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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想要回来也成,但你必须将孩子记在你名下!”侯夫人语气坚决,“你也别装的一脸淡然,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延瞿,要不然你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楚云梨哭笑不得,只道,“那我就预祝侯夫人可以找到一个愿意把外室子记为嫡子的贵女为儿媳妇。”更别提现如今侯府中周延瞿的妾室可是有足足五个,且都不是省油的灯。
“侯府……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踏入一步。”不理会身后临安侯的唤声,楚云梨再不回头,抬步出门,一眼就看到门口付阑珊满脸苍白,大受打击的模样,周延瞿心疼的扶着她低声安慰,看到她出门,怒斥道,“你满意了?”
楚云梨嗤笑一声,“身为男人,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娶不了,又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你个废物!”
周延瞿面色沉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楚云梨摊手,“事实呀,你就是个废物,有本事,你当着京城众人宣告,你心里最喜欢的就是她付阑珊,最想娶的就是她,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求娶她进门!让她生的孩子日后承袭你临安侯府的爵位。”这两人就该在一起相亲相爱,一辈子不分离才好。
“你知道什么?家族传承祖宗基业,在你眼里算什么?”周延瞿大声道。
等于承认娶她是因为家族传承了,说到底,还是为了爵位。楚云梨冷笑,“那你们算计我一个孤女,就是真男儿了?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和一个自己讨厌的女人演鹣鲽情深,你又不是戏子。如今难道还真要依你父亲的心思重新求娶于我?”
周延瞿面色难看至极,怒极之下,居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她说这些话时,付阑珊一直在哭,抱着周延瞿的腰连头都没有抬。
楚云梨路过两人时,又道,“付姑娘,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能只把世子推出来,你自己也当努力争取才是。”
付阑珊猛然抬头,眼圈红红,大吼道,“你懂什么,你一个被皇后护着的姑娘,哪里明白我从小寄人篱下的艰辛?”
“胡闹!”临安侯出现在门口,面色沉冷,眼神如冰刀一般扫过付阑珊面容,“回去,还嫌不够丢人?”
又看向楚云梨,“方才我说的话,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兑现。”
楚云梨摊手,“多谢侯爷美意,只是我实在背负不了逼死孤儿寡母的名声,还请侯爷另聘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媳。”
本来就是,要是临安侯真的为了娶回她而赶走付阑珊还有那个孩子,周延瞿肯定把这些事情全部算在她头上。怎么想都不划算。再说,李茹的愿望,可不是和周延瞿相亲相爱,而是远离他们。
这一次楚云梨又去了城郊,除了每个月进宫给皇后请安之外,基本上就不再进城,她养的蚕经过一年,已经能织成精美细腻的缎子,还做出了蚕丝被,轻薄透气,因为出产少,几乎是天价,许多夫人更是以手拿蚕丝绢为美,不少蚕丝缎销往晏国几个富庶之地。一时间,楚云梨赚了个盆满钵满,不少夫人都愿意与她打好关系,只求能先得一匹缎子。
她的慈安院中,收留的人越来越多,夫子也越多,收留的孩子无论男女,夫子都要每日教导两个时辰。就是年老的,也能求个温饱,不说京城内外再没有乞丐,就是靠近京城的几个城中的乞丐,得了消息后也往慈安院来。最开始学算术的孩子,如今已能自己算账,成效颇佳。
而在一年中也发生了不少事,临安侯世子忤逆侯夫人的意思,执意娶了青梅竹马的表妹,也毫不避讳府中的少爷就是表妹所出,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原来临安侯世子夫妻鹣鲽情深之事是假,之所以没有孩子,大概与夫人之间只是表面上的恩爱,只等着付阑珊出孝,之后再慢慢生子。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李筎可怜,平白无故背了几年不能生育还善妒不让纳妾的名声,好在醒悟得快,早早抽身离去。只是可怜她如今形单影只,皇后几次提出给她作媒,都被婉拒,这是被伤透了心了。
也有说临安侯世子真是情深之人,哪怕娶妻,也要为心爱之人守身如玉。
不过后一种,多半是青楼楚馆中流传,正经的大家夫人,对于这种赞扬嗤之以鼻。要说谁成亲前没点旖旎心思那是假话,但成亲后就该收收心思好好过日子,最起码要给与妻子足够的尊重体面,这样才算是好男人。
成亲后给以前的心爱的女人守身如玉,算什么好人?那就是个【创建和谐家园】,真要如此,为什么不娶了心爱的女人呢?
就在侯府娶完了付阑珊,渐渐地沉寂下去时,京城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临安侯与蛮族勾结,证据确凿,当场就被下了大狱!
消息一出,京城中瞬间沸腾起来,一时间众人都在议论。十年前蛮族与晏国的那场惨烈的战争因为时隔不久,记得的人很多,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临安侯居然就开始勾结。
好多人都知道,一年前临安侯奉命去了蛮族边境,带回来了五百马匹,因为手段不光彩,皇上虽然没有大肆封赏,但却让临安侯入了兵部,一跃为兵部尚书,重用的意思明显。要知道在这之前,皇上都是有意打压京城中各勋贵,年轻一辈中,没人能入六部与内阁。
传出消息的翌日,宫中来了人,请楚云梨进宫。
皇后一如往昔,威严尊贵,有些不同的是她对楚云梨越来越柔和,不待她跪下就拉她起身,笑道,“都说了别多礼。”
“临安侯的事情听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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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让人给她上茶,道,“当初你说,你祖父跟你说过那马儿的草料若是加了药材,便不能再育,我有对皇上提过,没想到这些马儿经过一年,还真就没有让母马受孕的。皇上本还觉得蛮族人心思重,动了手脚不让我们买到好马,但彻查后发现,给马儿喂那草料的,就是临安侯!”
楚云梨丝毫意外都没有,李茹上辈子就是偶然知道了这事,才默默无闻被病逝。都说世上之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想要查出真相的是皇上,那基本上是瞒不住的。
“蛮族人知道我晏国想要买马的决心,便没拒绝临安侯买马儿,只是要他连续一个月往草料中加那草药,价钱上便宜一半。就为了区区几十万两银子,临安侯他居然就答应了,以防万一,还亲自让身边的随从去办。”
皇后叹息一声,“临安侯会如此,大概是蛮族人透露了日后还有做生意的可能,这是想着到那时再捞一笔。”
楚云梨丝毫意外都没有,临安侯府求娶她最大的原因是想平级袭爵,但还有点原因便是将军府的家财,想要维持一个侯府的光鲜体面,就靠着他们父子的俸禄,根本不可能,所以几代侯爷,都是靠着吃库房中的存银,到了周延瞿这里,已经暗地里在典当那些老物件了,虽一时半会儿不至于坐吃山空,但总要未雨绸缪,李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很合适的世子夫人。
“临安侯府……完了。”皇后叹息,“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最后一句话,楚云梨颇为惊讶,不过随即又想,当下女子都是出嫁从夫,哪怕她已和离,又几次三番推脱皇后说媒,外面许多人大概都觉得她放不下,面前的皇后也如此想。当下认真道,“娘娘放心,我要做的事情多着,没空担忧别人。”
皇后笑容更深,“你做的慈安院不错,皇上有意在晏国各大城中修建,稍后该会对你有所赏赐。”
楚云梨出宫路过临安侯府时,刚好看到侯府中门大开,官兵气势汹汹在各处穿梭,大概在抄家,周延瞿正在和为首的官兵说着什么,后面一向注重自己形象的侯夫人此时正和一身大红衣衫的付阑珊互相依偎着瑟瑟发抖,下人则鹌鹑一般满是不安的被围到一起。
百年传承的临安侯府,就此倾塌。
第41章 不能生的原配(完)
楚云梨的马车路过临安侯府时并未停顿,她听到小丫头说起侯府中的动静时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心里一片平静。
说起来侯府能有今日,她在其中是推了一把的。要不是她故意在皇后面前提及那味特殊的药材,皇上也未必能知晓临安侯做的事,哪怕马儿有问题,也只会以为是蛮族人卖马之前动的手脚。
临安侯下狱,交由刑部彻查,侯府夺爵抄家,家中众人三日内须全部搬出。
侯府的地契也全部被抄走,能够留的,就是各位夫人的嫁妆。这其中,由于查出侯夫人嫁妆里的许多物件地契,都不是她曾经去衙门报备过的,于是全部算作侯府家财,也查抄了。
侯夫人嫁妆并不丰厚,又有意与侯府的铺子置换,到得后来,居然一张房契都无。至于付阑珊,她父亲原先是刑部尚书,说起来还是皇上看重的臣子,她小时候也是经常可以进宫的,只是后来,她父亲犯事后被下大狱,家财也是查抄了的,后来她与母亲借居侯府,没几年便郁郁而终,总而言之,嫁妆什么的,她根本没有,有的都是侯夫人帮她用侯府的庄子铺子置办的,一并被查抄了。
最后一家人只得先搬入了朱蔓蔓嫁妆中郊外的庄子,她是庶女,再得宠爱,嫁妆也还是由嫡母置办,这庄子算是她嫁妆中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就是那么巧,这庄子就在楚云梨养蚕的那个隔壁,她一年来都住在这里,知道隔壁搬来了侯府一家时,楚云梨颇为感慨,到底是避不开。
说是庄子,其实就是楚云梨的庄子分出去的一个小院子,地也只有一亩多的模样,住下他们一家,其实是有些挤的,不过不妨碍,一亩地若是全部修成房子,再来这么多人也够住了。
但那是以后的事,搬来的当日就这个房间问题大吵了一架,这边庄子里不少人都知道东家和侯府的过往,当下就有人蹲在墙角从头听到尾。
晚上的时候,楚云梨就知道了事情原委。
还是为了正房,那边是两个小院,大的那个自然是侯夫人的,争的就是小的那个。
付阑珊身为主母,本该当仁不让,但偏偏这院子是朱蔓蔓的,她上一次有孕后,生下来一个女儿,现在刚刚三个月,那院子里除了那俩正院,其余的都不太好,说白了,比当初侯府中的马房还要差,朱蔓蔓带着孩子,自然不能住这种,再说这院子的地契还是她的呢。
付阑珊退一步,可就是让出了正院,那往后早上来这边,倒成了给朱蔓蔓请安了,她怎么肯?
后来,还是付阑珊住主院,朱蔓蔓带着孩子去与侯夫人住。
搬过来之后,侯夫人早出晚归,每日都进城。又过了几日,小丫头进来禀告,周夫人想要上门拜访。
楚云梨有些恍惚地想起,如今她已然不是侯夫人了,只是普通的周夫人而已,虽然临安侯的事情没有牵连家人一起入狱,但周延瞿的官职却是被停了的。所以,如今严格论起来,周家已算不上官宦人家了。
“不见!”楚云梨一口回绝,她事情挺多,懒得和他们掰扯。
付阑珊也上门求见,楚云梨还是拒绝。
又隔一日,朱蔓蔓带着孩子上门,楚云梨知道后本来打算不见,又想起什么,“请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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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有事找我。”楚云梨直接了当。
朱蔓蔓垂着头,“当初我家夫人未婚产子之事,是我听了微月的话后传出去的,没想到世子和老夫人会来找您麻烦,我对不住您。”
微月?
没想到这事还和她有关系。
楚云梨无所谓,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付阑珊产子之事知道的人太多,早晚会闹出来。而她的嫌疑最大,被怀疑本就不奇怪。
“还有别的事吗?”明显她上门不是为了这个。
朱蔓蔓踌躇半晌,没想到李茹丝毫多余的话都无,看她样子已经不耐烦,再磨蹭很可能会开口赶人人,试探着问道,“李姑娘,妾身是想问问,和离之后,日子会不会难过?”
楚云梨不妨她问起这个,心里一动,想到某种可能,道,“见仁见智。对我来说挺好的。我这个人,不喜欢太复杂的关系,自己住比较随心所欲。”
这该不会是起了离开周家的心思了吧?
如果真是,对于周延瞿来说肯定是个很大的打击。如今周家,可都住在朱蔓蔓的院子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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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蔓蔓若有所思,很快起身告辞,临走前想起什么,回身道,“我知道李姑娘是个好人,有件事情……我发现夫人对您似乎格外关注,如今府中人手不够,她还特意找人在门口专门盯着您的行踪。您和世子之间……应该再无可能,这个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既然不是为了世子,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李姑娘或许可以自己查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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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回想,似乎付阑珊确实针对她,就只她和周延瞿生孩子这事,她若真心想嫁人,虽然嫁不了公侯之家,但普通的举人进士却还是可能的。当下女子,无媒苟合的实在太少了,但她就暗搓搓和周延瞿生了孩子,等着侯府弄死她后做继室。这其中……兴许还真有问题。
没几日,京城中定国公就到了郊外小院,不知怎么说的,反正周延瞿是写了放妾书了,放归朱蔓蔓自由,她带来的嫁妆全部带回,连孩子也归她。
这样确实不和常理,不过周延瞿如今也不敢和定国公府争论,若真是定国公要求,他也只能照办。
他们一家搬走的那日,楚云梨站在大门口看着,侯夫人褪去了曾经的贵气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衣衫,一身普通的绸缎,整个人失色不少,面色难看的上了马车,看到楚云梨站在门口,冷笑一声后上了马车。
付阑珊身边的乳母抱着孩子,她有些紧张的盯着周延瞿的面色。
看着悠闲随意的楚云梨,周延瞿面色复杂难言,庆幸道,“好在我们和离了,如今你不必受牵连。”
楚云梨摇摇手指,“周公子错了,就算是我们没有和离,你们家的事情也是牵连不到我的。”这话实在讨人厌。
周夫人掀开帘子,“延瞿,和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废什么话,赶紧走吧。”
楚云梨冷笑,“同样的话还给周老夫人,天底下哪有人坐等你们算计的道理?你们落魄到如今地步,焉知不是报应?”
五六架马车往官道而去,马车里付阑珊一脸苦涩,“瞿郎,你是不是后悔与她和离了?”
“如今再说这些都已无用。”周延瞿没有正面回答,“今晚的住处还没着落呢。”
付阑珊心思被带偏,沉吟半晌,道,“去那边的村里吧,我们的银子买个小院子住,当绰绰有余,姑母还要为公公奔走呢,离太远了也不方便。”
马车里沉默下来,周延瞿闭着眼睛假寐,心里其实很明白,再奔走,临安侯也是出不来的,蛮族杀了太多晏国人,当初对于晏国威胁那样大,当今皇上最是厌恶,对于和蛮族勾结的人,更是会从重处罚。就看重到什么程度了。
如果没有和离……最起码不会这样被动,将军府那样多的家财,养着那么多的无家可归的人,他也不至于带着家人四处奔波寻找落脚地。
周家搬走了,朱蔓蔓却留了下来,她如今公府也不愿回了,就和楚云梨做邻居,偶尔也会上门拜访。
楚云梨则暗地里开始查付阑珊,细思下来,她觉得这人还真是处处针对她。
恰在这时,宫中的结罗王子逃了。
他是刺伤了太子之后畏罪潜逃的,一时间京城内外戒备森严,街上巡逻的官兵随处可见。但结罗王子似乎如水入海一般失踪了遍寻不到。
楚云梨不觉得这事情会和自己扯上关系,毕竟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且说起来大家还是仇人。
却不妨就在结罗王子逃出的第二日夜里,她郊外的院子后门被人敲响,来的人是微月,一身狼狈不堪,言有要事求见楚云梨。
大半夜的,如今周家可住在离这边十几里的村中,她这时候找来,应该真有要事。不过楚云梨也没打算见,但微月却道,她发现了结罗王子的踪迹。
半夜,当周家住的院子门被官兵敲开时,楚云梨就坐在最前面的马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打开门的周延瞿。
为首的将军拱手道,“周公子,有人报畏罪潜逃的结罗王子如今在你们院中,须得进门搜查一番。”
这话毫不客气,说完一挥手,官兵一拥而入,周延瞿有些懵,等回过神来时,后院中起了兵器交击之声,很快就押出来一身布衣的贵气男子。
周延瞿心里只两个字,——完了。
他的目光落向了身侧惶恐不已,已经开始发抖的付阑珊身上,只问,“我记得昨晚上半夜里你出来上过茅房。我当时似乎听到了动静,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