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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多的。”
“我们应该吃点什么。”
“回头再说。”
“说得太对了。回头就有时间,也有胃口了。”
“瞧啊。”十五突然道。
主干道上,猎魔人正朝这边走来。他从两个货摊间穿过,径直走向他们。
“伦芙芮说得对。”西弗瑞尔道,“把弩给我,诺霍恩。”他弯下腰,脚踩弩翼,拉开弩弦,小心翼翼搭上弩箭。与此同时,猎魔人仍在逼近。西弗瑞尔抬起弩。
“一步也别靠近了,猎魔人!”
杰洛特停了下来,离这群人将近四十步。
“伦芙芮在哪儿?”
半精灵漂亮的脸蛋扭成一团。“在塔那边。她正向巫师提出一项他无法拒绝的建议。但她知道你会来,还留了句话给你。”
“说。”
“‘我就是我。选吧。我,或者小恶。’你应该明白这话的意思。”
猎魔人点点头,把手伸向右肩,拔出剑来。剑刃在他头顶划过一道明亮的弧线。他缓缓走向这群人。
西弗瑞尔恶狠狠地大笑起来。
“伦芙芮早就料到了,猎魔人,她留下一件特别的礼物,要我们送给你。就送到你两眼之间。”
猎魔人脚下不停。半精灵把弩举到脸旁。周围一片寂静。
弩弦嗡鸣,猎魔人剑刃一闪,弩箭带着金属的哀声转向上方,盘旋着弹到空中,最后撞上屋顶,滚进排水沟。
“他挡开了……”十五【创建和谐家园】道,“在空中就挡开……”
“一起上。”西弗瑞尔命令道。一把把长剑嘶声出鞘,他们肩并肩,握紧剑柄。
猎魔人的速度更快了,轻快的脚步变成奔跑——并非径直冲向这伙手执利刃的家伙,而是螺旋状绕起圈子。
塔维克沉不住气了。他冲向猎魔人,双胞胎紧随其后。
“别分散!”西弗瑞尔大吼着摇摇头,这时猎魔人已在他的视线内消失了。他咒骂一声,跳到一旁,看着队形分崩离析,分散在市场的货摊间。
头一个冲到的是塔维克。他正在追赶猎魔人,却突然发现,杰洛特从相反的方向朝他奔来。他连忙刹住脚步,想要停下。没等他抬剑,猎魔人已从他身边掠了过去。塔维克感到从臀部到膝盖一线吃了重重一剑。他跪倒在地,望向自己的【创建和谐家园】,随即尖叫起来。
双胞胎同时攻向疾冲而来的模糊黑影,却算错了时机,二人撞作一团。杰洛特的剑划过维尔的胸膛和尼米尔的鬓角,让他们一个蹒跚倒在蔬菜摊上,一个转了几圈,无力地摔进排水沟。
集市上炸开了锅,商人们四散奔逃,货摊七零八落,空中尘土飞扬,尖叫声此起彼伏。塔维克本想用颤抖的双腿站起,却痛苦地倒在地上。
“左边,十五!”诺霍恩大吼着绕了个半圆,从后方接近猎魔人。
十五身子飞转,但不够快。他挨了一剑,腹部被刺穿,正想还击,又被刺中脖颈,伤口就在耳朵下方。他摇摇晃晃踏出四步,砰地倒进一辆装鱼的货车中,令车轮也跟着转动起来。接着,他从滑溜溜的货物上滚落,摔在石板路上,身上沾满银亮的鱼鳞。
西弗瑞尔和诺霍恩同时从两侧攻来,半精灵向上路横斩,诺霍恩则俯下身子,朝猎魔人的下半身平平挥出一剑。猎魔人接下这两次攻击,两次金铁交击的声响合而为一。西弗瑞尔脚下一滑,抵住货摊才稳住身子,而与此同时,诺霍恩虽然挡下势大力沉的一剑,冲力却令他仰天摔倒。他一跃而起,只是手上挡得慢了些,脸上又平添一条与旧伤疤平行的伤口。
西弗瑞尔从货摊边跳开,自倒地的诺霍恩头顶跃过。他没能砍中猎魔人,又再度跳开。然而对方回剑太快,也太准,他甚至没能感觉到。当他企图再度进攻时,两腿已经不听使唤了。长剑从他手中滑落,手肘下的肌腱已被割断。西弗瑞尔跪倒在地,摇摇头,想起身却站不起来。最后,在破破烂烂的货摊与集市货物之间,在散落的鱼儿和甘蓝之间,他的头垂落下去,身体浸在不断涌出的红色液体里。
伦芙芮走进集市。
她用猫科动物般的轻柔脚步缓缓接近,一路避开马车与货摊。在街上和屋边,蜂巢般嗡嗡作响的人群渐渐安静。杰洛特一动不动地站着,握剑的手低垂下来。伦芙芮停下,距他仅十步之遥,近得能看到她紧身皮衣下穿的链甲外套——链甲短得只能堪堪遮住她的臀部。
“你做出了选择。”她缓缓地说,“你确定这是正确的选择?”
“崔丹姆的惨剧不会重演。”杰洛特费力地吐出这句话。
“确实不会。斯崔葛布狠狠地嘲笑了我。他说,就算我杀光布拉维坎和附近村子的人,他也决不会离开高塔半步,也不会放任何人进去,就算你也一样。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对,我欺骗了你。如果有必要,我会欺骗任何人。你凭什么例外?”
“走吧,伦芙芮。”
她哈哈大笑。“不,杰洛特。”她灵巧而迅速地拔出剑。
“伦芙芮。”
“不。你做出了选择,现在轮到我来选了。”她用力撕下身后的衣裙,裹在前臂上。杰洛特后退一步,抬起手,开始勾勒法印。
伦芙芮用沙哑的声音大笑起来。“没用的。能对付我的只有刀剑。”
“伦芙芮,”他重复道,“走吧。如果真动起手,我……我恐怕没法……”
“我知道。”她说,“可我别无选择。真的,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我都一样。”
她轻盈地踏出一步,利剑在右手闪着寒光,绑在左臂的衣裙拖曳在地。
接着,她飞跃而起,衣裙在空中摆动,遮蔽了剑的走向。随即,她手中利刃挥出谨慎而短促的一击。杰洛特跳向一旁,那块布根本没碰到他,而伦芙芮的剑却被他斜向挡开。他本能地发动攻击,剑刃转动,试图格开她的武器。他错了。她挡开他的剑,径直斩向他的脸。他勉强挡下,脚尖旋转,避开她舞动的剑刃,随后跃向一旁。她再度攻来,将那块衣裙布掷向他的双眼,身形旋转,近距离挥出决然的一击。
他跟随她的动作旋转,试图避开这一剑。但她看破了他的想法,欺身近前,近得让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与此同时,剑刃也划破了他的胸膛。他感到一阵剧痛,但立刻将痛感抛到脑后。他朝反方向再度转身,拨开刺向他鬓角的剑锋,并飞快地虚晃一招,紧接着反手一剑。伦芙芮纵身跳开,似乎想居高临下发动攻击,但杰洛特猛扑而去,用剑尖挑开了她露出破绽的大腿和腹股沟。
她没有惨叫,只是倒向一旁,丢下长剑,捂住大腿。鲜血仿佛明亮的溪流,自她十指间泉涌而出,流过华丽的皮带和麋鹿皮靴,流在肮脏的石板路上。塞满街道的人群看到血,骚动声愈发响亮。
杰洛特收剑入鞘。
“别走……”她蜷成一团,【创建和谐家园】道。
他没有回答。
“我……好冷……”
他一言不发。伦芙芮再度【创建和谐家园】起来,鲜血流进石板间的缝隙,她的身子蜷得更紧。
“杰洛特……抱住我……”
猎魔人沉默不语。
她转过头,脸颊落在石板路面上,再也不动了。一直藏在身下的精致匕首从她麻木的指间滑落。
仿佛过了很久,猎魔人听到斯崔葛布的法杖敲打石板路面的声音。他抬起头,只见巫师绕过尸体,飞快地朝他走来。
“好一场大屠杀。”他喘着粗气说,“我看到了,杰洛特,我在水晶球里都看到了……”
巫师走上前,弯下腰。他穿着那件褪色的长袍,拄着法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不可思议,”他摇摇头,“伯劳鸟死了。”
杰洛特没有答话。
“哦,杰洛特。”巫师挺直身子,“找辆马车来,我们带她去塔里做解剖。”
猎魔人没有答话,朝尸体弯下腰。他任凭自己拔出背后的长剑。“敢碰她一根头发,”他说,“敢碰她一下,你的脑袋就会滚到地上。”
“你疯了吗?你受伤了!解剖是我们唯一能确认……”
“别碰她!”
斯崔葛布看着抬起的剑,挥舞法杖退到一旁。“好吧!”他大喊道,“如你所愿!但你永远无法知道了!你永远也没法确认了!永远,你听到没,猎魔人?”
“滚。”
“如你所愿。”巫师转过身,法杖敲击着石板路面,“我要回柯维尔去,不会在这穷乡僻壤多待一天。跟我走吧,总比烂在这儿强。这些人什么都不懂,他们只看到你手段狠辣地杀人。好了,杰洛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杰洛特没有回答,甚至根本没看他,只是丢下了剑。斯崔葛布耸耸肩,转身离去,法杖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
人群中飞出一块石头,“啪嗒”一声落在石板路上。第二块随之飞来,呼啸着掠过杰洛特的肩膀。猎魔人绷紧身子,抬起双手,迅速比了个手势。人群鼓噪起来,石块愈加密集,但法印保护了他,仿佛一面无形的圆盾,将飞来之物纷纷挡开。
“够了!”凯尔迪米恩大吼,“见他妈的鬼,都给我住手!”
人群仿佛惊涛骇浪般咆哮起来,但石块不再掷出。猎魔人依然静静地站着。
镇长朝他走过去。
“这……”他说着,手指画了个圈,把散落在广场、毫无生气的尸体都包了进去,“就是你说的‘小恶’?就是你认为必须要做的事?”
“对。”杰洛特艰难地回答。
“你的伤重吗?”
“不重。”
“那就快走吧。”
“好。”猎魔人道。他避开镇长的目光,又伫立片刻,转过身,缓缓地、缓缓地走了。
“杰洛特。”
猎魔人回过头。
“别回来了。”凯尔迪米恩说,“再也别回来了。”
理性之声 四
“我们谈谈吧,爱若拉。
“我真的需要跟你谈谈。他们说沉默是金。也许吧,但我不太确定它真有这么珍贵。不过,当然了,你必须为之付出代价。
“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别否认。你自己选择了沉默:你把声音献给了你的女神。我不信梅里泰莉,也不相信其他神明的存在,但我尊重你的选择和你的奉献,还有你的信仰。因为你的信仰和奉献,你所付出的代价,会让你成为更优秀也更伟大的存在。至少有这个可能吧。但我的无神论什么也办不到,它没有那样的能力。
“你一定想问我信仰什么。
“我信仰剑。
“你看到了,我带着两把剑。每个猎魔人都一样。有人带着恶意说,银剑专门对付怪物,而铁剑用来对付人。这话错了。有些怪物只能被银制刀剑杀死,但也有一些惧怕铁。爱若拉啊,这可不是一般的铁,而是取自陨石。你问陨石是什么?就是坠落的星辰。你肯定见过它们——那些在夜空中一闪而逝的光带。或许你还对其中一颗许过愿呢,或许它是你信仰神明的另一个原因。但对我来说,陨石不过是被太阳和坠落时产生的热量炙烤过的金属,能用来铸造刀剑而已。
“哦,你可以看看我的剑,感受一下它有多轻巧——不!别碰剑刃,你会伤到自己。它比剃刀还锋利。它就应该这么锋利。
“我一有空就会练习,丝毫不敢松懈。我来这儿——神殿花园最偏僻的角落——是为热身,为让我的肌肉摆脱令人厌恶的麻木感,还有流过体内的那股寒意。然后你找到了我。真有趣,因为我找你好几天了。我想……
“我得跟你谈谈,爱若拉。我们坐下来说吧。
“你根本不了解我,对吗?
“我叫杰洛特。来自……不,我就是杰洛特。我不属于任何地方。我是个猎魔人。
“我的家乡是猎魔人的大本营凯尔·莫罕。它是……它曾是一所要塞。但现在,已经没剩下什么了。
“凯尔·莫罕……就是我这种人的诞生之所。如今不会有新的猎魔人了,凯尔·莫罕也变得荒无人烟。那里只有维瑟米尔。谁是维瑟米尔?我父亲。干吗这么惊讶?有什么好奇怪的?人人都有父亲,我父亲就是维瑟米尔。就算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又怎样?我没见过我的亲生父母,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活着,反正我不在乎。
“是的,在凯尔·莫罕,按照惯例,我在草药试炼中经受了突变,然后是荷尔蒙、药草和病毒感染。然后重头再来一次。接着是最后一次。我异常顺利地通过了这些改变,只有短时间的不适。他们认为,我的忍耐力异乎寻常……于是决定让我接受更复杂的测试。更艰难的测试。艰难得多。但如你所见,我活下来了。所有接受进阶试炼的人中,我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从此以后,我的头发变白了。这是色素流失的结果。他们说这只是副作用,根本微不足道。
“然后他们教会我各种技能,直到我离开凯尔·莫罕。我赢得了狼派的徽章。我得到了两把剑:银剑和铁剑,并且我满怀坚定、热忱、动机和信仰,要在这满是怪物和野兽的世界保护无辜者。离开凯尔·莫罕时,我梦想着立刻跟第一头怪物碰面。我等不及跟它面对面了。果然,那个时刻很快就来了。
“爱若拉啊,那是一头长着满嘴烂牙的秃顶怪物,我在大路上遇到了他。他带着逃兵跟班,拦下一个农夫的货车,拽出一个约莫十三岁的小女孩。他的同伙按着她父亲,秃顶男人撕扯她的衣裙,叫嚣着是时候让她见识真正的男人了。我拍马上前,说他可以自己先见识一下——我还以为自己很幽默呢。结果那秃顶怪物放开女孩,抄起一把斧头朝我扑来。他动作很慢,但很禁揍。我砍中他两次——伤口不够平整,但够深——他才倒下。喽啰们见到猎魔人的剑对人类的效力,于是四散奔逃……
“无聊吗,爱若拉?
“我必须说。真的必须说。
“到哪儿了?我的头一回高尚行为。要知道,他们在凯尔·莫罕一遍又一遍告诫我,不要牵扯进这类破事,不要扮演云游骑士或去维【创建和谐家园】律,不要卖弄技艺,只要为钱工作就够了。可我还没走出五十里,就像傻子一样卷入了争斗。你知道原因吗?我想要那个女孩喜极而泣,亲吻她救星的双手,想要她父亲感激地跪在我面前。可事实上,她父亲跟那些袭击者一起跑掉了,女孩身上沾满秃头男人的血。她呕吐起来,歇斯底里。我走过去时,她更是吓得昏了过去。从此以后,我就很少再插手这种事了。
“我努力工作,很快就学精了。我骑马前往村子的围墙或镇子的岗哨边等待。如果他们朝我吐唾沫、咒骂我、朝我投石块,我就骑马离开。如果有人出来委托,我就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