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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白净,她抖抖衣衫,跨进燃着炭火的屋子。
“姑娘又去庄子上了,这都腊月了,除夕都没几日了,姑娘还这般四处忙碌。”
浮沉伸开手,在火炉旁蹲着,鼻尖冻得通红,“庄子办了一个小年夜,小吃颇多。我查了账簿,又筛选了一些送去肃州的药材,这才忙碌到这会。”
肃州。
她又想起,三年前,与达道告别后,再没见过他。
他去了肃州,一走便是三年。这三年,浮沉时而会想起达道,想他在做什么,想他是否回来了。
她抚着鼻尖,“运往肃州。”
自个小声呢喃。
再抬头时,卷帘外的红梅迎雪盛开,不见一只雀儿,大雪纷飞,甚是好看。
浮沉凑近暖炉,瞧了一眼偏厅,“这位妇人,这几日可好?”
之青打开炭火罐,添置新炭,“好得很,这一入冬,就给她添置了许多炭火,可不敢冻着。小日子过得甚好呢。”
“她还是不曾说话?”
之青蹲下,“我一直觉得,她就是哑巴。”
“嗯,”浮沉点点头,“之前觉得她会说话,可这翻了年,都到第四年了。四年一言不发,怕是真的不会言语吧。”
之青再问,“那姑娘,还打算一直养着?”
浮沉饮下一口热茶,觉得周身温暖了不少,“过完年再说,对了,等到了除夕那晚,让月儿带着心儿,从平乡过来。这四年月儿那边虽也派去了不少人,可到底是远在平乡,诸事不便。让她带心儿,我们一起守岁。”
之青起身,憨笑,“姑娘过完除夕,就十六岁了,到了议亲年。我估摸着,过完年,咱们这老宅的门槛,都能让喜婆子踩破。”
浮沉哈哈一笑,“真的呀?”
之青点头。
浮沉又笑,“啊哟,那不知是哪个公子,能娶到我这么貌美如花的姑娘当娘子呢,哈哈哈哈。”
两只小可爱,缩在暖炉前,互相打闹。
窗外,残雪堆地。
长明灯悬挂在红梅树下,这场雪,洋洋洒洒,染白整个丰乡。
除夕一早,又落着雪。
月儿坐一辆马车,到了褚老宅门前停住。
她带着心儿下了马车。
浮沉与月儿寒暄后,让之青带着心儿去了偏厅。厅门一开,时隔三年,心儿终是见到了自个的娘亲。
她跪下,滑到床前。那妇人一瞧,手中端着的酥糕撒了一地。
心儿颤着音,“娘亲……”
这妇人又一惊,一把扯住她的手,拉到门外,细细一瞧。
一滴泪滑落下来。
二人相拥,再无一言一语。
浮沉隔着老远一瞧,终是放了心防。时至新年,该团聚的,也得见见才好。
老宅三院,悬挂红灯、贴了窗花。后厨各类酥糕、肉糜、饮子还有小吃,都摆在一院正厅。念溪阁的莲池旁点了红灯笼和洛阳长明灯。
红梅黄梅,迎雪而开。
除夕守岁,就在今晚。
莫娘子说,守岁这晚,要饮屠苏酒和椒柏酒,浮沉早早就备了许多。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冬吃内寒温热之食,有诸多益处。
到了除夕守岁时,少年和姑娘们先饮椒柏酒。因过了一年,少年姑娘们曰“得岁”。
年老者后饮屠苏酒,因又老一年,曰“失岁”。
浮沉来老宅第一年时,听着这些习俗,深觉丰乡规矩颇多,比起梁京孤单的守岁,丰乡的这些年味满满的规矩,让浮沉觉得颇为新鲜。
现下她已习惯,会早早备好守岁要用的。
浮沉还在忙碌,念溪阁的仆人从前门匆匆赶来,行了礼,“五姑娘,左偏门外有一小哥,说是要见姑娘。”
浮沉放下茶盏,去了左偏门外。
门一打开,是芒山,浮沉一愣。
芒山双手合起,恭恭敬敬地给浮沉行了新年拜礼:“芒山给姑娘拜新年啦。”
浮沉愣住了。
三年未见,她一张口便是,“你与你家公子从肃州回来了?”
她下意识探头去瞧。
芒山憨笑,“姑娘啊姑娘,我家公子三年前与您一别后,压根就没带我去肃州。”
浮沉懵了,失落之色上了脸,“没有带你去肃州?那他是一个人去的?”
芒山点头,“是,他留下我,在丰乡护了姑娘三年。”
护了姑娘三年。
浮沉脑海里,反反复复念着这句话。她靠在门槛处,一失神,慌得蹲下。
芒山见状,搀扶起她,从怀中掏出一沓信,递给浮沉。
浮沉又一愣,“这是?”
“这是你们院里的雪箐姑娘,送往梁京尤娘子的暗信,”芒山拍拍胸脯,“姑娘放心,我在丰乡守了三年,没有一封信能飞出丰乡落去梁京。”
这信笺字迹,确是雪箐的。
“不过,也就一年,之后两年,这姑娘未曾再送,我估摸着是没看到回信,也就不再执着了。”
浮沉拿着,眼泪落下。
这是达道远走肃州时,为她留下的最后一道保护。
芒山在,她在丰乡才能如此安稳。雪箐的信笺,才能被截。而梁京的尤秋柔,才能误以为她在丰乡安然度日着。
她含泪憨笑,“你家公子,现下在何处?”
“肃州。”
芒山又从袖口掏出一对手镯,放在浮沉掌心。
是一对汝窑镂空手镯,镯身透明,镶嵌了两只归雁。
芒山尴尬挠头,“这是我家公子托人送来的一对镯子,说是给姑娘及笄时戴的,可我给忘了。赶在除夕夜,给姑娘补上。”
浮沉拿起,顺手一滑,戴在手腕处。
芒山傻乐。
浮沉想问达道,又觉不妥,她一笑,“肃州苦寒之地,你家公子不该留你在丰乡。都是风月夜归人,你跟着他,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芒山连忙招手,“姑娘可别觉得我在丰乡享福啊,肃州虽偏远,路上难行。但肃州一事,公子一人去比带上我要好。我不去也甚好。我在丰乡,各路人马都熟悉,守着姑娘,觉得甚美。”
芒山瞧见宅院内挂了红灯,便知守岁迎爆竹的时辰到了。
他行了礼,“不打扰姑娘守岁了。”
急匆匆溜走。
浮沉眼神呆滞地站在门外,飞雪落至。
山水重重,他远在肃州,为家国厮杀。可心心念念的,却是三年相护之情。浮沉泪燃,一字一句,全是感恩。
她盯着长街上的红灯笼,抚手镯,一笑,“达公子,愿你乡心新岁切,天畔独潸然。”
浮沉迈开步子,进了院。
除夕守岁,年年岁岁花相似。
愿你我,新年守岁,永远十六。
第25章
母亲惨死真相
正月初五。
浮沉算是真正经历了一次丰乡破五节。
这是她过了及笄,能戴簪、能议亲后过的第一个破五节。从早起到落日黄昏,整个念溪阁依着燕州习俗,挨个从饺子、香茶、守午、守晚到了落日时分。
燕州习俗,破五节一过,这正月旧俗就可在这一日全都解禁。
浮沉跪在蒲团上,看着佛龛上的最后一根香火燃尽后,她起身,舒缓身子。踮起脚在佛龛上添了一滴香油后,整个破五节,算是在这滴香油上挨着过了。
只见佛龛旁站立的小厮撕开嗓子一喊:“香油已添,长明灯燃起,时辰已到,五姑娘携褚家老宅,喜辞破五节。”
浮沉行了礼,长吁一口气。
她迈开步子,出了念溪阁的偏厅。
正月习俗多,一过初五,浮沉就还了自由身。眼下从平乡来的心儿尚且还在,那个故作哑巴的妇人,这几日明显比之前气色都好了许多。
之青前几日曾听到她发出低吼声,浮沉得知,便猜到这妇人一直都在装聋作哑。
莫娘子说,“不是不敢动,是时候不到。既你能待她好多年,又何必不能等熬过破五节。正月节气不敢动人,等过了这几日,心儿和那妇人,都可以一起动。”
莫娘子特意嘱咐浮沉,“咱们女子在深宅大院中的这些曲曲绕绕,若有手段可取,就不必硬来。”
浮沉聪慧,莫娘子知道这几句话,虽不曾说破,但浮沉都懂。
浮沉让之青给心儿腾了一间念溪阁的小偏厅暂且住着,还特意让人这几日连着各种好吃好喝伺候着。心儿在平乡这几年,月儿从来不敢怠慢了她,本身人不多,月儿说这个心儿虽偶尔抱怨不敢圈禁她,倒也时常说起浮沉的好。
这些,浮沉都心知肚明。
浮沉瘫坐在床,又坐起,招手喊来之青,“今晚好像有破五饭?”
之青点头,“是,后厨都备好了。”
浮沉再一想,“这个破五饭没有旁人,也就我来吃,再给庄子和铺子上的人分一两贯钱。之青姐姐,咱们的庄子,好像平乡的上篱庄没有个管事的。”
之青再点头,“这个庄子的册本,姑娘早就交给月儿,让放在心儿旁边了。心儿这几年没出过平乡,想必是把这册本早就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