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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明月枝头动疑是剑仙宝剑光》-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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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认真思考了一番:“爹,你是说他有点像是鱼饵?”

      男人摸了摸她的脑袋:“差不多。”

      然后他笑道:“若我们父女二人不是天底下最不讲究外物、机缘和气数的剑修,说不得爹也会让他留在身边,看能否让你多一些好处。”

      青衣少女有些闷闷的,心情不太好。

      男人感慨道:“秀儿,爹话糙理不糙,别嫌不好听。”

      青衣少女还是病恹恹的模样,提不起精神。

      男人想了想,指向远处如黑龙横在溪水之上的廊桥:“那座廊桥的建造,是大骊王朝耗费无数心血的大手笔,只为镇住那柄不起眼的铁剑。试想一下,一柄元神残破、流逝殆尽的无主之剑,在足足三千余年后,为了压制它仅剩的那点威势,一个王朝仍是需要付出那么巨大的代价,所求之事,不过是让它休憩片刻……”

      少女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眼睛余光一直在瞥那个“山脚”心不在焉地附和道:“厉害的厉害的。”

      男人哭笑不得,揉着额头。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可是孩子她娘也不是这样的女子啊,那么这闺女到底是随了谁的性子?

      男人拍了拍女儿的肩头,柔声道:“爹去见个人,你自己吃吧,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少女猛然抬起头,抓住男人手臂,她手腕上一只赤红手镯,熠熠生辉,呈现出头尾衔接的蛟龙之姿,如一条鲜活的火焰小蛟缠绕于手腕。

      男人欣慰道:“总算还有点良心。行了,别担心,爹是去见齐先生。”

      少女松开手,立即抓起糕点,狼吞虎咽起来。

      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千辛万苦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嘀咕道:“吃吃吃,姓刘的兔崽子欠揍不假,可是还真没有说错话,迟早有一天要吃成一个肥嘟嘟的胖妞!到时候谁敢娶你当媳妇!难道爹还要抢个上门女婿不成?”

      少女停下吃东西,双手捧着糕点,泫然欲泣。

      男人落荒而逃,背对自己闺女的他不忘给自己一巴掌。次次都是这样,功亏一篑。

      大半夜的,陈平安一路跑回刘羡阳家的宅子,开门的时候,就能听到那家伙打雷一般的鼾声。

      心真大。换成是他陈平安的话,今夜绝对睡不安稳。

      先将箩筐和鱼篓都放到搭建在院里的灶房,去到刘羡阳给他倒腾出来的右边偏屋,陈平安抓紧时间换了一身衣服后,这才回到院子中的灶房,开始对付那些石板鱼。开膛剖肚,洗干净后放在一只干净瓷碟里,再用另外一只碟子覆上,以免勾引来蛇鼠虫。

      陈平安又从箩筐里,挑出五六颗最有眼缘的蛇胆石,搬到自己睡觉的偏屋里。

      顺便看了眼宁姑娘之前放在柜子上的那把长剑,长剑还在那儿安安静静地横躺着。

      做完这一切后,陈平安终于能够躺在被窝里了,身体渐渐温暖起来,但是他两眼发亮。一方面是左手刺疼,一方面也是没有困倦睡意。但是真正的原因,还是陈平安比刘羡阳更知道那些外乡人的“不讲道理”陈平安不敢睡死过去,于是他一宿没睡,始终留心院门和屋门两个地方的动静。

      到了拂晓时分,陈平安起床来到灶房,挑起担子,准备去杏花巷的铁锁井那边挑两桶水回来。

      睡眼惺忪的刘羡阳躲在被窝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听到轻微声响后,迷迷糊糊喊道:“陈平安,起这么早?你干啥去?”

      陈平安没好气道:“挑水!”

      刘羡阳又喊道:“要是碰到稚圭,替我问一声好。”

      陈平安懒得理睬这家伙。

      正要走出小院,陈平安突然听到刘羡阳说道:“陈平安,你只要肯帮忙,回头我就帮你去水坑摸石头!”

      陈平安灿烂一笑:“好嘞!”

      刘羡阳翻了个白眼,连脑袋都缩进被子,嘀咕道:“没义气的家伙,就知道这招才管用。”

      廊桥石阶上,独自坐着一位中年儒士,他枯坐到天明。

      当天开青白出现第一缕曙光时,他抬头望去,轻声笑道:“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第六章 CHAPTER06

      敲山

      陈平安挑着水桶来到铁锁井的时候,中间经过杏花巷的几家早点铺子,肚子不打声招呼就饿了起来,只是囊中羞涩,他只能硬着头皮排队挑水。前面还有三户人家,轮到他的时候,稚圭突然拎着只小水桶横插一脚,后边的人立马不乐意了。虽不至于骂骂咧咧,可话也说得不好听,尤其有个佝偻老妪,人称马婆婆,两个儿子都很出息,各自拥有一座龙窑,虽然极小,在三十几口龙窑里头垫底,可在杏花巷这边自然算是顶天高的富贵门庭了。但是不知为何,老妪和两个儿媳妇的关系都处不好,儿子儿媳早已搬到桃叶巷那边去了,老妪就一直独居在杏花巷的祖宅里。在陈平安、刘羡阳这一辈人眼中,马婆婆一直是很可怕的长辈,骂人极狠,尤为小气吝啬,大冬天院门外的积雪,她都恨不得往自己家里搂,若是有孩子打雪仗用了她家门口的雪,或是拔掉她家屋檐下的冰锥子,她能拎着扫帚追着打骂几条街也不累。

      以前小镇西边这些巷子,应该就只有顾璨他娘亲能够压得住马婆婆的气焰。如今顾寡妇据说跟着她那死鬼男人的远房亲戚投奔了夫家的家乡,这些年原本已经稍稍慈眉善目一些的马婆婆,立刻就生龙活虎、重返江湖了,逮着谁都瞧不顺眼。这不,宋集薪的婢女来这么一出,马婆婆立即开始阴阳怪气地说话,嗓门不大,皮笑肉不笑,故意跟身边妇人拉家常,说:“有些姑娘家家的,总算可以开脸绞面啦,反正走起路来双腿都没法子并拢了,这是大喜事,终于不用小姐身子丫鬟命,可以光明正大被人喊夫人喽。”

      陈平安听得头皮发麻,又不好把有错在先的稚圭赶走,毕竟这么多年的邻居了。两桶水装满后,陈平安赶紧给稚圭也拎上来一桶,想着早点离开这个七嘴八舌的婆娘堆。马婆婆见宋家那小贱婢竟然假装听不到,一时间更加恼火。

      高手过招便是如此,最怕对方根本不接招,空有一身好武艺,却无处落脚。

      马婆婆以往跟顾寡妇那个骚狐狸吵架,输归输,但每次事后都觉得自己功力见长,下次吵架肯定能找回场子,哪像这个泥瓶巷的小浪蹄子,次次故意闷不吭声,但是每次离开时候的眼神,又透着股让她极其不舒服的意味,真是让马婆婆恨得牙痒痒,很想上前就抓她个满脸花,省得附近几条巷子的少年和青壮汉子,人人恨不得把魂都挂在那不要脸的婢女的腰肢上。

      尤其是她那个孙子,虽然在外人眼中一直是个傻子,可最近就连她这个奶奶,也觉得这孩子真真正正是失心疯了,一天到晚都说些胡话,总说以后要把这个泥瓶巷的婢女娶回家当媳妇,然后要把这老天一拳打出个窟窿来。

      见可恨至极的婢女没反应,马婆婆就把主意打到了贫寒少年身上,啧啧道:“没出息的贱泥坯,害死了爹娘也有脸活在世上,知道自己注定没本事娶媳妇,就觍着脸勾搭别人家的婢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男女,干脆在一起好了,反正泥瓶巷就是住垃圾贱种的地儿,以后生出来的孩子,说不得真能在泥瓶巷称王称霸呢。”

      陈平安想了想,弯腰刚要放下肩上的担子,稚圭已经早早放下水桶,大步走向那个有恃无恐的马婆婆。她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打得马婆婆整个人原地转了一圈,晕晕乎乎,给旁边妇人们搀扶住才没跌倒。稚圭不等马婆婆回过神,又是上前一步,劈头盖脸就是一耳光甩下去,骂道:“老不死的东西,忍你很久了!”

      马婆婆晃了晃脑袋,气得七窍生烟,正要还手,不知是不是错觉,身边两位妇人的搀扶,太过尽心尽力,让她一时间无法挣脱开,结果惨遭第三次羞辱,那婢女第三次出手,弯曲着手指在她额头往死里一敲:“以后再敢骂人,就把你这个长舌妇的舌头【创建和谐家园】,你骂一个字,我就用【创建和谐家园】你一次!”

      马婆婆吓得不轻,竟忘了还嘴,更别提还手。

      稚圭转身快步离去,发现邻居陈平安已经帮她提着水桶,她笑了笑,跟他一起向回走。

      不等陈平安说话,稚圭就把话说死了:“别谢我啊,我骂人跟你没关系。”

      陈平安无言以对。

      两手空空的稚圭,自己在那边嘀嘀咕咕,反正没想过要从陈平安手里拿回水桶。

      铁锁井辘轳车旁边,马婆婆坐在地上干号:“挨千刀的小贱婢,要遭天谴啊……我的命好苦啊,老天爷不长眼,怎么不劈个雷下来,砸死这个小浪蹄子啊……”

      稚圭脚步轻快,双手一下一下向天空撑起,手势很古怪。

      好在陈平安跟她做了这么多年邻居,并不觉得奇怪。

      两人经过早点铺子的时候,陈平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姑娘个子不高,身穿青色衣裳,正在买刚出炉的肉包子,肉包子热气腾腾,香味飘荡整条街。

      陈平安会心一笑,有句家乡谚语,能吃是福。

      今天清晨,不知何时已是云层低垂的景象,格外厚实,像富人家的一条大被褥铺在那边晒太阳。

      轰隆隆,小镇头顶雷声大作。

      铁锁井那边的马婆婆麻溜站起身,匆匆忙忙跑回家去了,小水桶摇摇晃晃,一路洒出不少水,估计到家后,不会剩下半桶。

      约莫是马婆婆心知肚明,老天爷若真是开眼,第一个雷劈下来,多半就要落在她头上。

      陈平安听到雷声后,抬起头望去,有些疑惑,不像是下雨的迹象。

      稚圭笑眯眯道:“我家少爷说他在书上看到过,传闻每逢初春,就会有天庭正神身披金甲,擂鼓于云霄,辞旧迎新,震慑万邪,以报新春。”

      陈平安点头道:“你家少爷读书确实多。”

      稚圭叹了口气:“我家少爷什么都好,就是懒散了些,再就是喜欢骂老天爷,我觉得这样不好。”

      陈平安没有背后说人是非的习惯,对此没有说什么。隔壁宋集薪有个坚持很多年的怪脾气,就是骂老天爷,跟马婆婆是一个路数。不过读书人也有读书人的讲究,风雪夜,雷雨天,天边挂满彩霞的时候,这是宋集薪的三不骂,说他是要趁着老天爷打盹的时候,骂他一骂,老天爷听不到,便不会生气,而他宋集薪也能解气舒坦,一举两得。

      见陈平安不搭话,稚圭就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昨晚没回家,去刘羡阳那边啦?”

      陈平安点头道:“家里有客人,不方便。”

      稚圭冷不丁问道:“对了,齐先生是不是跟你见过面,说了什么啊?”

      陈平安反问道:“为啥这么问?”

      稚圭天真无邪笑道:“随便问问,因为今天我出门打水的时候,刚好碰到齐先生说是清晨散步,还问我你在不在家呢,我便如实回答了。”

      陈平安笑道:“之前无意间遇上了齐先生,先生就跟我说了几句家常话,大致意思是当年我应该和刘羡阳一起去学塾读书的。我只能说家里穷,没法子的事情,要不然我也愿意读书。”

      稚圭疑惑道:“就这样吗?”

      陈平安望向她的那双眼眸,笑问道:“要不然你以为?”

      她一笑置之。

      两人在街角分开,稚圭接过水桶去往泥瓶巷,陈平安返回刘羡阳家,在这之后,还要去城东门那边取家书信笺,一封一文钱,要是早早拥有这份生意,就凭陈平安跑遍方圆百里山头的脚力,估计媳妇本都已经攒够了。

      泥瓶巷口子上,稚圭看到自家少爷站在那边,打着哈欠。

      她快步走去,好奇道:“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宋集薪缓缓伸展身体,懒洋洋道:“待着也无聊。”

      她小声问道:“公子,新任督造官什么时候回小镇啊?那之后咱们是不是就能去京城啦?”

      宋集薪想了想:“也就一旬之内的事情吧。”

      稚圭犹犹豫豫,手里的小水桶也跟着晃晃荡荡。

      宋集薪笑问道:“咋了,有心事?”

      她怯生生道:“公子,那本地方县志能借给我瞅瞅不?就一两个晚上,我好认字,省得到了那啥京城,给人瞧不起,到时候连累公子给人看笑话。”

      宋集薪哑然失笑,略作思量后:“这有啥不好意思开口的,不过记得翻书之前,洗干净手,别在书页上沾上污垢,再就是小心蜡烛油滴上去,其他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一本‘到此为止’的破书而已。”

      稚圭灿烂笑道:“奴婢谢过公子!”

      宋集薪乐了,开怀大笑道:“来来来,公子帮你提水。”

      稚圭躲闪了一下,正色道:“公子!不是说好了君子远庖厨吗?这些杂事,公子哪里能沾碰,传出去的话,我可是会被街坊邻居戳脊梁骨的!”

      宋集薪气笑道:“规矩、道理、礼法这些东西,糊弄吓唬别人可以,公子我……”

      说到这里,这位生长于陋巷的读书种子,不再说下去了。

      稚圭好奇道:“公子是什么?”

      宋集薪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伸手指了指自己:“公子我啊,其实也就是个庄稼汉,把一块田地给一垄垄、一行行,划分出来,然后让人撒种,引水灌溉啊,我就坐等收成,年复一年,就这样!”

      稚圭迷迷糊糊。

      宋集薪哈哈大笑。

      宋集薪突然收敛笑意,一本正经道:“稚圭啊,姓陈的是不是帮你提了一路的水桶?”

      稚圭点点头,眼神无辜。

      宋集薪语重心长道:“有一位圣贤曾经说过,愿意把陌生人的些许善意,视为珍稀的瑰宝,却把身边亲近人的全部付出,当作天经地义的事情,对其视而不见,这是不对的。”

      稚圭更加懵懂疑惑:“啊?”

      宋集薪揉了揉下巴,自言自语道:“竟然没有听出我的言下之意,让少爷我怎么接话才好?难道到了京城,要换一个更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漂亮水灵小丫鬟?”

      稚圭忍不住笑出声,根本不把自家少爷的威胁放在心上,揭穿真相道:“少爷其实是想等我问,谁是这位大学问的圣贤吧?少爷,我知道啦,是你嘛!”

      宋集薪爽朗大笑:“知我者,稚圭也!”

      学塾书屋内,齐静春正襟危坐,他眼前棋盘上的所有黑白棋子,皆在春雷声中化作齑粉。

      小镇孩子们在小溪抓石板鱼,有一种法子,是手持铁锤重击溪中石块,就会有躲在石底的鱼被震晕,浮出水面。与书上所谓的敲山震虎,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若是要警告一方圣人,莫要逆天行事,背离大道,那么天地间与之身份匹配的重器,大概就只有威势浩荡的天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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