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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蹲下,揖手,就被达识瞧见了。
达识靠在闵瞻的肩膀处,一脸看戏地盯着浮沉傻笑。浮沉怯怯缩回,下意识把眼神瞥向别处。
白穆以“邀姑娘去后厨看看今日上桌的糕点”为由,借走了浮沁。
浮沉和浮湘还有浮漪,坐在长椅下,吃糕点,听折子戏。后园处盛开秋日之景,除了满园的蔷薇,还有木芙蓉和月季,挨着红墙,靠着瓷瓦,开在卷帘下。
浮沉倒是喜爱极了白次府,虽说没有褚家大,但却是很精致。
圆拱门,青白瓦。院内的石凳上有人精致地盖了一层勾了花边的软垫子。廊下有软垫防摔倒。
左侧的后门,还有为仆子们备着的雨帘雨盖。
这样遇到雨日,下人们端盘伺候时,也免了淋雨。
浮沉心想,到底是谁,竟有这般巧妙的心,连仆子们都想到了。
廊下的小哥圈中,闵瞻手握弓,朝前射出几杆子长箭。可惜,箭箭偏离,技术不精。
达识在一旁拍手叫好,“闵公子的箭法长进了不少,离靶圈不远了。”
闵瞻放下弓,指着达识傻乐,“你就取笑我吧,话说,你哥何时回京?”
达识饮茶、摇头,眼神飘向浮沉处。
闵瞻:“你哥的箭法,那可是连赢十场箭会的高手。我猜测他与宫中城防兵比,估计城防兵中也无一人能赢得了他吧。若有一日能得他所授,我必定是个好学生,哈哈。”
他又叹息一句,“不过你这个哥哥,整日也不在梁京待着,真不知他这个贵人,有何要紧事。”
达识会心一笑:“我哥可不敢高攀来教你们国府公子。”
他抢来弓,对准浮沉坐着的廊下。
瞄准。
松手。
长箭飞出,不偏不倚,刚巧落在浮沉的发箍卷帘处。
浮沉只觉脑后一凉,回头就看到了一枚箭。
她吓得起身。
浮湘一瞧,叉手在腰,虎虎地跳下石阶,“方才是谁放的箭,来惹我五妹妹!”
达识坏笑着,摊手摇头。
闵瞻站在背后悄悄指向达识,“四姑娘,这是有人歹心不纯,恐惹祸哦。”
浮湘扯过浮沉,瞥了一眼达识,离了后院,去了后湖。
达识附在闵瞻耳旁小声私语,“闵兄,这位四姑娘就托付给你了。”
他挤挤眼,闵瞻心领神会,“你小子,不会看上这小娃了吧?”
达识用胳膊肘对着闵瞻一阵捶打,“我是有要事要单独与这五姑娘讲。”
后湖边,木芙蓉旁。
浮湘怒气地跟着闵瞻再进了后园。
达识踩在石阶上,垫脚,一步一步地挨着水面走过。再一跳,就从浮沉身后跳到了前面。
浮沉早有预防,下意识后退到了后湖的亭子处。
又觉得不妥,她又轻拉起裙摆,踮脚走向湖中露出的台石上。
“公子可得自重些,欺负我一个小娃娃,有何本事?”
达识有点担心她会掉下去,一直盯着她的脚下,“五姑娘怎能说这是欺负?”
浮沉义正言辞,“达小哥用箭砸我,又逼走我四姐,留我一人独在此处。难道这不算欺负?”
“你且上来,我有话说。”
浮沉摇头,“公府之女和国府之子,有话也不在一处。”
达识一笑,伸手扶她,“你上来。”
浮沉急了,没站稳。
脚踩到水中,刚要落水时,被达识一把捏住掌心。顺着一侧拉,浮沉小小的身子滚到达识怀中。
他低头温柔一笑,一把拽着浮沉从台石下来,到了亭子下。
浮沉推开他,缩到亭下的石桌前。
达识一瞧,这女子看着有胆识,可也不经折腾。胆子小、心不稳,随意一些话,就能激起心中所伤。达识再一想,或许是出了府,在外府她才会如此的吧。
毕竟,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
这样一想,达识也免了自己的玩闹。
他端站,行了周礼,“五姑娘,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今日见姑娘在白府玩。心想,既是碰到了,就也算有缘分。在下心中有一事,困恼多日,不吐不快。”
浮沉蹲在石桌前,睁着眼睛,吧嗒吧嗒闪。
达识看到那双缩在石桌下的眼睛,猛然一惊。
想自己年幼时,在嫡母手中活不下去快要饿死时,也曾是这般模样地看着府中的一切。
看着那些仆子们讽刺他是“庶子无才”。
年幼时受的创伤,起起伏伏的人和事。
阿娘的远游,一生再无机缘的相见。
那些难熬、挨饿的夜晚,哪次不是如她这般怯怯眼神,不敢言语的心酸呢。
达识想起自己年幼时的心酸,看着缩起的浮沉,心中一阵难过。
他走上前,伸手。
他想去摸摸那对可爱的小发箍,告诉她别怕,告诉她有光。
最后,他的手放在半空。
浮沉抬头怯生生地看他。
达识盯着她的眸子,温柔一笑,“五姑娘,你们府中的戚妈妈落水惨死一事,我或许知道一些别的缘由。”
浮沉怯生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光。
第8章
隐藏锋芒
达识拉着她从石桌下起身,摁住她的小身板坐在石凳处。
他也跟着坐下。
环顾四周无人,他才窃窃而语:“贵府的戚妈妈是在你我遇见的第三日就遇难的,确切地说,戚妈妈遇难,就是在游河上。”
浮沉知道,央湖的水是从游河汇入而来。
也就是说,戚妈妈并非在府中被害。
她猛然想起,“戚妈妈是从后门走的,她说要回乡下。”
达识:“哪个乡下?”
“肃水。”
达识沉思,“那就能说通了,游河有去肃水的路。戚妈妈是在回肃水被害的。”
“小浮沉,”达识一脸认真,“接下来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要记好,且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父亲,不然我怕你在褚府活不下去。”
浮沉点头。
达识:“那日夜深,我闲来无事去游河上等家中哥哥。游河是荒郊,一过子时,只有靠在岸边的最后一趟客船停在此处。那晚河上起了风,人上了船,却不敢开,就一直等着。荒郊本再无人,我却看到一个穿粗布衣的女子,额头有块红疤,藏在荒草中。之后,船上有人把戚妈妈赶下来,说她碎银不够。待船开走后,戚妈妈本是打算顺路回去的,被这粗衣女子套了麻袋劫走。”
他尴尬一笑,“我虽有意管此事,但见她戴了一个镶了绸丝的香囊,就不敢再上前。尾随她一直到了游河上游,她再取出麻袋,那位戚妈妈已经咽气了。她背着麻袋,到了褚府围墙外,顺着下水路,把戚妈妈塞进了道中……”
达识再没说,低头垂眉,又是露齿地尴尬一笑,“后来我听府衙的人说,这位原是戚国府的仆子,后来又是褚公府的。我这才想起,那日在府中见过这位妈妈。那个粗衣女子,把人塞进水道后,径直进了你们褚公府的大院。”
浮沉一惊。
果然,就是内贼所做。
“达小哥可看清,是什么粗布衣?”
达识一想,“像是泰州的布料。”
浮沉记住了。
“只是……”达识道,“我无权无势,那晚见她戴着上等锦囊不敢上前,实在窝囊。今日将此事说给你,是想让你多加小心,万不可掉以轻心。”
浮沉点头,“我知道小哥身处艰难,不敢生事。”
浮沉知道,他是嫡母嫌弃的庶子而已。虽生在达国府,父亲待他很是照顾,却也无可奈何,不敢多言,怕惹祸上身。
她感激这小哥,身处艰难之地,也知道多嘴点醒他,于她而言,这是万恩之惠。
达识摇头,“我并非怕生事,我是怕你与我一样,在宅院中护不住。”
二人咧嘴而笑。
浮沉起身,下了石阶,再转身,“今日达小哥与我所说之事,我必定会守着,不查也不问也不寻是谁。小哥放心,不会牵连你,我也会护着自个。”
达识看着她出了后湖。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胆怯和害怕,他知道,大家皆不易。不知为何,上次见她一眼,就觉得她小小身子恐难熬下去。
可惜,自个是庶子,无权无势。
他阿娘元灵是国庶公主,当年背弃国,为爱而嫁。以为图了达麟的真心。
直到嫁进达国府,才知她这个小国公主高攀上的达麟,也不过是俗世男子。
而她,因是小国庶公主,连当个正娘子都不行,只能为妾。元灵感伤想寻死时,查出已有身孕。她忍着感伤生下达识,满月那日留一纸书信走了。
达识从小无阿娘在身边,庶子无势,被仆子们虐待,被嫡母厌弃。
有时想想,若没有嫡亲哥哥达道护着他,怕是早就被抛尸荒野了吧。
此刻,他想护住这个姑娘,却也无能为力。
他抽出短剑,朝湖心刺去。
后厨漆台的卷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