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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来了平阳,平阳是自己的家乡,她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哪条街哪条巷里有什么,哪里的烤饼最好吃,哪里的服饰最漂亮她都知道。
等赵无眠来小西天找她后,肯定是要在平阳各处办事的,到时候凭着自己对此地的熟悉,定然能让他暗暗夸赞,心中崇拜。
平阳北面,凤凰山下,修有一面宽大石门,牌匾上赫然写着‘小西天’三字,石门后乃是一处蜿蜒向上不知何止的石质阶梯,
石门之前,人群熙熙攘攘,大都提刀带剑,气势汹汹。
阶梯上站了不少身着僧袍的僧人,此刻深冬,却是满头大汗,拦着这群气势汹汹的江湖人,口中道:“进不得,进不得啊各位施主,九钟一事纯属谣言,出家人不打诳语。”
有人喊叫:“不【创建和谐家园】孺闲汉都能上山入寺,凭什么我等江湖中人就入不得?小西天莫不是以为自己已经扳倒了剑宗与武功山,成了天下第一宗?”
观云舒牵着马,站在人群之后,柳眉微蹙。
一僧人抹了抹头上大汗,“烧香拜佛,祈福还愿,亦或心有困顿,寻佛明示,自是欢迎,但若为九钟一事让诸位施主尽数上山,如果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伤了无辜之人,该当如何?还望诸位施主理解……”
“理解個屁,一句话,其他人能上山入寺,凭什么我们入不得……”
轰——
话音未落,却见众人身后忽的传出一声闷响,只看观云舒淡淡挥出一掌,磅礴气劲赫然向前喷涌而出,卷起地上积雪,瞬间向前冲去,宛若一道由白雪构筑的银龙将石门前众多江湖客席卷。
待银龙散去,漫天积雪才潇潇落下,但那些个来者不善的江湖客却是尽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哀嚎遍野,苦不堪言。
“就你们这本事,还想上山入寺,滚回娘胎重头练起吧。”观云舒几句话便听懂了来龙去脉,一掌击出,便牵着马掠过躺倒在地的人群,口中则淡淡地轻蔑说道:“就算我小西天真得了第二件九钟,也与你们无关,再敢叫嚣,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平阳。”
口气很大,还很侮辱人,场中江湖客闻言自是心中恼火,但抬眼一看,有些本地的平阳人却是当即面露惊悚,“观云舒!?”
观云舒在平阳可谓威名赫赫,堪称当地一霸,城中世家大户凡是想去巴结她的,就没有一个不被她揍,而且这女人和小西天的僧人不同,她是半点不在乎什么不能杀人的戒律的。
传闻她第一次杀人是当初有个本我堂的长老想尝尝尼姑的滋味,便半夜潜入小西天,结果刚到观云舒的院子,连观云舒长什么样都还没瞧见,便被观云舒发现,从屋内刺出一剑贯入心口,当场被秒杀。
这都是平阳瞎传的谣言,未必做真,但观云舒是真杀人的啊,平时因惹她不喜而被揍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因此平阳人都管观云舒称‘平阳一霸’。
因此观云舒一经出现,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江湖客瞬间就焉了,无一人敢多嘴。
观云舒冷笑一声,来至石门后的一众僧人面前,淡淡道:“小西天内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自会去问方丈……至于这群家伙,不用客气,把真性叫下来守山门,谁能打败他,谁才有资格上山。”
观云舒的做法是明显的江湖做派……即无论你想干什么,别整虚头巴脑的,功夫硬才是真的硬,手底下见真章。
此刻一众僧人才堪堪反应过来,面对小西天最猛的师姐自是没一个敢忤逆,连忙运起轻功上山摇人。
真性乃洞文【创建和谐家园】师弟,洞玄的真传【创建和谐家园】,比观云舒大七岁,武艺算是小西天年轻一辈观云舒以下第一人。
观云舒回首瞥了眼躺在地上哀嚎纷纷的一众江湖客,才冷哼一声,继而伸手安抚了下有点被她吓到,此刻正局促不安轻踏蹄子的小母马,这马是赵无眠送她的……可不能被吓坏了。
等真性匆匆赶来,观云舒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而后才匆匆踏上阶梯,小西天这事儿有点古怪,明显是被人下了套……只是她心忧宗门,太过匆忙,忘了嘱咐倘若有人自称‘苏烟然’便让他上山。
等她踏上阶梯入了院内,才恍然想起这事,连忙将千里马先转交给寺内【创建和谐家园】保管,而后便运起轻功,准备飞下山提醒真性,却是被人当场叫住。
“云舒,刚回寺便要离开?我们这石阶一共3466阶,登山入寺也算费力,你可是在锻炼轻功?”
嗓音平和,带着长辈独有的温和,声音由远及近,一位身穿白色僧衣的男子踏雪而来,乃是观云舒的师叔,方丈洞文的师弟,洞玄,也即真性的师父。
观云舒只得默默转身,行了一礼,而后如实道:“我有一……友人即将上山,唯恐他被真性师弟拦住,正准备去提醒。”
“友人?”洞玄察觉到观云舒的语气有些微妙的不对劲,但也没多问,而是淡淡一笑,“第一次入江湖历练便交到了朋友?”
观云舒又沉默了少许,显得有些犹豫,而后才微微颔首。
洞玄轻笑着淡淡摇头,而后才好奇问:“何门何派?武艺高绝?”
“风灵月影宗……实力比真性师弟强。”洞玄问什么观云舒答什么,绝不多言。
只是当着人家师父的面说这话,便有些没有礼数了,不过洞玄自知观云舒的性子,她并没有什么冒犯之意,纯粹是阐述客观事实罢了。
洞玄微笑道:
“真性早年在晋地从南打到北,未尝一败,虽面上不说,但我知他内心早便有了几分狂傲……武者狂傲,可保进取之心,锐意直前,但对我等修佛之人却是大忌,强也好,弱也罢,都当波澜不惊,才能不染尘埃,但讲道理终究难以入心,还需真性自己亲身体会到这点才行……便拜托你这位友人为他上这一课吧。”
师叔都如此说了,而且观云舒真不觉得真性是赵无眠的对手,也便点头,只是在心底暗道:
【赵无眠伤势未愈,真性若敢害他旧伤复发,那就让他守一年大门。】
“寺内细作可是找到了?”观云舒问。
洞玄微微摇头,而后转而说:
“近来有人栽赃我等拿了第二件九钟,江湖震动,不少武林名宿纷纷赶来,希望求见方丈要个准信,目前大殿正在商讨此事,你于江湖历练小半个月,看样子是有所收获,便随我来吧。”
“有什么需要商讨的?尽数轰出去即可,小西天什么时候要看这群人的脸色行事了?他们不就是想以此为借口接触真珠舍利宝幢吗?”
“不提各地分寺,【创建和谐家园】阳小西天也有万余人……我们需要创收来养活寺内【创建和谐家园】,单靠【创建和谐家园】可不能换饭吃,如何处理这些江湖名宿,关乎小西天在外声望,也就关乎香火。”洞玄转身朝寺内走去,口中轻笑着说道:“修佛归修佛,世俗归世俗,缺一不可,否则便是自欺欺人,故作清高。”
观云舒没再多言,她回寺可不是来和长辈论佛的……便在去大殿之前,找到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小师妹,嘱托她倘若苏烟然来寺就带他先回自己的院子等着,而后才去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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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平阳双煞
平阳城内,赵无眠与洛朝烟均身着蓑衣斗笠做江湖人打扮,穿街过巷来至凤凰山脚……平阳城北面就是凤凰山,沿着方向直直走就能抵达小西天,连问路都不需要。
洛朝烟本来应该在院子里待着,但她也是被老李说的话给吓了一跳,唯恐赵无眠真觉得她会做出‘飞鸟尽,良弓藏’那等事,便一步不离跟着赵无眠。
无疑是冲动了,不过平阳不是太原,晋王耳目没这么多,洛朝烟蒙着脸,单看身形谁也看不出她的真实身份……而且小姑娘估计也闷得慌,从秦风寨一路逃亡至此,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不敢露面也不敢在外多话,如今身处平阳,许家长辈与赵无眠均在身边,那出来走走也无妨。
“小西天方丈为洞文【创建和谐家园】,早年是个书生,而后不知为何忽的拜入佛门,那年他已经三十岁……”洛朝烟为赵无眠讲着小西天方丈的情报,“三十岁才习武,无疑注定一事无成,但洞文【创建和谐家园】却是鬼才,习武十年便沟通天地之桥,同年被父皇封为武魁,如今五十多岁,正值当打之年,实力估摸在十武魁中可排前三。”
“这种猛人能被一群江湖宵小围着自证清白,当真是……”赵无眠微微摇头,半响才说了句,“女频常客。”
洛朝烟听不懂什么是‘女频’,只是笑了下,“我从未见过洞文【创建和谐家园】,对他不慎了解,但佛门中人大多如此吧,倘若是剑宗宗主,谁若逼他自证,他当即能把那人的舌头割下来。”
“这样的人,能教育出观云舒……也算是小西天佛像冒青烟。”
洛朝烟嗔了赵无眠一眼,可惜斗笠挡住根本瞧不见,“在我面前说说这话也无妨,在外可别瞎说,平阳乃佛门圣地,被人听了去,定然是要揍你的。”
“我可不是洞文【创建和谐家园】,谁敢找我茬,我一定以牙还牙。”
两人言谈间,已到了石门之前。
石门之后的阶梯蜿蜒向上,干净平整,阶梯两旁遍布积雪,轻风拂过便掀起丝丝雪雾,显得祥和宁静,但阶梯上却是躺着不少江湖客,各个鼻青脸肿,哀嚎不断。
一位身穿僧袍,大冬天还赤着胳膊的壮汉手持长棍,站于石阶之上,身形高大,赵无眠粗略看去能有两米,此等壮汉往石门下一站,怒目圆睁跟门神似的。
石门前还聚着不少江湖客,他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胆敢上前,只听他们交头接耳。
“观云舒派真性来守门……谁能打得进去啊?”
“真性五年前便纵横晋地,料想只差观云舒几分,如今五年过去,就是不知与鬼魁比之如何?”
“不清楚,鬼魁很少来平阳办事,也轻易不与人交手。”
赵无眠眉梢轻佻,这家伙还真是门神,只不过是观云舒派来的。
那就好说了。
赵无眠领着洛朝烟穿过人群,当即引起众人注意,便看赵无眠朝真性微微拱手,“在下苏烟然,久闻小西天大名,来此烧香拜佛。”
在场江湖客都是面露无语,就你这腰挎刀剑的模样,谁信你是单纯来烧香拜佛的啊,便有人提醒道:“这位……苏兄,你这招连傻子都骗不过去,若真想去小西天一观九钟,还是得过真性小师父这关。”
真性将目光投在赵无眠与洛朝烟身上,也是行了个半手礼,不卑不亢道:“近来小西天诸事纷杂,若是放任诸位随意入寺,恐怕有变,只得出此下策……二位兄台可是要一起上?”
洛朝烟闻言微愣,稍稍后退一小步,躲在赵无眠身后,而后小声附耳道:“小西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观姑娘肯定急死了,所以应当是忘了提醒‘苏烟然’这个暗号。”
赵无眠微微颔首,也懒得多言,向上走一步台阶,挡在洛朝烟面前,“我一人足矣。”
真性点头,继而等了几秒,眼看洛朝烟还是躲在赵无眠身后相距不过三步的距离,便眉梢轻蹙,提醒道:“这位兄台,既然你不打算上场,那还是离远些为好,刀剑无眼,莫要伤了你。”
显然是没认出来洛朝烟是個女子。
赵无眠抬手,“不必,你伤不了她。”
让洛朝烟站远点,万一被谁掳走怎么办?虽然可能性不高,但赵无眠显然不会冒这个风险。
洛朝烟侧眼望着赵无眠的背影,第一次跟赵无眠出来行动,其实还有点小怕怕,但闻听此言,她抿着唇,嘴角微勾从太原那会儿就是了,只要赵无眠回了客栈,她便很有安全感。
真性微愣,继而心头便升起几分怒意,这是瞧不起谁呢?
他抬起手中精钢长棍,轻敲地面,石阶便浮现一丝裂痕,“兄台如此狂妄,待会儿莫要被打得哭出了声。”
真性身形本就极为高大,此刻站在上方台阶,自高而下怒视赵无眠,更是宛若金刚。
赵无眠半点不怕,只是瞥了眼开裂的石阶,提醒道:“损害宗门公物,若是被观云舒知道,不得揍你?”
“关伱何事?”真性冷哼一声,“直呼师姐名讳,你与她很熟?莫要随意攀关系!”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真性再度以长棍重敲石阶,铁搭般的身形却是借此冲天而起,高大体格在空中一个回旋,手中长棍借着回旋的力道便要以力劈华山之势重重劈下,长棍周身都掀起猎猎劲风。
在场江湖客都是面露错愕,真性是起了杀心不成?
以他的体格,如此一击砸下,赵无眠若被砸中,在场众人毫不怀疑他会当场变成‘赵无眠酱’。
但转而他们眼底便浮现几分骇然。
赵无眠身后就是洛朝烟,自不会避开,便只看他双脚重踏,不退反进,直冲而上,挂在腰间的刀剑又极静转为极动,顺着重力瞬间竖起。
两人原先距离不到二十阶石梯,真性跃起后,距离赵无眠也就不过三丈……这点距离,赵无眠连一秒都不需要就能跨越。
因此真性跃上高空,举起手中长棍,还没来得及挥出,视线中赵无眠便以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前,两人距离连三寸都没有。
真性面色微微一怔,旋即便看赵无眠紧握刀柄,连刀带鞘横扫而过,速度极快,好在真性本就是举起长棍的姿势,只稍手腕微动,长棍便挡在刀鞘上。
铛————
宛若敲钟般的闷响当即响彻山间,惊得凤凰山飞鸟四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气浪更是顺着赵无眠横扫的方向朝侧方冲出,台阶边上栽种的古树枝干上的积雪瞬间被气浪裹挟,构成一道扇形的白雾在空中浮现。
而后真性才闷哼一声,力道顺着双臂传来,让他当即气血上涌,脸色涨红,双臂虽宛若铁柱紧握长棍不放,但身形却是犹如炮弹被赵无眠直接拍飞,向着侧方山里砸去。
只听咔嚓咔嚓的树木断裂声,真性一路砸断数颗树木才缓去力道,而后看去,他竟是被直接埋进了雪里,单单一只紧握长棍的大手露出雪面。
赵无眠顺势落下,却是压根没看真性,而是先抬手便护住洛朝烟,向四周瞄了眼……嗯,没有异状。
洛朝烟小手轻掩唇角在笑。
眼看无事,赵无眠才轻轻摇头,“我寻常与人厮杀,均尽量保证不腾空,以防露了破绽,你倒好,主动飞上天……江湖拼杀可不是打打闹闹,姿势帅没什么用。”
说罢赵无眠才领着洛朝烟踏上石阶,朝寺中走去,只余满场死寂。
台阶上其余僧人见状也是一脸古怪,却是根本不敢拦截。
被埋在雪里的真性听见了此话,似乎是佛心有些许破碎,紧握长棍的手软了几分。
等赵无眠与洛朝烟的身影缓缓消散在阶梯云雾之上,石门前的一众江湖客才窃窃私语。
“真性连一招也接不了,这,这位苏兄的实力,恐怕都能和观云舒一试长短了吧?”
“不好说,不过听嗓音挺年轻的,料想与观云舒差不了几岁。”
“他上了小西天,倘若是来砸场子的,估摸‘平阳一霸’不久就能换成‘平阳双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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