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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有许多张面孔。我的命运外表华丽,却隐藏着骇人的本质。她血腥的魔爪早就伸向了我……”
“你一点也没变,斯崔葛布。”杰洛特做个鬼脸,“每当你摆出睿智和意味深长的模样,吐出的就全是屁话。你就不能正常点说人话吗?”
“好吧,”巫师叹道,“如果能让你高兴的话。我好不容易来到这儿,一路躲躲藏藏,就是想避开某个可怕的生物,而它想谋害我的性命。可这场逃亡全是白费功夫——它找到了我。它可能明天就会来杀我,最迟不超过后天。”
“啊哈,”猎魔人不动声色地说,“现在我懂了。”
“我大限将至,你却毫不惊讶,对吗?”
“斯崔葛布,”杰洛特说,“世界就是这样。长期旅行在外,你能看到各种类似的事。比如两个农民为一块田地争得你死我活,到了第二天,田地却被两个伯爵和他们的手下夷平,然后这两拨人又开始自相残杀。人们被吊死在路边的树上,强盗割开商人的喉咙。在镇子里,每走一步都可能被贫民区的尸体绊倒。在宫殿里,人们用匕首彼此杀伐,宴会上每一分钟都有人倒在餐桌下,面孔因剧毒而发青。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我为什么要为某人大限将至而吃惊呢?何况要死的还是你?”
“何况要死的还是我?”斯崔葛布讽刺地重复道,“亏我还拿你当朋友,指望你帮忙呢。”
“上次我们碰面,”杰洛特说,“是在柯维尔的伊迪王的宫廷里。当时我杀了滋扰民众的双头蛇怪,正要去领赏,而你和你的老乡扎维斯特却吵个不停,就为决定该叫我江湖骗子、无脑杀戮者还是食腐动物。结果,伊迪王不但没付我一个子儿,还限我十二小时内离开柯维尔——幸好他的沙漏坏了,我才勉强活着离开。现在你还指望我帮忙,说有怪物追你。你怕什么呢,斯崔葛布?如果它抓住你,你就告诉它你喜欢怪物嘛,说你一直保护在它们,确保没有哪个食腐猎魔人会来打扰它们的安宁,这不就得了?说真的,要是那头怪物把你开膛破肚,吞进肚里,那它还真是忘恩负义啊。”
巫师沉默地转过脸去。杰洛特哈哈大笑。“别像青蛙似的噘着嘴了,巫师先生。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在威胁你?让我们瞧瞧能做什么。”
“你听说过‘黑日诅咒’吗?”
“当然。不过它以前叫‘疯子埃提巴德狂热症’,以引发骚动的巫师命名。十几位好人家出身——甚至包括贵族出身——的女孩因此遭到杀害,或被囚禁在高塔里。他声称她们被恶魔附体,受了诅咒,或是被所谓的‘黑日’污染了。在你们浮夸的行话里,再普通不过的日蚀也能叫做‘黑日’。”
“不!埃提巴德一点儿也不疯。他解译了沃兹格大陵寝里道克巨碑上的文字,又调查了各种相关的传说,其中全都确凿无疑地提到了这场日蚀。黑日意味着莉莉特即将归来——如今,东方人仍以‘尼雅’的名字敬拜她——人类也将面临灭亡。要迎接莉莉特的归来,就必须‘备好六十位头戴金冠的女子,以其鲜血填满河谷’。”
“胡说八道,”猎魔人道,“甚至都不押韵。正经预言都押韵。人人都知道,埃提巴德和巫师议会当时想干吗。你们利用一个疯子的胡话来巩固权威,就为打破同盟、破坏联姻、推翻王朝,简而言之,就为把那些王冠木偶的提线搞成一团乱麻。这个预言,就连集市上那些过气的说书人都不屑一提,而你居然跟我说这个?”
“你可以保留对埃提巴德的看法,也可以质疑他对预言的解释,但你没法反驳这个事实:日蚀之后出生的女孩当中,有很多人的身体出现了可怕的突变。”
“为什么没法反驳?我听说的情况恰恰相反。”
“我看过一次解剖现场。”巫师道,“杰洛特,我们在颅骨和骨髓里找到的东西,简直没法用语言形容。那就像某种红色的海绵,体内器官全都混到了一起,有些甚至彻底不见了。所有器官上都覆盖着会动的粉蓝色纤毛。心脏有六个心腔,其中两个萎缩了。这你怎么解释?”
“我见过长鹰爪和长狼牙的人。我见过关节多过常人、器官多过常人、感官多过常人之人。全是你们滥用魔法的结果。”
“你见过各种各样的突变者。”巫师抬起头,“在他们当中,你又屠杀了多少人去换取钱财,维持你身为猎魔人的职业生涯呢?嗯?有些人可能长着狼牙,却不过只朝旅店的【创建和谐家园】龇牙咧嘴而已;可有些人生来就长了副狼心狗肺,面对孩童都能痛下杀手。那些日蚀后出生的女孩就是这样。她们毫无保留地表现出疯狂的倾向,她们残忍、好斗、喜怒无常与放纵的行径早已广为人知。”
“这话适用于所有女人。”杰洛特嘲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质问我杀过多少突变者?你怎么不问问我替多少人解除过魔法、摆脱过诅咒?我,只是个被你们轻视的猎魔人。但反过来,你们又做了什么,伟大的巫师大人?”
“我们运用强大的法术,试图解除她们身上的诅咒。在不同的神殿里,我们和祭司都施展过。但所有尝试最终都会让那些女孩死去。”
“这只能证明你们的错误。哦对,这样你们就弄到了尸体。你刚刚提到的解剖样本就是这么来的,对吧?”
“够了,别这么看我。你很清楚,我们本来就用尸体可用。起先,我们打算把她们全都消灭。我们解决了几个……然后拿去做了解剖。甚至有一个是活体解剖的。”
“哈,你们这群【创建和谐家园】的还好意思谴责猎魔人?哦,斯崔葛布,总有一天,民众会擦亮眼睛,看清你们的真面目。”
“我觉得这天不会很快到来。”巫师嘲讽地说,“别忘了,我们的所作所为是为保护民众。这些变种女孩会将整个世界淹没在血海之中。”
“也就是说,你们巫师目前还高昂着头,以为自己全无瑕疵。既然谈到这个,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在狩猎所谓‘突变者’的过程中,你们连一次错误也没犯过?”
“好吧。”沉默许久之后,斯崔葛布说,“我跟你说实话,虽然这对我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我们确实犯过错——而且不止一次。要在常人中间把她们分辨出来,实在太难了。所以我们停止了……‘清除’她们的做法,而是把她们隔离起来。”
“用你们鼎鼎大名的高塔。”猎魔人哼了一声。
“我们的高塔。结果那又导致了另一个错误。我们低估了她们。有很多突变者逃跑了。然后王子们开始推崇一项疯狂的运动——尤其是那些顺位较低、无事可做、也没什么可失去的年轻王子——‘解救被囚禁的美人’。可惜,他们中的大多数被囚犯扭断了脖子……”
“据我所知,塔里的囚犯很快就死光了。有传言说,是你们送了她们一程。”
“这是谎言。但确实,她们很快便对一切失去了兴趣,开始绝食……最有趣的是,濒死状态下,她们在超感能力方面会展现出惊人的天赋。这进一步证明了她们的突变。”
“你的证据越来越荒唐了。还有别的吗?”
“有。纳洛克的希尔文娜女士就是其中一例,我们一直没法接近她,因为她的权势增长得太快。但如今,纳洛克正在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此外,艾弗米尔之女菲尔嘉用自制的绳索逃出了高塔,现今正在北维尔哈德肆虐。塔尔哥的贝妮嘉被一位愚蠢的王子释放出来。后来那位王子被关进地牢,双目失明,而在塔尔哥的大地上,绞架早已成为最常见的风景。哦,还有其他例子。”
“例子当然有。”猎魔人道,“比如统治亚姆拉克的老王阿布拉德。他得了结核病,牙齿掉得精光,恐怕早在日蚀前几百年就出生了。除非有人在他面前被折磨致死,否则他根本无法入睡。他杀光了所有血亲,而且——用你们的话怎么说来着?——还在狂怒之下处死了全国的半数百姓。他年轻时有个绰号,叫‘暴虐的阿布拉德’。哦,斯崔葛布,如果统治者的残忍都能用突变或诅咒来开脱,那该有多好。”
“听我说,杰洛特……”
“不。你说服不了我,也没法让我相信,埃提巴德不是个杀戮成性的疯子,所以我们还是说说威胁你的怪物吧。你最好明白,基于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我不会喜欢你的故事。但我会听你说完”
“你不会再愤愤不平地打断我了?”
“这我可没法保证。”
“好吧。”斯崔葛布把双手缩进长袍袖管,“你这样只能让我把时间拖得更久。故事始于北方的一个小公国克雷伊登。克雷伊登大公弗雷德福克的妻子叫艾瑞蒂娅,是个有教养又睿智的女子。她的家族里出了很多魔法技艺方面的行家,而她继承了一件罕有又强大的法器:内哈勒尼雅之镜。使用这种镜子的通常是先知和预言家,以便更加精准地预见未来——当然,未来本身依然复杂难解。艾瑞蒂娅经常对那镜子发问……”
“我猜,跟别人的问题一样,”杰洛特插嘴道,“‘谁才是世上最美丽的人?’我听说,内哈勒尼雅镜分为两种:一是明智且懂礼貌的,二是被主人砸成碎片的。”
“你错了。艾瑞蒂娅更关心国家的命运。而镜子的回答是:她本人和其他许多人会死得很惨,罪魁祸首正是弗雷德福克与其首任妻子生下的女儿。艾瑞蒂娅把消息送到巫师议会,于是议会派我去了克雷伊登——补充一句,弗雷德福克的长女,就是在日蚀不久后出生的。刚开始我还相当谨慎。在这期间,她虐待过一只金丝雀、两只小狗,还用梳柄剜出一个仆人的眼睛。我用咒语测试过几次,基本确定,这小家伙是个突变者。我带着消息去找艾瑞蒂娅,因为对弗雷德福克来说,女儿意味着一切。我说过的,艾瑞蒂娅并不蠢……”
“当然了。”杰洛特打断道,“而且毫无疑问,她对继女也算不上珍爱有加。她更希望自己的儿女继位。我能猜到接下来的事。是不是有人去掐死了她?就算别人不去,你不也刚好在场吗?”
斯崔葛布叹了口气,抬眼望天。那道绚丽的彩虹仍然高挂在空中,熠熠生辉。
“我打算把她关起来,可艾瑞蒂娅决定用别的法子。她叫那个小家伙跟着她雇来的恶棍—— 一个捕兽人——去了森林。但后来,我们在灌木丛中找到了捕兽人……没穿裤子的尸体。所以不难推断当时发生了什么。她把一枚胸针穿过耳孔,刺进了他的大脑,可想而知,当时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另一件事上。”
“如果你觉得,我会可怜他,”杰洛特嘀咕道,“那你可错了。”
“我们组织追捕。”斯崔葛布续道,“但那小家伙踪影全无。因为弗雷德福克起了疑心,我只好匆忙离开了克雷伊登。
“四年后,艾瑞蒂娅写来一封信。她找到了那个小家伙:她跟七个侏儒一起,住在玛哈坎山中,并让他们相信,在矿井里吃灰远没有在大路上抢劫商人有赚头。她有了个绰号,叫‘伯劳鸟’,因为她喜欢把抓到的人钉在尖木杆上。哦,再想找人去解决她可就难了——伯劳鸟已经很出名了,还学会了用剑,连男人都没几个是她的对手。我应王后的召唤秘密赶到克雷伊登,有人却在这当口毒死了艾瑞蒂娅。大多数人相信是弗雷德福克的杰作,他给自己找了个更年轻、也更狂野的情妇——但我觉得,幕后黑手是伦芙芮。”
“伦芙芮?”
“那小家伙的名字。我认为,是她毒死了艾瑞蒂娅。过了不久,弗雷德福克国王在一场离奇的狩猎事故中死去,艾瑞蒂娅的长子也突然失踪——肯定也是那小家伙的杰作。虽然我说她‘小’,可她那时已经十七岁了,而且发育良好。
“与此同时……”巫师沉默片刻,“她和她的侏儒已经成了整个玛哈坎的噩梦。直到有一天,他们之间爆发了争吵,原因我不清楚——是分赃不均,还是晚上轮到谁跟她睡——总之,他们用刀子自相残杀,最后只有伯劳鸟活了下来。只有她。而我当时就在附近。我们打了个照面,她立刻认出我了,也明白了当年我在克雷伊登扮演的角色。我告诉你,杰洛特,当时我连咒语都没念完——我的手抖得跟什么似的——她已经拔剑朝我扑了过来。我把她变成了一块六厄尔宽、九厄尔长的匀称水晶,再把水晶扔进侏儒的矿井,并将隧道弄塌了。”
“真马虎。”杰洛特评论道,“这个咒语是能解除的。你就不能把她烧成灰吗?毕竟,你知道那么多了不起的咒语。”
“呃,那不是我的专长。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有点草率了,结果某个蠢王子找到了她,花了一笔钱帮她解咒,消除了法术,还得意洋洋地把她带回东方一个遥远的王国。王子的父亲就是个山大王,但显然比他的小崽子更有见识。他痛打了儿子一顿,然后质问伯劳鸟,她和那些侏儒抢来的财宝都藏在哪儿。但他的错误在于,他把她揪出牢房、剥光衣服、送上【创建和谐家园】台时,是让另一个年长些的儿子帮的忙。结果第二天,帮他忙的儿子——如今是个无父无母也没兄弟的孤儿了——变成了王国统治者,伯劳鸟也成了新国王眼前的红人。”
“这说明她肯定不丑。”
“审美角度不同罢了。她作为红人的时间并不久,只到又一次宫廷政变为止——这么说有点夸张,因为那地方啊,与其说是宫廷,倒不如说是个谷仓。很快我发现,她根本没忘记我。在柯维尔,她曾三次试图暗杀我。我决定不给她第四次机会,于是去庞塔尔避难,但她再次找到了我。我逃去安格林,结果她又追了过去。我不清楚她是怎么办到的,因为我把行踪隐藏得很好。擅长追踪肯定是她的突变能力之一。”
“你为何不再施个法术,把她变成水晶?你犹豫了?”
“不。我一点儿也没犹豫。可她对魔法好像有了免疫力。”
“这不可能。”
“你错了,只要有相应的法器和防护光环就能做到。也可能跟她仍在继续突变有关。我逃离了安格林,躲到这里,弧海边的布拉维坎。我在平静中度过一年,可她又一次找到了我。”
“你怎么知道?她进镇子了?”
“对。我在水晶球里看到她了。”巫师抬起魔杖,“来的不止她一个。她带着一帮人,说明这次是认真的。杰洛特,我没地方可去了。我不知道还能躲去哪儿。你的到来肯定不是巧合。这是命运。”
猎魔人扬了扬眉毛。“你想怎样?”
“很明显。你应该杀了她。”
“我可不是拿钱干活的杀手,斯崔葛布。”
“你不是杀手,这我同意。”
“我杀怪物是为了钱,但我对付的全是威胁民众的怪物,或是你这种人施展魔法和巫术创造出来的噩梦。我不会随便杀人。”
“她不是人,就是头彻头彻尾的怪物—— 一个受诅咒的突变者。你带来了一头奇奇摩,但伯劳鸟比奇奇摩坏多了。奇奇摩杀戮是为果腹,伯劳鸟却是为取乐。只要杀了她,你开价多少我都接受。当然了,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觉得突变者和莉莉特的诅咒根本是胡说八道。这女孩有理由找你算账,我也没打算插手。去找镇长和卫兵吧。你是镇上的巫师,地方法规应该能保护你。”
“让法律和镇长都见鬼去吧!”斯崔葛布吼道,“我不要他们的保护,我要你杀了她!没人能进到塔里——我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但这算什么?我可不想把余生都耗在这儿,而只要我活着,伯劳鸟就不会善罢甘休。你要我在塔里坐着等死吗?”
“那年那些女孩不也一样?你知道吗,巫师?你应该把追捕女孩的活儿交给其他人,交给比你更强大的巫师。你该预见到后果的。”
“求你了,杰洛特。”
“我拒绝,斯崔葛布。”
巫师沉默了。虚幻天空中的虚幻太阳并未落向地平线,但猎魔人知道,布拉维坎已至黄昏。他饿了。
“杰洛特,”斯崔葛布说,“听埃提巴德讲述时,我们很多人都抱有怀疑。但我们决定选择小恶,对付大恶。现在我请求你做出相同的选择。”
“恶就是恶,斯崔葛布。”猎魔人站起身,语气严肃,“是小、是大,还是不小不大,全都一样。程度是相对的,界限是模糊的。我不是虔诚的隐士,这辈子也不可能全做善事,但若要我在两种恶行之间做出选择,我宁可两个都不选。我该走了。明天见。”
“好吧。”巫师说,“如果还能再见的话。”
三
这座乡间小镇的上等酒店“黄金王庭”拥挤喧闹。店里的顾客,无论是本地客还是外乡人,根据种族和职业不同,也在各忙其事。敬业的商人为了产品的价格和借贷利息跟矮人争执;不那么敬业的商人则忙着捏女侍的【创建和谐家园】;本地的蠢人装出见多识广的模样;【创建和谐家园】一边尽力取悦有钱的恩客,一边对没钱的穷鬼冷嘲热讽;赶车人和渔夫不要命地喝酒;几个水手唱起歌谣,歌颂大海的波涛、船长的英勇,还有人鱼的美貌——他们把后者描绘得栩栩如生,各种细节巨细无遗。
“使劲儿想想,伙计。”凯尔迪米恩对店主说。他趴在吧台上,好让声音盖过周围的喧嚣,“六个人和一个姑娘,都穿着诺维格瑞样式的黑色镶银皮衣。我在收税站那边瞧见他们了。他们到底在这儿,还是去了金枪鱼酒店?”
店主饱满的额头拧在一起,用围裙擦着一只大酒杯。“就在这儿,镇长大人。”他说,“他们说来参加集市,不过都带着剑,连那女人也是。打扮跟你说的一样,一身黑。”
“哦。”镇长点点头,“他们现在在哪儿?我没瞧见人。”
“在小隔间。他们付了金子。”
“我一个人进去。”杰洛特插嘴,“没必要把动静搞那么大,至少暂时不用。我会带她出来。”
“也许这样最好。但要小心,我不想惹麻烦。”
“我会小心。”
根据越来越不堪入耳的歌词判断,水手的歌谣已经唱到最后的【创建和谐家园】部分。杰洛特掀开硬邦邦、沾满灰尘的门帘,走进隔间。
六个人坐在桌边,但伯劳鸟不在。
“你想干吗?”率先发现他的人吼道。那是个光头,脸上破了相,一条伤疤贯穿左眉、鼻梁和右脸颊。
“我想见伯劳鸟。”
两个相同的身影站了起来——同样面无表情的脸,同样凌乱、长可及肩的头发,同样的紧身外套上闪烁着银饰的光。随着同样的动作,这对双胞胎从长凳上抄起两把一模一样的剑。
“冷静点,维尔。坐下,尼米尔。”伤疤脸说着,双肘拄在桌上。“你说你想见谁,伙计?伯劳鸟是谁?”
“你很清楚我说的是谁。”
“这家伙是谁?”一个【创建和谐家园】上身、汗流浃背、交叉挎着皮带、前臂绑块钉板的壮汉问,“你认识他吗,诺霍恩?”
“不认识。”伤疤脸说。
“他是个白化病人。”坐在诺霍恩身旁的瘦削黑发男子咯咯笑道,他有精致的五官,硕大的黑眼睛,以及一对尖耳朵,说明他是个混血的半精灵。“白化病人,突变者,天生的怪胎。这种东西居然能混进公共场合,跟体面人为伍。”
“我在哪儿见过他。”一个身材粗壮、扎着辫子的沧桑男人眯起眼睛,用邪恶的眼神打量着杰洛特。
“你在哪儿见过他并不重要,塔维克。”诺霍恩道,“听着,西弗瑞尔刚才狠狠地侮辱了你,你不跟他讨个说法吗?今晚太无聊了。”
“不。”猎魔人冷静地说。
“那我把这碗鱼汤倒在你头上,你会跟我讨个说法吗?”【创建和谐家园】上身的男人咯咯笑道。
“冷静点,十五。”诺霍恩道,“他说不,意思就是不。至少暂时是。哦,朋友,说完你要说的话,然后赶紧走吧。你还有机会离开。如果你不接受,我只能让跑堂的把你抬出去了。”
“我没话跟你们说。我想见伯劳鸟。伦芙芮。”
“听见没,伙计们?”诺霍恩扫视他的同伴,“他想见伦芙芮。能告诉我原因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