一丝微笑,“你对死亡的轻蔑真让人惊讶。”
“有生便有死。”猎魔人平静地说,“对虱子来说,这样的人生观挺合适的,不对吗?你们再长寿又如何?菲拉凡德芮,我可怜你们。”
精灵扬了扬眉毛。“为什么?”
“你们多可悲啊,以为凭马背上那几袋偷来的种子、凭手里这几把谷子和面包屑就能生存下来?你们付出努力,只为不用考虑即将到来的灭亡。你们早知道会是这种结局。高原不会长出任何谷子,你们已经没救了。但你们寿命很长,会在傲慢的孤立中存活很久,看着同胞越来越少,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痛苦。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菲拉凡德芮,你知道的,那些眼神苍老、绝望至极的年轻男性,以及托露薇尔那样憔悴病弱的年轻女性,将会带领仍能拿动剑和弓的精灵冲进山谷。你将进入鲜花盛开的山谷,迎接你的死亡,只希望自己能光荣地战死,而不是死在可悲的病榻上,让贫血、肺结核和坏血病为你送终。到那时,长命的艾恩·希德啊,你们会想起我。你们会想起我对你们的怜悯。你们也会明白,我是对的。”
“时间会证明谁才是对的。”精灵轻声道,“长寿的优势就在于此。我有机会知道结果,只要有这点偷来的谷子就行。而你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你很快便会死去。”
“至少饶了他吧。”杰洛特朝丹德里恩偏了偏脑袋,“不,我不求你宽大为怀。我只求你有点常识。没人会关心我,但有人会为他报仇。”
“你也太低估我的常识了。”精灵略微迟疑后说,“如果他因为你而活了下来,那他肯定觉得,自己有为你复仇的义务。”
“这你尽管放心!”丹德里恩大吼,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你尽管放心,【创建和谐家园】的。连我一起杀了吧,不然我保证,我会带领整个世界与你们为敌。你们会见识到毛皮大衣里的虱子有多大能耐!就算把你们的群山夷为平地,我们也会解决你们!这你尽管放心!”
“你真傻,丹德里恩。”猎魔人叹道。
“有生便有死。”诗人傲慢地说,但他牙齿打战的声音,给这番声明稍微打了些折扣。
“那就这么定了。”菲拉凡德芮从腰间抽出手套,戴上,“该做个了结了。”
在他命令之下,精灵们手持弓箭站到杰洛特和丹德里恩面前。他们动作很快,显然期待已久。猎魔人发现,其中一个还在嚼芜菁。托露薇尔的嘴巴和鼻子都缠着布条和桦树皮,她站在弓手旁边,但手里没拿弓。
“要遮住你们的眼睛吗?”菲拉凡德芮问。
“不用。”猎魔人转过头去,“滚……”
“……你的鬼臭屁。”丹德里恩自打颤的齿缝间吐出下半句。
“哦,别!”森林神突然尖叫着飞奔过来,用身体挡住即将被处死的人类,“你疯了吗,菲拉凡德芮?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不能这样!你应该带他们到山上去,把他们关进山洞,直到我们结束……”
“托克,”精灵道,“我不能。我不能冒这个险。尽管被绑着,但你看到他对托露薇尔都做了些什么。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才不管你能还是不能!你们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会允许你杀掉他们?在我的土地上?在我的村子旁边?你们这些可恶的蠢货!带着你们的弓,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撞过来了!唷!唷!”
“托克。”菲拉凡德芮手按腰带,“我们必须这么做。”
“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