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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戚妄这么说，马东急了。

  　　“老戚，咱们先前可说好的，你的绣品要先紧着我这边儿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戚妄现在的手艺越发精进了，虽然马东现在准备用机器刺绣，可机器大规模生产的绣品哪里比得上戚妄的绣品精美？戚妄每一幅绣品都是镇店之宝，他还准备收着等升值呢。

  　　听到马东的话后，戚妄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这是京城那边儿的人联系我的，走的是私人订制，不需要通过你的。”

  　　他虽然答应和马东合作，可并不是所有的绣品都要卖给马东，优先卖给他和有人找他要指定绣品是两码事儿。

  　　马东愣了愣：“京城那边儿的？他们怎么知道你的？”

  　　说到这里，马东一拍大腿，满脸兴奋地说道：“是看了京城艺术博物馆里面的作品后找上你的？”

  　　戚妄点了点头：“对，他是看了我的九龙屏风后，觉得我的绣品挺符合他的审美，所以才来找我的。”

  　　粤绣的色彩明艳，图案繁茂，富丽堂皇十分大气，对方喜欢这种对比强烈的色彩，所以才同意来找戚妄要买绣品的，对方看起来也是半个行家，对着戚妄说了诸多要求，又给了丰厚的定金，并签了合同，言明元旦的时候过来取货。

  　　客人给的时间虽然有点紧，不过抓紧一些的话，也是可以完成的。

  　　现在距离元旦已经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时间紧任务重，戚妄便分不出心来做其他的事情来。

  　　听到对方开出的价格后，马东也没有了旁的话，朋友归朋友，他也不会拦着戚妄赚钱的，确定戚妄要接这个活儿后，马东便询问戚妄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可以帮衬一二。

  　　戚妄想了想，找马东把毛大伟给要了过来。

  　　“大伟不是要跟我学刺绣吗？在你这儿他还要来回跑，我一忙起来，教他的时间就更少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学了一些皮毛，不过多看看对他也有好处，到我这边儿来我方便教他，而且我可以给他开工钱，他顺便也能帮我照顾一下宝来。”

  　　马东自然没有意见，他询问了毛大伟的意思，毛大伟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同意了。

  　　能跟在戚妄身边学习，这是多好的机会，他要是傻了才不同意呢。

  　　厂子这边儿并不需要马大伟做太多活儿，既然他愿意到戚妄那里去，马东大方地放了人，毛大伟立马收拾了东西，乐颠颠地跟着戚妄回去了。

  　　家里的屋子挺多的，戚妄收拾了一间给毛大伟住，又跟他说了在家要做的事情。

  　　戚妄每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来教毛大伟刺绣，毛大伟可以在戚妄刺绣的时候留在旁边观摩学习，而毛大伟只需要负责买菜做饭接送戚宝来上下学，其他的时间他都可以自由支配。

  　　“这就是你需要做的，我这儿包吃包住，每个月我另外给你三百块钱，算是给你的工资。”

  　　三百块钱？

  　　知道戚妄给自己的工资是多少后，毛大伟连忙拒绝。

  　　“戚哥，你愿意教我就是我最大的福气了，包吃包住就成了，不用给我开工钱的。”

  　　三百块钱都快抵得上国营企业工人的工资了，他在戚妄这里学本事，根本不用做什么事情，说起来还是他占了便宜，再收钱可就不成样子了。

  　　要知道拜师学手艺的，那都是要拿着钱上赶着都不一定能学得到，毕竟人家教的是赚钱谋生的本事，只有徒弟给师父钱的，哪里有师父给徒弟的？

  　　然而戚妄做出决定的事情哪里能那么容易更改，他的态度强硬，一定要毛大伟收下这钱，否则的话他就不收他这个徒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毛大伟也不好再拒绝了，不过他心里却暗暗决定，以后他一定会把戚妄当成自己亲爸爸一样看待，他会努力干活儿，以最高标准完戚妄交给他的任务。

  　　毛大伟就这么住了下来，等到戚宝来放学回来，知道毛大伟要跟他们一起住后，他高兴得蹦了起来。

  　　家里面只有他跟爸爸也太孤单了，有大伟叔叔，他们家一定会重新热闹起来的。

  　　有了毛大伟分担了一部分家务后，戚妄的时间便充裕了许多，他便全身心地投入了万寿图的创作之中。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入了秋后，天一日日地凉了下来，这天毛大伟去接戚宝来回来的时候，手里面多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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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这个样子，戚妄询问戚宝来发生了什么，小家伙却并不愿意说，自己一个人躲回屋子里面去了。

  　　戚妄有些疑惑，不过等看到包袱里面的东西时，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毛大伟告诉戚妄，这是有人送到幼儿园去的，不过那人没有露面，把东西放在幼儿园外面就离开了，幼儿园的人把东西拿了进去，打开之后发现里面都是衣服，包裹里面夹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说是这些都是给戚宝来的。

  　　这些衣服是王心花送来的，她大概是觉得愧对戚宝来，所以压根不敢露面，把东西放下后就离开了。

  　　戚妄将东西都收好了之后，方才去了戚宝来的房间。

  　　床上的被子拱了起来，细细的啜泣声从被子里面传了出来，这孩子怕是知道衣服是谁送的，所以才会哭成这个样子。

  　　戚妄走了过去，把戚宝来从被子里面捞了出来。

  　　“想妈妈了？”

  　　戚宝来眼睛红红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听到戚妄这话后，他点了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我没有……”

  　　爸爸已经跟妈妈离婚了，他不该想妈妈的，他是个坏小孩。

  　　猜到了戚宝来在想些什么后，戚妄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道：“宝来，你想妈妈也没什么的，爸爸妈妈虽然离婚了，但是妈妈还是你的妈妈。”

  　　戚妄哄了戚宝来很长时间，终于把人给哄好了。

  　　第二天戚妄特意抽时间回村一趟，找了王心花好好谈了谈。

  　　王心花每个月月底可以来看戚宝来一次，但是她不能带戚宝来离开，只能在戚妄家陪着他——王心花太过糊涂，她爱孩子不假，不过却很容易被人左右。

  　　在戚宝来长大之前，母子二人不能单独出去。

  　　戚妄同意让王心花见戚宝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王心花哪有不同意的？

  　　商量完了这件事情后，戚妄便直接离开了，甚至都没有跟她多说几句话，王心花看着戚妄远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家人不是没有劝说过她，让她去找戚妄复合，可王心花哪里有脸去找戚妄？原本她是不想回老房子的，可是家里人磨她磨得太狠，王心花还是搬了回来。

  　　家里面什么都不缺，她有房子有地，总能生活下去的。

  　　元旦之前，戚妄的万寿图完成了，打电话来通知对方过来拿货后，戚妄就将这件事情放在了一旁。

  　　万寿图交出去后，戚妄又有一大笔钱入账，而马东办的刺绣厂已经开始赚钱了，第一笔分红也过来了，戚妄的钱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之后没多久，戚妄之前拿去参加国际艺术品大赛的那两幅绣品也分别获得了金奖和银奖，最后被外国一个喜欢中国艺术品的收藏大家以高价买了过去。

  　　这又是一大笔钱入账，接连获奖后，原本寂寂无名的戚妄的名声渐渐起来了。

  　　这年月获得国外大奖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不少电视台和报纸都想来采访戚妄，不过大部分都被他给拒绝了，最后只接受了省电视台的采访。

  　　戚妄并不喜欢出风头，接受完采访过后，他的名声更大了，有不少人想要买他的绣品，不过戚妄却并没有在接活儿了，他对外说自己想要休息，短时间内不接绣活，实际上却每天窝在家中设计刺绣稿。

  　　马东的刺绣厂已经走向了正规，他又新添加了二十台刺绣机器，想要戚妄帮多弄些刺绣花样，刺绣厂他好歹也有股份，戚妄自然不会不答应，绘制好图样后，戚妄便骑着自行车去了马东那里。

  　　现在马东宝贝戚妄宝贝得要命，恨不能把戚妄给供起来。

  　　这段时间看到马东赚钱，不是没有人眼红，只是他们买回来的刺绣机就只有那几个花样，而且刺绣出来的成品远没有他厂子生产出来的灵动，他们厂子的绣品经销商都挺满意的，觉得他们的绣品根本不像是机器刺绣，而是手工刺绣出来的。

  　　因为这份独一无二，所以他的生意才会越来越红火。

  　　“老戚，你现在都这么有名了，怎么还能自己亲自骑着自行车来呀，这一点儿都不衬你的身份……”

  　　马东一见到戚妄，满脸殷勤地迎了上来。

  　　戚妄扫了他一眼，说道：“骑个自行车就不衬我的身份？看来你是不想看到我，那我回去了……”

  　　戚妄说着，作势要走，马东着急忙慌地将他给拦了下来。

  　　“别别别，老戚，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可不能走。”

  　　两人随便聊了两句后，便一起朝着厂房去了。

  　　将刺绣机调整了一番后，这二十台刺绣机便会生产新的花样。

  　　之前的刺绣机所生产的花样大多是欣赏品，这一次改造出来的刺绣机生产的则是日用品，虽然日用品的价格会比欣赏品的低上许多，不过大都是消耗品，薄利多销，细算下来，利润也不会少。

  　　马东很有经济头脑，戚妄并没有给他提过什么建议，厂子这方便的生产和销售都是他处理的，而戚妄只需要负责技术上的事情便可以了。

  　　将机器改造完成后，马东请戚妄下馆子，酒足饭饱后，马东开口跟戚妄商量一件事情。

  　　戚妄闻言，满脸狐疑地看着马东：“你什么时候搭上寺庙这条线的？”

  　　老实说，马东找他绣什么都不奇怪，可是绣宗教用品就奇怪了，之前他可没有开展这项业务。

  　　马东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不是我之前不知道你会这个吗？”

  　　戚妄说道：“现在你就知道了？”

  　　马东：“……”

  　　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

  第64章 年代生活记

  　　知道瞒不过戚妄,马东索性没有再遮掩下去，直接了当地说道：“这还不是因为觉得你之前的水平不够，所以才不找你的吗？现在你获得了外国的大奖，又上了电视,大家都知道你厉害了,连寺庙里的和尚都知道了，所以才想请你刺绣的。”

  　　戚妄：“……”

  　　这些和尚倒是也会挑,什么都要最好的。

  　　粤绣出了欣赏品和家用品之外，也有宗教用品，大都是神袍以及寺庙内的装饰品，当初戚婶子教他的时候确实也教过一些,不过因为当时那个年代的特殊性,像是这种东西都属于牛鬼蛇神，要是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前两种的花样戚妄会得很多，这宗教用品的还真不怎么会，而寺庙用的东西要求高，价格却并不高,费时费力不说,成品也未必会让对方满意。

  　　所以戚妄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马东。

  　　马东：“不是，老戚你别忙着拒绝呀，你不是说你信佛吗？给佛门绣东西你还不乐意？”

  　　戚妄一本正经地说道：“正因为信佛,所以我才不愿意刺绣,我擅长的是凡间烟火,寺庙所需太过庄重，我绣不出来。”

  　　戚妄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松口刺绣的可能性便没了，马东长叹了一口气，满脸忧愁地看着戚妄。

  　　“我认识的刺绣师父里面只有你最符合标准，你让我去哪儿在找一个人来绣佛祖和菩萨？”

  　　戚妄露出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来，他倒是想帮忙，可惜真的是有心无力，帮不上他。

  　　眼见马东因为这事儿纠结的要命，戚妄也觉么出点儿东西来，不过马东没有地挑明了来说，戚妄也就当做不知道了。

  　　大约是因为生意太好，马东也有些膨胀了，之前未曾跟他通过气，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收拾，他可不会帮他。

  　　吃过午饭之后，戚妄骑着自行车去了百货大楼。

  　　过了年后戚宝来的个子蹿了一截，去年春天的衣服好些已经不能穿了，正好今天有时间，戚妄便顺路帮他买上几套。

  　　“你是戚叔叔？”

  　　就在戚妄挑选着衣服的时候，一道略有些迟疑的女声从他旁边传了过来，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戚妄拿着衣服的手顿了顿，接着便扭头看了过去。

  　　此时刚刚打春，天气还有些寒冷，对面站着的女孩子穿着件绿色的棉袄，身下是一条黑色的棉裤，脚上是一双同色的棉鞋，明明是老气沉闷的打扮，不过因为对方的出众的容貌，倒是把那种老气的感觉压了下去。

  　　对面的女孩子看着有些眼熟，戚妄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把对方跟自己的记忆对上了号，戚妄将手中的衣服放下，朝着对面的那个年轻姑娘点了点头。

  　　“方同学你好。”

  　　见戚妄还记得自己，方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上前两步，快步来到了戚妄的面前，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戚叔叔，还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说到这里，方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看着好像比上次见到他时更显年轻的戚妄，脸上染上了一抹薄薄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