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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工作,很快就学精了。我骑马前往村子的围墙或镇子的岗哨边等待。如果他们朝我吐唾沫、咒骂我、朝我投石块,我就骑马离开。如果有人出来委托,我就接受。
“我走访城镇和要塞,寻找十字路口的木桩上的布告,寻找‘亟需猎魔人’之类的字眼。接受委托后,我会去某处圣所、地牢、陵墓或废墟、峡谷里的森林或隐匿在群山间的洞穴、充斥白骨与发臭残骸的地方。对付那些生来就为杀戮,或出于饥饿与取乐,或应某些人的病态欲望而被召唤出来的生物:蝎尾狮、翼龙、蛙怪、蜻蜓怪、巨虾怪、奇美拉、林精、吸血鬼、尸鬼、食尸魔、狼人、巨蝎、吸血妖鸟、黑女魔、奇奇摩、沼蛇……我杀过许许多多怪物。见识过黑暗中的舞步、挥舞的长剑,还有雇主眼中的恐惧和嫌恶。
“犯错?我当然犯过错。但我坚持原则。不,我说的不是守则,尽管有时,我会把守则当做挡箭牌。人们喜欢这样,他们通常会敬佩那些遵循守则的人,并给予很高的评价。事实上,从来没人编写过猎魔人的守则,但我自创了一套,并严格遵守。总是……
“不,并不总是。
“有些情况下是没有选择的,容不得半点犹豫。我本该对自己说:‘【创建和谐家园】心这些干吗?我是个猎魔人,这些与我无关。’我本该聆听理性之声,聆听我的本能,即使它来源于恐惧,即使它与我的经验不符。
“我真该聆听理性之声的……
“可我没有。
“我觉得我是在选择小恶。小恶!我是杰洛特!我是猎魔人……是布拉维坎的屠夫……
“别碰我!也许……也许你会看见……我不希望这样。我不想知道。我明白,我的命运就像河堤里的水,在我身边旋转。它让我举步维艰,可我从不回头。
“就像绳圈?对,南尼克感受到的就是这样。我很想知道,在辛特拉,诱惑我的究竟是什么?我怎么会蠢到冒那样的险?
“不,不,不。我从不回头。我不会回辛特拉去。我会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它。我绝不会再回去。
“哈,如果我计算准确,那个孩子会在五月出生,就在五月节前后。如果真是这样,就是个有趣的巧合了,因为叶妮芙也是在五月节出生的……
“说得够多了,我们该走了。已经黄昏了。
“谢谢你跟我聊天。谢谢你,爱若拉。
“不,没事的。我很好。
“真的很好。”
价码问题
一
猎魔人的喉咙上抵着把小刀。
他全身浸在满是泡沫的木浴盆里,脑袋靠着湿滑的盆边。肥皂的苦涩味在他口中徘徊不去,而那柄如门把般粗钝的小刀正用力刮着他的喉结,移向他的下巴。
理发师的神情活像正在创造杰作的艺术家,他最后修饰一番,用一块浸过白芷酊剂的亚麻布擦干猎魔人的脸。
杰洛特站起身,让侍者把一桶水浇在他身上,然后甩甩身子,爬出浴盆,在砖石地面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
“您的浴巾,先生。”侍者好奇地打量他的徽章。
“多谢。”
“衣服,”哈克索道,“衬衫、内衣、长裤、束腰外衣,还有靴子。”
“考虑真周全。可我就不能穿自己的靴子吗?”
“不能。要啤酒吗?”
“非常感谢。”
他慢慢穿上衣服。令人不适的粗糙布料摩擦着浮肿的皮肤,破坏了他原本写意的心情。
“市长大人?”
“怎么,杰洛特?”
“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吗?他们为什么要我来这儿?
“这不关我的事。”哈克索说着,瞥了眼侍者们,“我的工作就是让你穿上……”
“你是说打扮一番吧?”
“……让你穿好衣服,然后带你赴宴,觐见王后。穿上外衣,先生。把徽章藏在衣服下面。”
“我一向在那儿放匕首。”
“以后就不行了。它会和你的剑及其他随身物件一起保管在安全之处。你去的地方,没人可以携带武器。”
猎魔人耸耸肩,套上紧绷的紫色束腰外衣。
“这又是什么?”他指着衣服前面的刺绣问道。
“哦,”哈克索说,“我差点忘了。在宴会上,你将是来自四号角城的贵客拉维克斯。根据王后的要求,你将作为贵宾坐在她右侧,外衣上绣的就是你的家族纹章:一头前进中的黑熊,背上驮着一名天蓝色衣饰的少女,她头发披散,双臂高举。你应该记住这些——说不定某个客人对纹章学有些了解。这种事很常见。”
“我当然会记住。”杰洛特严肃地说,“那个四号角城又在哪儿?”
“在足够远的地方。准备好没?能走了吗?”
“能。但你得先告诉我,哈克索,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帕薇塔公主快满十五岁了,按照惯例,她追求者的数量也会成打增加。卡兰瑟王后希望她嫁给来自史凯利格的求婚者,群岛的联盟对我们意义重大。
“为什么?”
“成为盟友,就不会频繁地受到他们的攻击。”
“好理由。”
“不止这个理由。在辛特拉,女人没有执政权。罗格纳王几年前去世了,而王后不想要其他伴侣:我们的卡兰瑟王后既睿智又公正,但她不是国王。无论公主嫁给谁,那人都将坐上王位,而我们想要一个坚强又正派的人。群岛上肯定会有这么一个人。那些岛民向来以顽强著称。走吧。”
在环绕狭小内庭的长廊中走到一半,杰洛特停下脚步,看看四周。
“市长大人,”他把声音压得很低,“现在就我们俩了。快,告诉我,王后为什么会请猎魔人来。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你肯定也知道点什么。”
“因为人人都知道的原因,”哈克索嘟囔道,“辛特拉和其他王国一样,如果你仔细找,就能发现狼人、石化蜥蜴和蝎尾狮。猎魔人迟早能派上用场。”
“别歪曲我的话,市长大人。我问的是,王后为什么要一个猎魔人打扮成这幅鬼样子出席宴会。”
哈克索东张西望一番,甚至抓着栏杆,往外看了看。
“城堡里头,杰洛特,”他喃喃道,“正在发生一些不好的事。令人心惊胆战的事。”
“是什么?”
“人们常被什么东西吓着。是怪物。他们说它个头很小,弓着背,浑身是刺,跟刺猬似的。到了晚上,它在城堡里四下出没,把铁链弄得叮当响,还进房间悲叹或【创建和谐家园】。”
“你见过它吗?”
“没。”哈克索吐了口唾沫,“我才不想见到它。”
“市长大人,”猎魔人做个鬼脸,“你这说法根本讲不通。我们要去的是订婚宴会。我在那儿能做什么?等那个驼背怪物跳出来【创建和谐家园】?而且手无寸铁,打扮得像个小丑?”
“随你怎么想。”市长抱怨道,“他们要我什么都别告诉你,可你既然问了,我也只好说了。你却埋怨我胡说八道。真有趣。”
“抱歉,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市长大人。我只是很惊讶……”
“别再惊讶了。”哈克索转过身去,“【创建和谐家园】这行不能惊讶。而且我强烈建议,猎魔人,如果王后要你【创建和谐家园】衣服,把【创建和谐家园】染蓝,然后像吊灯一样倒吊在门厅里,你也应该毫不惊讶、毫不犹豫地去做。否则你会遇到不少令人不快的事。明白了吗?”
“明白了。走吧,哈克索。不管怎么说,洗这个澡让我觉得很饿。”
二
简短而礼节性地招呼完“四号角城领主”之后,卡兰瑟王后再没跟猎魔人多说一句话。宴会即将开始,随着传令官大声通报,宾客们陆续到场。
餐桌很大,呈矩形,周围能坐四十多人。卡兰瑟坐在首席那张高大的靠背王位上,杰洛特在她右边,她左侧是个怀抱鲁特琴的灰发吟游诗人,名叫杜格加。在桌子这一端,王后左方还有两张椅子,但无人就座。
杰洛特右边坐着哈克索,还有一个他想不起名字的总督,再右边是来自阿特里公国的宾客——阴郁寡言的骑士林法恩和他的主人,十二岁大、胖乎乎的温德罕王子,也是公主的求婚者之一。之后是形形【创建和谐家园】的辛特拉骑士及地方诸侯。
“提格城的艾伦伯特男爵到!”传令官通报。
“咯咯哒到了!”市长低声说着,用手肘碰了碰杜格加,“这下有趣了。”
一个身材细瘦、满脸络腮胡、盛装打扮的骑士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可那滴溜乱转的眼神和欢快的傻笑掩盖不住他身份的卑微。
“欢迎,咯咯哒。”王后郑重地说,显然,这位男爵的昵称比他的家族名更广为人知,“很高兴见到你。”
“能收到邀请,我也很高兴。”咯咯哒说着叹了口气,“哦,如果您允许的话,我的王后陛下,我想见见公主。单身实在太难熬了,陛下。”
“哎呀,咯咯哒,”卡兰瑟微微一笑,手指捋过一缕长发,“我们都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啊呀。”男爵有点恼怒,“您自己也知道的,陛下,我妻子体弱多病,我那儿最近还在闹天花。我敢用我的腰带和佩剑赌您一双旧拖鞋,不出今年,我就得为她哀悼了。”
“真可怜,咯咯哒,但也很幸运。”卡兰瑟笑得更欢了,“幸好你妻子的身体没那么强壮。我听说去年秋收时,她发现你跟一个【创建和谐家园】躺在干草堆里,于是拎着干草叉追了你将近一里地,可惜最后还是没追上。你该给她吃些好东西,多给她几次拥抱,晚上小心别让她后背着凉。这样的话,不出今年,你就会发现,她的身体好多了。
咯咯哒咧开一张苦瓜脸,“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我能等到宴会结束再走吗?“
“当然,男爵大人。“
“史凯利格使节团到!”传令官用几近沙哑的嗓音喊道。
这些岛民——其中四个身穿亮闪闪的海豹皮紧身衣,扎着格子花纹羊毛腰带——踏着欢快的脚步走进房间。为首的是位面孔黝黑、长着鹰钩鼻的强壮战士,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个双肩宽阔、一头红色乱发的年轻人。他们在王后面前鞠躬行礼。
“真是荣幸,”卡兰瑟双颊飞红,“史凯利格的伊斯特·图尔塞克,像你这样杰出的骑士竟然再度驾临我的城堡。若不是您对婚姻的蔑视人尽皆知,恐怕我会很高兴地认为,您是来向帕薇塔求婚的。您忍受不了独居生活了吗,阁下?”
“我经常有这种感觉,美丽的卡兰瑟陛下。”面孔黝黑的岛民说着,将炯炯有神的目光投向王后,“但我的生活太过危险,不容我考虑持久的结合。啊……帕薇塔虽然是个年轻女孩,是朵尚未绽开的花蕾,但我明白……”
“明白什么?”
“苹果落地时不会离果树太远。”伊斯特·图尔塞克笑了笑,亮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只需看看您,我的王后陛下,就能知道,公主殿下长到令斗士倾心的年纪时会有多么美丽。到那时,追求她的将是些年轻人。比如我身边这位,布兰王的外甥,克拉茨·安·奎特,他正是为此而来。”
克拉茨低下头,在王后面前单膝跪下。
“伊斯特,你还带来了什么人?”
一个膀阔腰圆、胡须浓密的男人,和一个抱着风笛的壮汉,在克拉茨·安·奎特身边跪下。
“这位是勇敢的德鲁伊,莫斯萨克,同我一样,他也是布兰王的好友兼顾问。这位是德莱格·波-德乌,著名的战地诗人。我们还有十三位史凯利格的水手等在庭院里,满心期待能一睹卡兰瑟王后的芳容。”
“请坐,各位尊贵的来宾。图尔塞克阁下,你请坐这儿。”
伊斯特在首席旁的空位坐下,与王后只隔杜格加和一张空椅子。剩下的岛民一同坐在左首,位列维赛基德元帅和斯特瑞普领主的三个儿子——廷格朗特、弗德凯特和维尔德希——之间。
“差不多到齐了。”王后对元帅说,“开始吧,维赛基德。”元帅拍拍手,端着盘子和酒壶的仆人排成长队,走向餐桌,引来宾客欢快的絮语。
卡兰瑟几乎没吃什么,只用银叉随意挑拣着面前的食物。杜格加早将自己那份食物一扫而光,这时拨弄起了鲁特琴。另一边的宾客则对着烤乳猪、鸟肉、鱼和扇贝开怀大嚼——带头的就是红发的克拉茨·安·奎特。阿特里的林法恩狠狠训斥了温德罕王子,还在后者想拿苹果酒时拍开他的手。咯咯哒放下食物,模仿淡水龟的唿哨声,让身边的来宾开怀大笑。宴会的气氛每一分钟都更加欢乐。首轮祝酒开始之后,正变得越来越稀落。卡兰瑟正了正浅灰长发上小巧的金头环,转身看向杰洛特——后者正忙着对付一只大龙虾的硬壳。
“现在的吵闹程度足够我们小声说几句了。我们就从问好开始吧: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同样高兴,陛下。”
“问好之后就开门见山吧。我有份工作要交给你。”
“我猜到了。很少有人邀请我赴宴是因为喜欢我的陪伴。”
“恐怕是因为你不够风趣。你还猜到些什么?”
“等您向我讲完任务内容之后,我会告诉您的,陛下。”
“杰洛特,”卡兰瑟说着,手指轻叩一条翡翠项链。项链上最小的翡翠也有黄蜂大小。“作为猎魔人,你期待什么样的任务?挖井?修理屋顶漏洞?编织描绘维瑞丹克王和美丽的瑟萝在新婚之夜试过的所有【创建和谐家园】的挂毯?你肯定知道你这行当是做什么的?”
“我知道。我会告诉您我猜到了什么,陛下。”
“我很好奇。”
“这我也猜到了。而且跟很多人一样,您也把我这行跟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职业弄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