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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沉传》-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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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意是投奔尤秋柔,让她帮着寻个差事。

      那时,正是尤秋柔给周姨娘当婢子时,她怕这个蠢姐姐打乱计划,一直把她关押在她同乡所开的戏斋园。

      后来,尤秋柔处死周姨娘,又陷害戚娘子和那个还未进门,就惨死在花轿内的白姑娘的上位计划中,都有这位尤黛娥的影子。

      孪生姐妹,以假乱真。

      入夜后,尤秋柔换了一身粗衣,马车从后门驶出。出了镶瑛巷,拐过文楼和斋楼,就到了唱戏的戏斋园。

      尤秋柔和刘女一起进了斋园,上了楼梯,钻进一间挂着“月色满楼”的隔间。

      她推开卷帘,看到尤黛娥正吃喝甚欢,还哼小曲。

      她坐下,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尤黛娥咽下一口肉,看着眼前的妹妹,大喜,“你可算是来了,奴家在此处都要憋死了。这小隔间,一没咱们乡下猪圈大,二还没有一间草屋大。奴家都要无趣死了,你可算是来了。”

      “你在芦河不好好待着,跑来梁京作甚。”

      尤黛娥穿着补丁粗衣,头发束在脑后,系粗布条。

      瞧她面容发黑,与尤秋柔一比,到底是梁京的贵族日子养人。

      尤黛娥像发黑粗狂,尤秋柔这几年,倒是真的褪去了以前的穷酸样,俨然养成了贵态。

      “妹妹如今成了贵人,自是瞧不上奴家这些贱民,”尤黛娥掏出帕子,擦拭着嘴角,她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尤秋柔,“想来你也不想与奴家攀扯上关系,那奴家就长话短说,奴家没银子度日了。”

      尤秋柔眉梢上扬,她一直接济着这位姐姐。

      这些年,她省出的一半都给了这个姐姐。可她近日,索要未免太多。

      “要多少。”

      尤黛娥傻乐呵,伸手,“一万两。”

      “一万两!”

      尤秋柔险些没暴走,“尤黛娥,这我没法给你,你自寻出路。”

      她起身欲走。

      尤黛娥一把扯住她的粗布衣,“好妹妹,你最好是给了。当年你陷害戚娘子时,奴家扮着你的模样从后门进去时,曾见过你与一位梁京贵人在闺阁中的谈话。若是奴家说出去,妹妹你这条富贵路,怕是保不住了。”

      尤秋柔没站稳,一惊。

      第18章

      五姑娘的计谋

      原来,她全都看到了。

      “妹妹,奴家就全靠你了,这一次,这一万两给到,奴家保证再不会来梁京。”

      尤黛娥声音细软,她系好尤秋柔的腰带,“奴家会回芦河,与那个屠夫好好过日子的。”

      她看到眼前的尤黛娥与自个讲条件,听她所言。

      尤秋柔早已没了要继续给她银两的想法,“好,三月后,游河见。”

      说毕,她掀起卷帘出了隔间。

      没走稳,险些摔倒。

      刘女上前扶住她。

      她神色慌张,捏住刘女的胳膊,“她次次如此,这些年,我给了她多少钱。刘女,她见到那位娘子了。这事若是牵扯出去,公府国府就完蛋了,西辰和浮淰就完了。”

      她眼神发狠,“眼下,只有处死尤黛娥,让她永远消失!”

      刘女心慌,她发着虚汗,“娘子,可她与您相貌相似,若日后咱们有用到的地方,这位姐姐可是一颗难得的棋子啊。”

      尤秋柔收起方才的震惊,眼神伶俐,“以前我还是伺候人的婢女时,大字不识,也未曾踏入公府女眷生活中,那时她尚且还有些许作用。可如今,我早已成了贵人,这些年你也看到了。练字、念诗、作画,哪样我不是用心所学。她尤黛娥认不清局势,妄图以为我至今没她不可。既是要稳住公府,为浮淰攀一门国府亲事,尤黛娥在,我永远都是伺候人的,她必须死。”

      刘女:“娘子放心,只要娘子想做之事,我刘女定站在你身后!”

      尤秋柔看似淡定,却也慌乱如热锅之蚁。

      她背后的那位娘子,是断不能让旁人知晓的。若真出差池,褚公府与她无关,但是褚敖与浮淰是她心头肉。

      她就算死,也得护着他们。

      戚娘子死后,尤秋柔顺势而上。

      人前笑脸,人后打点仆子,把一些有利害关系的人,要么发卖了,要么送去了乡下。梁京中,可不是能任宰人之地。

      尤秋柔算计府中正主尚且不得安宁,她根本没个心思去算计仆子。

      原本,生下褚敖后,她是想着收心,待几位姑娘好,也能全乎自个一份面子。

      褚敖是男子,是褚公府独一无二的嫡公子。将来褚槐归西,家产、田铺和朝中官位,都系在他一人身上。

      她已然走到了头,为自个生了一个能撑她天地的儿。

      可梁京与她密切联系的那位娘子却说:“做事当顾眼下,必断后路。你若是生个嫡姑娘,又能攀附一门好亲事。这样一来,你既是公府正娘子,又是嫡女正母亲,双份荣华,且不安稳享乐。”

      尤秋柔一听,对啊。

      是这么个理,她下了定心,生下浮淰。那颗原本想收手、博贤良的心又跳动了。

      她万万没料到的是,褚槐竟记了浮淰为庶女,还记在周姨娘名下。这一击,彻底击碎她想收手的安稳人生。

      为了浮淰,为了这双份荣贵,她必定要与这公府斗到底。

      害惨浮沉,是计划第一步。

      有浮沉在,她的浮淰永远都是庶女。

      现下浮沉这一关算是过了,让她窝去穷乡之地。至于在她眼跟前的这几位庶女,姻亲之事随意打发都可。

      尤秋柔攥紧拳头,挪步进了望月轩。

      浮沉这倒刺,算是拔干净了。

      在丰乡的浮沉,又开始筹划了。

      她这几日一直在褚上宅中,缠着莫娘子学做香甜米酒。

      烧米粉再研磨,灌入倒灌,再压出汁水。

      放入桂花与蔗糖搅拌,再酿封七日,取出,就可成米酒。

      这是速成版的,莫娘子说,“若真想让米酒老远就能闻到香味,那必定是要封存半年之久。”

      浮沉束起发,干活利索。她跑上跑下各种忙乎,又是搬又是扛的,与莫娘子在酒屋一待就是一整日。

      七罐米酒发酵好后,浮沉耷拉脑袋,凑到褚笙膝下,眼睛都笑弯了,“笙哥哥,丰乡有什么好玩的趣事,咱们酿了米酒,故可借这米酒,组一个游会。或是什么别的赏会啊,都行。”

      褚笙放下软笔,“五妹妹这是来到此处多日,闷得慌了。”

      他整理着书榻,背对浮沉,“也好,许久不曾玩过了,刚好这阳春之日,咱们就来个赌酒会,如何?”

      浮沉蹦跶着拍手,“好好好,一听就好玩。”

      褚笙把书榻的帘子放下,走到案几前,饮下一口清山茶,“刚好,我再给书元兄传个话,让他也来。我这位书元兄,可是有名的酒鬼子,与那位住在寂刹神山,黑道白道都能拿下的寂刹将军有得一拼。”

      浮沉一愣。

      寂刹神山。

      达道。

      她似乎,嗅到了什么,“寂刹将军?”

      褚笙:“是,前些日子,他屠杀六台山百人,遍地尸骸。本该罢休的,可行至六台山脚下,又听闻此地有台裳酒甚是好喝。这位将军一听,又杀回山寨,连仅剩的几十人全都屠杀,抢来台裳酒。为得一美酒,屠杀整山流寇,也只有他了。”

      浮沉一慌。

      寂刹神山竟是如此血腥。她去时,那里一片杏花林,米酒飘香,杏花飘飞,俨然世外。

      可眼下这番话,又是尸骸,又是血染。

      达道。

      他是谁呢。

      他是达国府嫡子,为何又能在寂刹神山呼风唤雨,为她治脸上,护住她杀人。

      为惩治那几个混进山的杂人,轻松屠灭百人。

      难不成,他就是寂刹将军?

      浮沉刻意嬉笑,“寂刹将军是谁呀,笙哥哥?”

      “你虽在梁京,却也是个姑娘,这位黑道上戴虎头面具的将军,还是莫要再与你说吧。”

      虎头面具的将军。

      浮沉想起,那晚他救她时,火光通天,达道飞出,手佩青龙剑,脸戴虎头面具。

      再是寂刹神山,再是这些。种种细节,她终究明了。

      原来,这位常不在梁京的达公子,竟是杀戮重,沾满鲜血的寂刹。

      浮沉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赌酒会在褚上宅的游雨园中。

      日光明媚,乌雀落水而饮。柳叶飘飞,四周青山绿叶,偶有微风吹乱发丝,却也觉得暖意十足。

      游雨园内的长案几上,摆了各类糕点。

      下方的方彩石上,摆了米酒、烧酒,还有燕泥酒、相思酒,还有各类小酌酒。

      放在最前方的一坛酒,就是褚茗拿出,收藏多年的长洹酒。

      此酒秘方失传,只此一坛。

      浮沉头戴莲花冠,穿白纱围裳,带着月儿和之青,站在莫娘子和娘子身后。

      娘子身后还带着三位姨娘,着粉衣,搔首弄姿,甚是妖艳。

      会场内褚帼、褚焱还有褚笙,这三位公子招待来客。

      浮沉环顾一周,没瞧见达道。

      她正纳闷,一个与她一般大的蓝衣姑娘,牵她手,悄悄把她拉到了廊下。

      浮沉一瞧,这姑娘生得真好看。

      丹凤眼,额间一块细红胎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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